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章闻蝉的其他类型小说《成婚三年,世子掐腰哄我改嫁谢云章闻蝉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明珠不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闻蝉是从红袖招偏僻的角门离开的。深秋的夜风灌入衣袍,冷得她眼前一阵发黑。“娘子小心。”送她的是个女人,谢云章身边居然还有个女暗卫,眼疾手快搀住她。“你叫什么名字?”“属下陆英。”“多谢你,陆英。”许是她问人名字给人留了好印象,陆英扶着她往外走,告诉她:“大人请了王家姑娘来,她会陪娘子回家。”王家姑娘,便是王妗。当初闻蝉孤身至此,手中虽有一笔财帛,却苦无依托。是王妗不管不顾将她接入王家,又凭着王家的人脉,闻蝉才能渐渐做起茶叶生意。这之中自有她的本事,可王妗于她亦是不可或缺的贵人,发迹后她便于人义结金兰,认下了这个义妹。夜色下,小姑娘正提灯候在马车边。闻蝉不想叫她多等,脚步加紧,走近了,才发觉王妗似乎也正忙着。“你真不记得我了?”她对着...
《成婚三年,世子掐腰哄我改嫁谢云章闻蝉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闻蝉是从红袖招偏僻的角门离开的。
深秋的夜风灌入衣袍,冷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娘子小心。”
送她的是个女人,谢云章身边居然还有个女暗卫,眼疾手快搀住她。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陆英。”
“多谢你,陆英。”
许是她问人名字给人留了好印象,陆英扶着她往外走,告诉她:“大人请了王家姑娘来,她会陪娘子回家。”
王家姑娘,便是王妗。
当初闻蝉孤身至此,手中虽有一笔财帛,却苦无依托。
是王妗不管不顾将她接入王家,又凭着王家的人脉,闻蝉才能渐渐做起茶叶生意。
这之中自有她的本事,可王妗于她亦是不可或缺的贵人,发迹后她便于人义结金兰,认下了这个义妹。
夜色下,小姑娘正提灯候在马车边。
闻蝉不想叫她多等,脚步加紧,走近了,才发觉王妗似乎也正忙着。
“你真不记得我了?”
她对着一个黑衣暗卫连连发问。
“就三日前,在闻姐姐的院子里,你把我拉到墙角边,还捂了我的嘴呢!”
“你那时对我挺热情的呀,今日怎么不说话了?”
闻蝉瞥了那暗卫一眼,看他不过十七八岁,身形颀长,石塑一般矗立原地,任凭王妗仰着头如何撩拨,都一言不发。
王妗上回就对此人感兴趣,闻蝉转头问身边的陆英:“那名护卫叫什么?”
“他姓石,我们都唤他石护卫。”
“没有名字吗?”
陆英沉默一瞬才回:“除了大人,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闻蝉了然点头,告别陆英,才上前唤了王妗。
“闻姐姐出来啦!”小姑娘很是急切,指了指那转身就走的少年。
“上回我说的就是他......喂!你真不理我啊?”
闻蝉估摸着那是谢云章最亲近的心腹,恪守本分也是应该的,只能先哄着王妗上车。
“我帮你问了,他姓石,平日里都唤他石护卫,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神神秘秘的......”
王妗生得秀丽讨喜,又家底颇丰,平日里见多了笑脸相迎的男人,甫一遇上石护卫那样忽冷忽热的,反而抓心挠肺起来。
可也就烦恼一会儿,她握住闻蝉的手问:“这回姐姐该告诉我了吧,你好端端的,来红袖招做什么?”
这是王妗第二回撞上此事了,闻蝉只得将与谢云章之间的事,细细说给她听。
“啊?”王妗是个沉不住气的,听了小半便惊呼,“他逼你红杏出墙啊?”
闻蝉:“......是这个意思。”
王妗便更义愤填膺,“你说这些当官的奇不奇怪!琼州人虽不算很多,可这秦楼楚馆里多得是美人,他偏要你一个嫁了人的!”
“那人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啊?”
王妗年纪轻,想法跳脱,闻蝉反应一瞬才明白,她怀疑谢云章专好人妻。
“不是,”闻蝉扶了扶额,“他是我在上京的故交。”
“那姐姐与他如何相识的?”
