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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恶毒女配后,被男主求着生崽林宴宋婉清前文+后续

别来春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山洞内的温度,很快就热了起来,几个孩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小脸红扑扑的挤在一起逗着三丫。孩子们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笑声,短暂的驱散了张伯与宋婉清心头的愁绪。用过晚饭后,石头和几个孩子都睡下了,宋婉清坐在洞口守夜。暴雨还是没停,反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树叶被雨冲刷的簌簌而落,在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忠伯坐到了宋婉清身侧,吧嗒着空烟管,“三丫他娘,你今日受累了,快去睡会吧,我来守夜。”宋婉清摇头,她是很累,但是她也睡不着。纠结再三,她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忠伯,现在大伙儿都急着出山去永安县,但你我清楚,到了那里不过是开启新一轮的逃难罢了。趁着山中深处还能打到猎物,争抢的人又少,我们倒不如在此逗留几日,我与石头打猎,你带着孩子们采摘山中野菜,...

主角:林宴宋婉清   更新:2025-05-12 14: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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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宴宋婉清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恶毒女配后,被男主求着生崽林宴宋婉清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别来春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山洞内的温度,很快就热了起来,几个孩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小脸红扑扑的挤在一起逗着三丫。孩子们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笑声,短暂的驱散了张伯与宋婉清心头的愁绪。用过晚饭后,石头和几个孩子都睡下了,宋婉清坐在洞口守夜。暴雨还是没停,反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树叶被雨冲刷的簌簌而落,在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忠伯坐到了宋婉清身侧,吧嗒着空烟管,“三丫他娘,你今日受累了,快去睡会吧,我来守夜。”宋婉清摇头,她是很累,但是她也睡不着。纠结再三,她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忠伯,现在大伙儿都急着出山去永安县,但你我清楚,到了那里不过是开启新一轮的逃难罢了。趁着山中深处还能打到猎物,争抢的人又少,我们倒不如在此逗留几日,我与石头打猎,你带着孩子们采摘山中野菜,...

《穿成恶毒女配后,被男主求着生崽林宴宋婉清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山洞内的温度,很快就热了起来,几个孩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小脸红扑扑的挤在一起逗着三丫。

孩子们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笑声,短暂的驱散了张伯与宋婉清心头的愁绪。

用过晚饭后,石头和几个孩子都睡下了,宋婉清坐在洞口守夜。

暴雨还是没停,反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树叶被雨冲刷的簌簌而落,在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

忠伯坐到了宋婉清身侧,吧嗒着空烟管,“三丫他娘,你今日受累了,快去睡会吧,我来守夜。”

宋婉清摇头,她是很累,但是她也睡不着。

纠结再三,她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忠伯,现在大伙儿都急着出山去永安县,但你我清楚,到了那里不过是开启新一轮的逃难罢了。趁着山中深处还能打到猎物,争抢的人又少,我们倒不如在此逗留几日,我与石头打猎,你带着孩子们采摘山中野菜,为日后多做一些准备。”

她虽然打算将三个孩子交给书中女主照看,但在这之后,她也依旧是逃荒的一员。

去往衢州的前半程多是受灾之地,山上能被果腹的早就被前人洗劫一空,逃荒队伍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在这个时候寻不到吃食,被活活饿死的。

更何况,她也不能保证一路上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有备无患,总是好事。

张伯的背更弯了,眉头也皱的紧,“好是好,只是,若是赶不上大部队了可怎么办?”

出了山,若是赶不上大部队,遇上了流匪,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张伯思虑的在理。

宋婉清早已想到这点,“京城距离永安县,少说也有七日的路程,在加上雨路难走,政令不会这么快颁布下来,在此之前,所有的难民都会被拒之城外苦等消息,我们只需要在五日后出山,一切便都来得及。”

他们如今有了盐,可以腌制肉。

书中女主又不在下羊村的逃荒队伍中,她们实在没有必要急着出山。

听到这缜密的分析,张伯不由得心生震撼。

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跟紧眼前这名女子,他就能在三千里的逃荒路上活下来。

甚至,还能活的很好。

张伯不假思索的点头,“就按照三丫她娘你说的办,明早我砍一些树枝,做几个捕兽陷阱,你和石头带上。”

宋婉清点头,“等出了山,我们可以用肉换一些地瓜土豆,还可以换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

张伯感慨自己确实是老了,连脑袋都没有年轻人好使。

“那张伯你守前半夜,后半夜我再守。”

宋婉清打了个哈气,刚站起身,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张伯与宋婉清对视一眼,立刻动了起来。

宋婉清抽出腰间从大麻子身上搜刮来的软刀,隐在了石壁后。

张伯捂着石头的嘴,将他晃醒。

石头一醒,便察觉到了不对,手脚麻利和张伯一起将孩子们依次抱进了山洞深处。

林书勇是最后一个,轮到他时,他听到动静已经醒了。

张伯捂着他的嘴,将他往里面推。

林书勇满眼担忧的看了一眼宋婉清,又看了一眼山洞深处的弟弟妹妹,最后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他瘸了腿,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还会碍手碍脚。

张伯与石头手拿斧头匕首,躲在了宋婉清旁边的石壁后。

三人神情紧绷,如临大敌。

“站住!”

宋婉清手中的软刀一递,精准的横在了来人的脖颈前,张伯与石头也举着武器冲了出来,对准来人。

男人急忙举起一只手,哀求道:“老伯,我是永建村的李雷,我姑娘淋了雨,发了高热,你行行好,让我带她进去躲会雨,等雨停了,我立刻就走。”

张伯拧眉,他并不认识此人,可看见男人单手抱在怀中的虚弱女娃,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扭头看向了宋婉清,询问她的意见。

“除了你们二人,可还有其他人?”宋婉清沉声问道。

李雷很快意识到这里拿主意的并不是老者,而是眼前这名执刀的年轻女子,他忙道:“没有谁了,我们村是第一个遭灾的,大半的人都被洪水冲跑了,娃他娘也不幸遇了难。

我原本与娃在南边的山洞躲着,但菘瓜村的人来了,把我们父女二人赶了出来,天黑雨急,我实在是无处可去,这才找到这里来,求求你们了,行行好吧。”

一番话,把张伯听得心惊肉跳。

没想到菘瓜村的人竟如此蛮横,强占了有人的山洞不说,还要将人赶出来。

若是当时跟着他们一起走,怕是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李雷见宋婉清不松口,从身上取下来一个包裹,恳求道:“这里面是我所有的家伙事,只要你们肯收留我一晚,东西任你们挑。”

