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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小厨娘

清涟如烟 著

美文同人连载

一股寒烟入赵府,看我赵家府小厨娘如何降服赵公子。

主角:   更新:2023-08-07 22: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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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赵家小厨娘》,由网络作家“清涟如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股寒烟入赵府,看我赵家府小厨娘如何降服赵公子。

《赵家小厨娘》精彩片段

花间楼的老鸨这个月已经第三回上宋寒烟他们家了。
那会子寒烟正在厨房张罗午饭,老鸨上来就派手下一顿在屋里乱砸,双手叉腰,鼻孔出气:
“人呢,我要的人呢!”老鸨尖着嗓子喊着。
寒烟放下卷起的袖子,双手在抹布上擦了几下,笑嘻嘻迎来出来。
她家经营一处不大的马场,三个月前父亲宋濂说是晚上去接桩生意,自此就再也没回来过。
几日过后花间楼的老鸨闹到家里,她才晓得原来父亲那夜是接青楼的头牌何酒儿私自出城,再也没了消息。
老鸨一口咬定就是寒烟父亲拐走的何酒儿,日夜不停歇上她家里要人。
“来了,花大娘,您先坐下喝口茶,我爹的事儿已经报官了,说实话这些日子里我们都没他的消息,上哪儿给您找人去呢,对吧。”
刚炒好的鸡丁肉香四溢,油汁晶莹包裹在上头,加上青椒蘑菇竹笋,看起来相当诱人。
花大娘咽了咽口水,拿起桌上的筷子尝了口。
“宋寒烟,我知道你厨艺不错,但少拿这点吃食收买我,我那花间少了何酒儿可经营不下去,损失那么大,你拿什么来赔。”
半个身子倚在桌沿,寒烟也吃了几口,冲后头帘子下的弟弟宋寒阳使了个眼色,笑眯眯地粘到了花大娘跟前。
“大娘,要不,你看我姿色怎么样?”
阳春三月的日头,寒烟总能记起这会儿子一向和蔼的父亲,总会带着她和弟弟去田埂间放纸鸢,坐在树下吃亲手做的青团子。
却在三个月前,没个交代,不声不响地丢下她和弟弟,消失了。
花大娘果断干脆地回了她个“滚”,几轮警告恐吓过去带着手下离开。寒烟催促弟弟赶紧吃完饭菜,去院子里将自家唯一一头小毛驴给牵了出来。
昨夜马场的小晋终于昧不下良心,告诉了寒烟三个月前父亲失踪那夜的真相。原本私自答应何酒儿载她秘密出城的小晋,临时家里的老母亲病笃,父亲宋濂一时看不下去才替他揽下这活。
“还是我来牵吧,寒阳。”小晋自知责任重大,主动要求替姐弟俩驱车,寒烟摆手说不必。
“就让那小子干,有手有脚吃得饱饱的。”
前些日子因为逃课被先生勒令停课的寒阳一屁股不情愿地坐在前头,扭头朝姐姐吐了吐舌头。
据小晋哥的描述,父亲那夜原是要将何酒儿秘密送出城,与她的老相好王镇海私会。而王镇海则是方圆十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鹊仙山上的土匪头子。
寒烟自然清楚王镇海是何等人物,可父亲已失踪三个月,寒阳和自己年纪尚轻,家里的马场也急需人来照顾,官府报案无果,她走头无路这才想着亲自上鹊仙山去一探个究竟。
“你们几个,荒郊野岭的上这鹊仙山做甚么?”
半山腰丛林掩映间一座农舍,若不是砍柴的樵夫发善心,将这迷路的三个人捡回去,宋寒烟一行人怕是天黑也走出不去。
午后的阳光灿烂,林间鸟啼声不断,外头弟弟宋寒烟已经窝在太平车后头打起盹来。同行的小晋照着手中的茶水,狠狠吹了几口气,渴不及耐地直往嘴口灌。
“多谢大伯出手相救,咱们这不是听说王镇海他老人家的声名在外,特地上鹊仙山来投靠的。”喝完茶水的小晋擦嘴,向身侧坐着的宋寒烟交换了个眼神。
宋寒烟双手握着茶碗,低头盯着水面上浮起的茶叶。
樵夫没吭声,一双浓眉大眼,唯独眼睛珠子滴溜滴溜在他二人身上轮流转着,从方才伊始,就没停过。
宋寒烟总觉得,若说他是个隐居山野砍柴的樵夫,怎么瞧都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过于犀利警惕了些。
“嘿,您也瞧见外头车上载着的蔬菜瓜果了。我们家就住在山下,最近进城保护费太贵,迫不得已才想着上山来做点生意。”
