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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奴离宫嫁人,狗皇帝气疯了结局+番外

素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晚余颤抖着,绝望如潮水将她淹没。她已经在这深宫熬了五年,中间多少苦痛辛酸无法言说,唯一支撑她的信念就是到了二十岁可以出宫。而今眼瞅着就剩三天,如果因为被皇帝临幸不得出宫,那简直比死还让她绝望。如果换做旁人,她可以踢他,挠他,咬他,甚至和他同归于尽。可他是皇帝。天下主宰,九五至尊。反抗皇帝的后果她承担不起。她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无声滑落。这时,殿门外突然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淑妃娘娘,您不能进去。”“滚开!狗奴才!”随着一声呵斥,殿门被人推开,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向内殿而来。祁让剑眉微蹙,起身下地。晚余慌乱地爬下床,来不及收拾自己的狼狈,身披雪白狐裘的淑妃娘娘已经到了跟前,二话不说,扬手先给了她一记耳光。“小蹄子,敢勾引皇上,看本宫不打烂...

主角:江晚余祁让   更新:2025-04-23 09: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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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晚余祁让的其他类型小说《哑奴离宫嫁人,狗皇帝气疯了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素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晚余颤抖着,绝望如潮水将她淹没。她已经在这深宫熬了五年,中间多少苦痛辛酸无法言说,唯一支撑她的信念就是到了二十岁可以出宫。而今眼瞅着就剩三天,如果因为被皇帝临幸不得出宫,那简直比死还让她绝望。如果换做旁人,她可以踢他,挠他,咬他,甚至和他同归于尽。可他是皇帝。天下主宰,九五至尊。反抗皇帝的后果她承担不起。她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无声滑落。这时,殿门外突然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淑妃娘娘,您不能进去。”“滚开!狗奴才!”随着一声呵斥,殿门被人推开,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向内殿而来。祁让剑眉微蹙,起身下地。晚余慌乱地爬下床,来不及收拾自己的狼狈,身披雪白狐裘的淑妃娘娘已经到了跟前,二话不说,扬手先给了她一记耳光。“小蹄子,敢勾引皇上,看本宫不打烂...

《哑奴离宫嫁人,狗皇帝气疯了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晚余颤抖着,绝望如潮水将她淹没。

她已经在这深宫熬了五年,中间多少苦痛辛酸无法言说,唯一支撑她的信念就是到了二十岁可以出宫。

而今眼瞅着就剩三天,如果因为被皇帝临幸不得出宫,那简直比死还让她绝望。

如果换做旁人,她可以踢他,挠他,咬他,甚至和他同归于尽。

可他是皇帝。

天下主宰,九五至尊。

反抗皇帝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她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这时,殿门外突然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淑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滚开!

狗奴才!”

随着一声呵斥,殿门被人推开,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向内殿而来。

祁让剑眉微蹙,起身下地。

晚余慌乱地爬下床,来不及收拾自己的狼狈,身披雪白狐裘的淑妃娘娘已经到了跟前,二话不说,扬手先给了她一记耳光。

“小蹄子,敢勾引皇上,看本宫不打烂你的脸!”

晚余被打得一个趔趄,衣衫不整地跪了下去。

脸是疼的,心里却是庆幸的。

不管怎样,她总算逃过一劫。

皇帝再混账,也不能当着淑妃的面强迫她。

淑妃的父亲当年在战场上为了保护皇帝壮烈牺牲。

皇帝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对淑妃百般纵容。

只要淑妃不跟他抢皇位,把天捅破了他都不会怪罪。

淑妃看着跪在地上的晚余,被她暴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和红肿的樱唇刺了眼,抬脚就往她胸口踹过去。

“狐媚子,下贱东西,仗着这身皮肉就想爬上龙床吗,我呸!

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

眼看这一脚就要踹到晚余身上,祁让一把拉住淑妃,搂进了自己怀里。

“行了,别闹了,你嫌她碍眼,让她出去就是了,大晚上的,动了肝火又要睡不着。”

淑妃靠在祁让怀里,明艳张扬的脸上全是得意之色:“滚吧!

看在皇上的面子,本宫饶你这回,再敢勾引皇上,本宫让你不得好死!”

晚余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一只手抓住被撕裂的外袍,慢慢退了出去。

祁让的目光追随着她,幽深眸底暗潮涌动。

“皇上,您怎么还看她,臣妾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你跟前呢!”

