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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后复仇指南:握紧权力反被皇帝宠全局

梦日万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魏向晚失笑,男人的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有着切身利益冲突的两个人,他怎么敢保证,她没有坏心。她不仅有,还有很大的坏心呢。“而且你聪明,就算珍儿不想听你的,你总有办法让她听你的。”亓肇满怀期待,“好晚儿,就帮朕这一次。”第一次从亓肇口中听出这么亲密的爱称,魏向晚抚着手臂,想要按下不由自主的鸡皮疙瘩。“陛下让我去我就去,成不成我可不保证。”魏向晚是带着合笙去藏玉殿的,在路上魏向晚就同她说,“这次藏玉殿的宫人只保下你一个,下一次,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合笙低声谢娘娘。“你不必谢本宫,总归是你小姐心里有你,陛下心里有你小姐,所以才能保下你。”魏向晚还有心情抬头看天空,“但是你家小姐这么想不开,只怕总有一天,谁都保不住。”进到藏玉殿,...

主角:魏向晚亓肇   更新:2025-04-09 14: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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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魏向晚亓肇的其他类型小说《继后复仇指南:握紧权力反被皇帝宠全局》,由网络作家“梦日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魏向晚失笑,男人的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有着切身利益冲突的两个人,他怎么敢保证,她没有坏心。她不仅有,还有很大的坏心呢。“而且你聪明,就算珍儿不想听你的,你总有办法让她听你的。”亓肇满怀期待,“好晚儿,就帮朕这一次。”第一次从亓肇口中听出这么亲密的爱称,魏向晚抚着手臂,想要按下不由自主的鸡皮疙瘩。“陛下让我去我就去,成不成我可不保证。”魏向晚是带着合笙去藏玉殿的,在路上魏向晚就同她说,“这次藏玉殿的宫人只保下你一个,下一次,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合笙低声谢娘娘。“你不必谢本宫,总归是你小姐心里有你,陛下心里有你小姐,所以才能保下你。”魏向晚还有心情抬头看天空,“但是你家小姐这么想不开,只怕总有一天,谁都保不住。”进到藏玉殿,...

《继后复仇指南:握紧权力反被皇帝宠全局》精彩片段


魏向晚失笑,男人的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有着切身利益冲突的两个人,他怎么敢保证,她没有坏心。

她不仅有,还有很大的坏心呢。

“而且你聪明,就算珍儿不想听你的,你总有办法让她听你的。”亓肇满怀期待,“好晚儿,就帮朕这一次。”

第一次从亓肇口中听出这么亲密的爱称,魏向晚抚着手臂,想要按下不由自主的鸡皮疙瘩。

“陛下让我去我就去,成不成我可不保证。”

魏向晚是带着合笙去藏玉殿的,在路上魏向晚就同她说,“这次藏玉殿的宫人只保下你一个,下一次,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合笙低声谢娘娘。

“你不必谢本宫,总归是你小姐心里有你,陛下心里有你小姐,所以才能保下你。”魏向晚还有心情抬头看天空,“但是你家小姐这么想不开,只怕总有一天,谁都保不住。”

进到藏玉殿,只有四个嬷嬷和杜玉珍在,杜玉珍披头散发形如女鬼,她死死盯着那些嬷嬷,一开口就会被用缠着布条的戒尺打。

一开始没有缠着布条,但是杜玉珍不服管教,嬷嬷看这么打真的要打坏了,就缠上了布条,

“小姐。”合笙看到杜玉珍这般模样立即扑上去抱住,泣不成声。

嬷嬷们向魏向晚行礼,魏向晚却没让她们起身,“嬷嬷虽然是尽忠职守,但是规矩以外还有人情,这可是陛下的心尖子,嬷嬷竟是一点都不考虑以后了?”

哪知道嬷嬷也委屈,“娘娘明鉴,太后命我等教导贵妃礼仪,但是贵妃寸功不进,老奴想尽办法,如今是人在墙上,两头为难,两头都没法交代。”

她们在这代表着太后的意思,贵妃是陛下的心尖子,贵妃不肯服软,太后也绝对不肯退步,两相争斗,她们不会有什么损失,她们四个就真的是接了阎王爷的差事,非死不可。

“你们先下去休息,本宫和贵妃说两句话。”

杜玉珍仇恨看向魏向晚,“不用你来假惺惺。”

“那日若是你不来,什么事都没有。容嫔自己福薄,跟我有什么关系?”

魏向晚看她,“事到如今,你想到的还只有这些吗?”

杜玉珍扭头不愿搭理她,合笙心疼地给她拢头发梳理整齐。

“你以为你这样桀骜不听训,太后就没办法?”

“她若敢打死我,我也认了。”杜玉珍哼道,第一天上午还是戒尺,从下午开始就都缠上布条,太后不敢要她的命。

再看不惯她,还不是只能看她风风光光进宫,宠冠后宫。

“世俗女儿总是更心疼母亲一点,如今看来,杜家却不是这样。”魏向晚摇头。

杜玉珍回头看她,“我母亲怎么了?我母亲是侯夫人,诰命在身,她是陛下的亲舅妈,天下谁敢欺辱她?”

魏向晚冷冷看着她。

杜玉珍着急,“你说话啊,我娘怎么了?是不是太后欺辱她?我娘是诰命夫人,就算是太后,也不能无缘无故欺辱命妇,御史台都是死人吗?这般无礼都没有人上谏?”

“怎么能是无缘无故呢?”魏向晚反问,“侯夫人教女无方,每日身披诰命礼服,庭前听训。”

杜玉珍身形不稳,合笙牢牢撑住她。

“太后竟然。”

“你怎么到现在还在想太后。”魏向晚叹气,“这事的关窍在你,你一日不肯服软,侯夫人就要听一天训。”

“你该庆幸的是你再没有其他姐妹,不会影响到姐妹婚嫁,至于你的侄女们,她们还小,也许等她们长大,旁人就不记得此事了。”


“你是皇后,后宫的事你拿主意,陛下不舍得,你也不舍得吗?”太后责备,“你这般心慈手软,就不怕步饶皇后的后尘。”

魏向晚苦笑,“就算如此,也是儿臣的命。”

