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唱到“良辰美景奈何天”时，子鸣曾在她掌心画过朵蓝莲花。
那夜的秦淮河漂着无数河灯，有个卖白兰花的阿婆盯着他们看了许久，最后送了清如一枚翡翠簪子——此刻正别在她发间，在雨声中叮咚作响，簪头的玉蝉翅膀上刻着蝇头小楷：“宁碎不弯”。
开春的秦淮河浮着暗红色油污，画舫上的评弹声像断了线的珍珠。
子鸣教沈清如绣并蒂莲时，指尖的茧子蹭得她掌心发痒。
“你看，这莲花要绣七层丝线。”
他将绣绷转向西窗，夕阳透过镂花窗棂将丝线染成血色，“第一层是湖蓝，第二层是月白……”防空警报突然撕裂暮色，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紫檀手杖深深扎进青石板缝里。
沈清如发现杖头雕着的貔貅缺了只眼睛，裂痕处沁着暗红，像是经年累月的血渍。
在中央商场选购画具时，沈清如看见玻璃橱窗映出的追踪者——戴鸭舌帽的男人已跟了她三条街，那人右耳垂赫然粘着粒石榴籽般的红痣。
她闪进乌衣巷的裱画店，老板老顾默契地递来赝品画轴：“陆先生嘱咐的，说您近日少去鼓楼医院为妙。”
展开卷轴，夹层里躺着张泛黄戏票：民国二十五年中秋，兰芳戏班《牡丹亭》特别场次，座席正是子鸣的名字，票根处用铅笔写着：“第三排七座，勿忘蓝莲”。
老顾的独生女阿秀正在后院晾晒画纸，忽然指着天空惊叫。
十几架日军战机正掠过金陵城，机翼上的红日标志刺得人眼睛生疼。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老顾往画轴上刷着浆糊，手却在发抖，“听说下关码头那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裱画店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而落，一幅未装裱的《金陵胜景图》从墙上滑落，画中紫金山顶赫然染着新鲜血指印。
七月七日的柏油路被烈日烤得发软。
沈清如攥着炭笔冲出美专画室时，油墨未干的“血肉长城”海报在热浪里扭曲变形，画中士兵的刺刀竟与子鸣紫檀手杖的貔貅纹路如出一辙。
街角报童挥舞着“日本鬼子打进闸北”的号外，油墨味混着硝烟钻进鼻腔。
她摸到口袋里冰凉的蓝莲花胸针，恍惚听见子鸣说：“真想带你去西湖边看真正的莲花。”
这句话后来成了速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