宋婉清视线上下打量着李雷。

个子不高,虎口有茧,是个练家子。

她内心不愿让此人进来,但他怀中的女娃确实发着发热。

且张伯和石头对父女二人生出了不忍之心,她若是拒绝,只怕是会影响队伍中的和气。

她沉默片刻,收回了软刀,“进来吧。”

李雷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点头哈腰道谢。

宋婉清回头看他一眼,“洞里霉味重,你孩子染了风寒,发了高热,你们父女二人还是待在洞口的通风处为好。”

说完,她从李雷的包裹中翻出两个汗巾扔了过去,“遮住口鼻,风寒会传染。”

“诶”,李雷连连应下,寻了个离洞口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又用汗巾绑在了自己与女娃的脸上,“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宋婉清点头,将他的包裹扔了回去。

李雷检查一番,神情有些错愕。

他是最早上山的一批人,包裹里的野菜不少,还有半只野兔肉。

他本想着用这些东西,换他与病重的女儿避一晚上雨,却未料到除了调料以外,其他的都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倒不是宋婉清心善,而是他的这些东西,宋婉清实在是看不上。

张伯抱来一堆干柴,分别生了两堆火,洞内被火光照亮,人影绰绰的映在墙壁上。

林书勇抱着三丫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林书元和张昌平,见到陌生人,两个孩子的睡意顿时消散。

张昌平连忙跑到了张伯身后。

林书元则紧张的拉紧林书勇的衣袖,不敢抬头。

李雷这才发现洞内还有四个孩子,他笑道:“别怕,叔叔就是带着妹妹在这躲躲雨,等雨停了就走,朵儿,快叫哥哥。”

他晃了晃怀中的女娃,没有反应。


有的汉子许久都没有洗澡,身上满是酸臭的汗味,夏晚秋看不下去,主动提出自己来,让她在一旁指导。

待救完了人,宋婉清的嗓子都要冒火了。

林书勇贴心的端来一碗水,“娘,喝水。”

宋婉清喝完,揉了揉他的头,又看向夏晚秋,“夏村长,咱们不能这么着急赶路了,该歇还是得歇,不然人撑不住的。”

夏晚秋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怕没有水喝了,这才不敢停。”

宋婉清自然也有这个担心,但还是坚定道:“无论如何,中午都要歇息两个时辰,夏村长,一会你把大伙儿都叫来,告诉他们在喝的水里加点盐。

若是有人感到头晕目眩,立刻到阴凉处休息,要是有人晕了过去,就像我刚才那样做,把人带到阴凉处,喂盐水,再用帕子沾水降体温。”

她表情严肃,又强调一遍,“中暑可大可小,严重了也是会要人命的,千万要让大家意识到严重性。”

夏晚秋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在宋婉清离开后,他便把所有人都叫来,添油加醋的将宋婉清说的话叙述了一遍。

宋婉清回去后,盘点了一下这几日卖水得的银子,一个水桶十斤水,一斤两文钱,也就是二十文。

挣了差不多七文钱。

还不如之前给人治疗烧伤一次多。

想到下一个州县要给三丫买药,手里的钱还要买粮买水,是远远不够的。

宋婉清忍不住犯了愁。

也不知道书中女主现下在何处。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驴车旁嬉笑打闹的几个孩子身上。

看着几张明媚的笑脸,她心中竟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张伯步履匆匆的朝宋婉清走过来,焦急道:“三丫她娘,下羊村的人说在林子里碰见了一伙人,说……说那伙人是你家里人……!”

宋婉清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怔愣的看着他,眼神错愕,“我的……家里人?”

难不成,是男主?

没等张伯答话,石头又快步跑了过来,“婶婶,你快去看看吧!宋伯伯被蛇咬了,嘴唇青紫青紫的,夏村长说人已经不行了!”

见宋婉清不动,石头还以为她是听到噩耗没反应过来,便上前来拉她,“婶婶,你打起精神来,你会医术,一定能治好宋伯伯的。”

宋婉清的意识逐渐回笼。

她差点忘了,原主父母还在世,家里还有一位已经嫁人的姐姐宋喜歌和一位尚未娶妻的弟弟宋白青。

原本一家人都住在下羊村。

但原主出嫁后不久,宋喜歌便带着一身伤跑了回来,父亲宋成风气得捶胸顿足,强烈要求宋喜歌和离,但她却顾虑会让家里蒙羞,咬死不答应。

为了庇护女儿,无奈之下,宋成风只好举家搬去了北平村,为宋喜歌撑腰。

日子久了,与原主的联系就少了。

在加上原主本就叛逆,没嫁人的时候就没少被宋成风教训,使了手段毁了书中男主与女主的婚事后,更是被罚跪了一天一夜。

父女俩的关系本就不好。

原主自然不会主动去和家里联系,这也导致宋婉清穿书而来之后,完全忘记了家人这回事。

“婶婶,别愣着了,快走呀!”石头急的满头是汗,拉着宋婉清就往林子里奔去。

当两人赶到时,夏晚秋正蹲在宋成风身边,眉头紧锁,母亲沈春芽跪在一旁,泪水不停地往下掉,宋喜歌和宋白青也围在一旁,满脸焦急。


“昨夜我是看在你女儿发高热的面子上,才收留你们一晚”,宋婉清死死盯着他,“我无意掺和你和菘瓜村的恩怨,你若是就此退让,那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

她手上发力,刀刃划破皮肤,血珠滚滚而落。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雷也明白了过来,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宋婉清面前,“宋姑娘,我是有罪,但是朵儿她是无辜的啊,求求你把朵儿带走吧。”

他心里清楚,菘瓜村的人不会放过他,找到他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他因为一时贪心,害了那么多人,他死有余辜,但他的女儿罪不至死。

他的朵儿不该替他背这份罪啊!

宋婉清简直要被他的无耻气笑了。

先是隐瞒真相,将他们至于危险的境地。

被拆穿之后,竟然还想让她来养李朵,她看起来就那么像冤大头吗?

“让开!”

宋婉清厉喝一声,绕开了李雷,与忠伯等人步入了雨幕之中。

李雷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失魂落魄的走进了山洞内,李朵从包裹中找出手巾,为他擦着脸上的雨水,“婶婶不让哥哥们和我玩,也不给我吃肉,还伤了爹,是个坏人,朵儿不喜欢坏婶婶!朵儿只要爹爹!”