太后自然不愿意这么容易就放过杜玉珍,派人去呵斥杜玉珍,又派了四个嬷嬷去藏玉殿教杜玉珍规矩。

就连外面的杜府也得了太后的训斥,让杜玉珍她娘全身诰命披挂穿着,站在堂下听女官给她宣读女戒,让她好好学习教女之方。

杜玉珍这次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但是杜家里里外外面子都丢尽了。

杜玉珍前期还要寻死觅活找表哥,找陛下,但是闭门思过岂是儿戏,前朝后宫都盯着呢,再有太后的嬷嬷那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拿着戒尺那是真打。

杜玉珍出生时杜家已经富贵,等到懂事时表哥已经是皇帝,那真是从生下来就没吃过半点苦。

如今被嬷嬷折磨,牙根都咬着恨。

她又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性子,藏玉殿每日鸡飞狗跳,宫墙外多了许多路过的人,都是来听热闹的。

容嫔搬到萧山殿,只有魏向晚去贺她。

“你虽搬出藏玉殿,只怕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容嫔脸色苍白,嘴角却是放松的笑容,“再不好过也好过了。”

“娘娘不知道,奴婢昨晚在这睡的有多安稳,一点梦都没做,安睡到天亮,这样的日子,从奴婢去藏玉殿后就再没有过。”

“即使以后都不可能有孩子?”魏向晚问。

容嫔依旧笑着,“奴婢在储秀宫那些年只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等待,命里有时终须有,奴婢只要等待就好。”

“你倒是心宽。”魏向晚点头,“那你好生休养,有好身体才有等待的时间。”

“娘娘。”容嫔在床上给魏向晚行大礼,“奴婢谢娘娘救命之恩。”

“是本宫说的,有难处可以来找本宫,这话依旧算数。”魏向晚说完往外走,她并不觉得容嫔特意找她来撑腰有什么问题。

甚至不用容嫔明说,魏向晚就知道她想要的只是搬出藏玉殿。

那天的太医最后还是魏向晚单独问过,两个太医加上容嫔的贴身宫女,互相对峙,容嫔之前确实脉象稳健,至于为什么突然孕脉不稳,被惊吓掉,就是因为容嫔吃了相克的食物。

容嫔的膳食补品都有记录,那些相克的东西都是在杜贵妃眼前吃的。

虽然宫女哭诉容嫔在贵妃面前不敢拒绝,但是魏向晚之所以会给怀孕的宫妃派有经验的嬷嬷,就是为了给她们撑腰的,一切以皇嗣为重。

先前嬷嬷还会喊太医给容嫔壮势,怎么容嫔吃了相克的食物,她反而不喊了。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容嫔没有告诉她,她不知道。

发脾气吓人是杜玉珍会做的事,但是故意安排相克的食物给容嫔,杜玉珍还没有这个心机,魏向晚想着看来藏玉殿的人还要重新审问一遍,但是现在这事,只能记在杜玉珍头上。

让太医和宫女将自己说的供词画押归档,就不必再去告知陛下。

亓肇来找魏向晚,让她去劝劝杜玉珍,不要再跟太后对着干,“朕真的怕她一条小命交代在那里面,到时候朕怎么跟舅舅交代。”

“陛下真的要我去?”魏向晚错愕,“只怕我去会更激怒她,不如让宋贵妃去试试?”

“你没有坏心。”亓肇觉得,“你不喜欢她,也不会害她,这宫里只怕不会害她的只有你和朕了。”


“你祖母生在郡主府,养在太皇太后膝下,嫁在国公府,竟还有这样的感悟见解,实在难得。”

魏向晚看他,“她既养在太皇太后膝下,所受教诲自然都来自太皇太后。”

“陛下不是在太皇太后宫里也住过一段时间,没有听这样的话吗?”

亓肇思索片刻,好像还真的有。

“皇祖母一向简朴。”

“太皇太后是过过苦日子的,那时候边境不太平,军费空缺,太皇太后要带头节省开支,后来发现节省着也不影响日子,就坚持下来。”

“这些事你都知道?”亓肇好奇。

“祖母喜欢跟我说这些。”

“也多亏她跟我说了这些,我去到宝慈宫也知道怎么跟太皇太后相处。”魏向晚欲言又止,“陛下也该多去去宝慈宫,既然得太皇太后抚育,就该报答给所有人知道。”

“我想去的。”亓肇立即解释,“但是太皇太后喜静,让我不要多去打扰。”

“是皇祖母说什么了?她责怪我不常去了?”

“没有。”魏向晚安抚她,“太皇太后最和蔼不过,怎么会责怪陛下不去看她。”

“她是喜静,但是你看,我如今三五天就过去一趟,她也没拦着不让进啊。”

“再说,外人可不知道是太皇太后不喜见人,现在没人指责陛下去宝慈宫懒散,只因为太后也去得不勤呢。”

太后不去,所以不会让人说陛下的不是,但是不是就是不是,只是不说而已,都落在眼里,记在心里。

“你提醒我了。”亓肇懊恼,“就算皇祖母不愿意见人,朕每日也该去请安问候,哪怕是只见见宝慈宫的嬷嬷呢,若非皇祖母,我绝无今日,我竟然真的就听信皇祖母说的不用去就不去了。”

“皇祖母心中,肯定觉得白养了我这个孙儿。”

“怎么会,太皇太后和我说起你时都是满嘴称赞。”太皇太后确实提起过亓肇,但是称赞说不上,只说他资质有一点,心性却太差了些,也是太皇太后护着他和太后斗,他感受的风霜虽冷却不刺骨。

所以还是天真。

不过魏向晚不会说这些。

好比她知道亓肇种种行事都是因为在朝事上不顺所以才消极应对,但她从来不说,只引导着他往别处去思考,怎么消除这种困境。

亓肇母妃出身单薄,觉得舅舅得用,就紧着舅舅提拔,但是朝廷上只凭他一人如何能成势,反而留下任人唯亲的印象。

太皇太后出身显贵,也曾临朝十几年,亓肇亲政后她在宝慈宫静养,不见外人,就是不想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影响新帝。

但是太后没有放手,她明面上让亓肇亲政,暗地里让长公主在朝中网罗势力,长公主的势力,不就是太后临朝时培养起来的势力。

才亲政的亓肇不是太后对手,竟然都没想过去借助太皇太后的势力。若不是他运气好,是先皇仅存皇子中年纪较大的那一个,这皇帝还真轮不到他。

亓肇开始每日都去宝慈宫请安,太皇太后有时间会见他,有时候不见,起初两天还以为他心血来潮,后来见他是真的每日必来,太皇太后和魏向晚说话,“太后选了你做皇后,也算她这个嫡母做了一件好事。”