宋寒烟赶紧打圆场,想打消樵夫的顾虑,眼神不住地往旁边瞄,不注意便来到了樵夫拎着茶壶的手上。
光滑细腻,甚至在屋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下,闪着一股洁白的光泽,连寒烟这等女子都自愧不如。
寸草不生的土匪山还有樵夫砍柴已经够稀奇,居然还是位如此细皮嫩肉的男人,那就更加值得寒烟琢磨了。
她悄悄伸下去一只手,在小晋腰间掐了一把。
小晋只光顾着大口喝茶,没去搭理寒烟,屋外睡在太平车上的寒阳翻了个身,继续安然闭眼。
寒烟冲樵夫讪讪一笑,视线扫过灶台,锅碗瓢盆倒是一应俱全,就是干净如新的宛若没有使用过一样。
“这屋子,平时就您一人住啊。”端着茶碗的手指不安分地摩挲在碗沿,寒烟说这话时,紧紧盯着坐在对面的樵夫。
“是啊,山里虽不如城中热闹,难得遇到个活人,可算清净。”
茶壶把被樵夫扣下,“叮咚”一声清脆,寒烟察觉到灶台后面几下动静,转头去看时,墙角落里堆着的都是新柴,整间农舍看上整洁质朴,可手指略略擦过板凳边缘,便沾上细细的一层灰尘。
寒烟心中没来由地一拎,抬起胳膊肘捅了下小晋,示意他别光顾着喝茶,误了正事。
小晋似乎自打喝完茶水后,看上去就挺不在状态的。
“既然您都给我们指过路了,那也不便再叨扰,寒阳!”宋寒烟一脚直接踹在脑袋晃动的小晋身上,放下茶碗,扯着嗓子叫醒外头的弟弟,起身准备告辞。
樵夫微微扬起嘴角,也没打算留他们,扣下去的茶壶把又被重新竖起,紧接着就是接连往下扣了三下,目光里皆是算计。
“咚。”
“咚。”
“咚……”
灶炉后传来窸窸窣窣地声响,窗户外的阳光照在墙壁上,映出一伙巨大的人影出来。寒烟的心“咯噔”,拽着迷迷糊糊的小晋往外跑。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砍柴的樵夫。”寒烟指着他的双手,哪里是山野农夫粗糙的手。更加笃定这荒郊野岭哪会有这么好心的人,不光给他们指了路,还留他们下来喝茶。
鹊仙山这块地盘本就是土匪头子王镇海的天下,就凭王镇海外头闯出来的坏名声,若不是寻父心切,她宋寒烟也断然是不会来到这等虎穴狼巢之地。
“小晋哥,小晋哥?”好不容易被寒烟踹醒的小晋就跟蔫了的菜叶子,浑身乏力,朝着门槛栽去。
寒烟赶忙蹲下去扶他,又对着外头的弟弟大喊:“寒阳,快跑!”
驴声震天,尘土飞扬间,只见一头拉着太平车的老毛驴,抬起它那老蹄子,“嗖”地跑了起来。
就这么在寒烟眼皮子底下,弟弟宋寒阳闻声不对劲,一个骨碌从后面滚到老驴身上,扬起皮鞭,几下便驾车跑进了丛林里。
再也没了踪影。
林中惊鸟振翅飞出,寒烟半个身子支撑着浑身酥软的小晋,一颗小心脏就差跳出嗓门眼儿。
灶台后头陆续出现一个,两个,三个……手持大刀,面露凶光的土匪。
“宋寒阳!”寒烟这嗓子吼得几乎冒烟,心里真佩服弟弟是个闷声做大事的主儿,“你好歹带着我一起跑啊!”
最后一句略带哭音,寒烟一边冲着土匪们赔笑,一边从口袋里将全部盘缠乖乖上缴。
“各位青天大老爷,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上来做生意的,求您们大人大量,放过我吧。”
樵夫笑着撕下黏在脸上的胡茬,露出一张洁净的小白脸,先是夺走寒烟手中的盘缠,再是掂着荷包里的银两数量,口气毫不客气。
“既然是上山同我们老大做生意的,跑什么啊。”小白脸指的是寒烟那位动如脱兔行动迅猛的弟弟。
“这不小女嗓门大吓着亲弟弟了么。”寒烟小心翼翼瞥了眼站在小白脸身后的土匪,一把将昏得不省人事的小晋推开,可怜巴巴地跪在了土匪跟前。
“大哥行行好,放了我吧。”声泪俱下,重点不在于真假,感情表达到位了就成。寒烟抱住小白脸的大腿不放,就差将鼻涕蹭在这家伙裤腿上。
“呵。”一声冷哼里尽是讥笑,从寒烟这个角度仰望过去,小白脸就剩下那双眼睛,邪佞且奸诈,像极了画本上的大奸臣。
烟花三月这个烂漫美妙的时节,宋寒烟原本还寻思着如何找个借口混进王镇海的寨子里,这下倒好,被小土匪子们困成粽子,一路簇拥着就这么大摇大摆进了这个名为“牛巅峰”的寨子里。
赵溪亭正坐在里头一间草屋里和王镇海赌牌九。他进这寨子也快有半月了,一点关于想要的情报线索没打探着,日夜同这帮孙子喝酒打牌,混得风生水起,就差自立门户成立分舵壮大势力进军汴州城了。
听说王镇海前不久拐来位女子,先是放在后山里养着,这几日打牌愈发没心思,三句话不离他的“小九”。赵溪亭寻思着这女子有点能耐,连王镇海这等浪子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连晚上的喜酒都开始派人着手准备,一时间赵溪亭也没了打牌的心思,也想瞧瞧这位“小九”是个怎样姿色。