轰——

这句话,像是濒死之人抓住的救命稻草。

看着稚嫩的女儿,李雷又哭又笑。

眸色逐渐变得阴狠。

他不能死,他若是死了,朵儿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何在乱世中活下去。

菘瓜村死去的那些人,是命不好,怨不得他!

他活,他的朵儿才能活。

回想起方才宋婉清一行人推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软软囔囔,散发出一股咸味,在联想到,他们今早吃的猪肉,李雷内心一阵狂喜。

或许,有人可以替他去死了。

……

宋婉清带着张伯等人来到了自己回来途中发现的另一处山洞,虽没有之前的山洞宽敞,但胜在隐蔽。

她将今日从虎头口中得知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张伯和石头。

顺便让林书勇也听了听。

张伯气得捶胸顿足,“真是想不到,那李雷看着人模人样的,干的事却都是狗事!若是菘瓜村的人误以为我们和他是一伙儿的,岂不是冤枉死了!”

菘瓜村的逃荒队伍,少说也有百人。

若真是发起了狠,光凭他们几个人,怎么会是全村人的对手?

张伯后怕的嘴唇都直打哆嗦。

石头也面色难看,低眉垂手。

他们的一时心软,险些差点害死了他们自己和身边最亲近重要的人。

宋婉清看着两人的反应,便知道他们是狠狠长了一个记性。

在遇见书中女主将三个孩子交给她之前,她暂时都需要张伯与石头的助力。

让两个人尽快认识到人性的险恶,也算是一件好事。

“婶婶,要不然咱们还是尽快出山吧?”石头有些担忧,“若是那李雷气急败坏和菘瓜村的人说些莫须有的可怎么办?”

宋婉清摇头,“不能因为李雷一个人,打断了咱们全部的计划。”

更何况,去衢州的路上肯定还会碰见菘瓜村的人。

现在逃避,日后必有隐患。

倒不如现在见招拆招。

她冷静下来,依照每个人的情况,进行了分工。

三丫离不开人,那就林书勇、林书元、张昌平三个人轮番照顾,空下来的两人就跟着忠伯在附近采摘可以吃的野菜等。

她和石头身手敏捷,便尽可能的多打一些猎物,但林中有黑熊出没,一切都要以安全为前提。

整整三日的时间下来,宋婉清和石头只猎得了一头野猪,其余的野兔野鸡是连个毛都没看见。

但好在野猪是个公的,体型比上次要大了不少,肉自然与多了不少。

张伯和孩子们的收获就多了。

这段时间雨水密集,山中植物生长的甚好,光是蘑菇就采了整整两个背篓,还挖了不少的葛根、荇菜、车前草,足够一行人吃上半个月了。

但宋婉清清楚,这野菜营养低,逃难的途中,人若是光吃这个,身体是撑不住的。

除了蘑菇可以晾干,其余的野菜保存时间都不长。

也是因为这个道理,这山中,才能剩下这么多的野菜无人采摘。

五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日。

仅剩的一天,宋婉清与张伯和石头一起将野猪肉和野菜全都打理完毕。

野猪肉用粗盐胭脂,而后用泥土包裹,便算得上是简单的保鲜了。

蘑菇则摘干净带泥的根部,放在洞口晾晒。

也幸得这日出了阳光,盛夏的日头猛烈,仅仅一日的时间,蘑菇就全都晒干了。

其余的野菜能晾晒的就晾干,不能的便清洗后尽快食用。

忙碌好这些后,宋婉清独自一人出了山洞。

她之前将烧完的木炭灰,洒在了山洞外围,若是有人来此,必定会留下印记。

她耐心的将撒过灰的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

果不其然,在一颗大树后,发现了一串带着碳灰的脚印。

宋婉清眼神倏地就冷了下来。

看来,有些人忽视了她的警告,想要祸水东引了。

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布置好的捕猎陷阱,唇角缓缓勾出一抹冷笑。

天色渐暗。

宋婉清抱着三丫与石头和几个孩子一起围着火堆而坐。

张伯端来煮好的猪骨蘑菇汤,先递给了宋婉清,而后依次分给几个孩子,最后两碗留给了石头和自己。

蘑菇的鲜味儿与猪骨的醇香结合在一起,喝上一口,只让人觉得四肢百骸都舒畅了起来。

放松之际,山洞外,突然传出数道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啊——”

宋婉清与张伯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碗,起身来到了洞口。

只见几个男人捧着鲜血淋漓的双脚瘫坐在地上,哀嚎不止,一群拿着棍棒的男女老少围在两人身边,吵闹个不停。

“山洞内有人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张伯和宋婉清身上。

宋婉清眯了眯眼睛,目光一扫,便看见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除了虎头和李雷以外,她惊讶的发现,当初趁他们睡觉鬼鬼祟祟想偷他们粮食,而被她教训了一痛的夫妻也在里面。

显然,两人也看见了她。

想到上次的教训,他们下意识的就想躲,随即又反应了过来,他们现在可是和村里人一起来的,这么多人,该怕的人可不是他们。

二狗眼神得意,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指着宋婉清骂道:“原来是你这个贱人,老子正找你呢!那日打了老子不说,今日又布置陷阱伤了老子的一只脚,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宋婉清扯开了油布挡雨,探出头环视一圈四周,道:“这距离城门近的山洞怕是都已经在前几日就被人占了,咱们不找了,就在这里歇吧,附近大树不少,挡着也隐蔽一些。”

“也好,这雨天路滑,若是扭伤了脚就坏了,就听三丫她娘的”,张伯应下。

石头也点头,他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神情有些怔愣愣的。

其他的三个孩子也是一样,坐在推车上,始终一句话都不说。

唯独三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伸出小手去抓头顶的油布,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林书勇垂眸看着天真无邪的妹妹,伸出手去逗弄三丫。惊恐的眼神逐渐变得平和。

石头和林书元被笑声吸引,同样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去。

见几人状态好转,宋婉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专心去准备晚饭食材了。

“三丫他娘,趁着这会没人,先把肉都切好按顿都分出来吧,若是明日和大部队一起走,叫人看见了咱们的野猪肉就麻烦了,还有那野猪崽要不要现在处理了?”张伯语重心长的道。

宋婉清惊讶的看了一眼张伯。

看来,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张伯的老好人性子改变了不少。

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这段时间野猪崽虽然很少发出声音,但就怕关键的时候坏事,留在手里始终是个定时炸弹。