魏向晚只笑,但没否认是自己的原因影响亓肇。

“庆寿宫最近闹的热闹,你要想做些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我也不做什么。”魏向晚乖顺,“想着陛下生辰在即,放一批宫女出宫替陛下祈福长寿。”


魏向晚被唤醒时还有一点迷糊,昨夜睡得太晚,她总感觉才睡下就被叫起。

“今天还要去农坛祭祀土地,期盼风调雨顺,回来你就能休息,今日宴请宗亲,开宴时间往后推点就是。”亓肇对自己不知克制导致魏向晚状态不佳有些歉意。

魏向晚娇嗔,“陛下现在知道怜惜,昨晚上就想不起来,我都那么求你了。”

亓肇手环着她的腰,“是朕错了,朕孟浪了。”

魏向晚腰酸腿疼,等穿上皇后礼服就恢复端庄贤淑,腰杆板正。宴会也是准时开始,绝对不会失礼于人。

亓令月的座位在太后身侧,与魏向晚相对,还要调笑魏向晚,恭喜她昨夜做新妇。

魏向晚轻轻扫过她身边的男人,看向平王的大儿媳妇,“世子妃身子重,应当告假的。”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平王妃笑道,“进宫沾福气这事,从娘肚子里就不能马虎。”

平王世子妃和长公主同年成亲,世子妃已经是第二胎,长公主那还没有消息。

话题转到这上面,亓令月撇撇嘴,自顾自喝酒,并不参与。

刘太后也关心女儿肚子,就问世子妃平常吃什么补品,看的哪个大夫,想着取取经,让女儿也早日怀上孩子。

“母后,你别操心这事了。”亓令月白了一眼驸马,“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我要真生出孩子来,事才大了呢。”

驸马面无表情坐着,自他落席后就一句话不说,犹如一个精致人偶。

那传言就是真的,长公主驸马是长公主强求来的,驸马被逼着拜了堂,这圆房怎么逼。

驸马家也不是没有根基的家族,许出一个儿郎,已经算是尽忠,若要再逼迫,人家不怕死,最后成了皇家欺人太甚。

宗亲间眉目流传都是这些旧事。

“母后,你关心我,不如多关心关心皇弟,皇弟现在还没有儿子呢,我从宸王那回来,他都第三个儿子了。”亓令月不想大家关心自己,就祸水东引。

她没有孩子是小事,皇帝没有儿子才是大事。

亓肇闻言脸色淡淡。

魏向晚笑说,“宸王子嗣兴旺,陛下也为他高兴。”她很自然的问亓肇,“宸王今年上请立世子的折子了吗?他家长子的年纪是不是和大公主差不多。”

“比大公主小一个月。”亓肇记得,“对啊,这都三岁了,也不见他请立世子,或许他是想等世子成年后再正式请封。”

魏向晚笑笑,扭头看歌舞表演。

宸王长子乃王妃所出,王妃不讨王爷喜欢,深受宸王喜欢的一个侍妾在生下宸王次子后就被请封为侧妃,如今又生下一子。

世子之位,宸王后院还有的争。

宗亲无非就是身份高贵一点的亲戚,聚在一起喜欢议论的还是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长公主和驸马不睦,宸王后院妻妾之争谁是胜者,琢磨这些就够过这个年了。

亓肇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想到,魏向晚宴会上提宸王立世子的用意。

他突然坐起,杜玉珍被他吓了一跳,“表哥怎么了?”

亓肇想要和她说说这事,看见她朦胧的睡脸想到她睡前跟他纠缠了半天为什么要给皇后去坤室补周礼,就止住了念头,和她讨论皇后,那今夜不要睡了。

“没事,你睡吧。”

他满腹心思躺下,想着明天要去问问皇后,她是不是故意的。

新年就是没完没了的宴席,作为皇宫的女主人,魏向晚比谁都累,但是在人前时,她永远妥帖温柔,高雅亲和。

倒是收获了不少好名声。

不是没有人把她和饶青云比较,她和饶青云最大的不同就是在家世上,饶青云家族里最大的官不过四品,饶家顶多丰产,不算富饶。所以她当这个皇后很憋屈,许多她不懂的没人教她,反而会笑话她。

现在是有个杜贵妃顶着出风头,才让人忽略了,宋贵妃的恶劣。

作为后宫中家世最好父兄最得势的人,宋含珠当真算的上嚣张跋扈。心情好愿意给皇后一点体面,心情不好她略微使点手脚就足够饶青云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饶青云想做个好皇后,但是阻碍太多,她顾虑的也太多,旁人说起她来总少不了一句小心谨慎。

魏向晚家里虽然没剩什么人,但到底是名门望族,这心气底气就不一样。进宫来,除了不得陛下喜欢,其余事情都是有条不紊的上手。

宋含珠也在观望,希望杜玉珍能跳出来和皇后打擂台,她不主动招惹皇后,而杜玉珍现在还是明面上的胜利者,这让亓肇的后宫看起来空前的和谐。

魏向晚只嘱咐宫人,不要让一些烂七八糟的言语污了大公主的耳朵。

她既然接了大公主过来养,养好养坏不能养出一个仇人来。

正月里亓肇还是睡在无极宫多,偶尔几次来后宫,三次到藏玉殿,两次到朝晖殿。不是没想去长乐宫。

只是每每看到魏向晚的脸都觉得她有些疲惫,不想晚上去打扰她的休息。

等到元宵节后,宫里的宴席才算是告一段落,魏向晚也适时告病,然后向太后推辞,太医嘱咐静养,无力过问宫务,“儿臣想两位贵妃在儿臣休养这段时间共同执掌宫务,再由母后从旁协查监督。”

“宋贵妃进宫日长,由她代管宫务即可,哀家也会派人盯着。”

“儿臣知道杜贵妃进宫后不识大体,素无规矩,让母后不喜。”魏向晚劝道,“但是她毕竟是贵妃,品阶与宋贵妃相同,若让她低人一等,外人看来倒是我们的不对。”

“再说儿臣也有私心。”

“给杜贵妃一点事做,后宫其他妃子也能多见陛下几面。”

刘太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你这个想法不错,还是年轻人的脑子好使。”

