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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刚买个夫君,原配就杀回来了后续+完结

么么愚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由小编给各位带来小说《完了!刚买个夫君,原配就杀回来了》,不少小伙伴都非常喜欢这部小说,下面就给各位介绍一下。简介:她在漫长的岁月里,独自熬过了八年的守寡时光。她的世界,曾被以为丈夫战死沙场的阴霾所笼罩。为了能在这孤寂的人生中寻得一丝温暖与依靠,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买下一个男人,期望能与他生儿育女,开启新的生活篇章。洞房花烛夜,本应是她与新夫共度良宵的时刻,命运却在此刻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个被她以为早已魂归天际的丈夫,竟然荣耀加身,毫发无损地归来。一瞬间,屋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两个男人,一个是新入洞房的契约伴侣,一个是久别重逢的原配夫君,眼神中都充满了对她的占有欲。她望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景,灵机一动,心中想着:与其争个你...

主角:陆弃娘萧晏   更新:2025-04-22 12: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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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弃娘萧晏的现代都市小说《完了!刚买个夫君,原配就杀回来了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么么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由小编给各位带来小说《完了!刚买个夫君,原配就杀回来了》,不少小伙伴都非常喜欢这部小说,下面就给各位介绍一下。简介:她在漫长的岁月里,独自熬过了八年的守寡时光。她的世界,曾被以为丈夫战死沙场的阴霾所笼罩。为了能在这孤寂的人生中寻得一丝温暖与依靠,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买下一个男人,期望能与他生儿育女,开启新的生活篇章。洞房花烛夜,本应是她与新夫共度良宵的时刻,命运却在此刻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个被她以为早已魂归天际的丈夫,竟然荣耀加身,毫发无损地归来。一瞬间,屋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两个男人,一个是新入洞房的契约伴侣,一个是久别重逢的原配夫君,眼神中都充满了对她的占有欲。她望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景,灵机一动,心中想着:与其争个你...

《完了!刚买个夫君,原配就杀回来了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买了一些家里需要的东西后,她又要了香烛纸钱。
一般的,二十文就够了,但是她买了三十文钱的。
她也不知道人死之后,到底能不能收到。
但是在她心里,公婆和相公,就得用最好的。
“那个,有纸和笔吗?”陆弃娘又问,“最便宜的就行,要是太贵就不要了。”
萧晏和她开口过。
虽然陆弃娘觉得他提这个要求,多少有点没数,但是想想他本来就是养尊处优惯了,不懂人间疾苦也正常。
恩人嘛,陆弃娘允许他提要求。
至于满不满足,得看她条件。
“有。笔的话,最便宜的只要二十文,一刀纸是八十文。”
虽然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些东西不便宜,但是听到价格,陆弃娘还是在心里直呼“好家伙。”
一斤羊肉才二十文,一刀纸可以买五斤羊肉?
要知道,一刀纸才二十四张啊!
那让她算算,一张纸多少钱?
陆弃娘算了半天,大概只能算出来,一张纸的价格,大概介于三文和四文之间。
她和杂货铺子的老板娘讨价还价,毕竟她买了这么多东西了。
最后老板娘不甚情愿地,允许她买了一支笔,然后用十文钱买了三张纸。
陆弃娘把那金贵的三张纸叠好,揣在了怀里。
乖乖,这个可金贵了。
她要是会造纸,那就发大财了!
回家的路上飘来了饭菜的香味,陆弃娘从早上吃了点东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吃,肚子里的馋虫咕噜咕噜叫。
陆弃娘盘算着今日花了一百多文钱,有些肉疼。
不过想起那一整两银子,她又自我安慰,毕竟不是天天过年。
过年,就让家里人都高兴高兴。
明日还要杀牛,分牛肉呢!
她拎着东西,快步往家里走。
走到门口,她闻到了浓郁的肉香。
啧,不知道哪家邻居在炖肉,这么香,她要多闻一闻。
“娘,您回来了!”三丫不知道第多少次出来寻找她的身影,这次看到了,顿时欢呼雀跃,“大姐,娘回来了,可以吃肉了!”"