这便能追溯到十二年前。
她与谢云章,相见在布满白藩的灵堂前。
那时七岁的她刚学完规矩,舅父转告了娘亲的死讯,可她却不能回家,径直被派去谢三公子院里伺候。
巧合的是,三公子的生母魏姨娘也刚过世。
小闻蝉从院里老人口中得知,国公夫人怕他念书分神,将魏姨娘病情瞒得死死的。
一直到魏姨娘过身的那个夜里,她还在病榻上苦苦哀求,叫来自己的儿子见上最后一面,都没能如愿。
闻蝉也没能见到娘亲最后一面,国公府更不许一个奴婢戴孝,因而她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靠近了阴沉的三公子,央求他给自己一身孝服。
“你不曾见过我母亲,不必惺惺作态。”
“不是的!我的娘亲也刚过世,我想求公子恩准,叫我顺便也为我娘戴孝!”
那一日,十二岁的谢云章转头看自己的眼神,闻蝉至今难忘。
或许两人夹缠不清的缘分,也是从那一刻起奠定的。
可面对王妗的询问,闻蝉只说:“他曾是我的主家,要我给他做妾,我不愿,就逃出来了。”
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忽然一默。
隔半晌,才挤眉弄眼地说着:“那还是他先来,姐夫后到的咯?”
闻蝉没法辩驳。
哪怕她与檀颂成婚三年,可要说与谁更知根知底,与谁的感情更深些,那必然还是谢云章。
“不过嘛,”王妗又略带不屑继续开口,“谁叫他逼姐姐做妾的?谁家好姑娘愿意做妾啊!”
“当初不知爱重,如今失去了又来强人所难,他也是活该!”
闻蝉最爱她的豁达,反过来劝:“除去这个,他于我恩重如山。”
“那也没用!俗话说得好,劝人做小,一生潦倒。姐姐这样的人,别说区区正妻,就是王妃皇后也做得,他就是不够珍视姐姐。”
回家的路上有王妗相伴,闻蝉开朗了许多。
进门时王妗还特意帮她遮掩,同门房解释一通,将晚归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闻蝉回屋后传水沐浴,就等檀颂回来。
昏昏欲睡之际,玲珑和小巧才一左一右,搀扶着踉跄的男人进屋。
“夫人!大人也不知喝了多少,要不再传水沐浴吧!”
檀颂身上酒气浓重,闻蝉这才明白过来,谢云章拖住他的方式,便是给他灌酒。
她从榻上下来,将檀颂接到自己怀里道:“好,再煮一碗醒酒汤来。”
“是!”
两名丫鬟退下,檀颂似能嗅出她身上的气息,蹭着她肩头艰难抬眼。
“夫人?”
屋里只点了床头一盏灯,昏暗不明,檀颂眼前也晃得厉害。
“嗯,是我。”闻蝉扶他到床边坐下,“先别睡,一会儿我帮你擦擦身上,你喝了醒酒汤再睡。”
檀颂已经醉到听不进人说什么了,可他素来听夫人的话,枕着夫人香肩,乖乖地点着脑袋。
没过多久,却又含混开口:“夫人记不记得,谢云章来喝茶那日,说与夫人一见如故。”
闻蝉的身躯僵硬了一瞬。
果然,檀颂又絮絮说起:“今日同僚小聚,他带着一名妾室,的确有些像你。”
五年未见,他该有二十四了,仍旧是清雅卓绝的模样,但比记忆中瘦些,也更沉稳。尤其,眉宇间似笼着雾,叫闻蝉没法再轻易看穿他的喜怒。
他像是等着屋内人自己开门,见她吓得身子后仰,反应迅速,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掌心热意灼人,闻蝉挣开来,后退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才唤他:“公子。”
谢云章没应。
扶她那只手悬在身前,捻了捻,似能回味她身体的触感。
“不唤我御史大人了?”
前日在夫君面前佯装陌生人,他心里有怨,闻蝉不难猜到。
她只低下头,将屋门拉开来,“外头冷,公子进来说话吧。”
男人袖摆一振,抬脚步入她与另一个男人的寝屋。
陈设很寻常,这是第一眼。
相较往年国公府自然远远不如,可对一个偏远之地的六品州官而言,也不算亏待她。
看来她们夫妻感情不错。
闻蝉合上屋门,看着男人往里走,胸中亦百转千回。
谢云章比她想的要平静一些,许是入仕之后,心性更为沉炼。
又或许......五年过去,他已经没那么在意自己了?