外头吵吵嚷嚷,赵溪亭动身去查探,遥遥见着一帮人抬着两个粽子欢呼着走来,心下是寨子里来了新人,又琢磨着是从何方而来的倒霉货,明知这鹊仙山牛巅峰是谁的领地,还跟没头苍蝇似的硬闯进来。
里头屋里有了动静,说是老大背后的神秘女子“九儿”现身。赵溪亭放下外面的事,这前脚刚迈进门槛,瞧见坐在王镇海怀里的女子,后脚吓得一个溜身转到了屋檐下,长长抒了口气。
这哪里是什么“九儿”,分明就是汴州城有名的窑子,花间楼的招牌何酒儿。他前阵日子还去里头喝过酒,想来也见过不少回何酒儿跳舞,若是在这会儿被她给认出来,他赵溪亭怕是爬着也回不了家门。
络腮胡蹭的鼻头痒痒,赵溪亭吸几下鼻子,双手叉在腰间,一副地痞流氓拽得流里流气的样儿,来到了两颗粽子前。
“什么情况啊。”
宋寒烟被人狠狠掷在地,滚落一身尘泥后,抬头正好与站着的赵溪亭对视。
顶多破瓜的年纪,浑身的泥尘倒是愈发显得她这张小脸别致,樱桃小口,眼眸里潋滟晴光闪过,急切又无助。
“王大哥,小女早就在外头听闻您老人家的名声,这不带着家里人上您这儿讨桩生意做,您放了我成么。”
寒烟见此人腰间一块虎纹皮布,满脸络腮胡子,头这么一歪,尽显绿林好汉勇猛气概,瞬间将他误认为是王镇海,一个劲地准备巴结赵溪亭。
赵溪亭生平最喜他人狗腿自个儿,挑眉,吹了个口哨,继续听这小娘子吹。
“您瞧瞧您这面相,日后一定是个干大事的人儿,再瞅瞅您这山寨子,坐南朝北依山傍水,那是集天地之灵气日月精华,照小女说,不出三年,您王镇海的名声,冲出汴州城……”
赵溪亭差点笑出声来,索性蹲下陪她玩会儿。
“叫什么名儿。”
“宋寒烟。”
“还会算命啊。”
“对,小时候跟我爷爷去城北相国寺给人算过卦,我这嘴巴,开过光的。”
周遭一众小土匪子们跟着呵呵乐起来,赵溪亭一手摸着下巴,扭头看了后头一眼,咧嘴也跟着笑了几声。
被抓紧寨子里的哪一个不是如同待宰的羔羊,何时死也不过是王镇海一句话的事儿,如今却是头一回,遇见个这么能说会道的女人家。
寒烟见众人都在笑,还以为赚到了机会,翻身半跪在赵溪亭眼前,双手被绳子捆在身后,腰部自然一挺,胸前的衣衫便岔开了些许,惹得众豺狼们的眼光一下变了味。
当然也包括赵溪亭。
他屈膝看上去是朝寒烟靠去,实则是挡住了身后兄弟们色眯眯的视线,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小娘子的脑袋跟着往上仰,视线顺其自然又跟他对上,耳下的玻璃珠环摆动,流光从眼睛里溢出,看得他嘴边的笑,愈发意味深长起来。
“横竖都是逃不过的命,先替我算算姻缘如何?”他居高临下,就算同样跪着,也比她高出一个头,寒烟以这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跪着,气势一下矮下去许多。
“算姻缘可以,先放了我。”
“放了你可以,先算了姻缘。”
宋寒烟从小就听她那位老不死的爷爷说过,说逢人千万别对着干,一定要先顺着这人的意,把人顺舒服了再说。她一弱女子在外,最怕的就是跟人硬碰硬。
小娘子挤出了个极其勉强的笑容,目光在他的面容上打量。
她想象中的王镇海,定是个神魔皆屠的恶棍,身材高大不说,浑身的朱门酒肉臭,也该嗓门大,做事不拘小节。
而如今就差贴在胸前的男人,低头时的目光里,没那种致人于死地的凶狠,多了股,说不出古怪。
她慌乱避开视线,低头随口来了句:“出了这山您肯定能找到心仪的姑娘,您还是放了我吧。”
赵溪亭的手从她的下巴移开,看了眼躺在寒烟不远处形如死猪的另一名男子。
“单单只放了你,你身后的郎君怎么办。”
他指的是昏在那儿的小晋。
寒烟还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何来的夫君,不过是个同行的伴,王大哥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当手下使,放了我吧。”
“我对他倒没什么兴趣。”
男人喉咙发出低沉的笑声,后头的豺狼们也跟着“咯咯”地起哄,寒烟这心“噗通”一声坠入万丈冰渊。
“男的先带到后山,让我单独独会会这姑娘。”平日里王镇海不在,发号施令的都是赵溪亭,加上人缘极好,大家都愿意听他的。
自然,这话里什么意思,傻子都能明白。
“王大哥,不是,王大哥您三思啊,我都给您算了姻缘,您说话得算话知道么,做人要讲诚信,诚信!”