“我写了一封信,麻烦你帮我跑个腿。”
“给谁的信?”
“云国公府的三少爷。”
“云国公府?那不是我娘去卖野猪的地方?”二丫道,“你认识他们府上的三少爷?”
“嗯。”萧晏知道二丫想要什么,“你帮我跑一趟,然后就有新衣和年货了。”
他在信中和云庭说,要一百两银子,年货若干,再给送信的女孩子几套新衣。
特别备注,家里有三个女孩子,每个人都要准备,而且是每人两套,不偏不倚。
这些天,萧晏也看出来了,二丫掐尖要强,若是分配不均,这个年大家都难过。
至于陆弃娘,按照胡神医的说法,她会瘦下来,所以萧晏就要了两匹锦缎,回头等瘦下来她可以自己做新衣。
萧晏想的,可谓面面俱到。
“真的?”二丫眼睛瞬时亮了。
虽然今早从醒了到现在,她几乎脚不沾地,没有停下来,但是这会儿听说有新衣裳,她表示她还可以再出去跑十八条街。
她不累!
“嗯。”萧晏颔首。
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二丫已然感受到他那种属于上位者的淡定从容,一切尽在掌握。
“信呢?我这就去。”二丫催促道,“快点,趁我娘没回来赶紧给我。等她回来,她是不肯让我去跟人讨东西的。”
萧晏把写好折起来的纸递给她:“就和门房说,找三少爷。如果他不肯通传,你就凶一点,说三少爷如果怪罪下来,你承担不起,他们就会帮你送信。”
“行,好嘞!”二丫爽快答应,眨巴眨巴眼睛,“三少爷,会不会给我赏赐?”
按她在周家给主子们跑腿的经验来说,会有赏赐。
而且今日又赶上除夕,赏赐应该更多才是。
“会,都给你自己留着,我不告诉你娘。”萧晏心领神会。
二丫脸上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展开:“多谢了!以后这种事情,你只管开口,我不嫌累。”
她能干着呢!
陆弃娘进屋的时候,就见二丫急匆匆往外跑。
她喊二丫,“你又要去哪里?一会儿就吃饭了!”
“我去找杜鹃说句话就回来。”二丫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带着雀跃。
杜鹃就是胡神医的娘子和前头男人生的女儿,也是二丫的好闺蜜。
所以陆弃娘听二丫说去找杜鹃,也并没有起疑,只是道:“早点回来,别在人家家里吃饭,今日过年!”
二丫没有回答,显然是已经跑远了。"


要是不退亲,萧家过年肯定送点野鸡野兔之类的年礼的。
这下,人没了,银子没了,肉也没了。
萧晏垂下了眼眸。
“你没有新衣裳穿,是因为他。”大丫道,“但是退亲的事情,我不怨他。”
“大姐!”二丫没有得到统一联盟,心里不高兴,气得又跺脚,“你还帮他说话。”
“我没有帮谁说话,我是就事论事。虎头今日不敢拉,让他娘来闹,日后遇到其他事情,一样会躲在他娘身后。”
早发现,对她来说只是痛一时,而不必一直痛。
陆弃娘叹了口气,“事已至此,那就算了。这事,是我对不起大丫。”
她没想到,一时头脑发热买萧晏,会影响女儿的亲事。
“娘,最重要的是我们从周家回来了。外面的人都以为我们是被撵回来的,捧高踩低,也算人之常情。他们想悔婚不是一日两日,不过今日找到了借口而已。”大丫冷静自持,就事论事。
“势利眼!”二丫咬牙切齿地骂道,“等我将来有了钱,给大姐买个相公,比虎头更好,还听话!”
陆弃娘:“……”
“好了,不说了,收拾收拾,吃饭。”
“我不想吃红薯稀饭……”二丫看着陆弃娘的脸色,“也挺好的,通肠……”
陆弃娘发起火来,可是很吓人的。
萧晏闻言,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这一家子,也是热闹。
他想,卖身银子,还有退亲损失的二十两银子,他日后应该还得起。
不过拿到银子之前,就先别画饼了。
吃饭的时候,萧晏发现他的红薯粥里,有个剥了壳的水煮蛋。
而陆弃娘母女碗里是没有的。
这个鸡蛋,顿时有些难以下咽。
陆弃娘还在吩咐三丫:“吃完饭去请胡神医来。”
“娘,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二丫忙道。
“你少气我,我就舒服了。”陆弃娘笑骂道,冲着萧晏呶呶嘴,“给爹看看。”
那也是她爹!
得供起来。
“咱们哪里还有钱给他治病!”二丫不满。
“没钱,先赊着,胡神医也习惯了。”陆弃娘道。"



如此忙活好几日,今日肥猪脱手,半两银子是赚的钱。

“买得起你就买?”官差又道。

陆弃娘低下头嘀咕,“买不起就是买不起,可不是我不想买,是真买不起。”

她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些失望呢。

“你快点,我们赶紧走。”陆弃娘又催那收猪的小贩,“要不我可不管你了!”