淑妃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臣妾气得心绞痛都快犯了,皇上快替臣妾揉一揉。”

晚余已经走到门口,听到祁让在身后低沉又轻快地笑了一声,不知说了什么,引得淑妃咯咯笑起来。

晚余长长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脚步虚浮地跨过门槛。

门外,大太监孙良言带着几个小太监候在廊下,见她衣衫不整地出来,都有些尴尬。

入冬的天气,夜风萧瑟,孙良言到底于心不忍,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在肩上。

“入冬了,夜里凉,姑姑快些回去吧,打一桶热水泡泡脚,再好好睡上一觉,明儿个太阳出来,又是新的一天。”

晚余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双手抓住披风,对他深深鞠了一躬,随即挺直腰背走进了夜色里。

她故意走得很慢,回到宫人居住的值舍,所有的房间都已熄了灯。

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她的狼狈。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摸黑往自己房间走。

路过一个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并且提到了她的名字。

“那位晚余姑姑到底什么来头呀,怎么一个哑巴还能在乾清宫当差?”

“这你都不知道,她是安平侯府的三小姐。”

“不会吧,好好的侯府千金怎么沦为奴才了?”

“这事说来话长,当初咱们万岁爷还是四皇子的时候,安平侯府还是安国公府,万岁爷和他们家大小姐江晚棠两情相悦。

结果安国公认为万岁爷没有潜力,硬生生拆散鸳鸯,把大小姐嫁给了最有希望继位的三皇子。

后来万岁爷逆风翻盘坐了龙位,安国公第一个成了他打压的对象,从安国公降成了安平侯。

无奈之下,安平侯就把外室所生的三小姐送进了宫,明面上说是服侍陛下,实际就是给万岁爷当出气篓子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她是天生的哑巴吗?”

“不是,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因为冲撞了淑妃娘娘,被淑妃娘娘灌了一碗药,从那以后就不会说话了。”

“天呐,淑妃娘娘好狠......”屋里响起倒吸气的声音。

“可她都成哑巴了,皇上为什么还留她在乾清宫,皇上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怎么可能,皇上不过是心里有恨,把她当个替身,日日放在跟前羞辱罢了。”

“这么说来,也是个可怜人,好在终于熬够了日子,可以出宫了。”

“我看没这么顺利,她走了,皇上再找谁撒气去,出不出的,还是得看皇上的意思。”

晚余听了半天都没什么反应,唯独最后这句,像一把匕首直插她的心房。

祁让不会真的不让她走吧?

如果不让她走,她这一千多个日夜的煎熬,岂不都白熬了?

不行。

她不能留在宫里,她无论如何都要想法子出去。

可是,想什么法子呢?

在这个皇宫里,还有谁能让祁让改变主意?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里,坐在黑暗里苦思许久,直到身子都冻透了,才摸黑上了床,蜷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她又爬出暖了一夜都没暖热的被窝,从墙角的水桶里舀了些快要结冰的水洗漱梳头。

原本她手底下是有两个使唤宫女的,那二人每天给她打水打饭很是殷勤。

听说她要出宫,二人都想接她的班,私下里相互给对方使绊子,结果一不小心叫孙总管撞见,当场发落去了掖庭,害得她没人使唤,干什么都不方便。

好在还有三天就要出宫了,回到家,父亲再怎么不喜欢她,也得给她拨几个丫头使唤。

她一面想,一面穿好了衣裳,迎着清晨的寒风去往乾清宫当值。

皇帝五更起床去上早朝,她的任务是收拾皇帝睡过的龙床。

经过昨晚的事,她不敢再和祁让打照面,特地算着时辰晚到了一会儿。

原以为祁让已经走了,一进门,刚好和满面寒霜的祁让撞了个正着。

晚余心脏突突直跳,忙跪下给祁让请安。

她是个哑巴,说不出吉祥话,只能将头深深埋下,用最谦卑的姿态表示自己的恭敬。

祁让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白若凝脂的脖颈上,好一会儿才幽幽道:“过了今天,就剩两天了,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躲着朕就能平安度过?”


大邺朝,盛和五年冬。

入夜时分,乾清宫里灯火通明,香雾袅袅。

江晚余站在龙床前,教新来的宫女给皇帝铺床。

司寝女官这份差事她已经干了五年,每一个动作都做的娴熟优雅,行云流水,闭着眼睛也不会出错。

但她到了出宫的年龄,还有三天就要归家,临走前须得把新人教会。

几个宫女看她看得入了迷,其中一个感慨道:“晚余姑姑人长得好,活也干得漂亮,就这么走了怪可惜的。”

“别瞎说。”

另一个忙道,“出宫是好事,宫外天地广阔,嫁个如意郎君好好过日子,不比宫里自在多了。”

“对对对,是这个理儿,姑姑终于熬出头了,咱们该恭喜她才对。”

几个女孩子纷纷向晚余道贺,说日后要是嫁了如意郎君,别忘了捎个信儿进来,让大伙高兴高兴。

如意郎君啊?

晚余眼前闪过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英姿,素来冷清的脸上难得浮现一抹笑意。

只是这笑意还没来得及扩散,眼角余光就瞥见一片明黄色的袍角。

晚余心里咯噔一下,忙收起笑容跪在床榻前。

几个宫女也都吓得不轻,在地上跪成一排。

“退下!”

