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缓慢而清晰:“我悉听尊便。”
“……”
沈柠眼睛都看直了,她迅速别过头,打着哈哈道:
“我开玩笑的,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我先走了。”
一只手拦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沈柠有点恼了,她扭头瞪着江寂 :“你还想怎么样?”
江寂指了指桌上的画,不咸不淡道:“好歹我也花了四百万,不应该先验验货?”
沈柠:“……”
她心里骂骂咧咧,却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谁让她是个有职业素养的人。
真是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和江寂做生意。
她暗暗发誓,以后不能再被金钱诱惑,她是绝对不会再卖画给江寂的!
江寂已经坐在了画前,他从容不迫地道:“沈小姐,请吧。”
沈柠轻扯唇角,这会儿又叫上沈小姐了?
闷骚的臭男人。
她嘀咕了一句,才又坐了下来。
沈柠将画的包装拆开,露出了画作的全貌。
整幅画笼罩在暮紫色的雾气中,光线如被稀释的月光,苍白而朦胧。
背景是深不见底的靛蓝色深渊,隐约浮现出哥特式建筑的尖顶轮廓,却仿佛被时间腐蚀成残影,边缘与雾气融为一体。
“你可得看仔细了,一经售出,概不负责。”
沈柠的语气意有所指,她抬眼看向江寂。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沾了水的唇色变得更加鲜艳,伤口又开始往外丝丝渗着血。
“好看吗?”
江寂的声音唤回了沈柠的思绪,她强装镇定,顾左右而言他道:
“当然,这可是我的作品。”
江寂垂眸轻笑:“确实是你的作品。”
他声音极轻,仿佛透着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沈柠:“……”
她怀疑他别有所指,但她没有证据。
她皮笑肉不笑道:“好好看画吧你,我怕你不止脑子不清醒,年纪大了还老眼昏花。”
江寂放下手里的杯子,声音平静:“是吗?我只比季叙白大两岁。”
沈柠:“……哦。”
不是很懂,先应了再说。
“没问题吧?没问题我就走了。”
沈柠作势要起身,江寂却突然又出声道:
“你为什么会想要画这个?”他指尖在画上轻点了一下。
这个问题,沈柠其实自己也不太明白。
一开始她确实没什么灵感,但开始动笔后就完全是笔随心动。
她觉得江寂在她心里就是和这幅画一样神秘,她以前看不懂他,现在就更不懂了。
比如说现在……她就不太明白江寂为什么非要纠缠她。
沈柠拧着眉想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她内耗个屁啊,她为什么不直接问?
思及此,她目光落在江寂身上,语气犀利:
“江寂,你不会是还喜欢我吧?”
江寂神色一顿,他垂下眸子轻声道:“为什么这么问?”
沈柠斟酌着开口:“没什么,就是觉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些事还是忘了比较好,你觉得呢?”
江寂唇角紧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
沈柠察觉到危险,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开溜。
江寂看着她离开,紧咬着牙关,眸底布满血丝。
忘?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虽然沈柠谎称“家里要发大水”去不了谢老爷子的寿宴,但谢斐然还是将请柬送到了她手里。
“我……”
她想要拒绝,谢斐然却笑道:“不急,还有时间,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沈柠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嘴上说考虑,其实就是让我去。”
谢斐然:“……”
他无奈一笑道:“你不知道有的话说得太明白会让人尴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