沉吟片刻,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先把猪肉分好,野猪崽暂时先养着,等时机到了把它出手便是。”

张伯点了点头,转身去处理猪肉了。

雨下的越来越大,风刮的厉害。

石头将推车上装着东西的袋子都搬下来,压在油布的四个角上,这才没被风吹掀漏雨。

宋婉清早就将做饭的食材备好了,但怕生火会点燃油布,便只能等雨停。

雨水打在油布上,噼啪作响,等的久了,几个孩子都困了,靠在推车上睡着了。

约摸着两个时辰后,雨终于停了。

宋婉清手脚麻利的将食材下锅,做完饭后,她又将之前采摘的草药挑选了几株有安神效果的,用水煮开后,一人盛了一晚。

等一伙人吃完饭,夜色已深,几个孩子连眼睛都睁不开,很快就睡着了。

宋婉清和张伯依旧是老规矩,各守一个半夜。

翌日,宋婉清是被一阵剧烈的争执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看见张伯正站起身子朝树后看。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能依稀看见数十人的身影,此刻,正对着一对母女又踹又骂,“你这个废物,我和我哥把粮食交给你保管,你却把粮食弄丢了?现在你让我们吃什么,吃你和你女儿的肉吗?”

“刘二哥,昨日那样的情况,我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粮食,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求你饶了我和我女儿吧,路上……路上我们母女会努力摘野菜,弥补你们的。”

年长的妇人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换来的却是更加猛烈的殴打。

刘二哥?

想起石头曾经提过,下羊村现在是刘家兄弟当家,宋婉清拧了拧眉,不会这么巧吧?

“娘”,林书勇被声音吵醒,揉着眼睛,“是有人在吵架吗?”

宋婉清将他抱起,捏了捏他的小脸,“吵醒你了?”

林书勇的脸慢吞吞的红了,他还不适应和娘这么亲近,连忙寻了个借口,“我去看看妹妹。”

宋婉清也不强求,依他去了。

张伯听到动静,走到了宋婉清身旁坐下,吧嗒着旱烟管,眉头皱的很深。

宋婉清问出了心中所想的,“那伙人可是下羊村的人?”

张伯叹口气,“正是,之前咱们村的大部队走的时候,少说也有一百人,现在就剩不到二十人,这……”

他说不下去,连连叹气,红了眼睛。

虽然平日里大家各怀心思,但到底是同一个村子里走出来的,相处多年。

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怎么能不难过?

宋婉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许是人多跑散了,还没寻回来也说不定,那被打的妇人与你相熟吗?”

张伯摇头,经历过上一次的事情,就算是相熟,他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就做些什么。

帮了别人,很有可能害了自己。

“那是候婶婶”,石头翻了个身,坐起身子,看着宋婉清道:“那些粮食说是候婶婶保管,实际上就是刘家兄弟见他们母女二人孤苦无依,故意欺负他们,让他们背着罢了。

那些粮食也就是些野菜,刘家兄弟精着呢,好的粮食才不会放心给别人看管呢。

当时我离开大部队的时候,就让候婶婶和妹妹和我一起走,但是她死活都不愿意,还劝我忍忍就过去了。”

石头有些无奈,随即又表情严肃的道:“婶婶,这刘家兄弟极其歹毒,若是咱们逃荒路上遇到他,千万要小心。”

两个人都没提,要去救人的事情。

着实可见成长了不少。

宋婉清点头,“放心吧,我记得了。”

她叫醒林书元和张昌平,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块嬷嬷后,一行人便启程朝主路走去。

最开始,路上还只有他们一行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宛若一条浩浩荡荡的人河,朝着一个地方涌去。

人虽然多,但对比昨日在城墙下,已经少了大半。

其中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走走停停。

更有伤的严重的人,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有起来。

好在天没有下雨,路不算难走。

到了晌午,一群人坐在一片树下休息,宋婉清从葫芦里取出早上烧好的热水,分给几人。

小孩子岁数小,忘性大,这才刚过了一日,张昌平就生龙活虎的了,一会去揪地上的野草,一会去抓天上的鸟,时不时的,还要去挠林书元的咯吱窝。

林书元一向闷声不爱说话,这几天在张昌平的带动下,难得的能多说几句话。

几人休息着,宋婉清却没有歇着,而是走进了身后的林中,挑挑拣拣,摘了不少的草药回来。

她将草药放在碗里捣碎,又从行李中找出一件旧布裁剪成布条。

坐在推车上的林书勇注意到她的动作,疑惑问道:“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男人一把夺过宋婉清手中的包裹,掂了掂分量,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转身就要走。

林书勇见状,踉踉跄跄冲上前去抱住他的腿,大声喊道,“你这个坏人,你把我们的钱还给我!”

“小杂种!”永郎啐了一口,一脚将他踹翻,语气狠戾,“这钱拿在了我的手里,那就是我的,你们就守着这个贱女人在这里等死吧,要是在敢上前,我就杀了你们。”

说完,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毕竟,这洪灾死几个人也最正常不过了。”

林书勇一怔,小脸上浮起一抹恐惧,可眨眼间就消失不见,这钱要是没了,他和弟弟妹妹也活不下去了。

爹和继母都死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就要保护弟弟妹妹。

他紧紧咬着牙,埋头不管不顾就冲了上去。

永郎漏出一抹嘲讽的笑,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语气阴冷,“死瘸子,找死!”

他大步流星的上前,一把揪住男孩的衣领,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向他的腹部。

千钧一发之际。

只见一道身影迅速上前,一脚将他手中的匕首踹掉,从他手中抢过孩子,又是一脚猛地将他踹飞了出去。

宋婉清扭了扭脚踝,眸中一片寒意,“对一个孩子动手,你也好意思?”

永郎呕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流了那么多血,竟然还没死?

而且脚力还这么大,竟然一脚将她踹飞出去三米远!

他尝试着起身,胸口传来的剧痛令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敢断定,自己的肋骨定是被踹断了!

看着雨幕中冷着脸的女子,他不由得生出一抹惧意,讪讪道:“清儿,你听我说,这是误会,我……”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误会?”宋婉清眉梢微挑,“这么说你手中的匕首也是误会了?林书勇,你来说,刚刚是不是他要用刀捅你?”

林书勇脸上一片诧异,眸中闪过抹震惊,娘这是在维护他?