寒烟整个身子被男人提起,双脚还不肯罢休垂死摆动着,就这么半推半就着被带进了厨房。进去后一个鲤鱼打挺,没能站地起来,再来个打挺,整个人朝磕碜的石砖上砸去,疼得她嗷嗷叫唤。
赵溪亭锁好了门,拍拍两手,坐在长板凳上,自顾自倒了碗冷茶。
山上的泉水甘洌可口,用来泡茶叶是再好不过,如今天气愈热,能喝上一碗,他这趟也算没白来。
蜷缩在角落里的寒烟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眼里蒙上一层晶莹,看得赵溪亭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可这桌上就一只碗,还是个缺口的。
赵溪亭想了想,将碗里的水添上,亲手给递到了寒烟嘴边。
这茶水是过他嘴的,寒烟小口小口啜着,喝得很是解渴。
“王大哥,就知道您是个菩萨心肠的好人,何时放了我。”
喝饱了茶水,寒烟仍旧不死心地问他。
赵溪亭拎起茶壶直接朝嘴里灌上几口,“砰”地声将茶壶放在桌上,一手将寒烟整个捞在臂弯里,笑着在她耳边吹气。
“我有说过这话?”
怀中的寒烟咂巴几下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她怕是习惯了平日里买菜同小商贩就几文钱扯一通大道理,万是没能记起此人悍匪的身份。
土匪是个什么东西?
若是讲什么礼义诚信善良,他还何必去做土匪。
用*抿了抿遭干燥的唇瓣,寒烟立刻换上了副凶狠的神情,直逼搂着她的赵溪亭。
赵溪亭见瞥见怀里小娘子凌厉的模样,他心中顿生出一股担忧,清楚行走江湖惹到小人如同踩到狗屎,忘了也就忘了。
可要是惹到女人……
寒烟沉下脸,眼珠子死死盯着赵溪亭看。
她心想此人若是将这络腮胡子剔去倒也是一表人材,可惜年纪轻轻就去做了土匪这等勾当,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先等等吧,日落后大家各自散去,届时你再走,就没人拦你了。”
赵溪亭没想着再继续下去,手臂从她的肩膀滑落,来到了背后的绳结,轻轻一拉,手腕上的束缚便消失不再。
松了绑的寒烟三下五除二将脚上的绳子解开,起身先活动几下筋骨,似有似无地看翘着二郎腿坐在板凳上的赵溪亭。
嘴角上咧,乖巧地冲他展露了笑颜。
赵溪亭本就没对她设防,加之她这么没来由地一笑,心猛地一颤,抖成筛糠子的腿也顿住,一时间屋子里寂静异常,谁都没了言语。
谁料寒烟转瞬便跨出步伐,如同张满弓的箭弦,直往屋门口奔去。
赵溪亭眼疾手快,当下伸手一把捞,没能将她整个人捞住。
寒烟惊呼,捂住自己的同时,身子向后倾,赵溪亭不为了让她跌倒,倾身前去想要搀扶时,寒烟一巴掌已经扇了过来。
清脆的一声巴掌,赵溪亭被扇得有点懵,寒烟更是将双手绞在一起,无助地向后退了几步。
“你个坏人!”
这句话对着流氓头子说,似乎总觉得哪里别扭了些。
被扇了一巴掌的赵溪亭明显不悦,火气不住地往喉咙眼窜,先是利索了脱下外套,几步上前掣住寒烟的双手,逼得她连连后退,身子抵在了门上,砸得她禁不住小声叫唤。
“安分点不行么。”这句话是从嘴里咬出来的,他死死将寒烟抵在身下,方才的玩世不恭悉数散去,眼神里多了几分恐吓的意味,与实实在在杀人见血的土匪,没了半分不一样。
寒烟被迫迎上他的目光,因窘迫惊慌,面颊上自然而然染上一层绯红,加之胸前衣衫未整,发丝散落在肩上,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樱唇颤了几下,最终哀哀戚戚小声说了句:“我怕。”
身子极其不安地扭动了几下,无奈男人的束缚太紧,加之紧贴其来的胸膛,寒烟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都说了叫你安分点,若是惹来刚才那帮家伙过来,又是一顿麻烦。”
从身后又抽出一根绳子,赵溪亭紧紧将她锢在身下,伸手就打算重新将她给捆上。
寒烟见状怎可依,拼了命在他身下挣扎,眼瞅着这绳子是又要上自己的手,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一脑袋直接朝赵溪亭脑门上磕去。
“我去,好痛!”万不曾料到宋寒烟能不要命到这份儿上,赵溪亭被磕得眼冒金星,双手捂着脑门摇摇晃晃向后倒,寒烟趁机从他手里拽走绳子,也是踏着不稳地步伐,张开绳子就要往他身上套。
“瞧把你给能耐的。”绳子又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好好的老百姓不做偏上山做土匪。”
估摸这一脑袋撞得寒烟也不轻,手中的绳子倒是紧紧攥着,就是怎么也套不进他身上。
“还真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了是吧,你给我等着,等我把你捆好,送你还有那帮子兄弟一块下去见阎王老子。”
眼前的人影晃作四五个,寒烟耳旁嗡嗡作响,虚实不清,绳子也不套了,起身准备朝门口跑去。
坐在板凳上好不容易恢复清醒的赵溪亭,是真拿她没办法,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又被寒烟一阵拳打脚踢,握紧的拳头就差挥在她的脸上,赵溪亭忍了好久,最后宣布投降。
他只能从身后将她抱住,任由寒烟撒泼打滚。
“你给我松手,你这个流氓头子!”先是不停在他怀里闹着,现在甚至开始拿手指头抠他的手,赵溪亭陪她在地上滚得浑身灰尘,实在是没了耐性。
他哪里晓得,怀里的小姑娘,年纪不大,精力如此旺盛。
“我哪里敢松,松了你就往外跑,我能松么。”
“废话,我不跑还真留在这儿给你当小妾么,松开!”