两人心思各异,一时无言。
谢云章是背对她站的,闻蝉看不见他的神色,只听他问:“什么时候成的亲?”
“三年前,”她没打算隐瞒,“那时我在琼州落了脚,小本生意还算安稳,见人合适,便成婚了。”
“三、年、前。”谢云章细细地想。
自己那时在做什么?
哦,他入职都察院,国公府上下欢庆,而他孤身回到冷清清的屋子里,还在担心她是否安然无恙,是否吃饱穿暖。
现在,她告诉自己,那时她与人新婚燕尔,春宵帐暖。
过得不要太好。
指骨在袖中攥得发白,他却仍能堪称平静地发问:“杳杳,谁给你的胆子?”
闻蝉被这声唤得心悸。
她进国公府后便改了名,但谢云章没叫过,而是为她取了小字。
那七年里,只有他一个人会唤自己,杳杳。
她在人身后跪下去。
虽是他的奴婢,闻蝉却从未跪过他。
“我父母早亡,公子于我有再造之恩,当年不告而别是我对不住公子,可......”
可报恩,不代表要给他做妾。
“如今木已成舟,我已是他人妇,三年来也与夫君恩爱和鸣。”
“还望公子,成人之美。”
谢云章听她说着这些,不禁冷笑出声。
前日回去他也曾猜测过,她一个孤身女子,或许是处境艰难,或许有难言之隐,为了安身立命才不得不嫁人。
可现在她主动交代,没有。
恩爱和鸣,还要他成人之美。
这几年对她的担心、思念,更是喂狗都不如。
想清这些,他转身,在合欢桌边坐下。
吩咐跪在那里的闻蝉:“过来。”
闻蝉见他似乎并未盛怒,提了裙摆起身,小心走到人近前。
“公子。”
话音刚落,面前男人忽然长臂一揽,后腰处大力袭来,压着她朝人扑去。
“公子!”
谢云章将她抱到了腿上。
不顾她挣扎,捏起她下颌,强势的吻侵入。
“别,唔......”
闻蝉反抗不过,他的力气太大了。
她打他,男人就箍紧她手臂,踢他,膝头就被一掌并握。
她还喘不上气,眼眶盛不住泪的那一瞬,她狠狠咬在人下唇。
“谢云章!”
总算是把他推开了。
“嗯。”男人却应得随意。
大手揉着她碍眼的妇人髻,他嗓音低哑得不像话,“头发乱了,一会儿再梳过。”
下唇在往外渗血,可他似乎根本不知痛。
眼眸幽黑,唇瓣鲜红,像是什么野兽。
闻蝉到现在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谢云章,她记忆里清贵孤傲的公子,强吻她?
她坐在人腿上,觉得眼前一切都不像真的。
惊疑未定,又是后怕。
她攥住人身前衣襟问:“你成亲了吗?”
其实她更该问,他有孩子了吗,一个还是两个。
毕竟五年前他就定亲了,对方是侯府的小姐,姓齐。
男人凌乱的气息略微平复,放过她脑后乱糟糟的发髻,却仍旧掌着她后颈。
“成没成亲,要紧吗?”
“当然!你若已经成亲了,那我岂不是,在与旁人的夫君......”
这比叫她做妾还可恶!
谢云章听得冷笑一声,终于尝到了唇边的血腥味。
指腹轻捻,他将那抹红,也沾到她唇角。
“那又如何?我现在,不也在与旁人的妻子偷欢?”
“我没有!”
她没有偷!她是被逼的!
闻蝉又挣扎起来,想从他腿上下去。
却被一把摁住腰腹,如同一条活鱼被钉在砧板上。
“你没有?府上集会,你这女主人却躲在屋里,把所有人都支开,请我进了你的门。”
“明知我会来找你,却留下可乘之机。”
“杳杳你说,倘若有人撞破你我此刻情态,谁不说你红杏出墙?”
“没有,没有......”
闻蝉被逼急了,眼泪掉个不停,摇着头,反反复复说那两个字。
她只是掉以轻心,或是说,对他的信任还刻在骨子里。
三公子怎么会伤害她呢?又怎么可能自降身段,逼迫一个女子与他亲近?