杜玉珍没事做就只能缠着陛下,打发一点宫务给她,就不会总是盯着陛下,再说,凭着杜玉珍的蠢劲,在宫务上出差错的可能性太高了。

“你安心养身体,就按你说的办。”

魏向晚放出风身体不适要静养,亓肇立即就来长乐宫看她,“昨日见你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新年大吉,就是有不舒服也忍着,等年过了再说。”魏向晚已经换成养病装扮,常服加抹额,不点唇脂,平添一丝病弱。

“察觉到不舒服,就该让太医过来诊断,新年讨好彩头,也不能耽误正事。”亓肇正色,“身体康健就是最大的正事,不能马虎。”

“谨记陛下教诲。”魏向晚笑道,“身子不争气,宫务也顾不上,我已经同母后说好,让宋贵妃和杜贵妃共同执掌宫务。”

亓肇皱眉,“你尽量把身体养好,宫务还是在你手上,名正言顺。”

“朕已经下旨,封你哥哥为虎贲校尉,到禁卫军入职,等他当职,朕带他到无极宫来,你就能看到他了。”


杜玉珍还要发落,魏向晚似笑非笑看着她,“贵妃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

杜玉珍仗着陛下宠爱,规矩上稀松无礼,见到皇后不行礼,不使用尊称,也是魏向晚不和她计较,不然就光每次见面的行礼,就够她喝一壶。

杜玉珍翻白眼抢先进入殿门,魏虑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缩,“小妇无状,娘娘就任由她这般失礼?”

“这都是小事。”魏向晚安抚哥哥,“如今陛下疼她,她能有几日张狂,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张狂会害了他。”

魏虑还是生气,魏家捧在手掌心的大小姐,何曾受过这个委屈。

“我的事哥哥费心替我办,其余事不用担心,我心里有分寸。”

魏向晚说完往外走。

“娘娘不进去见陛下了?”小雪问。

“我进去怎么能显示杜贵妃盛宠?”魏向晚笑,“我可不想和她陷入妻妾之争,争来抢去只要陛下一句偏向。”

她从来不把杜玉珍放在眼里,因为她们要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杜玉珍进到殿内就和亓肇撒娇告状,说皇后给她脸色看,“皇后怎么你了?”亓肇不甚认真地回道,脑海里还在琢磨政事。

“我来无极宫的时候看见皇后和一个侍卫言谈甚欢交游密切的样子,就忍不住问了两句,我又没见过皇后的哥哥,我哪认识啊。”杜玉珍撅着嘴,“皇后就说我不懂规矩。”

“皇后来了?”亓肇看向门外,“怎么还没进来?”

郑衡站在门外,看的分明,皇后娘娘已经离去,就低着头回来禀告,“娘娘回去了,许是见贵妃娘娘进来,娘娘不欲打扰。”

“算她识相。”杜玉珍沾沾自喜,搂着亓肇的脖子撒娇,“表哥,你把我二哥也弄进宫来当个侍卫吧,我也想他了,这样我也能时不时见到他。”

杜玉珍二哥杜启宁目前还是白身,因为比不上父兄聪明能干,家里人也犹豫不决他的前程。

但是他们选择的前程里肯定没有给皇帝守大门的选项。

杜家虽然是外戚,但是杜长若现在是能臣,又兼之长子杜启振科举入仕,杜家想的是以文臣传家,武将,亦或是勋贵子弟惯常用来增添门面的禁卫军都不是他们的选择。

哪知道杜玉珍吃醋皇后借着有哥哥当值的理由经常来无极宫,她就也想要一个。

亓肇知道舅舅心思,起初并不答应,但是杜玉珍胡搅蛮缠,亓肇为了应付她,只能答应。

杜启宁接到入职禁卫军旨意后,杜家人都摸不着头脑。

杜玉珍偏偏还派合笙出宫回家来邀功,杜长若忍了又忍,“小姐为何突然提出给她二哥讨要禁卫军官职?合笙,我让你陪着小姐进宫,就是为了让你做小姐的脑子,小姐不明白的事,你也不明白吗?”

合笙跪在地上,“夫人进宫经常同小姐说,想要陛下施恩给二少爷,夫人意思是给二少爷一个爵位,但是陛下不肯。”

“小姐见皇后哥哥也在无极宫当值,就想要二少爷也进宫,压压皇后的气焰。”

杜长若暗骂一句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杜家只能他一个人有爵位,夫人只看到皇后的哥哥有爵位,怎么没想到皇后家里只剩她哥哥了,不施恩给哥哥,还能施恩给谁?父亲失踪,魏家至今没有设牌位祭奠,怎么追封?

祖父是涉嫌谋逆之人,自己生来带着的国公爵位都被去除干净,他还稀罕一个追封的承恩公?


藏玉殿内,吴阳拦着郑衡不让叫起,“陛下今日又不要上朝,让陛下多休息一会。”

“陛下今日还要宴请皇后亲族及宗亲众大臣,这可不是后宫争宠的事,你再多耽误一阵,太后发起怒来,你担当的起吗?”

亓肇仰面躺着,杜玉珍躺在他怀里,还紧紧搂着他的手不放。亓肇觉得有些头疼,他明明只是过来看一眼,怎么就留下来过夜了,昨天是大婚仪,他不去坤室和皇后合礼,不用想都知道又要听太后的唠叨。

亓肇手握拳抵在额头上。

“陛下,该起了。”帐外传来郑衡的声音。

亓肇嗯的一声表示知道了,杜玉珍缠着他的手更紧,“表哥,不要走。”

“朕去见见朝臣,马上就回来。”亓肇哄道。

杜玉珍不放手。皇帝大婚不用上朝,有什么朝臣要见的。

“你乖。”亓肇安抚她,“朕总不能不走。”

杜玉珍起身伺候亓肇穿衣,“那表哥见了朝臣就过来,我等表哥。”

“这么害怕朕见皇后?”亓肇玩笑似的一说,杜玉珍浑身僵直,还要嘴硬,“我才不怕呢,不管是谁,哪怕是天上的仙女,表哥说了,也只会最喜欢我的。”