赵溪亭觉得好笑,双手先是逗留在她腰间,后是小小在她胳肢窝里掐了把。
寒烟一声尖叫,整个身子缩作一团,没了动静。
“对嘛,这就乖了。”身后的男人坐起身,伸出满是寒烟留下爪痕的双手,刚触及到她的衣领,又是惹得她身子一抖。
他含笑,替她将垮到肩边的衣衫理好,寒烟的脸颊似烧红的煤炭,瞪着惊恐的眸子望着他。
“你放心,我对这种小姑娘,没兴趣。”
他赵溪亭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强人所难吃人豆腐这种事,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寒烟没出声,似乎在思考他的言下之意。
赵溪亭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单膝跪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裳。
反应过来他究竟是何意的寒烟,“蹭”地也起身,红着脸嚷了起来。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这种小姑娘?”
赵溪亭懒得再同她废话,眼神不经意扫过她,哼了句:“还不明白么。”
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方才的打闹。
“王镇海,你站住。”见他要起身,寒烟不死心地揪住他的裤脚。
“啧,放手。”赵溪亭很不耐烦,他并不想同她再继续牵扯下去。
“不行,你得给我说明白了,什么叫我这周,你这是说我没魅力么?”天煞的孤星宋寒烟,就连山上的土匪也不愿意对她有非分之想,她这是长了张如何恶心众生的样貌。
赵溪亭冷笑,甩开她的手,被她再度抓住。
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中间寒烟几度将他的衣袖扯得不成形,外头的小土匪火急火燎推开门。
“不,不好了。刘厨子揣着银子跑下山了,咱们老大晚上的喜宴没着落了!”
小土匪这脚还没跨进门槛,默默地又收了回去。
宋寒烟和赵溪亭二人扭打在地上滚作一团,加之衣衫不整气喘吁吁,小土匪自然脑中联想到其他,连同身后站着的弟兄们,也不知该作何说辞。
骑在赵溪亭身上的寒烟好不容易甩头爬起,二人双双看着门外作惊呆状的众人,接着目光审视了下自己。
“咳咳,这个,你们方才说什么?”赵溪亭率先从地上站起,理了理胸前的领口,眼神虚虚地飘向了一旁。
寒烟脸涨得通红,低头不吭一声。
“答应晚上给咱们老大办喜宴的刘厨子跑了,弟兄们正下山追着呢,眼瞅着良辰快到,咱们这宴席一点着落都没呢。”
堆放在角落里的瓜果蔬菜整整齐齐捆放在一旁,寒烟这才审视了这间厨房,器具倒是一一俱全,就是崭新得不像话,看来土匪们在山里头也不会亲自烧炖像样的菜。
“云二哥,您说怎么办,咱们老大到时候要是喝不成喜酒,可不得发脾气。”
寒烟蜷缩在角落,愣愣地蹲着,听完他们的谈话,心里头犯起嘀咕。
赵溪亭看上去也颇为苦恼的样子。
“先去寨子里找找看有没有会做饭的弟兄,拉过来抵一阵子,我这就备马去找刘老贼。”
眼瞅着他准备离屋,寒烟趁机插一句:“你们缺厨子啊。”
衣衫不整的宋寒烟起身掸去身上的灰尘,冲着满屋子的土匪们来了句:“算你们走运,遇见姑奶奶我,告诉我多少人喜宴,我包了。”
赵溪亭觉得好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也不过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
寒烟自然清楚他眼神里的意味,也清楚这些土匪们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她本就是被抓上山的俘虏,这会儿子又说什么要给他们做饭吃的话,不在饭菜里下毒就算谢天谢地了。
“我知道,你们不放心我担心我会跑出去。”拾起地上的绳子,寒烟指了指赵溪亭,“喏,实在不相信我,就把我跟他一块绑上,我就在这厨房里做菜,让他盯着不就成了。”
赵溪亭连连后退,一脸的不情愿。
“再说了,左右我的清白都给了他,我还能逃能哪儿去,你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会做饭的,不如考虑下,信我一回吧。”
“你少血口喷人,我何时毁了你的清白。”赵溪亭叫冤,他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寒烟低头,故作娇羞状走到了赵溪亭身侧,明眼人一看就清楚是什么关系。
“你离我远点。”赵溪亭现在是真的怕她。
“哎呀云二哥你就少瞒大家伙了,人姑娘都愿意跟着你了,看来你小子有几下,啊?”
“来来来,我来给你们两个将这个同心结给系上,二哥别跑呀,逮住他,对,头给我摁住了!”