“好好好。”小贩赶紧跳进筐子里,然后陆弃娘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整了一下扁担,把人和猪一起挑走了。

她步履轻松,倒是扁担被压弯了,看起来不胜重负。

“这妇人倒是一把子好力气。”众人纷纷夸赞,官差们也议论起来。

只有铁笼子里的萧晏,目光冷漠,又闭上了眼睛。

陆弃娘把猪送回去,挑着扁担往回走,自言自语道:“可不是我忘恩负义,是我银子不够。别人有钱烧得慌,我又没钱,买个大男人做什么……”

可是走着走着,她脑海之中忍不住浮现出萧晏身上单薄带血的衣衫,到底狠不下心。

“贼老天,”她看了看阴沉沉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飘雪,“这个年,你是不想让我过了!”

她把手伸进衣领之中,用力一拽,红绳断开,张开掌心,里面是一枚圆滚滚的银葫芦。

正好半两银子重。

“得了他十五两银子,现在还回去五两,也不亏。”陆弃娘自我安慰。

她去而复返,官差逗她:“怎么,凑够银子了?”

陆弃娘狠狠心,把凑在一起的银子递过去,“够了!”

众人再一次被震惊。

“你买人做什么?”官差忍不住问。

“回家配种。”陆弃娘粗野地道。

官差想起她刚才压在猪身上的神勇,喉结动了动,“人给猪配种?”

“我想生个儿子。”陆弃娘大大咧咧地道。

不等别人问,她就把自己的底细,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个底朝天。

“我是个寡妇,没儿子,想过继又没有,想买买不起。”

“一想起死后没人给我摔盆,我这心就哇凉哇凉的。”

“五两银子买不起儿子,却能买个破虏将军,你说这多划算!”陆弃娘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正常一个壮劳力,价格得几十两银子甚至上百两银子。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陆弃娘声音爽朗,“我和破虏将军生个儿子,那日后不还是破虏将军?”

众人:“……”

这个泼辣的女人,可真敢说啊!

官差看看她,再看看虽然一身伤,但是难掩俊秀的萧晏,眼中都露出些同情之色。

可怜一柄寒芒长枪,破魂追命,立下不世之功的破虏将军,最后会落到如此下场。

但是既然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掏钱买下这个大麻烦,他们正好也懒得冰天雪地守在这里,所以这桩买卖,就顺理成章。

周围人议论纷纷。

陆弃娘也不在乎,还傻呵呵地看着萧晏笑,自言自语:“可真俊啊!他好用吧,别回头生不出儿子,五两银子打了水漂,那还能退吗?”

官差把卖身契塞到她手中,“银货两讫,概不退换!”

说完,他拿出腰间钥匙打开了铁笼子的门,然后又替萧晏把手脚之上的镣铐打开。

萧晏一动不动。

官差不敢动他,回头呵斥陆弃娘,“还不快过来,把人带走?”

“你倒是下来啊。”陆弃娘对萧晏道,“我花了五两银子买你的呢!可别是买了个祖宗。”

“他动不了。”官差道。

“啥意思?”陆弃娘急了,“可不能卖个残废给我,那我不要。”

“手脚残废,不过不影响你生儿子。只要你小心些,别把人压死。”


于是陆弃娘就自己胡乱贴在了各处。

萧晏只是小憩片刻,醒来的时候,本来还有些没有睡醒的朦胧。

但是当他看清楚正对着自己的墙上,贴着“春色满园”的时候,顿时清醒。

这,这不能贴在炕头上啊!

本来贴在院子里是极好的,贴在炕上,那意思就变得暧昧了。

可是,当他和陆弃娘说,要贴在院子里的时候,陆弃娘却道,“都一样,哪里都有春天,我看这就挺好。”

萧晏只能自我安慰,这家里,大概只有他会龌龊地联想。

那就当不存在吧……

陆弃娘进来之前,正在和大丫一起炸萝卜丸子,所以这会儿手上还有面,脸上也沾了一点。

萧晏指着自己的脸提醒她,“你这里,沾了面。”

陆弃娘下意识地抬手抹,结果越抹越多。

萧晏的手动了动,但是很快被自己吓到。

他怎么能生出,帮她擦拭干净的念头呢?