祁让一身龙袍负手而立,天子威严让整个宫殿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几个宫女大气不敢喘,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晚余跪着没动。

她知道这个命令不包括她。

因为她还没被皇帝羞辱。

每天晚上羞辱她一次,是皇帝睡前必不可少的一件事。

只有把她羞辱够了,皇帝才能睡得安稳。

她跪在地上,脑袋低垂着,静静等待。

祁让迈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光,一大片阴影将她笼罩。

半晌,突然弯腰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

“你要出宫了?”

简短的五个字,语气平淡中透着寒意,和帝王的心一样凉薄。

晚余的下巴被他拇指上冷硬的翡翠扳指硌得生疼,眨了眨眼算作回答。

“你是不是做梦都盼着这一天?”

祁让又问。

晚余微微抬眼看他,没发出一点声响。

祁让得不到回答,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说话呀!

你哑巴了?”

这句话问出口,他嗤笑一声:“朕忘了,你的确是个哑巴。”

晚余长睫抖动,好像早已习惯别人叫她哑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祁让就讨厌她这副生死看淡的模样,突然很想做点什么打破她的云淡风轻。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将人揽腰抱起扔在了龙床上。

“给朕铺了五年床,朕都没有碰过你,今晚朕就破个例,赏你在龙床上睡一回。”

晚余一阵头晕眼花,瘦弱的身子在宽大奢华的龙床上显得十分可怜。

像一条濒死的鱼。

看着向她压过来的男人,她那双澄澈如湖水的眸子终于露出惊惶之色。

她说不出话,双手合十,以眼神向祁让哀求。

求他放过她。

她已经在这里替家人赎了五年的罪,还有三天就要出宫。

如果这个时候被皇帝临幸,她就走不成了。

被皇帝临幸过的女人,死也要死在宫里。

祁让终于如愿看到她的破防,双手撑在她身侧,幽深凤眸直视她的眼睛,想起刚进门时那几个宫女说的话,以及五年来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的笑容。

她笑得那么好看。

肯定已经迫不及待了吧?

出宫嫁个如意郎君?

呵!

他修长冰凉的手指从她没有血色的唇瓣上抚过,用力碾了碾:“五年了,你第一次求朕,竟是为了出宫。”

“你就这么想走吗?”

“朕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离开朕。”

“说话呀!”

他的怒火得不到回应,望着瑟瑟发抖的女人,突然发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极具侵略性的吻掺杂着些许酒气,难怪向来薄情寡欲的他突然如此反常,原来是饮了酒的缘故。

晚余痛得眼泪流出来,喉咙里发出呜咽之声。

这声音没能唤起祁让的同情心,反倒伴着酒意唤起了他身体里隐藏的兽性。

他把她的樱唇当成猎物,当成到嘴的美味,放肆啃咬研磨,咬出满口的血腥味。

许久,他停下来,看着女孩子红肿渗血的唇,深渊似的眼底闪过复杂的光。

“你求朕,只要你开口说一个字,朕就放过你。”

晚余躺在床上,胸口上下起伏,一双泪眼哀伤地看着他,里面没有恨,反倒有一丝怜悯。

她在可怜他?

可怜他是个孤家寡人吗?

她自己都这样了,有什么资格可怜他?

祁让阴沉着脸,像是受了莫大的羞辱,呲啦一声撕开了她的外袍,露出里面雪一样的肌肤和粉色绣桃花的肚兜。

晚余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纤细的身子在冷空气中止不住地战栗。

祁让盯着那一身雪白,眸色变得幽暗,如黑夜里波涛汹涌的深海。

“都说江家三小姐冰肌玉骨,人比花娇,朕这些年竟是在暴殄天物。”

他语气轻谩,莹白修长的手指拈起她粉色的肚兜,只需稍稍用力,就能撕去她最后的遮羞布。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小福子却麻溜道:“回皇上,晚余姑姑早些时候被贵妃娘娘叫去了。”

祁让剑眉微蹙,小福子以为他要问晚余去贵妃娘娘那里什么事,他却突然冷了脸,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来:“朕说了是谁吗?”

小福子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奴才自作聪明,奴才该死。”

孙良言忙上前踢了他一脚:“狗东西,竟敢揣测圣心,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祁让冷眼看着师徒两个一唱一和,迈步进了大殿,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

他没提名没道姓的,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问的是谁?

孙良言见皇帝没说要罚小福子,又踢了他一脚:“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伺候!”