“是啊,朕一定最心疼你。”亓肇肯定,母亲早逝,他十分愿意亲近舅家,微服去舅舅家,正好撞见穿着大红斗篷在雪地玩耍的表妹,傲雪红梅,一见倾心,表妹娇憨可爱,还与他鸿雁传情,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安稳睡一觉后,魏向晚醒来气色极好,妆扮完毕就要去庆寿宫给太后请安,还不忘吩咐,“着人去宝慈宫问问什么时候方便,说我想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刘太后其实也才四十五岁,除了眼睛里有藏不住的厉色,面容很年轻。等魏向晚行礼后叫起,“当年哀家一看到你就觉得喜欢,你没能进宫,让哀家觉得很惋惜,不过看来咱们还是有婆媳的缘分。”

“是母后记得儿臣,儿臣才有今日的福分。”魏向晚低头。

“新婚之夜,丈夫就被小妾叫走,也不知道对你而言,是福还是孽。”刘太后叹气,“可见杜家的家风就是如此,教养的女儿一个个都是这般货色。”

刘太后说的杜家另外一个女儿就是追封的孝慈思皇后,先帝丽妃,陛下的生母。

“许是病了,陛下关心心切,去看看也是应该的。”魏向晚腼腆。

“你可不要被她们骗了。”刘太后冷笑,“装病可是她们的拿手好戏,争宠装病,避祸也是装病,有时候哀家都想,这宫里还有健康的人吗?”

魏向晚闻言轻笑。

刘太后看她还能笑出来,不由瞪眼,难道哀家是说笑话来逗你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情况,被人在新婚夜下了脸面,竟然还笑得出来?!

“来人啊,去藏玉殿传哀家懿旨,杜贵妃目无尊卑,不知礼法,掌掴三下以示惩戒。”刘太后吩咐。

魏向晚笑容一收,“贵妃因儿臣受过。”

“你万不可这般慈悲心肠。”刘太后叮嘱她,“你是后,她是妃,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妃凌驾在你这个后之上,知道吗?”

从庆寿宫出来,魏向晚坐在辇车上,凤仪女官杨智慧请示是否去坤室,魏向晚摇头,“直接回长乐宫吧。”

长乐宫主事女官李秀文是半道听到消息,从坤室匆匆回来再带领长乐宫宫人来行礼,魏向晚受礼,让她们把赏赐分发下去,“今日大宴,陛下去了吗?”

按礼,今日陛下要宴请皇后族人,大臣 ,宗亲。魏向晚有点担心,她在后宫被人截胡是小事,若是陛下在外面也不给魏家脸面,怕哥哥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

“陛下自然是出席的。”李秀文回道,“陛下加封将军为承恩伯,还赏赐了许多东西呢。”

魏向晚点头,还好,陛下还有几分理智。至于加封承恩伯也在意料之中,陛下亲政后想加封舅舅为承恩公未能如意,只能是承恩侯,当时给先皇后娘家的恩封也是承恩侯,到她这有个承恩伯就不错了。

“只是娘娘怎么就回长乐宫了?”李秀文大胆提问。坤室是帝后大婚行礼圆房的地方,帝后要在里头住三天的,但是怎么看起来娘娘今日就不太想去坤室的样子。

“陛下今日也不会去坤室。”若是没有太后那道懿旨,也许陛下会去,太后派人去藏玉殿打贵妃脸,那陛下是肯定不会去的。她一个人在那边待着也没意思,不如不去。

亓肇散了宴席回长极宫换衣服,就听说皇后去了庆寿宫后,太后就下懿旨,掌掴贵妃三下,“陛下快过去看看吧,贵妃哭的都要背过气了。”吴阳担忧。掌掴三下,痛是其次,其中羞辱,这后宫里还是头一份。

“娘娘进宫到现在还没被太后召见过,如今却被太后当众掌掴。”吴阳一脸感同身受,“奴才都替娘娘委屈。”

亓肇叹口气后抬手,让人整理完腰带后,“去藏玉殿看看。”

藏玉殿内杜玉珍趴在床上嘤嘤不止,亓肇要看,她躲避不让看,“有些丑,陛下还是不要看了。”

“让朕看看。”亓肇抓着她的手仔细查看,薄面敷粉,遮盖不正常的潮红,“疼吗?”

杜玉珍咬唇摇头,眼泪珠子成串的往下掉。比起疼,羞辱震怒更多,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庆寿宫的女官面无表情掌掴,打完还要说,望贵妃能吸取教训知晓尊卑,莫要再犯。

“你这样让朕如何放心。”亓肇叹气。

杜玉珍摇头,“我就是要把表哥留在这,就算太后娘娘明天再来,后天再来,我也不怕,我愿意受着。”

亓肇看她,“何苦和太后对着干,顺从着些,不就好了。”

杜玉珍摇头,“因着我姓杜,太后是绝不会看我顺眼,我也不费劲讨好她,反正这宫里,我只在意表哥。”

亓肇宽慰表妹到夜深,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坤室,后来吴阳来说皇后娘娘不在坤室,已经回长乐宫,他也就顺手推舟不去了,皇后都知道他不会去坤室,他还去干嘛?

杜玉珍搂着陛下,心里颇有些与众人为敌的落难鸳鸯情境。

‘你贵为皇后又如何,总要让你知道,你什么都不是。’

帝后大婚,陛下就直接冷落了皇后三日,第四日各宫妃嫔来给皇后庆贺请安,皇后分发下赏赐,没来的藏玉殿杜贵妃,得到的赏赐最多,魏向晚笑道,“是礼部非要塞进来的东西,本宫用不上,赏给藏玉殿,过了明路,她用着也安心。”

众人立即明白,这些是礼部给杜贵妃准备,后又从藏玉殿拖走的嫁妆。

柔妃掩嘴笑道,“娘娘实在大方,贵妃娘娘人都没来,还赏赐了这么多东西。”

“这世间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只盼她吃过一次亏,不要重蹈覆辙才好。”魏向晚温柔笑道。

妃嫔们面上带笑,心里却讶然,这皇后娘娘未免也太笃定了,陛下至今没来长乐宫,还不对杜贵妃忌惮,仿佛杜贵妃不值一提。

笃定的还有宋贵妃,原本她还真有点担心杜玉珍,陛下对她不是一般的上心,又有表哥表妹的情谊,但是皇后一进宫,杜贵妃这般作态,她反而放心了。

就算有陛下的宠爱和偏心,人不聪明,在后宫里也就是纸扎的老虎,看着好看,不足为惧。

长乐宫赏赐过来的时候,亓肇也在藏玉殿,看着绵绵不绝的赏赐不由说道,“皇后还挺大方的。”

杜玉珍脸色却难看的很,等到亓肇看过去,低头垂眸,“皇后这是羞辱我呢,表哥还替她说话。”

“这些,这些都是从藏玉殿搬出去的东西,又让她都赏赐回来。”

“那她也是大方,这些东西不少呢。”亓肇没觉得不对,“现在过了明路,你可以放心使用,不会再把它们从你宫中搬走。”

杜玉珍瞪圆了眼睛看他,“我不要。”

“我是什么破落户吗,难道我缺这些个东西?她把东西从我这拿走已经羞辱我,现在送还给我,就是想再羞辱我一次。我要是用这些东西,我成什么人了?”