被迫摁住脑袋的赵溪亭腰间一根绳儿,就这么和宋寒烟一块,被绑在了厨房里。
“宋寒烟,我招你惹你了。”原本想着好心替这位无辜女子觅条活路,谁知她不买账,这会儿偏偏往他身上靠,赵溪亭认栽,搬来只小板凳坐在不远处,双手绕在胸前,倒是要瞧瞧她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若不是为了寻找失踪父亲的下落,寒烟也不愿意待在这里同这帮子三教九流胡扯,可如今想要打听到些消息,似乎也只有露出点真本事给他们瞧瞧了。
“看在你好歹替我着想的面儿上,之前你的所作所为,姑奶奶既往不咎。”
小姑娘撸起袖子,精神头立马窜上来,朝着灶台走几步,二人腰间的绳子紧绷,赵溪亭一个不留神,整个人被牵得从板凳上跌落。
他刚想开口发话,谁料寒烟已经握住了菜刀柄。
清水里涤过的两把菜刀,她已事先命人去外头的青石板上好好磨了个锋利,白晃晃的刀身折射出锐利的光线,闪得蹲在一旁的大家伙不约而同地张大嘴巴。
纸糊的窗外投进道道阳光,瘦小的身影映在灰色的墙壁上,手高高举起菜刀。
“咚!”
狠狠宰了下去。
“咚,咚!”又是两刀子。
听得赵溪亭心惊肉跳。
炉灶上一口大锅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揭开锅盖,水汽随之扑面而来,伴随着肉煮熟的香气,瞬间将整个屋子弥漫。
山中清冽的泉水,加之刚狩猎回来的黄脚老山鸡,剁完砧板上的猪耳,由肉皮熬成的汁浇上,盐,酒稍加一拌,先前的肉香中由混入了调料勾人肺腑的浓醇味,生生将人胃里的馋虫给钓了出来。
煮得浑身白嫩的肥鸡从锅水里拎出,颗粒饱满晶莹的水珠纷纷从鸡身洒落,寒烟抽出另一把菜刀,将笋干切丝,松仁剁丁,撒入调制好的椒末羹汁里,一同浇灌在肥嫩鲜美的熟鸡表皮,刀口倾斜,微微在肚皮划过。
皮破肉绽,鸡肚里塞进去的糯米里还有着冬菇,虾仁以及莲子,各色食材通过焖煮将味道散发到极致,*的香气袭来,坐在板凳上的赵溪亭再也按捺不住,伸长脖子往锅里探去。
“还愣着作什么,快去添柴加火啊。”
赵溪亭望着盘中所盛的菜肴,被肉眼可见的红油和香料包裹着的鸡肉,浑身闪烁着*的光泽,只要吃上这么一口……
咽了咽口水,他心甘情愿去后头烧柴去。
“我听他们方才都叫你二哥,看来你不是王镇海啊。”忙着切菜的同时,寒烟冷不丁朝后头烧火的赵溪亭来了一句。
火星子从小小的洞口迸射出,坐在里头的男人没吭声,顺手又朝里头加了把柴。
“那你,叫什么名儿啊。”寒烟很是好奇。
这一年开春,汴州城外的鹊仙山土匪寨子里,袅袅炊烟漫漫升腾起,日暮西垂,喜宴即将开张。
厨房的大铁锅里“噼里啪啦”是寒烟方才倒进去的食材,她手握大勺,小脑袋从灶台前露出来,机敏的眼珠子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机灵劲儿。
赵溪亭忍俊不禁,扬起嘴角笑的同时,视线飘向了一旁。
“他们都叫我的诨名,云中燕。”他淡淡道。
“云中燕。”寒烟私下呢喃这个名字,又回去灶台开始准备饭菜,剩得赵溪亭一人坐在后头默默添柴。
大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晦不明。
他来到这山寨子半月,未曾察觉任何有关于想要打探情报的线索,却因宋寒烟的偶然到来,察觉到一些异样。
寒烟将最后一道羹汤盛满,吩咐几个小土匪端去外头的酒桌上,赵溪亭从灶台后头走出,腰间仍旧系着那根“同心结”。
她静静站在那儿,舔了几下干燥的嘴唇,似乎有话要说。
外头的天黑了大半下来。
“你可知,这山里头来过个,叫宋濂的男人?”
早在做菜的时候寒烟就在心里打量着询问父亲下落的事儿,不然她也不会白给这群人做上一大桌子好吃的。
“宋濂,是你什么人。”赵溪亭立刻换上一副警惕的目光,来到了寒烟跟前。
“我的父亲,已经失踪快三个月了。”寒烟如实回答,她现在很需要有关父亲的线索。
“失踪?”