他犹豫片刻,重重的点头。

宋婉清莞尔一笑,将林书勇放在地上,回眸看向永郎,嗓音冰冷,“看到没,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她大步上前,雨水与血水混杂在她脸上,衬的她整个人宛若是索命的阎罗。

永郎瘫坐在地上,不断的往后退,“清儿,你看看我,我是永郎啊,我是要带你去京城享福的,难道你想带着这三个累赘,一直在这村子里过不见天日的苦日子吗?”

宋婉清停下脚步,似乎是在思考,“那你的意思是,你会带我过好日子了?”

永郎见状,勾起唇角,松下一口气,这个贱女人就是愚蠢,说几句好听的,就能把她骗的团团转,他故作温柔的开口,“当然了,清儿,你快把我扶起来,我的马车就停在外面……”

“呵!”

“你可真是谎话连篇,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宋婉清表情冷了下来,眼神讥讽。

她几步上前,一脚踩在他的手上,用力碾了碾。

“啊——”

一声惨叫。

永郎痛的倒吸一口凉气,他见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咬牙切齿的道:“宋婉清,你疯了,你杀了我,你会被官府抓起来下大狱吃牢饭的,你可想清楚了!”

“是吗?”宋婉清表情淡漠,拾起地面的烧火棍,“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了,这洪水马上就进村了,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疯子,你这个疯子!”永郎满眼恐惧,挣扎着想起来,可宋婉清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她手中的烧火棍一棒子砸了下去,他登时两眼一翻,晕死在了地上。

宋婉清冷笑一声,将棍子仍在地上,拍了拍手。

她并没有真的要了他的命,只是将他敲晕过去,至于他能不能活下来,可就要看他的命数了。

毕竟这永郎根本不算个好人,在书中,他可是贩卖了不少良家妇女,害死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就算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宋婉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后脑勺顿顿的疼就越发清晰起来。

她忍住痛意,抢过永郎手中的包裹,看着站在雨中的林书勇叹了口气,快步上前,单手拎着他的胳膊,将他拎进了屋内。

在现代,她就是天生神力,如今穿来了古代,没想到依旧继承了这项天赋。

老天还算对她不薄。

她走进屋内,翻找出来一块干的抹布,就朝着林书勇脸上擦去,“你这傻孩子,看戏不知道进屋看吗?非要在雨中淋着,是不是虎?你看书元,就聪明,知道在屋子里躲着,这这样的雨天若是染了风寒,可是会要命的。”

林书勇被粗鲁的抹了脸,目光炯炯的盯着她,自从爹去世后,养母已经很久没有对她这么好了。

而且,他刚刚亲眼看见,养母将那情夫打晕了过去。

难道养母改变了主意,准备带他们一起走吗?

宋婉清根本没有注意到林书勇不断变换的表情,她记得林书元就是因为连绵的阴雨天染了风寒,在加上体质弱,又没有及时的救治这才去世的。

想到这,宋婉清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的林书元身上,忍不住蹙眉,眼前的男孩身量极小,明明是七岁的年纪,却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身高,蜡黄的小脸,凹陷的脸颊,发黑的眼眶,整个人仿佛只有一口气吊着。

见到宋婉清看他,他条件反射的缩紧了脖子,眼泪都要掉下来,“别打我,娘,我以后一定少吃饭,多干活,再也不敢偷懒了。”

宋婉清暗暗叹了口气,这林书元性子懦弱,十分胆小,又不爱说话,总是闷声闷气的,所以原主最讨厌他,总是不给他饭吃,挨的打也最多。

若是没有林书勇护着,怕是根本活不到现在,所以怕她也在情理之中。

“娘不打你,以后都不打你,你先进屋给你哥哥找套衣服让他换上”,宋婉清尽量放缓了语气,用商量的口吻道。


汹涌的江水猛地就冲了进来,只不过眨眼之间,下羊村就变成了一片汪洋。

除了轰鸣声,隐隐的还能听到人的哭声喊声。

奔腾的洪水,吞噬的除了田地,房屋,还有人。

宋婉清呆怔了半晌,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面感受天灾的恐怖,是发自内心的感到一阵恐惧。

她咽了下口水,脚步有些慌乱的往回走。

在天灾面前,人类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她不敢想,若是在耽搁一点时间,会不会她此刻就死在了奔腾的洪水里。

她走到刚刚休憩的半山腰,就见张伯正掀开油布的一角,目光沉沉的看向山脚下,见到她回来了,连忙道:“三丫她娘,你回来了,没吓到吧?”

虽然宋婉清已经嫁人生子,但在张伯眼里,她也只不过是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罢了。

宋婉清摇了摇头,压住内心的翻涌,钻进了油布里,将木耳和草药放在了推车上。

张伯跟了进来,有些好奇,“这个黑色的东西有毒,不能吃,三丫她娘,你捡它干啥?”

“毒?”宋婉清皱了眉头,这才意识到,张伯说的是她采回来的木耳,怪不得树上长了那么多,没有人摘,原来是他们认为这木耳有毒。

“张伯,这个东西没毒,只不过在吃之前需要用水过一下,或者晒干了之后在泡发在吃,否则就会感觉舌头麻嗓子肿”,宋婉清耐心的解释着。

张伯有些存疑,“这东西真的能吃?”

“真的”,宋婉清笃定,“张伯,咱们先收拾东西在往上走走吧,然后找个地方歇一晚上在上山顶,若是晚上水涨上来了,可就麻烦了。”

“走,我正要跟你商量这个事情呢,孩子们,快点上车”,张伯招呼着。

林书勇坡着脚走到宋婉清面前,道:“娘,三丫就我来抱着吧。”

“行”,宋婉清一手拎着他,一手拎着林书元,将他们都放在推车上,又回过头,把张昌平给拎了上去,这才绕到后面推车。

张伯依旧在前面领路。

林书元回头小心翼翼的瞥了宋婉清一眼,而后用极小的声音,对着林书勇道:“大哥,娘真的没走,没有丢下我们,她是不是变好了,就像爹爹还在的时候对我们一样好。”

林书勇攥着他的小手,点头,“会,我们要相信娘,她会保护我们。”

刚刚他真的很害怕宋婉清一走了之,任他们自生自灭,但她却回来了,这就说明,她不会走,否则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林书勇鼻头微微发酸,在爹爹没有去世之前,养母对他们是顶顶好的,不仅给他们做新衣服穿,还每日给他们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那时候村里的孩子们,人人都很羡慕他们。