看来他已经变了。
如这世间大多男子一般可恶,家中有妻室,还要到外面寻欢作乐。
谢云章见她眼泪掉个不停,倒是解气得很。
五年,从上京到琼州,顶着家中长辈的施压,他惴惴不安找了五年。
这几滴泪怎么够,该叫她哭得再凶些,才能解心头这口恶气。
长指陷入她乌发间,俯下身,薄唇再度贴近。
外头却忽然传来一声:“闻姐姐?”
“姐姐,你还在屋里吗?”
闻蝉立刻抵住男人下颌,大喊:“妗儿!我在......”
她与王妗说好的,若开宴半个时辰自己还没露面,就叫她寻到屋里来。
话说半句,唇上捂来一双手,她“呜呜”挣扎着陷进人怀里,后背紧贴男人胸膛,一起听院里的动静。
王妗的声音消失了。
“杳杳很聪明,留了后招。”取而代之的,是身后人腔调怪异的称赞。
她自小学东西快,谢云章常夸她聪明。
可今日,显然不是真心的。
薄唇压近她耳畔,语调堪称恶劣:“今日不方便,那就三日后,到海口的船上来寻我。”
王妗进门时,谢云章已经离开了。
闻蝉的泪也止住,只是面上脂粉哭花了,发髻散乱,狼狈又可怜。
“闻姐姐,这是怎么了?”
王妗今年才十五,玉雪可爱的一个姑娘,是闻蝉到琼州后结下的金兰姐妹。
她取过帕子擦脸,说了声“没事”,才又想起王妗方才忽然没了声响。
关切道:“方才怎么回事,你怎么好一会儿才进来?”
王妗如实道:“我刚进院子,就被一个男人给拉走了,他叫我别出声,别坏你们的好事。”
“闻姐姐,方才谁在屋里呢?”
谢云章的事,闻蝉倒是不怕王妗知晓,她是自己人,可又实在难以启齿。
她只得含混道:“下次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换作往日,王妗好奇心重,必定是要追问的,可今日她心思显然不在这儿。
“那那个拉我的男人呢?他是谁?”
闻蝉料想那是谢云章身边的人,她倒记得几个从前的小厮,却不知他如今带在身边的是谁。
“下回,若你再见到他,指给我看吧。”
“好吧......”小妮子瘪了瘪嘴,“他长得还挺好看的,身手也不错。”
闻蝉这会儿心绪沉重,也就没顾上她的话外之音,只对着铜镜重新整理发髻,也从乌发间取下一支过分显眼的金簪。
“呀!这簪子哪儿买的?真好看。”王妗瞬时被吸引了目光。
这是谢云章临走前,戴到闻蝉头上的。镶白玉的花蝶金簪,雕工精细,珠石璀璨,的确很好看。
可一想到他交代,三日后要戴着这簪子与他私会,闻蝉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随手收进妆台最底下的匣子里,又收拾好自己,闻蝉跟人一起回了前院。
雨停了,茶会还在继续,她夫君檀颂的脸色并不好看。
见她出现,才顿时眼睛一亮。
“夫人来了!”
檀颂快步走到她身边,搀了她小臂问:“如何,头还疼吗?”
闻蝉只能对人笑笑,“好多了。”
又问他:“茶会可还顺利?”
檀颂眸光闪烁,又抿了抿唇,闻蝉再清楚不过,这是他为难的反应。
他凑近些才道:“都是为谢云章来的,结果那位倒好,半天没见个影。”
闻蝉听了这话有些心虚,正要宽慰他,便见一个丫鬟急匆匆跑来。
“夫人!方才一位姓谢的大人叫人来传话,说今日人太多,他就不来凑这热闹了!”
小丫鬟从大门口跑来,气喘吁吁,也没顾得上收声。
此间正靠近女宾席,檀颂都没来得及发牢骚,就听见有女子惊呼。
“什么?不来了?”