“行了,你再歇会儿,我去和大丫一起准备年夜饭去。”陆弃娘眼神里都是高兴,“今日我们炖鱼,熬白菜豆腐,包猪肉白菜的饺子,大家都敞开吃饱!”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期待的?

萧晏似乎也被这种快乐感染,对这顿粗糙的年夜饭,生出了几分期待。

陆弃娘刚要出去,就听大丫在外面道:“你是?来我们家有事吗?”

“我找陆弃娘,我是来送年货的!”外面又传来一个男人陌生的声音。

“送年货?”陆弃娘一脸懵懂,“谁呀?走错门了吧。”

不认识的人,谁给她送年货?

邻居之间你送我一条鱼,我送你十个鸡蛋,也不能等到除夕啊!

“没走错。”萧晏忽然出声。

他从炕上下来,和陆弃娘一起出去。

院子里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很憨厚,挑着担子。

见到陆弃娘,他就笑了,“是陆弃娘吧,我给你送年货来了。这是一只杀好的羊——”

他指着担子一头的箩筐道,“可新鲜的,今日刚杀的。”

“另外那边是些衣裳。”

陆弃娘刚想问为什么不认识要给她送年货,就听萧晏道:“只有这么多?”

他明明交代了要一些年货,怎么就送了一头羊来?

云庭真是从来没有靠谱过。

算了,他除了吃喝玩乐,还知道什么?

等见了面,要骂他。

陆弃娘和那送年货的人,都愣愣地看着他。

这话,该这么说吗?

还有人当面嫌弃别人送礼送得少的?

倒是那男人先反应过来,同情地看着陆弃娘道:“我听松烟说了,你买了相公,这里不太好——”

他指着自己的头,“松烟说,不让我和你相公说话。你说好好的人,看着多好,怎么脑子就不好呢!”

陆弃娘:“……是松烟让你来送年货的?”

脑子不好的萧晏,这下真的不好了。

他能想明白,大概是松烟不想来人和他多说话,便这般说。

可是,真的很让人生气,不是吗?

更尴尬的是,他竟然以为来人是云庭派来的,还说了那句让他想起来就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的话。

还真有点脑子不好的样子……

“哎,我还没自报家门呢!”来人憨厚笑道,“我叫王三,在周府帮忙修房子。周府的魏嬷嬷,托我给你带这头羊和衣裳。除了买羊的钱,她还特意多给了二百个钱,让我找人替你把羊宰好了送来。”

陆弃娘一脸肉疼。

萧晏猜出了她心中所想。

她肯定心疼那两百个钱。

如果可以,她宁愿要一头活羊加二百个钱。

但是她还是道:“辛苦您了,辛苦您大过年的还跑一趟。”


“不干了,明年再说。”陆弃娘笑道。

她手里一两多银子,这会儿就没那么慌了。

“我想上山去逛逛,下了这几日的雪,今日天晴,我看野兔野鸡什么的,也得出来觅食。我去下几个扣去,说不定运气好,能抓到呢!”

“您快别去了,”二丫道,“我刚才出门的时候,看见好几个男人都上山抓兔子去了。这会儿山上的人比兔子多。”

陆弃娘道:“我往山里走走。”

“那可不行。”大丫反对,“娘,山里有狼的。”

“别说狼了,就是老虎,你娘都不怕。我巴不得来头大的呢!”

几个女儿都抓着陆弃娘的手臂不让她出门。

陆弃娘最后答应她们不往深山里去,她们这才勉强同意。

可是她这一去,说好的下午就回来,可是夜幕降临都不见人影。

三个女儿都急哭了。

萧晏心里也着急。

他怀疑陆弃娘进了深山。

平时倒也罢了,现在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很容易迷路的。

在深山之中迷路,如果不及时找到,这样的天气,人很快就不行了。

“大姐,我们出去找人,帮忙一起找娘去吧!”二丫哭着道。

她不能没有娘。

她可以一辈子不吃肉,但是她不能没有娘。

大丫也眼圈含泪,却比二丫理智,“得去找里正,他说话好用。否则别人怕是不愿意帮忙。”

冰天雪地的,伸手不见五指,谁肯上山寻人?

