既来此一遭,那便带点东西回去。
“她,她年年都来此,早已算过。”沈氏在提及女儿之时,眼底尽是温柔。
姨母既这般说,她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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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似梦,两度为人,苦难尽消,凤命天成。”
江杳痴痴望着手中这张批文,面色紧绷,心口一片错乱,额头泛起一片汗珠。
这...怎么可能...
这前两句,皆对应上她梦中所见,可后面这句呢。
“凤命”?
简直胡说八道,是她死于马蹄下的那条烂命,还是如今处处被人威胁,欺负的现状。
“大师,你是不是弄错了...”江杳红着眼眶,颤声询问,她的声音在发抖。
“阿杳,不可胡说。”沈氏位于一旁,当即低声呵斥住她。
眼前这位可是上清寺著名的了尘大师,便是宫中那些贵主子,都要礼让三分。
“阿弥陀佛。”
“女施主不必惊慌,前尘已了,万不可太过执着。”
只见这位了尘大师,从她手中抽出批文,放在香烛下燃烧,顷刻间便化为粉末灰尘。
沈氏皱眉不解瞧见此举,从前貌似不会取回,更不会烧毁。
那批文写的什么。
“脸色怎这般难看?那批文不好?”离开之时,沈氏担忧询问。
这会她倒有些后悔,朝阿杳提及此事。
“没...它说我往日受了些苦难,令阿杳想到从前在姑苏之事,也不由想起母亲。”
那纸上之言,她无法全然说出,只好半真半假搪塞过去。
沈氏听她提及妹妹,不由心中一痛,两人对视而望,皆眼眶泛红。
沈清妤是她们二人共同的痛处,不能思,不能触。
“阿杳放心,还有姨母在呢。”
“大师既说,苦难尽消,那往后必定顺遂。沈氏将人揽进怀中,柔声安抚。
她虽在涉及自家儿女的事上,有所偏颇,可也真心怜爱这个孩子。
江杳顺从靠在姨母温热的怀中,轻轻垂下眼睫,遮住那里头的黯淡,还有一丝不安。
姨母待她很好。
只是她总归不是母亲,不是她的阿娘。
昏黄日光之下,树影摇晃,她们二人亲昵靠近,任谁瞧见都觉温暖。
而就在西侧台阶之上,站着一道孤傲的身影,谢元祁眼神微眯,落在那张失落脸上的目光,渐渐发沉。
何事能让这女人,这般伤心,失神,那苍白面颊上,仿佛随时会滑落几滴碍眼的泪水。
想到那副场景,便让他觉得烦躁。
难不成,她并非不喜四郎,而是被迫拒绝,才会这般难受?
窝在沈氏怀中,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难道后悔了不成。
谢元祁盯着那张“碍眼”的人脸,脑中冒出许多想法,一个比一个气人。
直到远处人影消失,他才渐渐恢复理智,眉眼一沉,低咒出声。
“见鬼。”
“那女人简直阴魂不散。”
在山上呆了将近十日,除却刚来那两日,让人不愿回忆,旁的时间,都还算松快。
加之姨母话里行间,都有提及婚事,这倒是个好征兆。
嫁妆虽握在她手中,可女子出嫁,还是得有长辈出面才好。
姑苏江府,她早已不做指望。
只愿同那批文所说,往后皆一切顺遂,至于那无稽之谈,她压根未放在心中。
虚假之事,不可妄想。
夕阳落山,微风拂面,这回她倒是看清了那花香为何物。
入目所见,一片莹白,纯洁干净,香味扑鼻。
“原来是栀子。”
“还有几株粉白兰花。”江杳嘴角微扬,轻声呢喃。
从正门到后院厢房,会经过一处庭院,四周种着许多树木。
这时节,恰好是栀子和兰花盛开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