杜玉珍情绪激动,亓肇只能安抚她,好好好,不用不用。但是皇后的赏赐也不能退回去,他就让人把东西全送到长极宫,日后再说。

哄好杜玉珍,让亓肇十分疲累,用了晚膳就出来,并不在藏玉殿过夜,经过长乐宫的时候,亓肇想着要不然去看看皇后,这人已经进宫,总不能一辈子不见面,皇后刚进宫就被冷落,还能如此知情识趣,不跟贵妃计较,该给的脸面还是要有的。

没成想宫人说皇后不在,去宝慈宫请安还没回来。


“如果不是皇祖母。” 这个皇帝还不知道是谁当。

就算是现在,他也不是高枕无忧, 只能期望在他大权独握之前,太皇太后能活得久一点。

“太后起初可能是想宸王继位,但是现在应该也想明白了,宸王继位不一定比陛下更好。”

迎着亓肇不解的眼神,魏向晚给他分析,“宸王到底不是太后肚子里出来的,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刘,但是宸王有自己的亲外祖舅舅,太后一系又能在其中得到多少好处?”

“长公主去宸王封地很勤快。”太后和宸王的来往密切是亓肇在意的点,因为知道太后从来没有放弃对宸王继位的想法,他才会做足对太后孝顺模样,屡屡相争,屡屡失败。

就因为他沉不下心和太后彻底决裂。

只怕决裂之日,就是他殡天之时。

“太后不和宸王走的密切点,陛下怎么会如此迁就纵容她。”

“同样,宸王若不是被太后用大位的胡萝卜吊着,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为她驱使,刘家犹如铁板一块听从家主号令,宸王封地大半的税收都进入长公主府里。”

“她当皇后时就极好弄权。”亓肇感叹,他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

两人说了一晚上太后宸王和长公主的坏话,再醒来,彼此心里都亲近了不少。

魏向晚从旁协助亓肇穿衣,亓肇突然叮嘱她,“纵使身体还没好,还是把宫权拢过来,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她们去做,你揽个总。”

魏向晚应好。

等亓肇上朝去,白露高兴地说,“陛下对娘娘改观,知道重视娘娘了。”

魏向晚笑着摇头,“他哪是看重我?他是怕杜贵妃掌宫不理智犯下事来不好收场,让我给他的亲亲表妹兜底呢。”

不过能借陛下之名收回宫权,对她是顺理成章的好事,就不怪他藏有私心。

“让人去通知后宫,今日过来请安吧。”

杜玉珍昨日和陛下发了脾气,结果陛下转头宿在长乐宫。

气得她一夜没睡着。

如今接了通知要去长乐宫请安,她第一反应就是借故不去,反正长乐宫她去的少。合笙劝她,“皇后许久不召见后宫,这突然召见必然有事,陛下昨夜宿在长乐宫,许是陛下的意思,借由皇后的嘴说出。”

杜玉珍被说服,再看铜镜里的眼下青黑,立即大发雷霆,让人细细补了七八层妆,遮住憔悴后才前往长乐宫。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杜贵妃好大的架子,满屋的人等你一个。”杜伊人出言讽刺。

“本宫向来如此,杜昭仪有意见?”杜玉珍白眼,小小昭仪,也敢在她面前放肆。

“皇后娘娘到。”

杜玉珍进了偏殿,魏向晚才动身往偏殿走,她自然不会在偏殿坐着等杜玉珍。

满屋嫔妃,低眉行礼。

“都快坐下。”魏向晚和煦叫起,“本宫突然叫你们前来,都纳闷了吧?”

“娘娘静养这些时日,我们都想娘娘了,得蒙娘娘传召,喜不自胜。”柔妃应和。

杜玉珍嗤笑一声,很是突兀。

魏向晚只当不知,“今日叫你们前来,是有三件事要和你们说。”

“第一,昨日宫里多了一位姐妹,李贵人,住在重华殿侧殿,得闲时互相串门解闷,也是个消遣。”

李贵人站在末尾,迎着众人的目光怯生生不知道如何应对。

“皇后是太后的好儿媳,自然顺着太后的心意,什么脏的臭的都留在宫里,本宫看这后宫迟早臭气熏天。”杜玉珍夹枪带棒。


“儿臣晓得。”

才怪。

这段时间魏向晚一直冷眼旁观,最开始掌宫她已经对全部人有个大概认识,然后看着她们为了攀附,为了自保,暴露出的关系网。

不打掉太后的爪牙,她谈什么后宫之主。

三五天魏向晚会去一趟宝慈宫,在太皇太后面前,她只侍弄花草,读书念经,陪着太皇太后消遣,半句不提后宫的糟心事。

太皇太后问她,“身体可大好?”

“本就无事。”魏向晚羞赧笑道,“祖母自小就说好体魄胜过好心计,教我习武炼身,从不让我少吃两口,我的身体可称得上一句孔武有力。”

太皇太后被她逗笑,“就你这小细胳膊还孔武有力?”