“二丫,你照顾好三丫,别乱跑。我先去里正家,然后,然后再去一趟萧家。”

她没有做成亲事的萧家,父子几个人都是猎人,对山上的地形最为熟悉。

“赵氏那个老虔婆在,他们不会帮忙的。”

“我知道,如果他们帮忙找娘,那她答应还我们的十两彩礼,就一笔勾销。”

萧晏眼中有赞许之色。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人命关天,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能做些什么?

“大丫,你知道云阙里吗?”萧晏开口。

“知道。那一块都是权贵人家住的地方。”

云阙里原为前朝太庙旧址,现在是权贵聚集的地方。

“对,”萧晏点头,“你敢去一趟,找云国公府,去送一封信吗?”

“你要找人帮忙找我娘吗?”大丫聪慧,很快想明白了萧晏的用意。

“对。”

“那我敢!”

“好。我马上写信,等信写好之后,你就送去。”

“我不去,我找人去送行吗?”大丫道,“我得进山里帮忙找我娘。”

“你能找到可靠之人就行。”

“好,我想想,应该差不多,你先写信。我先去里正家。”

“去吧。”萧晏想,若大丫是个男孩,这般性格沉稳,临危不乱,日后会有好造化。

可惜了。

“哪有什么可靠的人,我去!”二丫对萧晏道,“你快写,写完了我去送。你看好三丫!”

“二姐怕黑。”三丫道,“你领着我,我给你壮胆。”

“胡说,我才不怕。”

萧晏正要写信,就听见院外传来了大丫的哭声。

他的心,猛地一沉。

陆弃娘出事了!

他挣扎着从炕上下来,趿着鞋,跌跌撞撞往外走。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雪,飘飘洒洒。

白日暖和时候,雪化成的水在地面上结了一层冰,冰上又覆了雪,路面极其湿滑。

萧晏刚出门就重重摔倒在地。

“哎哟,谁摔了?”

萧晏趴在地上,听到了陆弃娘熟悉的大嗓门。

结结实实摔倒的疼,瞬时被惊喜所取代。

陆弃娘还活着,她活着回来了!

萧晏这才感觉到后怕。

他没法想象,没有陆弃娘,这个家如何维系下去,三个女孩子的未来又在哪里。

陆弃娘是家里的灵魂。

还好,她没事,大概就是她口中说的好人有好报。


“钱呢?”

“喏,炕上坐着呢。”陆弃娘指着萧晏道。

萧晏顿时觉得脸烧了起来。

“不是,您真的只剩下那么多银子了?就没藏着?”二丫一脸震惊,眼神很受伤。

她满心期待今年过年能有一身新衣。

对她来说,可以在家吃糠咽菜,但是出门必须光鲜体面。

“真没了……”陆弃娘安抚她道,“但是娘答应你,娘赚到钱,立刻给你补上。娘一身力气,怎么都能赚到钱哈,乖——”

二丫的眼圈瞬时就红了,放下筷子,起身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房间。

片刻之后,她嚎啕大哭的声音传来。

陆弃娘听着心里酸酸的,可是她也变不出钱来,只能叹气。

大丫道:“娘,我去看看二妹。”

陆弃娘却按住她,“别去,故意哭给我们听的。你去了也落不到好。”

说完,屋里的哭声似乎低了一些。

“行了,都别吵了。”陆弃娘装出虚弱的样子,“我头怎么这么晕。”

“娘!”

三个女儿顾不上吵架,连二丫都回来,一起过来扶着她。

“娘,是不是今日累着了?”大丫道。

“我看是被二姐气的。”三丫吐吐舌头。

二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胡说。娘,您怎么样了?明日我就去找胡神医给您再看看。”

“没事,就是有点晕。”陆弃娘松了口气,趁机对二丫道,“你放心,娘答应你的,一定作数。就是过年前攒不到,年后娘也一定补给你。”

二丫闷闷不乐地道:“您手头真没钱了?都买那个人了?”

“嗯。”

“您真傻。”

“娘不傻,能有我们?”三丫道,“你又把娘气成这样,二姐不乖,二姐最坏。”

“张三丫,你要打架是不是?”