是养母让他感受到了母爱,所以就算后来的养母在怎么心狠,他也始终念着她的好。

如果养母真的能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宋婉清推着车,见到他脸上凝重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林书勇一滞,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连忙摇了摇头。

宋婉清看着他,道:“是不是见到发洪水害怕了,没事,咱们上山了,这水是冲不到咱们的。”

“知道了,娘。”

张伯和宋婉清大约又走了一个时辰,天就黑了下来,天上满是阴云,半点月色都没有,漆黑的夜里山路实在是太难走,便选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准备暂时落脚。

值得庆幸的是,下来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停了。

张伯随身带了火折子,升起了一个火堆,几个孩子围在旁边烤火。

宋婉清从推车上找出来一个小锅,另升了一堆火,开始烧水,水烧开之后,她就将木耳扔进了锅中,用木铲子扒拉着。

张伯蹲在她旁边,始终不敢相信,这木耳能吃。

宋婉清也懒得解释了,毕竟说的再多也不如直接做给他看更有信服力。

木耳煮好以后,宋婉清就在锅中倒了一点仅剩的油,因为没有其他的食材,所以只能单独炒了木耳,加了点为数不多的调料之后,木耳的香味就散发了出来。

几个孩子围在一旁,满眼放光,就连张伯肚子都咕咕的叫了起来。

张伯拿来盘子递给宋婉清,将木耳盛出来后,她又将家里的馍馍用剩下的油热了热,馍馍沾了菜味,好歹能入口了。

“张伯,你把你家的锅贴也拿来热一下吧”,宋婉清说道。

“那就多谢了,我家还剩点油,等下一回用我家的”,张伯将锅贴拿出来递给了宋婉清,热好之后,一群人就围在一起准备吃饭了。

“宋婶婶,这个木耳真的能吃吗?”张昌平坐在木墩上,语气有些担忧的问道。

“放心吧”,宋婉清莞尔一笑,率先夹了一块子放到嘴里,又咬了一口馍馍,虽然味道依旧比较单一,但对比早上已经好了非常多了。

现在事态紧迫,这样已经算很好了。

见她吃了,几个孩子在也忍不住了,狼吞虎咽起来。

张伯也夹了一口,目光惊喜,“三丫他娘,你别说,这木耳的味道还真不赖,脆脆的,而且有一股清香的味道。”

“可惜没有鸡蛋,若是能和鸡蛋一起炒,会更好吃”,宋婉清有些遗憾的道。

“没事,等洪水过去了,咱们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想吃什么都能吃到”,说道这,张伯的脸上漏出一抹期盼的神情。

宋婉清心中苦笑,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大灾后必有瘟疫的事情说出来。

人,总归是要有个盼头的。

吃完晚饭之后,宋婉清又烧了一锅热水,将采来的草药清洗过后,放在锅里煮沸,然后分给孩子们一人一碗喝了下去,最后还剩了一些,她和张伯两个人喝了。

“三丫他娘,你别说,这草药煮的水喝下去后,身体都热热的,都不觉得冷了”,张伯躺在油布上,有些感慨的说道。

宋婉清抱着三丫躺在推车上,听到这话,笑了笑,“当然了,这草药可以预防风寒的,这雨天最容易生病了,等明日我再去采一些,这几日咱们每天都要喝。”

“那就多谢你了”,张伯语气里染上了倦意,不一会,就响起了呼噜声。

林书勇和林书元几个孩子也睡着了,宋婉清看着漫天的星辰,第一次感到失眠,翻来覆去到凌晨,她才睡着。

翌日,宋婉清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让一让,都让一让,婶婶来了”,石头一边喊,一边挤开众人,将宋婉清推到几人面前。

“姐……”宋白青最先看见宋婉清,瞬间就红了眼眶。

“婉清”,沈春芽看见她,哭的更凶了,将她一个劲的往宋成风跟前拽,“你爹最挂念的就是你,快和你爹说说话,让他走也能走的安心一点……”

宋婉清并未说话,一脸冷静的蹲下身子开始检查宋长风被蛇咬的伤口,整个小腿已经肿胀发黑,且有不断扩散的趋势。

“有酒吗?”

“什么?”沈春芽不解,“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什……”

“我能救他,要是有酒就拿酒来,没有的话就快点生火”,宋婉清心里着急,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见沈春芽几人还在发愣,石头坐不住了,“大娘,婶婶会医术,你们快按照她说的做,若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酒,爹的背篓里面有酒”,宋喜歌反应最快,从背篓里翻找出酒葫芦扔了过去。

宋婉清接过,将酒尽数倒在了匕首之上,而后干脆利落的划开宋成风腿上的皮肤,用手用力一挤,将毒血都挤了出来。

“是在什么地方被蛇咬的?”

宋婉清抬头,问道。

“就是在这,我们本是听到这里有声音,便想着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和大部队一起走……”

没等宋喜歌说完,宋婉清已经在附近寻找起来。

沈春芽听到宋婉清会医术,心里又惊又悲。

一家人分离了两年之久。

女儿的近况,他们是一概不知,何尝不是他们当父母的失职?

“娘”,宋喜歌轻唤了一声。

沈春芽扯了扯嘴角,却还是按捺不住,伏在她肩膀上低声哭了起来。

宋婉清紧皱眉头,根本没有旁的心思去顾忌其他的事。

宋成风中的蛇毒并不是剧毒,但现在整个人却昏迷不醒,显然不是一时片刻发生的。

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早就被蛇咬了,硬生生拖成这样的。

也就是说,毒蛇很有可能并不在这附近,周围自然也不会有解毒的草药。

究竟是在哪里被蛇咬伤的,恐怕只有宋成风本人才知道了。

宋婉清现在只盼着,上天眷顾,让她能在这林中寻到抑制蛇毒的草药。

她寻了一大片草地,都没有瞧见能入药的药材。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终于在一个树墩下,发现了几株不起眼的鸭拓草,叶子蔫蔫的垂下去,已经有衰败的迹象。

但现在有就已经不错了。

宋婉清心中大喜,将鸭拓草采下,时间紧迫,来不及拿碗捣碎,她便将草直接扔进了嘴里,嚼碎后敷在了宋成风的伤口处,又取出一株较为鲜活的,就水给他喂了下去。

“婉清,你爹咋样了”,沈春芽双眼肿成了个核桃,一边说,一边还掉着眼泪。

宋婉清实话实说,“今天晚上若是能熬过去,人便能活,不过中毒太久了,毒素已经干扰到了神经,就算是活了,也又极大的可能性会留下后遗症,严重一点手脚不能动,人会瘫痪,轻一点口吃记性变差,都是有可能的。”