“太皇太后不信,我给您打一套拳看看?”魏向晚跃跃欲试,得到应允后起身打了一套拳,还挺像回事。

太皇太后拍手叫好。

魏向晚打完一套浑身微汗,“在长乐宫只敢在寝宫练练,今日在太皇太后面前献丑了。”

“你要时刻记得你祖母的话,好体魄胜过好心计,尤其你现在是皇后,你有个好身体,活得比谁都长,就是你赢了。”

魏向晚去无极宫,正好碰见魏虑,兄妹俩相视一笑。

“听闻娘娘身体大好,我十分高兴。”

“我的身体哥哥还不知道,我就是故意装病躲懒呢。”魏向晚站在日头下和哥哥聊天也谈笑风生。

“我知道娘娘身体好,但是我不相信后宫的风水,再好的人送进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弱了。”魏虑皱眉,“我让人去寺里求了护身符,娘娘哪日把你嫂子召进宫,让她带给你。”

“可不能只给我求护身符,凡事想到我也要想到嫂嫂。”

“这是自然,我也给她求了。”

“我已经去信请龙先生回京。”魏虑又想起一事要和魏向晚说,“我知道龙先生回乡是养老,但是你如今在宫中,身边没个信得过的大夫,我不放心。”

“龙先生那个年纪,只怕他回来,我也安排不进宫。”

“所以我让龙先生派学生来。”魏虑丝毫没有为难人的自觉,魏家供养龙先生一辈子,如今家主有难,他自然要回报。

“那等龙先生的学生到了再说。”魏向晚今日是有要事需要魏虑去做,“哥哥帮我打听着长公主府可有脸生的俊俏男人。”

“你想知道长公主有没有面首?”魏虑很直白的问,“应当是没有,这种最容易被捕风捉影的事,坊间都没有听说,李云琅在公主府生不如死,李家只能看着,但要是长公主敢蓄养男宠,李家就不会再忍耐,必定会上奏请求和离。”

“长公主既然喜欢李云琅的脸,哥哥去找几个和李云琅相似的脸来。”魏向晚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亓令月图什么,她贵为长公主,呼风唤雨,逐权弄势,为了一个不给她好脸色看的驸马,受尽冷落。

但是想到孤独死在未出阁时的好友,魏向晚又冷了心肠。

如今种种算是亓令月自找苦吃,但是血命还需血偿,亓令月欠她一条命。

“光天化日,皇后为何在这和侍卫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魏向晚转身和魏虑齐齐看过去。

是杜玉珍。

她看见魏向晚总是来无极宫,也学着要来无极宫见陛下。

合笙在杜玉珍耳边解释侍卫的身份,杜玉珍翻个白眼,“你个小小校尉,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

“当值期间,除陛下外,禁卫军不用向其他人行礼,低头颔首即可。”


从小娇生惯养的杜玉珍,生一次病需要全家人来哄着吃药的杜玉珍,面不改色的灌下一碗又一碗。

合笙真想问她,这一切值得吗?

如果她嫁在宫外,她成亲还没有一年,不会这么早就要吃求子的苦。

朝晖殿里,宋含珠笑着应付完杜伊人,让她安心养胎,不要东想西想,“我们是一起选秀一起进宫的缘分,只要你不背叛我,我总会护着你的。”

“赶明让我娘带你娘进宫来看你。”

等到杜伊人出去,宋含珠卸下笑容,低头将手放在腹部,为什么她还没有孩子?

后宫中她承宠的次数最多,为什么她还没有孩子?

“娘娘,别想了。”拾翠见她心情低落就劝道,“等到赵昭仪生下孩子,娘娘把她抱到身边养两年,领路童子就会把娘娘的亲生孩子领过来。”

“这一次三个孩子,总不能还全是女孩。”宋含珠思索,丽昭仪出身低微,所以她的孩子没人想要抱养,容嫔家世低微,但是她是正经秀女进的宫,说是当了三年宫女,但到底没有正经伺候过人。

而且她现在藏玉殿住着。

杜贵妃这个养母就很有分量,万一容嫔生的是儿子,如果之后皇后没孩子,这个养母强势的庶长子就是夺位最大的竞争。

容嫔的孩子不能留。

“容嫔那个样子也不像有能生出陛下长子的福气。”宋含珠看一眼拾翠,“你去帮她一把。”

“杜贵妃那性子,咱们帮她是救她呢,不然好好一条小命交代在藏玉殿,还谈什么以后。”拾翠心领神会道。

容嫔在知晓自己怀孕后确实忧思难解,光杜玉珍的脸色,就够她胆战心惊,皇后安排的人很快来了,是个厉害嬷嬷。

杜玉珍近前伺候的宫人体察上意,最喜欢到容嫔房门前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地骂容嫔,这次又有新词说她水性杨花狐媚子,看得这么严还能伺候得了陛下,下贱骨头,骂容嫔是在净房伺候的陛下。

容嫔每次都忍下。

这次姜嬷嬷直接让人去请太医,说容嫔胎不稳。

容嫔如今怀着龙嗣,那就是个香饽饽,哪能面成这样,被几个小丫头拿捏。

容嫔害怕杜玉珍生气,姜嬷嬷安抚她,“等你多叫了几次太医,该害怕的就是贵妃娘娘了。”

容嫔想搬出藏玉殿。

明明也听说长乐宫来人说要请她迁宫,不过很快就没了动静,杜玉珍不让,她就离不开藏玉殿。

容嫔很绝望。

她既担心杜玉珍不会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又担心这个孩子生下后就会被杜玉珍抱走。

这两点她都接受不了。

日忧夜虑,两位昭仪脸上都养出肉来,她却日复一日的消瘦。

杜玉珍遣人送来珍贵药材补品,她不敢吃,就是当着面强逼着吃了,片刻后就要全吐出来,好几次都差点吐在杜玉珍鞋上。

杜玉珍变脸想要骂人,最后还是只扔下一句不识抬举就离开。

容嫔趴在盆上,黄胆水都要吐出来,她双目失神,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早知道不如在储秀宫当个透明宫女。

巨大的忧思害怕下,容嫔对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产生多少感情,她一遍一遍摸着肚子,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她必须离开藏玉殿。

不离开藏玉殿她就会死。

她都死了哪还有孩子?

但是只要她活着,就总会有孩子。


亓肇其实迫不及待就想去长乐宫,但是杜贵妃哀怨的眼神让他不忍,虽然让人送了不少东西去长乐宫,人还是留在藏玉殿。

“皇后娘娘生的真好。”杜玉珍含酸。“莫说是陛下,我瞧见了也心动。”

“小傻瓜。”亓肇笑。“你俩是各有千秋,不用一比长短。”

“就是长得这么好,太后才这般有自信吧,立她为后,陛下见了就不会生气了。”杜玉珍低沉,“怪就怪我姓杜,不如太后的意。”

亓肇心头一软,“朕心里,你不比皇后差,你不信别人,难道还不信朕吗?”

杜玉珍轻靠在他肩头,我想信你,可你说了会立我为后,最后只能是贵妃,你说了心里有我,会疼爱我,可这份心会长久吗?