灶台里的柴火熄灭,屋子里瞬间一片黑沉。
“三个月前,我父亲夜里载着花间楼的头牌秘密出城与王镇海私会,原本我家里是开马场的,这等子不光彩的事儿父亲断然不会做,若不是看在小晋哥的母亲病重。”
方桌上一小截蜡烛被赵溪亭用火折子点燃,外头锣鼓喧天,酒席似乎就快要开始了。
“就是你们一块抓上来的那人,当初是小晋哥贪财才肯答应载着花间楼的女子出城,没想到临时家里出事,我父亲看不下去,才替小晋哥揽了这不该干的活儿。”
烛光微弱,照得身旁女子的脸庞忽明忽暗,赵溪亭仔细听着,脑子里不断思索她口中所言“宋濂”这个男人。
“为何不去报官。”
“报了,没线索,官府不肯受理。小晋哥一开始也是瞒着我,后来迫不得已才说出实情,我听说花间楼这女子是要与王镇海私奔,而我父亲那夜,正是载着她,去见的王镇海。”
忙了一整日,寒烟明显露出了倦容,额头的一缕头发伴随着低下去的那瞬滑落。
赵溪亭看在眼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黑暗里瘦弱的肩膀,似乎还留有强撑着的痕迹,与白天那股子神气活现的劲头完全相反,这会儿子的宋寒烟,脆弱又无助。
“所以你才冒险来这鹊仙山,想找你父亲。”
王镇海是何等声名在外的悍匪,赵溪亭难以想象,她为了寻找父亲,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他的喉结微动,良久问了:“你说的青楼女子,可还是位叫何酒儿的。”
寒烟抬起头,讶异地望向他。
“今夜便是王镇海与何酒儿的大喜之日,你说的没错,何酒儿的确是同王镇海私奔来了这山头,只是你的父亲,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眼眸里的好不容易燃起的光亮再度熄灭,寒烟整个身子瘫软下去,一手扶着桌沿,一手撑着脑袋,看上去似乎疲惫不堪。
赵溪亭卸了防备,伸手想要搀扶她一把。
腰间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待低头查看时,宋寒烟手握菜刀,已经拔腿就朝外头冲了出去。
“我信你个鬼,你们这帮子土匪还真以为自己是梁山好汉了?”
扭头留下这么一句,宋寒烟脚底生风,溜得那叫一个快啊。
加之手握菜刀,看样子,像极了位逼上梁山的女土匪。
赵溪亭哑口无言,起身叹气,解开腰上的麻绳,端起桌上的羹汤,朝着酒宴的方向走去。
尽管只是短暂的相遇,这个做得一手好菜的小姑娘,却在他心里留下了鲜明的印象。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贼!”
山寨子张灯结彩,在一片饭菜的香味中,王镇海身着大喜袍笑呵呵地同身边的弟兄们回礼。
“放开我啊!”被绑成粽子宋寒烟被弟兄们扔在屋前的台阶下,不死心地扯着嗓子喊着。
赵溪亭就晓得她还会回来,坐在不远处的桌前,给自己斟了杯小酒,拣了几样小菜尝了尝。
炸得油渍渍的虾饼入口香脆,虾肉饱满鲜嫩,卤鸭掌香辣劲道,越啃越有滋味,赵溪亭一人就着一小杯烧酒坐在角落里独自津津有味吃着,屋前的人头攒动,弟兄们纷纷聚集了起来。
几个小土匪上前在王镇海耳边叽喳,宋寒烟躺在石阶下,这才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土匪头子。
个头相当壮实,坐在熊皮铺成的宝座上,满嘴胡茬,浓眉厚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向宋寒烟。
就在身边的弟兄说完话后,王镇海忽然咧嘴笑了笑,点头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
“我的好云兄弟上哪儿去了?”
赵溪亭还躲在角落里有滋有味啃着鸭掌。
王镇海笑着招手叫他过来。
“好兄弟,你的事我都听说啦,这小丫头我瞅着跟你也般配,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儿跟大哥我,一块将这个亲成了如何?”
“我可去你的王八羔子王镇海,得亏姑奶奶我给你们做了这么多好菜好饭,早知道就应该在里头下毒,送你们一个个去见阎王爷。”
一听到王镇海要给自己安排终身大事,宋寒烟也顾不上什么姿态礼仪了,满地打滚,嘴里胡乱骂起来。
酒桌上的弟兄们哈哈大笑,纷纷起哄。
赵溪亭没忍住,终究还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宋寒烟犹如遭受五雷轰顶,不断地用眼神示意他,千万别答应。
她年纪轻轻,长得也不算差,可不能就这么香消玉殒,堕落在这么个土匪手里。
赵溪亭见她蓬头垢面地躺在地上,也陪她蹲下,一手掰过寒烟下巴,颇是苦恼地左右打量起她这张小脸蛋儿。
“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这话寒烟不敢大声说,是从喉咙眼里挤出来的。
赵溪亭依旧一副笑颜,也细声回应她:“想得美,不是说我毁了你清白么,就这么走了,我成什么了。”
“横竖都做了土匪,我的清白白送你了。不谢,放了我吧。”
“嗯。”他手指稍稍用力,挤得寒烟嘴巴嘟得老高。
“看着还行,多谢王大哥作媒,小弟我就勉强答应啦。”
寒烟就差把眼珠子瞪到他脸上,张着嘴巴换了好几个口型,愣是被他弄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就这么被人强行给带进了屋子里。
“哈哈哈,云兄弟,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是我王镇海人生大幸啊,来,咱哥俩可要痛痛快快喝上一遭啊!”
老土匪带着他的云兄弟高高兴兴入了席,被人强行塞进屋里的寒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人海里的他,回头冲自己来了个璀璨一笑。
东侧的屋帘被一双玉手轻轻掀开一个角,从里头探出一双狐媚眼来,悄无声息地关注着外头发生的一切。
妆奁里装着的都是金钗银饰,宋寒烟被迫在几个小丫鬟的按头下,画了妆,涂了胭脂。
自打母亲去世后,家里就一直由寒烟拉扯,洗衣做饭不再话下,倒是鲜有可以打扮的时候,铜镜里的年过十六的姣好面容在朱唇皓齿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娇嫩,脸上的绯红瞬间燃起。
她这是要,嫁人了?
