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会再回来了。”
屋里忽然冷了。
风从窗缝里灌进来,把我曾经坐过的椅子吹得轻轻晃动。
林豆站在门口,没说话。
林世安沉下脸,按了下“停止”。
磁带卡顿。
他刚转身,身后——“啪。”
又是一声轻响。
录音机,自己开始转动了。
“我妈走了。
我也走了。
你们放心——这次不会再回来了。”
林世安忽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心烦意乱,他伸手,直接把电源线扯了。
灯灭了。
屋子一下子黑下来,静得只听得见林豆的呼吸。
他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爸,她真的走了?”
林世安沉着脸,点了根烟。
“走就走了。
她不是一直想走?”
林豆喉结动了动,没吭声。
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当天晚上,林世安把我的档案撤了。
电报室的墙上,贴出新名单。
人们只当我是被调走了,没人问为什么,也没人敢问。
可旧机房的录音机,还是在响。
有时白天,有时深夜。
林豆试过断电、换磁带、丢电池,它都能响。
像是我的声音,黏在这屋里,擦也擦不掉。
“爸,她……是不是录了不止一句?”
“她是不是留了别的东西?”
林世安冷着脸,把烟蒂按灭。
“别想了。
她走了就是走了。
从今往后,谁也别提她。”
可人心不是按了电源就能停下的。
从我走后,林豆睡觉总做梦。
梦里,年轻的我坐在桌前缝衣服,头也不抬。
“别动,袖子歪了。”
梦里的他,才八岁。
穿着厚棉裤,冻得手通红,却跟在我屁股后头跑。
“妈,我冷。”
“妈,饿。”
我一边煮汤,一边说:“等一会儿,先喝口水。”
他梦得频繁,白天开始发呆。
上广播站时,有人私底下问:“你那后妈呢?
不是说要被评劳模的?
好像突然没影了?”
“听说她耳朵是被你爷爷打聋的?”
“真的假的?”
林豆脸色一变,拎着包就走。
他跑回家,翻了家里所有的的柜子。
那本我平时写日记的小本子不见了。
衣服、针线、奖状,全都不在。
只有一张他小时候写的“妈妈我爱你”,还夹在旧书里。
是他七岁那年,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
我那时看了高兴了一晚上,还做了红枣发糕给他。
他咬了一口,觉得甜得发腻,偷偷吐在床下。
8林豆抱着那张纸,坐在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