闻蝉往帘幕后瞥了一眼,认出是琼州知府的独女程湄,她随父贬谪至此,此前从来不屑这般“鱼龙混杂”的集会。
看来,程湄今日是为谢云章来的。
有她在那儿埋怨,檀颂只道:“不来也好,我是不想跟他打交道的。”
檀颂年轻,也惯来意气用事,仅仅因为谢云章当日一点为难,便恨上了他。
也是因此,闻蝉并不打算将两人间的纠葛告诉他。在这个家里,大事都由她来定夺,告诉檀颂,叫他徒增烦恼罢了。
闻蝉遣退传话的丫鬟,见三名贵妇人结伴走来,便对身侧男人道:“夫君先回去吧,我来接待各位夫人小姐就好。”
檀颂点点头,看见她来,心里踏实了不少。
今日来者皆是官员家眷,闻蝉瞧着三名妇人左顾右盼,便知她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平日里惯卖人情,微微一笑道:“三位夫人与我客气什么,有话不妨直说。”
得他开口,其中一名最年长的也回以笑容。
“檀夫人是个通透的,我们也不遮遮掩掩,这前两年的茶会咱们也没掺和过,今年是家里爷们说了,那谢御史会来,咱们才来凑这个热闹。”
“是啊,可人家倒好,面子金贵,临门一脚又不来了。”
“欸,我听说前日,那谢御史曾单独上门来喝过茶?通判夫人大方,这其中有何金玉良言,能与我们分说分说呀?”
她们仰着期待的面孔,闻蝉也听明白了。
谢云章此行身份是御史,来此考评功绩,奏折上三言两语,兴许就能改变某人的官声,助谁青云直上。
对此,闻蝉计上心头,唇畔笑意亲和。
她对人招招手。
四人紧凑在一起,听闻蝉低声道:“谢御史没说旁的,倒是过问了几桩往年积压的悬案,事关我夫君权责。我夫君对人解释了一番,算是打过招呼,也就过去了。”
“哦......”
“原来如此!”
“通判夫人,多谢多谢!”
“切记,莫要声张是我透露的,我怕夫君嫌我多嘴。”
“好,一定一定!”
接下来的三日,谢云章忙得像是见了鬼。
不管是在衙门里,走在路上,甚至待在临时居住的驿站中,都会有同僚伺机贴上来,滔滔不绝对他说起一些经年悬案。
今日是无头尸身,明日是河堤白骨,倒胃口到了极致。
眼见这日午后,他本该去赴闻蝉的约,却被程知府带着两个推官齐齐拦下。
“御史大人再耐耐心,还有两桩案子要与您详谈......”
海岸边,闻蝉如约登船。
她出门素来不喜人跟着,又用长帷帽遮掩面容身形,并不怕谁认出自己。
她算计了谢云章,料定他今日不会来了。
其实也是心里害怕,在她的寝屋里,谢云章都敢强吻她,今日在外头,谁知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从前在他心里便只配做个妾,如今各自嫁娶,她怕是再难得他半分敬重。
“姑娘用些点心吧。”有个笑吟吟的婆子,端来一碟栗子糕。
是她从前在国公府爱吃的,闻蝉只看了看。
满打满算坐了一盏茶的工夫,她便又爬回租赁的马车中。
吩咐车夫:“回王记胭脂铺。”
她来过了,是谢云章爽约,不能怪她。
马车平稳驶出,朝着她来的方向返回。
可也就行至半路,骏马嘶鸣,车夫勒停马缰。
“娘子,前头有车拦路!”
闻蝉心中一紧。
尚未探头查看,熟悉清冽的男声传来。
“围魏救赵,好计策。”
“杳杳,这还是我教的你吧?”
“爷......”
他身后石护卫开口,被他抬臂制止。
闻蝉想,那护卫定是看不惯她动手,其实打完她也知道自己冲动了,见谢云章没有计较的意思,转身就跑。
谢云章上前两步,立在巷口,只一双眼被程府门前的灯笼映亮。
看着闻蝉慌忙爬上马车,车身消失在拐角,他方回身道:“走吧。”
陆英给石青一个眼神,两人跟着上了车。
石青刚坐稳,便挠着脑袋问:“爷为何不告诉柳娘子,今日之事,是我自作主张。”
谢云章是看不惯檀颂,但他不傻,闻蝉的心还在别人那儿,不会这么早对人动手。
今日也只嘱咐石青,将那添了料的汤调换,随意在宴上给程湄“配”个男人。
谁知石青却动了歪心思,一不做二不休,将那汤直接换给了檀颂。
他想得太简单,觉得若是檀颂出事,闻蝉便会厌弃檀颂,殊不知檀颂不仅没出事,还将怒火错引到谢云章身上。
对此,谢云章抬手抚过方才被打的脸颊,眼前还是她怒而不敢发,忍到身体颤抖的模样。
“你是我的人,你做和我做,有何分别?”