小福子回过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哈着腰跟在祁让后面进了门。

谁知他刚进去,祁让却突然一个转身往回走。

小福子吓一跳,连忙往后退,忘了后面是门槛,被倒着绊了一跤,仰面跌出了门外,疼得哎呦一声惨叫。

宫女们都憋着笑把头使劲往下低。

孙良言简直没眼看,一只手捂着眼睛来回搓。

“没用的东西!”

祁让骂了一句,从他身上跨过去,“摆驾翊坤宫!”

孙良言一愣,顾不上小福子那个蠢货,一甩拂尘,扯嗓子喊了声:“摆驾翊坤宫!”

翊坤宫里,兰贵妃正在暖阁窗前画梅花,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跑进来:“娘娘,皇上的圣驾往咱们这边来了。”

兰贵妃手一抖,一滴墨落在不该落的地方,毁了一整幅画。

皇帝登基五年没有立后,贵妃代为打理后宫,人人都说她只要怀上龙种,皇后之位必定是她的。

可皇帝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一年到头也不来看她几回,这回好不容易来了,只怕也不是为了她。

殿里地龙烧得旺,暖阁的窗子开了一点通风。

她透过窗缝,看向外面跪在雪地里的单薄身影,实在想不明白,皇帝对这位江家三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要说喜欢吧,五年都没碰她。

要说不喜欢吧,别人碰一碰他就急成这样。

为了稳定朝堂,他登基五年也陆陆续续纳了不少妃嫔。

这些妃嫔们平时也是明争暗斗没个消停,可从来没见他为哪个吃了亏的妃嫔出头。

如今却为着一个快要出宫的大龄女官,顶风冒雪地找了过来。

他到底什么意思?

兰贵妃放下画笔,整了整衣裳鬓发,带着人出去迎接圣驾。

刚迈出殿门,皇帝的龙辇就到了。

抬辇的太监一直把人抬到抱厦前,祁让扶着孙良言的手下了辇,兰贵妃迎上来福身问安:“皇上这会子不该是歇午觉的时候吗,怎么想起到臣妾这里来了?”

“朕倒是想歇,铺床的丫头不见了。”

祁让一点都不打算拐弯抹角,锐利的目光直直投向雪地里跪着的江晚余。

雪早停了,风却很大,她跪在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海棠树下,风一吹,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而下,落了她满身。

她身上还穿着早上许愿时的半旧斗篷,本来就是白的,落了雪显得更白,一动不动的,像是谁在树下堆了个雪人。

“怪道找不着人,跑到贵妃这里当摆件来了。”

祁让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语气带着嘲讽,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兰贵妃装傻充愣地撒娇:“皇上不是专程来瞧臣妾的呀?”

祁让不接她的茬,直接问:“她犯了什么错?”

兰贵妃的娇撒了一半,笑容僵在脸上:“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后天有一批宫女要出宫,按例要向皇后磕头拜别,聆听皇后教诲,宫中无后,太后娘娘就把这事交给臣妾来办。”

祁让说:“这个朕知道,你不必赘述。”

兰贵妃噎了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自己好歹是宫里最高级别的妃嫔,替他打理后宫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听。

夫妻做到这份上,怎不叫人寒心?

“回皇上的话,因为江晚余也在这批出宫人员名单里,她就和其他人一块来给臣妾磕头,可她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撞到奉茶的宫女,打碎了茶盏。

那套茶盏是去年臣妾生辰时皇上送的,臣妾喜欢得紧,谁知就这么被她打碎了,皇上说臣妾该不该罚她,若非看在她要出宫的份上,臣妾早就让人打她板子了。”

兰贵妃一口气说完,小心翼翼去看祁让的脸色。

可惜祁让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也不打算断她这鸡毛蒜皮的官司,只冲着小福子扬了扬下巴:“去把人带过来。”

小福子领命,三步并两步往晚余那边走,还没到跟前,晚余突然身子一晃,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天老爷!”

小福子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瞧。

廊下众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祁让仍是面无表情,双手却在袖中悄悄攥紧。

“皇上,晚余姑姑冻僵了。”

小福子大声喊。

祁让的目光冷冷看向兰贵妃。

兰贵妃吓得一激灵:“这也没跪多久啊,臣妾也没想到她这么不禁冻。”

祁让唇角勾出一丝冷笑。

兰贵妃自知失言,忙吩咐自己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抬到暖阁里去,你,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你去烧热水,赶紧的,人命关天......”几个宫人在她的指挥下七手八脚地忙起来,晚余很快被抬进了暖阁。

兰贵妃谄媚地对祁让笑道:“皇上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进去瞧瞧吧!”

祁让原打算进去的,被她这么一说,反倒不好进去了。

他堂堂一国之君,对一个宫女有什么可挂心的?

“朕没空。”

他板着脸吩咐小福子,“你在这里守着,人若醒了,就让她回去伺候,若是死了,就把尸首发还给江家。”

小福子躬身应是。

兰贵妃欢喜道:“这么说,皇上是不怪罪臣妾了?