村口媒婆都没给她介绍过好人家,长这么大除了弟弟寒阳外,谁的小手宋寒烟都没牵过,眨眼就要嫁给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土匪?
这世间竟有如此强卖强卖的勾当,恨得寒烟几度想要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
“大喜之日妹妹为何还愁眉苦脸。”外头进来同样一身红衣喜服的女人,给两名服侍丫鬟使了个眼色,支开了她们。
何酒儿的大名在坊间可算是出名,花间楼的头牌,几乎酒楼的生意就是靠这位红尘女子撑起来的。
自然,姿色不会逊到哪儿去,加之这么些年来风月场的见闻,寒烟在她面前,气场矮下不去不少。
寒烟双手被缚在背后,警惕地将她给看着,脑子里满是父亲驾着马车在那夜出城的景象。
父亲为人忠厚老实,家里做着小本生意,何曾做过丧尽天良之事。
“我已听人说你叫作宋寒烟,想必也是同我一般被拐来的。”
何酒儿拎着裙摆,姗姗来到寒烟身旁,亲切地坐下。
“你是被拐来的?”寒烟上下打量她,不似自个儿惊恐万分,何酒儿红唇银钗,面容无半点惊慌。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王大哥虽是土匪,可这些日子他待我不薄,还问起我想不想回去。”
何酒儿伸手,随意拿起妆奁里的一件朱钗把玩。
“宋妹妹你不晓得,那窑子也是个见不得人的去处,我虽在这儿每日提心吊胆,却也不必再去卖笑陪客,也不必再受苦受累的。”
说着,何酒儿瞥了眼寒烟缚在身后的手,嘴唇勾起。
“其实我见那云中燕人也不错,妹妹不如留下来,好与我做个伴?”
“你是王镇海派人给我当说客的?”
寒烟下巴倔强地昂起,眼里冷漠,尽是固执。
何酒儿笑了。她挑起妆奁里的那根珠钗,叫寒烟转过身去。
“妹妹若是不愿意留在这儿,我也能理解,毕竟都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哪能在这等地方胡闹,来,你转过身去,我给你松绑。”
寒烟僵硬着身子,一时还无法相信她所说的话。
父亲的失踪绝对与何酒儿有关,寒烟当然巴不得离开这寨子,可如今父亲的事情没个着落,她更是左右为难。
最后,她还是转过了身去。
“你说你是被王镇海拐来的,此话当真?”
“自然,我的命,比宋妹妹你还要苦啊。”
何酒儿手中的珠钗尖端散着尖锐的刺光,乍闪而过,桌上的短擎摇曳的火光。
“那王镇海那夜究竟是如何将你拐走的,我可是听城里人说,你上了辆马车。”
高高举起钗子的手臂顿住,后来传来何酒儿略带局促的回应。
“这事儿已经在汴州城里传开了么。”她在山中隐居多日,哪里晓得外头的消息。
“当然,大家都在猜你去了哪儿,还有人说,你是夜里上了辆马车,被一位车夫给带出城的。”
“哦?还有这话。”顿住的手臂重新举高,何酒儿一面自若地说着,一面露出恶毒的神情来。
窗外烛火通明,觥筹交错,梳妆台前的铜镜通身一亮,照出了寒烟身后何酒儿狰狞的面目。
她心中大惊,忙双脚蹬在桌腿上,用力使劲,身子朝何酒儿撞去,瞬间二人纷纷滚落在地。
“好你个何酒儿,我就晓得你没安好心。”寒烟靠墙,用力在墙面上蹭着缚住自己的麻绳,狠狠瞪向她。
何酒儿不罢休,从地上爬起,又迅速将钗子扎下去。
寒烟无法自如行动,只能拼命躲闪。
“说,我爹上哪儿去了!”寒烟身形矫捷,却难敌双手被束缚,几个躲闪下来,筋疲力尽。
何酒儿趁机扑上来,揪落了她的凤冠。
“你为何上这鹊仙山来,好好的干扰我的清净日子。”她费尽千辛万苦才从花间楼逃出,又如何愿意放宋寒烟走。
早在那夜坐着宋濂的马车出城时,老头儿就曾乐呵呵地与她笑谈起自家的女儿,宋寒烟。
“说,是谁叫你来的,是不是花大娘!是不是她派人来捉我回去的,其他人呢?”
“做贼心虚了吧,有本事就别逃走啊,连累的如今我爹还有我这一家子也跟着倒霉!”
尽管被何酒儿揪住头发,寒烟还是照旧扭动身子,想要挣脱。
“你懂什么,你哪里知道窑子是个什么地方,我七岁就被家里人卖了进去,我在里头过了十五年不人不鬼的日子,你哪里晓得!”
寒烟被她这副花容失色的模样吓得发怵,眨眼钗子便刺下,她下意识闭上了双眸。
她自然不小的花间楼的日子是怎样的,可她清楚父亲失踪后她一家子的日子如何艰难。
何酒儿纵是再多苦衷,也不该连累她的父亲,她的家人。
“叮当”一声是珠钗落地的声响,再度睁眼时,闯进屋子的赵溪亭已经抽刀将何酒儿手中的武器挥落。
她就瞧见这个男人一身和自己相衬的喜袍,络腮胡子还是显得那样滑稽突兀,眼神里却多出了莫名的坚毅与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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