从藏玉殿出来,亓肇坐在辇上,一时不知道去哪,就让人随意转转,经过长宁殿的时候就叫停,他去长宁殿看看。

进殿就闻到新鲜的香火气,“刚才谁来了?”

“方才皇后娘娘带着大公主过来给慈惜皇后上香。”内侍监低头回禀,亓肇嗯的一声往里走,走到孝慈思皇后画像前站定,面前的香炉也有一柱正燃着的香。

亓肇给母妃上了一炷香,透过烟气看画像,画像上肃穆的女人让他恍惚,记忆中的母妃长这个样子吗?

太久了,他早已经忘记母妃长什么样。

陛下第一次赏赐长乐宫,算是两人关系的和缓之举,只是魏向晚并不兴奋。

魏向晚宣饶家夫人进宫,饶老夫人被媳妇搀扶着进宫,女儿被封皇后她有多骄傲,英年早逝对她的打击就有多大,皇后死后她几乎是不良于行,这次也是挣扎着进宫。

魏向晚等她们行完礼,就让大公主上前见过外祖母和舅母,饶老夫人想要触摸公主的脸又不敢,流下两行清泪。

魏向晚并不宽慰她,只和饶夫人说,“陛下让公主住回长乐宫了。”

“这是应当的。”饶夫人小心措辞,“娘娘是公主嫡母,公主和娘娘住在一起,是公主的福气。”

“这本就是她的福气。”

“昨日陛下设宴请后宫赏新进的盆景,公主们前来问安,大公主问我,会不会跪她的母后。”

饶夫人捂嘴惊呼,“公主还小,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肯定是旁边那起子小人胡乱说话,让公主学了去。”

“老夫人的想法就是本宫的想法。”

“公主身边的人,原想着不换,现在看是不换不行了。”魏向晚严肃,“毕竟教坏了公主心性是大事。”

“应该换的。”饶老夫人连连点头,“本来留着她们,也是为了公主不至于一朝夕面目全非。既然她们左了心思干脆全都换了,免得带坏公主。”

“老夫人能理解那就是最好,我今日叫你们来就是想说,让你们准备两个伺候公主的人进宫。”

“这不合规矩。”饶老夫人推辞,“娘娘既然能开诚布公的说,我们都相信娘娘不会亏待公主。”

“选来伺候公主的人,要忠心肯干,七八岁为好,太小了进宫顶不得事,太大了,也怕公主对她们亲近不起来。”魏向晚没理会她的推辞,“再有家中年岁相近的姑娘里也要留意一两个读书伶俐规矩好的,等到公主进学,也好送进宫来侍读。”

魏向晚坦坦荡荡,她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让饶家派人到公主身边伺候也是明招,省的暗自嘀咕她对公主不好。

饶老夫人千恩万谢,临走前还要叮嘱公主,“殿下现在又有娘了,不要哭闹,惹得父皇母后不喜。”

大公主听不懂这些,或者说她不想听懂这些,可怜巴巴的抓着饶老夫人的衣角,“外祖母不要走。”

惹了好大一泡眼泪。

走出宫墙,绕老夫人立即委顿在地,站不起来,饶夫人扶着婆母也险些被带倒在地,守候在外的仆人慌忙上前搀扶住回马车。

饶老夫人涕泪双流,捶着胸口无声哭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去的那么早。”

饶夫人早已见惯这一幕,拿出放在炉子边上温着的手巾给她擦脸,“好在新皇后看来不错,娘不用担心大公主在宫里的生活。”

“新后再好,不是她亲生的,除了面儿情又能有多少真心?”饶老夫人闭上眼,“可怜大公主身份尊贵,现在也要看脸色生活。”

长乐宫里,魏向晚也在感叹,“你说人这一生多不值得,她走了堪堪半年,丈夫新娶,留下幼女,还不懂为何伤心?恐怕这世间也只有生她的娘还在替她伤心。”

“娘娘,大公主不肯住在侧殿。”李秀文过来回禀,面露难色。“先皇后在的时候,大公主都是住在西暖阁。”

“那便让她住到西暖阁去。”魏向晚点头,“内里摆设也同之前一样,一切依着大公主的意思来,莫要惹她哭闹。”

“陛下赏赐过来的东西,带大公主去瞧瞧,有喜欢的就搬到她那屋去。”

“还有她身边那些人你去提点,收好心照顾公主,少说些有的没的。”

李秀文领命前去。

亓肇想去长乐宫,但是拉不下脸,觉得魏向晚一进宫,自己就下了她的面子,这都一个月了,现在又装作什么事没有的去和她亲近,总觉得不好。

偏偏送到长乐宫的赏赐回来也就一句皇后娘娘谢陛下赏。

也没说过来给他送点什么,哪怕是一碗银耳羹呢,好歹两人都有台阶下。

杜玉珍酸溜溜地说陛下想去长乐宫,想去就去,都是我不懂事,拦着陛下不让去长乐宫。

亓肇掩饰,没事去什么长乐宫,但是藏玉殿他也不想待,就去朝晖殿坐坐,杜玉珍严防死守亓肇去长乐宫,去朝晖殿就没事。

宋含珠见陛下来很是高兴,但是看他坐立难安的样子,就知道他心不在这,不在这还能在哪,宋含珠心里微酸,还要做解语花,就笑说着,“大公主回长乐宫住,也不知道习不习惯,陛下不若去看看。”

亓肇正苦与没有借口去长乐宫,闻言立即大喜,“你说的对,该去看看大公主。”

宋含珠心里翻白眼,面上柔柔笑,“臣妾陪陛下一起去。”其实她也没安好心,大公主在太后宫里住着都忍不住每天哭哭啼啼,被太后不喜,这下回到换了主的长乐宫,身边人又都被换走。

肯定会哭闹不休。

皇后是继母,大公主在她宫里哭闹,总免不了继母不慈的猜测。而且她就不信,再是什么花容月貌,在孩子的哭叫声下,陛下还能有兴致。

摆驾去了长乐宫,宫里静悄悄的,没有孩子哭闹的声音,魏向晚到大殿外迎驾,听说陛下是过来看大公主的,就让人去后殿请公主过来。

“后殿?”宋含珠捂住嘴故做惊讶道,“长乐宫的后殿一向不住人啊?”

旁的宫里除了主位娘娘,还要塞上一二低阶嫔妃,但是皇后的长乐宫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后殿多用来当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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