“我才不怕你呢!爹,你看我咬她!”

陆弃娘:救命啊!

萧晏坐在炕上,看着四个女人的战争,目光中有些茫然。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正常不是母慈女孝,姐妹相亲吗?

“行了,都别吵了。”大丫开口,“让娘好好休息。娘,您……”

她看了看大炕,那是陆弃娘平时休息的地方,现在鸠占鹊巢。

目光落在萧晏身上,她很快把视线收回。

“我和大丫睡吧。”陆弃娘道。

“娘,您打呼噜,大姐睡不着。”三丫道,“您和爹不住一个屋吗?”

别人家的爹娘,都是要睡在一处的。

陆弃娘还是坚持要去和大丫睡。

结果三丫开始哭起来。

“娘,我就知道您找了个假爹来骗我,我爹是不是死了?我果然是没爹的野种,呜呜呜……”

外面很多恶劣的谣言,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阴影。

“什么野种?谁说的?”二丫柳眉倒竖,“你告诉二姐,哪个说的,看我不去砸了他们家的锅!”

陆弃娘:“……行了行了,我们住一起,你们快吃,吃完饭早点歇着去,免得浪费灯油。”

她今日是真的累了。

大丫和二丫收拾了碗筷,又各自回去。

三丫舍不得走,托腮靠在炕边,看着躺在炕上的萧晏,嘴里念念有词:“我有爹了,我有爹了。”

陆弃娘被她闹得头疼,把她撵走。

隔壁的响动很快就安静下来,三个女儿应该都躺下了。

陆弃娘坐在炕边和萧晏说话。

“……你一床被子,我一床被子,这么大的炕,中间再躺两个人也够了。”

萧晏没说话。

他寄人篱下,有什么反对的资格?

陆弃娘却以为他介意,忍不住骂道:“真矫情。”

她腾腾腾地出去,很快又把之前的木盆拖了进来,又打了温水来。

萧晏愣住——她,她要当着自己的面洗澡?

萧晏扭头看向窗户,耳根子红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嗯。”萧晏知道二丫想要什么,“你帮我跑一趟,然后就有新衣和年货了。”

他在信中和云庭说,要一百两银子,年货若干,再给送信的女孩子几套新衣。

特别备注,家里有三个女孩子,每个人都要准备,而且是每人两套,不偏不倚。

这些天,萧晏也看出来了,二丫掐尖要强,若是分配不均,这个年大家都难过。

至于陆弃娘,按照胡神医的说法,她会瘦下来,所以萧晏就要了两匹锦缎,回头等瘦下来她可以自己做新衣。

萧晏想的,可谓面面俱到。

“真的?”二丫眼睛瞬时亮了。

虽然今早从醒了到现在,她几乎脚不沾地,没有停下来,但是这会儿听说有新衣裳,她表示她还可以再出去跑十八条街。

她不累!

“嗯。”萧晏颔首。

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二丫已然感受到他那种属于上位者的淡定从容,一切尽在掌握。

“信呢?我这就去。”二丫催促道,“快点,趁我娘没回来赶紧给我。等她回来,她是不肯让我去跟人讨东西的。”

萧晏把写好折起来的纸递给她:“就和门房说,找三少爷。如果他不肯通传,你就凶一点,说三少爷如果怪罪下来,你承担不起,他们就会帮你送信。”

“行,好嘞!”二丫爽快答应,眨巴眨巴眼睛,“三少爷,会不会给我赏赐?”

按她在周家给主子们跑腿的经验来说,会有赏赐。

而且今日又赶上除夕,赏赐应该更多才是。

“会,都给你自己留着,我不告诉你娘。”萧晏心领神会。

二丫脸上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展开:“多谢了!以后这种事情,你只管开口,我不嫌累。”

她能干着呢!

陆弃娘进屋的时候,就见二丫急匆匆往外跑。

她喊二丫,“你又要去哪里?一会儿就吃饭了!”

“我去找杜鹃说句话就回来。”二丫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带着雀跃。

杜鹃就是胡神医的娘子和前头男人生的女儿,也是二丫的好闺蜜。

所以陆弃娘听二丫说去找杜鹃,也并没有起疑,只是道:“早点回来,别在人家家里吃饭,今日过年!”