多谢皇上宽容,臣妾恭送皇上。”

祁让也没想立刻就走,可她已经恭送了,祁让只得上了肩辇,打道回宫。

“福公公要不要进来坐?”

兰贵妃看着皇帝一行走远,回过头笑着问小福子。

小福子忙摆手:“奴才这一身的风雪,不好弄脏了娘娘的宝地,奴才在外面等着就行。”

“那好,那本宫就先进去了,等会儿人要是醒了,本宫让人告诉你。”

厚厚的棉门帘子掀开又放下,把小福子和寒风一起隔挡在门外。

兰贵妃进了门,径直去了暖阁。

躺在榻上的晚余听到她进来,忍着膝盖的疼痛,爬起来跪在地上给她磕头。


尖细的嗓音唤醒了祁让的理智,也让他本就阴沉的脸更阴了几分,仿佛暴风雪欲来的天色。

他深深地盯着晚余看了两眼,紧绷着下颌线,迈步向殿外走去。

晚余死里逃生一般,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晋王就是三皇子,晋王妃就是姐姐。

没想到紧要关头,竟是姐姐救了她一命。

看来祁让还是放不下姐姐,听说姐姐晕倒,就迫不及待地去看。

可是,姐姐为什么要跪在宫门外?

是为了给晋王求情吗?

小福子说姐姐惹皇上发脾气,也是这个原因吗?

她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等到手脚终于不再发软,爬起来又回到龙床前,把那条被子拿下来,重新换了一条。

不管上面是不是真的有头发,祁让都不会再盖这条被子,直接换下来,免得他又借题发挥。

她把龙床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遍,这才走出大殿。

小福子和另外两个小太监守在殿门外,见她出来,笑着对她说:“晚余姑姑,皇上今儿个怕是睡不成午觉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晚上再来伺候。”

晚余点头向他道谢,回了值房。

乾清宫的司寝女官本是两个人轮值,这间值房也是她和另一个叫雪盈的女官同住。

前几日雪盈不慎染了风寒,吃了几天药不见好转,反倒越发严重,为防止传给别人,按宫规挪去了专供宫人养病的太平所。

因此,晚余只能一个人先撑着。

如果雪盈的病能好,等她走后,这几个新来的宫女中,只有一个能留下来。

如果雪盈好不了,就会留下两个。

谁学得好学得快,谁就有胜出的可能。

几个女孩子学得都很认真,晚余知道她们都想留在乾清宫当差,指望着有一天能被皇帝看中,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她们不知道,祁让从来不动身边人,越是近身伺候的,他越不会碰。

因为当年害死他母妃的容嫔,就是个爬了先帝床的司寝女官。

这也是自己在祁让眼皮子底下做了五年司寝女官,每天被他冷嘲热讽,百般刁难,却从未被他临幸的原因。

可祁让这两天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反常,总是一副想把她占为己有的样子,让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

眼下离天黑还有好长时间,她在房里枯坐了一会儿,索性往身上加了件半旧的夹袄,去往太平所探望雪盈。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入了冬,太平所里住的全是染了风寒的宫人,一进院子,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雪盈住在离门口最近的房间里,因是圣上跟前的司寝女官,这里的人对她还算照顾,汤药饭菜也都送得及时。

可惜喝了那么多药,病情却不见起色,几天下来,那么标致的人儿已经瘦得脱了相。

见晚余过来,她急得什么似的,拿帕子掩着嘴连声咳嗽:“不是不让你来吗,你怎么又来了,这里住的全是病人,万一过了病气,皇上跟前没人伺候不说,你自己也遭罪。”

晚余笑着在她床前坐下,打着手势告诉她不用担心,自己身体一向很好,轻易不会生病。

“哎呀呀,这话可不能乱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雪盈连声制止她,“你还有两天就要出宫了,千万不能生病。”

晚余又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

雪盈已经开始替她畅想出宫后的幸福生活:“到时候你阿娘会来接你吧,五年没见,今年终于可以和家人过个团圆年了。

等到来年春暖花开,让你祖母在春日宴上给你相看一个好女婿,小两口和和美美过日子,再生上几个胖娃娃,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晚余笑出两眼泪,手指比划着:“你也快了,明年这个时候你也可以出去了,到时候咱们在外面见面。”

宫女出宫不是按每个人的生辰,而是一年放一次。

之所以赶在年前放人,就是为了让她们和多年不见的家人过个团圆年。

雪盈想着自己明年就可以出去,病恹恹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神采。

“到时候你来接我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我看看你有多幸福。”

“嗯。”

晚余用力点了点头,朝她伸出纤细莹白的尾指。

雪盈笑起来:“你都多大了还拉钩,幼不幼稚。”