沈春芽听到这话,浑身都软了,几乎要站不住,“婉清,你的意思是你爹他被咬了一直没说,挺不住了,才……”

宋婉清点头。

沈春芽嚎叫一声扑到宋成风身上,又捶又打,“你为啥不早说啊你,早说咱们早点想办法,何必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娘,你别这样”,宋喜歌抱住她,控制住她的动作,“婉清也说只是可能,一切都还有希望。”


她暗暗感叹,若不是有许万里护着,像顾盼儿这样的姑娘,怕是在乱世之中是被恶人第一个惦念上的对象。

她大方一笑,“顾嫂子不必道谢,这段日子,许大哥也帮了我们不少忙,若是你们日后不介意,咱们可以一路结伴同行,总归都是要到衢州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顾盼儿满心欢喜的拉着她的手,“原本我还担心等我的脚一号,咱们两伙人就要分道扬镳了呢,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宋婉清眨了眨眼,“难不成嫂子你今晚上睡不着觉是因为这件事?”

顾盼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心理。

她们一家千里迢迢来奔亲,对这里本就不熟悉,能跟着宋婉清走,是再好不过的事。

宋婉清看出她的想法,正要开口宽慰。

远处,下羊村的队伍中,突然传出一道叫嚷声,“刘大,你这个黑心肝的,我丈夫当初是跟着你去镇上打工,替你和别人打架死的,你现在竟然想把我们母子二人卖给人牙子,你咋这么心狠啊你!”

循声看去。

就见候翠花摇摇晃晃站着,手上举着个木棒朝着陈平和刘大不断挥舞。

宋婉清眼力好,一眼就看见刘大身边除了陈平外,还站着五六个男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其中有两人正在蛮力拖拽着躺在地下的老人孩子们,被拖拽的人手脚都被地上的石头划破了,却浑然不觉。

哪怕候翠花这嘹亮的一嗓子都没能将他们喊醒,显然是被人下药了。

感受到周遭看过来的眼神,刘大气急败坏的瞪了一眼朱平,“你不是说药量足够的吗,怎么她醒了?”

朱平同样急的满头是汗。

本想着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群老弱妇孺卖给人牙子,等天亮了随便编一个走失的借口就是。

为此,他可是拿出了压箱底的迷药。

却没想到关键时刻,侯翠花还是醒了。

他眼珠子一转,朝着刘大赔笑道:“刘大哥,一个女人罢了,醒了就醒了,让人牙子打晕收拾了便是。”

说完,他就朝着人牙子们使了一个眼色。

其中一名人牙子利落出手,一榔头砸在侯翠花的头上,将她砸晕过去。

方才被惊醒正在看热闹的人发出一声惊呼,“下羊村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刘大冷了脸,干脆也不装了,“这不是很明显吗,现在人牙子在这,你们若是有想要卖老婆孩子换钱的,可以顺便一起,省事。”

陈平添了一把火,“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前面可就是州县了,手里有银子,就可以想办法进城买粮食。”

这话,说动了不少人。

石不为看了看自己的妻女,狠心的将她们拖到了人牙子面前,“他们能卖多少钱?”

“小姑娘倒是长得水灵,能卖个三十文,至于这妇人嘛,顶天也就八文钱不能再多了。”

石不为咬了咬牙,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行,拿钱,她们归你们了。”

听到这话,妇人抱着孩子哭闹不止。

人牙子眼神嫌恶,“让她们闭上嘴,吵死了!”

说完,扔下来一捆麻绳。

石不为捡起麻绳,不顾妻女的挣扎,将她们捆了个结实,甚至最后还亲自将人扔到了人牙子们的驴车上。

人牙子满意的取出钱,放到他手上。

石不为拿了钱,昂首阔步的回去交到了他娘手中。

有了他的开头,陆陆续续有难民们卖妻女和年迈的父母。


她记得书中写过女主为了给三丫治病,没少花功夫寻药,最后还是男主出银子在药铺里买了药材,这才将三丫的病治好。

她若是想要早点给三丫治病的话,估计就只剩下进城买药材这一个办法了。

但现在,朝廷下令不准难民进入州县,到时候怎么进去也个问题。

想不出来办法,宋婉清索性不想了。

距离下一个州县,大约还要七日的时间。

她必须尽快攒钱,否则就算有办法进去买不起药材,也是无济于事。

“张伯,你帮我照看三丫,我去附近转一转,看看还能不能采到草药。”

张伯接过三丫,担忧的看着她,“等明日一早在采吧,现在天都黑了,得休息好了,才有力气赶路。”

“无妨”,宋婉清摇头,她还未穿书的时候,基本都是凌晨后半夜才睡,熬夜对她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

她说完,便拔腿朝着林中走去。

借着月色,竟真让她发现了不少的草药,黄柏,地榆,都是治疗烧伤的良药。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蹲在地上用薄石头将草药都挖了出来,挖完之后,她又继续往前面走,这草药都是有生长习性的,可能这处土壤肥沃,水分充沛,就生长的多,等换了别的地方就没有了。

大部队中,受伤的人不在少数,她必须采的越多越好。

她一路走走停停,采到最后,两只手抱都抱不住了,这才沿着来路往回走。

待她要走出密林的时候,余光猛地瞥见不远处有一道黑影闪过。

她拧了拧眉。

“三丫他娘,早知道你采了这么多,我就和你一起去好了,也好能和你分担分担。”

张伯举着火把迎了上来,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宋婉清心里流淌过一股暖流,怪不得她刚才远远的就看见一处火光,原来是张伯一直在等她。

“孩子们呢?”

“有石头照看着,我嘱咐他了,若是有事就叫许万里帮忙。”

张伯自然的接过一半草药。

两人回去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已经睡了,石头揉了揉眼睛,懂事的道:“婶婶,今日你辛苦了,今晚我和张伯守夜,你好好休息。”

“那就辛苦石头你了,等明日婶婶给你做瘦肉粥吃”,宋婉清笑着应下,将药草放在推车上晾晒之后,就抱着三丫睡了过去。

翌日。

晨光微醺,淡淡的日光洒在众人身上,不冷不热,反而格外的舒适,林间雾气弥漫,除了鸟叫声,一片静谧。

倏地,一道妇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打破了这一片祥和,“来人,快来人啊,我女儿快要不行了,快来个人吧,求求你们救救她……”

陷在沉睡中的众人,猛地惊醒,有人受惊暗骂,有人悄然抹泪,但都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所在地走去。

宋婉清也在这其中。

她离得最远,哪怕在听见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往那边赶了,但到了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见她来了,有人高声喊道:“这位姑娘会医术,快让她进去看看,都让开,让开!”