二丫没有回答,显然是已经跑远了。

“这丫头。”陆弃娘摇摇头。

她回来之后就开始翻箱笼,从中拿出来了一叠红纸。

只是那些红纸都不是大张的,而像是些裁剪过后剩下的边角料,都是小块的。

“……这还是我之前在周府时候攒下来的。”陆弃娘得意道,“周府的六姑娘出嫁,府上买来剪喜字剩下的,我都收着了。这不就用上了?”

萧晏看着那些小小的红色长条或者小方块,不太确定地问:“你打算用这些纸来,剪窗花?”

“我可没有那么巧的手。”陆弃娘道,“你不是会写字吗?咱们写春联,贴春联!”

说话间,她又喃喃地道:“自从鹤遥哥投军之后,家里没人会写字,也就再没有贴过春联了。”

春联对于他们这些温饱都成问题的人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街坊四邻,大家穷得平均,春联都是极少贴的。

谁家贴个春联,孩子们都能围起来看半天。

红纸很贵,找人写春联,还得给人一点东西。

所以这么奢侈的东西,就很少有人准备。

陆弃娘很快从伤感中挣脱出来。

大过年的,得想点高兴的事情,明年就能一年都交好运。

“你会写,这些红纸又不要钱,所以咱们今年贴春联。”

“这些,怕是写不开春联。”

“写不了长的,你写短的,就像那种‘抬头见喜’,‘出门见喜’之类的总行吧!对了,最重要的是,‘肥猪满圈’!”

大丫最先跪下,恭恭敬敬地给萧晏磕了个头,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艰难开口:“多谢您的活命之恩,但是,但是……”
她喊不出来“爹”。
性格最掐尖的二丫跺跺脚,虽不情不愿,却也到底磕了头,“那银子本来就是该给我们的。娘,我不喊。”
只有三丫激动不已:“爹,爹,爹!娘说爹去了很远的地方,我还以为爹死了,原来爹还活着!”
二丫拉了她一把:“你聋了是不是?这不是我们的爹,这是娘买来的!”
陆弃娘叉腰骂道:“什么买来的,既然进来我们家的门,不管你们不喊就不喊,他都是你们的爹!”
萧晏万万没想到,自己原本已经决意以死相争,结果非但没有死成,还成了一个寡妇的男人。
而且还成三个这么大女孩子的爹。
他今年不过二十四岁。
天煞孤星,一下有妻有女?
老天对他真是“不薄”。
“大丫,你去做饭,做红薯粥,少放点米,那点米得留着过年吃。”陆弃娘吩咐道,“二丫,你去烧水,一会儿我给他洗个澡,臭死了。三丫,你……你去看看做席面的赵嫂子在不在,在家的话就说我找她。”
三个女儿心思各异,都出去了。
陆弃娘解开自己外面的脏衣裳扔在竹篓里,然后神情自若地去走到木盆前洗手。
“我叫陆弃娘,我那个短命的相公姓张,在西北打仗的时候没了。”她平静地道,“没了九年了。”
她是张家童养媳,十三岁那年,她的相公张鹤遥被强行征调入伍,一年后死于安西之战。
那场战役,中原惨败,死伤三万余人。
尸骨无存,一文钱的补偿也没有。
萧晏心中默默算了下,陆弃娘今年应该二十有三。
可是看她,分明像个粗使婆子,一身肥肉,还以为她三十岁。
“穷人命贱,死也白死。张家的族人要把我卖了,我和他们斗了两年,最后熬不住的时候,你走马上任,领兵去了西北。”
萧晏令人按照名册查点人数,替死伤将士,包括那些没找到尸骨的将士,都争取到了抚恤银子。
“我拿到了十五两银子,”陆弃娘说起那些经年旧事,脸上并无波澜,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没人愿意把儿子过继给我,我就拿着银子去买儿子。结果……”
她忽然笑了,黯淡的眼睛里忽然灿若繁星,带着得意,伸出三根手指,“结果男孩要十五两银子,女孩三两,我花六两买了两个,就是大丫二丫。”
她眉飞色舞,好像自己赚大了。
“我又拿出五两银子贿赂张家族长,最后定下来,让大丫日后长大招赘婿。”
“三丫是刚出生,就被遗弃,放在我家门口的。”
她心里不落忍,也留了下来。
“……往前算起来,没有你主持公道,给找回十五两银子,就没有她们三个和我的缘分;我估计也熬不住被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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