嘴上这么说,还是伸出手指和她勾了勾:“晚余,我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晚余怕自己失控,不敢再待下去,抱了抱她,就起身告辞。

雪盈也怕她染病,催着她快走:“去吧去吧,出宫那天再来看我一眼就行了。”

晚余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日暮时分,天越发阴沉起来。

晚余回到乾清宫,伺候皇帝安寝。

经过这两回,她一想到祁让就本能地害怕,可是没办法,再怕也得硬着头皮去。

祁让就像专门让人盯着她似的,她这边一铺完床,祁让就回来了。

不等几个宫女下跪,祁让便摆手将她们挥退,只留晚余一人。

他看起来似乎很烦躁,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江晚棠的事。

晚余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过来,给朕更衣。”

祁让在龙床上坐下,疲倦地捏了捏眉心,灯光下看起来竟是罕见的脆弱。

晚余犹豫了一下。

从前的司寝女官确实要替皇帝更衣,但祁让不喜欢被宫女近身伺候,继位后就把更衣的差事派给了太监。

可人家是皇帝,别说让她更衣,就算让她去死,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晚余膝行两步,挪到祁让脚边,跪直了身子去解他衣领上的金扣子。

皇帝的衣裳被褥用的都是天底下最好的料子,司寝女官的手必须精心养护,时常修剪,以免刮坏了那些金贵的布料。

晚余的手本来就纤细白皙,日日用玉肌膏涂抹着,养得如水葱般又嫩又白,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呈淡淡的柔柔的粉色。

比起后宫嫔妃留那些能戳死人的指甲,这种反倒更清爽,更赏心悦目,让人有种想握在手里揉一揉的冲动。

祁让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

但也只是动了动,并没有实际行动。

可是下一刻,晚余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喉结。

那微凉的,柔软的,不经意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跳,低头往女孩子嫣红的嘴唇凑了过去。

昨晚被咬的疼痛还记忆犹新,晚余本能地偏头躲开。

就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祁让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你在嫌弃朕?”


徐清盏没再说什么,把伞塞到她手里,独自迎着风雪大步而去。

晚余冻僵的手握在他握过的那截伞柄上,上面还残留着他掌心的余温。

那微乎其微的一点温暖,却炙热如火,和他带来的消息一起将晚余浑身的血液点燃。

这一刻,所有的风雪严寒都离她而去,心里只有一个热腾腾的念头——那个人回来了。

那个人信守着当年的承诺,赶在她出宫之际回来了。

他说过,五年之期一到,就会回来娶她。

他果然没有食言。

泪水模糊了视线,徐清盏颀长挺拔的身影在风雪中渐行渐远。

晚余很想追上去,问问他那个人如今到了哪里,离京城还有多远。

可她到底忍住了,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徐清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宫灯所能照亮的范围,渐渐地,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影子。

到后来,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姑姑,这灯给你拿着。”

小福子提着一盏气死风灯走过来,“雪天路滑,师父怕你摔着,让我给你送盏灯。”

晚余收回视线,向着站在廊下的孙良言躬了躬身子。

孙良言摆摆手,示意她快些回去。

晚余接过灯,对小福子扯唇笑了笑,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转身离开。

小福子被她那凄凉的一笑勾出两眼泪花,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她走远了,才回到孙良言跟前,拍着身上的雪感慨道:“师父,没想到徐掌印居然也会发善心,这可真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

孙良言叹口气。

连活阎王都动了恻隐之心,皇上却是半点不留情。

可见帝王的心比阎王还狠三分。

过了今晚,就剩两天了,但愿不要再有什么变故,让那可怜的姑娘顺利出宫吧!

晚余步履蹒跚地回到值房,屋里冷得像冰窖,除了能挡风,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说起来住单间是姑姑级别的待遇,这样的天气,倒不如那些住大通铺的宫女挤在一起暖和。

她搓着手,走到墙角去看,桶里剩下的一点水已经结了冰碴子。

正想着要不要去茶水处弄点热水,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打开门,小福子一手拎着铜壶,一手抱着一个汤婆子站在门外。

“姑姑,师父让我送来的,这壶水给你今晚用,汤婆子里的水在被窝里暖一晚上,明天早上还有余温,刚好可以用来洗脸。”

晚余感激不尽,连忙接过东西,请他到屋里坐。

小福子又从怀里掏出两贴膏药:“不坐了,我还要赶紧回去伺候皇上,这膏药你睡前贴在膝盖上,很管用的。”

他把膏药塞给晚余,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晚余听着他的鞋底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眼眶酸胀酸胀的。