很快,人群中便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宋婉清快步穿过,来到了妇人面前,打眼一扫,眼神瞬间就冷凝了下来。

被妇人抱在怀中的少女面色青白,双目紧闭,身上是一片已经干涸发黑的粘稠血液,已经毫无生机可言。

妇人抓住她的裤脚,卑微祈求,“姑娘,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她今年才十四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纪啊!”


“什么?”

这句话,就像是扔进湖面里的石子,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危在旦夕,村民们彻底坐不住了,想要唾骂宋婉清的卑鄙手段,却又碍于她的身手不敢发作。

“村长,怎么办?”

朱永权失血过多,脸色白的吓人,有气无力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去了!难不成你想看你的儿子姑娘全都丢了命吗?”

人若是一死再死,众人就会对他这个村长心生不满。

到时他没了权力,自然也就没了为家人谋私的手段。

老弱妇孺多了,劳力少了,身为村长,压力也会变大。

朱永权几乎是在一瞬就做好了决定。

李雷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他急切的扒着朱永权的手臂,“村长,不能走,现在已经丢了两条命,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你听我的,只要大家伙……”

“闭嘴!”

朱永权一拳招呼在他的脸上,“你和我们村的仇,等回去再和你算账!”

他看向宋婉清,赔了一个笑脸,“宋妹子,今日的事,是我们莽撞了,你看我们村也折了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不能算!”

李雷跳脚,回去之后,菘瓜村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他指着宋婉清,状若癫狂,“她骗你们的,她根本就没有寻到你们的落脚地,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你们害怕!”

宋婉清蹙眉,“看来,这件事是算不了了?”

朱永权心里一紧,抬手招呼来两个人将李雷压在了地上,破口大骂,“菘瓜村与下羊村是邻里本该互帮互助的,都是你,是你这个杀千刀的从中挑拨!

害了我们村那么多人,现在也到了该讨回来的时候了,大家伙,给我揍,往死里揍!”

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的村民们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毫不留情的对着李雷拳打脚踢。

李雷蜷缩在地上,捂着头求饶,“别打了,别打了,宋姑娘,张伯,你们帮我求求情,只要你们救我,我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

“死有余辜的东西”,张伯恨恨的骂了一声。

若不是宋婉清身手好,且早有安排,现在躺在地上的尸体就是他们。

李雷刚开始还能大喊,但很快,声音便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见人是彻底没动静了,朱永权摆摆手,示意不要继续打了。

村民们不解气似的一人又踹了一脚。

“宋姑娘,挑拨离间的人已死,我们就先走了”,朱永权朝着宋婉清讪讪一笑,带着村民们快步离去。

走的时候,还把二狗夫妇的尸体也带走了。

李雷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浑身浴血,死状极惨。

待彻底看不见菘瓜村的人影,张伯心里紧绷的弦一松,险些瘫坐在地上,宋婉清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安抚道:“张伯,人走了,没事了。”

张伯止不住的叹气,“若那日咱们没有容那李雷住进来一晚,也不会遇见这档子事,三丫他娘你也不必冒险,这事,都怪我。”

说完,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年岁已高,却连人都看不准,他有罪啊。

宋婉清吓了一跳,“张伯,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况且收留李雷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决定,你无需自责。”

张伯叹口气,正欲开口说话,身后突然传出一道稚嫩的声音。

“爷爷,那些坏人走了吗?”

张昌平胆子最大,听见外面没有声音,便趁着林书勇不备,壮着胆子跑了出来。

他的突然出现,把张伯吓了一跳。

外面可是有一具尸体呢!

他一把将张昌平抱在怀里,挡住了他的视线,“走了,你宋婶婶把坏人都打跑了!”

张昌平小小的脸上漏出大大的惊讶,他拍着小手,语气崇拜,“宋婶婶好厉害,我也要和宋婶婶学功夫,等长大了,保护爷爷和婶婶。”

张伯捏了下他的脸,呵呵笑着,“好,以后乖孙保护爷爷。”

宋婉清含笑的看着爷孙俩,余光却不经意的瞥到了角落里林书勇失落的身影。

林书勇垂着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受过伤的腿。

宋婉清看不见他的眼神,但却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她眼神微深,如今有了肉和野菜,短时间内他们都不需要为生计发愁。

趁着这个时间,她正好为林书勇治腿,还有二丫的痴傻,也要一并治了。

虽然书中女主会想办法为他们医治,但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病还是越早治疗恢复越好。

“婶婶,张爷爷,我回来了。”

石头气喘吁吁的从洞外跑了进来,他将肩膀上扛着的布袋子扔在地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一大袋子是什么?”张伯一脸奇怪,“你去偷东西了?”

石头连连摆手,缓了一会才说,“那菘瓜村的人回去后,就在瓜分一个叫二狗的粮食,一群人抢的火热都打起来了,我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二狗得罪了婶婶才死的,就趁乱抢了一袋子,反正不拿白不拿嘛,就当是给婶婶出气了。”

他嘿嘿一笑,一脸求夸夸的模样。

宋婉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闹了这一通,咱们是该有点补偿了。”

石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婶婶,你快打开看看,我怕他们发现一路跑回来的,都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只知道死沉死沉的。”

宋婉清点头,打开布袋,张伯和石头都探头看了过来。

“这是……粗米?”

张伯一脸惊讶,“那二狗一家既然有粗米,为何还要抢我们的粮食?”

“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宋婉清将布袋子系上,笑着道:“这粗米来的正好,孩子们很久没有吃过大米了,正好让他们尝尝,肉吃多了,偶尔也要来点清淡的。”

“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换个地方,这山洞住不了了。”

李雷的尸体血腥味太大,若是引来黑熊就麻烦了。

张伯也明白这个道理,抱着张昌平走进山洞深处,开始收拾行李,不久后,一行人便推着推车出发了。

这两日难得的没有下雨,天气炎热,也不需要山洞避雨了。

宋婉清寻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暂为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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