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拾川蹲在积满灰尘的阁楼里,指尖抚过一本泛黄的线装日记。
封皮上用褪色的墨迹写着“戊戌年·槐月记事”,这是他父亲的字迹。
七年前,父亲周明德在某个中元节的夜晚出门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翻开日记,最后几页被撕掉了,残留的半页纸上只有潦草的几个字:“鬼市可寻真相,切记子时三刻,持阴灯——” 后面的内容戛然而止。
“又是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周拾川嗤笑一声,合上日记。
他从小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墙角飘过的白影、窗外倒吊的女人、集市上没有脚的货郎。
父亲总说这是周家祖传的“阴阳眼”,但他宁愿自己是个瞎子。
阁楼的窗户外,夕阳像泼了一碗血,染得整条老街通红。
楼下传来房东的骂声:“周拾川!
月底再交不上房租,就给我滚出去!”
他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枚硬币,苦笑。
自从父亲失踪,他从一个古玩世家的少爷沦为街头骗子,靠倒卖些不值钱的旧物件糊口。
“鬼市……”他喃喃自语,“如果真能换点值钱的东西,倒值得一试。”
子时的梆子声刚刚敲过,周拾川提着盏白灯笼站在城西的老槐街口。
灯笼是他按父亲日记里的描述做的——竹骨糊白纸,内燃一根浸过尸油的蜡烛,火苗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纸钱灰打旋。
“小伙子,买路钱带了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周拾川猛地回头,看见一个佝偻的老妪蹲在墙角。
她穿着绣寿字的藏青袄子,脸皱得像揉烂的纸,手里捧着一只缺口的陶碗。
“什么买路钱?”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
老妪咧嘴一笑,露出漆黑的牙龈:“活人进鬼市,要么给钱,要么给命。”
周拾川从兜里摸出三枚铜钱丢进碗里。
老妪用长指甲拨了拨钱币,突然凑近他:“你身上有死人的味道……是周明德的儿子吧?”
他浑身一僵:“你认识我父亲?”
老妪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在他眉心一点。
周拾川眼前一黑,再睁眼时,整条街道完全变了——青石板路上浮着一层薄雾,两侧摆满了摊子,却没有一个摊主有影子。
穿长衫的骷髅在叫卖“十年阳寿”,无头妇人提着脑袋讨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