再冰冷的地方也有真情在,再绝望的境地也蕴藏着希望。

比如孙总管,小福子,徐清盏,雪盈,还有那个正日夜兼程向她奔赴而来的人。

她只要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雪下了一夜,直到次日清晨都没停。

整个紫禁城被冰雪覆盖,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景象。

第一场雪来势如此凶猛,这个冬天必定难捱。

好在今天恰逢官员休沐日,皇帝不用早起上朝,跟前服侍的人也可以在被窝里偷会儿懒。

晚余却起了个大早,趁着大家都还在梦乡,洗了脸穿戴整齐,打着徐清盏给她的那把伞,踩着厚厚的积雪出了门。

后宫东北角有一棵百年的柿子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宫里流传一个说法,说这棵柿子树成了精,每年下第一场雪时对着它许愿,就能心想事成。

晚余也不知道这传说是真是假,但自从入了宫,每年初雪都要过来许个愿。

宫里岁月难熬,甭管真假,有个盼头总是好的。

之所以起这么早,就是想赶在别人前面许第一个愿,心里盼着这样或许更灵验一些。

地上的雪实在厚,晚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柿子树下,竟走了一身的汗。

因着是许愿树,树上的柿子没人采摘,上百颗红彤彤的柿子像红灯笼一样挂在枝头,与枝桠间的皑皑白雪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树下架着木梯,不知是谁为了挂香囊放在这里的,大家觉得很方便,就长年累月的放在这里没人挪动。

晚余四下看了看,见附近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个脚印,心中很是欢喜。

这是她出宫前的最后一次许愿,她又是第一个过来的,这个愿望一定能实现。

她把伞放在地上,双手合十许下愿望,从怀里掏出自己亲手绣的香囊,手脚并用地踩着梯子往上爬,爬到梯子所能到达的最高处,把香囊挂在树枝上。

一阵风吹来,红艳艳的香囊和几百颗柿子,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哪年哪月挂上去的香囊红绸带一起随风摇晃。

红色,象征着希望,这棵柿子树,不知承载着多少人的希望。

一群鸟雀呼啸着掠过宫墙,她的目光随着鸟雀向宫墙外远眺。

那被风雪遮挡的远方,有她五年没见的阿娘。

要是能乘着风飞出这高高的宫墙就好了,她抱着树干出神地想。

远处,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在风雪中静静看着她。

她单薄的身影挂在半空中,风吹起她半旧的白色斗篷,让她看起来像一只随时都会断线的风筝。

五年了,她终于要飞走了。

晚余算着时间,不敢逗留太久,很快就顺着梯子爬下来,又对着柿子树拜了三拜,捡起伞离开。

等她走后,祁让从另一个方向的松树后面走出来,负手仰望着柿子树,对身后跟着的小福子下令:“去把那个香囊拿下来。”

“是。”

小福子应声上前,身手敏捷地爬上去,取下香囊回来双手呈给祁让。

祁让接过来,轻车熟路地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了两个字——平安。

平安。

又是平安。

五年了,她每年都来许愿,每年的香囊里面都是这两个字。

她真的只想平安吗?

她是希望自己平安,还是希望别的什么人平安?

这平安,只是她的愿望吗,是不是还有别的寓意?

祁让不自觉地想起前天晚上,她听到宫女祝她找到如意郎君时露出的那个笑容。

他冷笑一声,撕碎了那张纸条,手一扬,纸片和雪片一起随风飘然而去。

“......”小福子的心莫名地抽了抽,暗暗发出一声叹息。

晚余姑姑每年初雪都来许愿,可她根本不知道,她的每一次愿望都被皇上撕碎扬进了风里。

今天,是她出宫前的最后一次许愿,同样没有幸免于难。

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晚余姑姑还能顺利出宫吗?


次日一早,天气仍旧阴沉。

晚余准时醒来,怀着沉重的心情,换好衣裳去往乾清宫。

外面起了大雾,十步之外皆是白茫茫一片,令人心生茫然。

她踩着积雪,走在狭长的宫道上,感觉这雾就像一头巨兽,将自己和整座紫禁城都吞噬其中。

她的未来似乎也和前方的道路一样,陷入这无边无际的大雾之中,扑朔迷离,看不真切。

到了乾清宫,祁让正好跨出殿门,准备去上朝。

晚余一路走到这里,心绪已然平静,知道躲不过,认命似的上前行礼。

身后是浓雾笼罩的宫院,头顶是昏黄的宫灯,在这阴沉暗淡的五更天里,她一身桃粉衣裙,如同一枝报春的桃花,俏生生立于严寒之中,令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晚余姑姑好美!”

小福子很小声地赞叹。

虽然很小声,祁让还是听见了,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晚余脸上。

她的脸冻得微微发红,像上好的胭脂,乌黑的头发沾染了白色的雾霜,仿佛红颜一夜白头。

祁让的心没来由地一跳,像是有根针在他心尖上扎了一下。

疼痛并不明显,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这姑娘长得确实和她姐姐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她姐姐是公侯之家的嫡长女,天生贵气,一身骄傲,如春日里盛放的牡丹。

而她,则像塞外草原上随处可见的野花,看似娇弱,却有着极强的生命力,纵然一时的冰雪严寒摧毁了她,只要来年一缕春风,又会开得漫山遍野。

“皇上,时辰差不多了。”

孙良言出声提醒。

祁让惊觉自己走神,掩饰地清了清嗓子。

“好好做事,不要因为最后一天就偷懒,朕中午回来若见不到你,就是你玩忽职守。”

他冷冷丢下一句话,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

留在殿中值守的宫人不知道晚余穿成这样是皇帝的命令,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怎么穿成这样来见皇上?”

“谁知道呢,她今天原本可以不用过来的。”

“是不是舍不得走,想用美色引诱皇上将她留下。”

“一个哑巴,再美有什么用,皇上还没馋到这个份上。”

“那倒未必,我听说皇上昨天为了她......交头接耳的干什么,还不去干活!”

胡尽忠走过来大声呵斥。

几个人立刻作鸟兽散。

胡尽忠笑眯眯地看向晚余:“晚余姑姑这么一打扮,九天仙女都要逊色几分。”

晚余见不得他的笑,默不作声往内殿而去。

几个跟她学规矩的宫女神色复杂地跟上。

她们当中谁可以留下,原本昨天就该定下来的。

可她们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天,两位总管都没有发话,皇上那里更是没有任何动静。

眼下,本来不用再来的晚余姑姑又穿成这样出现在乾清宫,让她们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道晚余姑姑真的不想走?

可她明明一直躲着皇上,对皇上很抗拒的样子。

莫非是欲擒故纵,和皇上玩什么你追我逃的小把戏?

她若当真不走,她们这些天岂不是白学了?

大家各怀心思,对晚余也没了原先的尊重。

晚余无所谓,收拾好寝殿出来,站在廊下,望着灰蒙蒙的天色,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和其他要出宫的姑娘们一起去各处办交接手续了,可是现在,她走不走得了都成了未知。

“晚余,在这里发什么呆?”

有人从前殿过来,叫了她一声。

晚余回过神,见是乾清宫的奉茶宫女素锦,便对她微微蹲身,算作招呼。

“走,吃早饭去。”

素锦走过来,不由分说挽着她的胳膊就走。

胡尽忠像个盯梢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素锦,皇上说了不许晚余姑姑偷懒,你要带她去哪里?”

素锦脆生生道:“吃饭怎么能叫偷懒,皇上说了不让人吃饭吗,胡公公,您就少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胡尽忠噎了一下,只得给两人放行。

别看素锦只是个奉茶宫女,可她哥哥是御前侍卫统领,胡尽忠轻易也不敢惹她。

两人沿着廊庑走远,素锦看四下无人,才小声对晚余说:“掌印让我告诉你,吃过饭该交接交接,该办手续办手续,不要担心出不去,他自有办法。”

晚余心下一喜,从昨晚就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徐清盏自打创办了东厂,替皇帝抄了几个权臣的家,越发的被皇帝器重,他的话皇帝十句能听九句半。

既然他专程让素锦带话,想必是有把握的。

晚余放松下来,屈膝向素锦道谢,眼睛里笑盈盈有了神采。

素锦喜欢看她笑,她一笑,再阴霾的天似乎都有了光亮。

“掌印的眼光不错,你穿这身是真的好看。”

她扶起晚余,由衷地夸赞。

这衣裳是徐清盏通过她的手交给晚余的,也是那天,晚余才知道皇帝的奉茶宫女都是徐清盏的人。

她一面佩服徐清盏的本事,一面又担心他手伸得太长,引起皇帝的注意,从而惹祸上身。

两人单独见面的时候,她也曾提醒过徐清盏。

徐清盏让她不要担心,说他做这些本来就是为了护她周全,等她顺利出宫了,他会把安排在皇帝身边的人都撤掉,保证不会有事。

可晚余还是不放心,便打着手势让素锦转告徐清盏,千万要谨慎行事,切不可为了她暴露自己。

用过早饭,晚余抽空回了趟值房,带上自己的宫装和出入乾清宫的腰牌,同几个相熟的宫女一起去尚宫局办手续。

几个地方跑下来,顺利拿到了明日出宫的放行条,看着上面准许出宫的字眼和大红的印章,几个姑娘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抱在一起又笑又跳。

晚余也被她们抱住,五年来第一次笑得如此明媚,连头顶雾蒙蒙的天空似乎都亮堂起来。

那几个姑娘今天不用当差,各自去和关系好的小姐妹话别。

只有晚余最凄惨,还要回到乾清宫继续当差。

大家虽然同情她,却也不敢质疑皇帝的决定,便叮嘱她小心行事,明天一早在宫门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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