石青立刻道:“属下自领五十鞭。”
谢云章说:“叫石隐行刑。”
石青便知道,谢云章还是怪他自作主张,往日小惩都叫陆英动刑,因为陆英会手下留情。
而石隐虽是他同胞兄弟,却行事古板,对他这亲弟弟都毫不手软。
石青在一边后背发凉,陆英则借着马车内壁灯,将谢云章面上红痕看得清清楚楚。
她试探着开口:“可就算如此,这柳娘子行事,会否太骄纵了些?”
对上闻蝉的事,谢云章语调松下来,阖目倚上车壁道:“她打我,是为檀颂。”
“我算个什么?”
陆英又与石青相视一眼,两人都在那最后一问中,听出了自嘲之意。
她们都是闻蝉离开那五年,谢云章招揽到身边的人,因而并不知晓两人过往,只暗暗吃惊,谢云章竟这般纵着一名女子,甚至那人都已嫁作人妇。
陆英本还欲打探两人过往,见谢云章面色不大好,只得作罢。
闻蝉在车里抱着檀颂时,打人那只手还隐隐发抖。
若换作从前,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竟会对谢云章动手。
可听着檀颂枕在肩头,一声一声唤着“夫人”,闻蝉并不后悔打他。
他可以戏弄自己,但绝不能动檀颂,檀颂是无辜的。
这么晚也请不到大夫,闻蝉回到家替他擦过身,今夜也不打算休息了,只坐在床边守他。
檀颂天明醒转,窥见闻蝉趴在自己身侧,便想将人抱到榻上来。
可或许是昨日中药的后遗症,身上发虚,手一抖,闻蝉便醒了。
她抓了檀颂问:“可有哪里不适?”
檀颂面色苍白,对她摇摇头,又往床榻里侧挪几分。
“夫人快上来歇着。”
闻蝉也实在困了,衣裳都不解,上了床直接和衣而睡。
第二日,日上三竿方醒转。
屋里的丫鬟小巧听见动静,进来道:“大人往府衙告了三日假,这会儿正在亭子里弄萧。”
闻蝉意识昏沉,眼下亦积了鸦青,一侧面颊冰冰凉凉的,正要抬手摸,却被小巧制止。
“大人见夫人脸肿着,便给您涂了药,夫人且忍着别摸。”
闻蝉点点头,“我既已醒了,亭子里风大,叫他回屋来吹吧。”
“是。”
小巧去请檀颂,没一会儿男人便执萧回来,转身合上屋门。
闻蝉却道:“再请位大夫瞧瞧吧。”
檀颂摇头,将手中那管萧搁在桌上。
“昨夜之事,夫人都已明晰了?”
明晰,她比任何人都要明晰是怎么一回事,坐在桌边,沉默点了下脑袋。
檀颂却不放心,强调:“我并未碰那程湄。”
“我知道,你只是打断了她一条手臂。”
听见这伤势,檀颂有一瞬沉默,“那也是她自作自受。”
闻蝉苦恼,如何劝他一起登门致歉。
此事檀颂最无辜,可伤了名节的却是程湄,再因此事跟程知府交恶,更是不值。
可檀颂的性子吧,听劝;但碰到绕不过弯的事,只会又硬又直。
两人成婚三年唯一红过脸,是为府衙一桩案子。
下属县有个富商强买民女为婢,将人糟蹋完,厌了,又从家中赶出去。
那女子告到县衙无果,便又击鼓递诉状至府衙,闹得沸沸扬扬,程知府不得不开堂公审。
而就在公审前一夜,檀颂告诉她,程知府收了那富商千两白银,明日只会草草赔那女子几两银子了事,求闻蝉从中干预。
闻蝉替他连夜奔走,见了那受害女子,回来对他讲道理,劝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檀颂却什么都听不进,呵斥她身为女子,却对女子毫无悲悯之心。
第二日公审后,一意孤行劝人再告,将那女子已然熄灭的心又燃起来。
结果却是五六日之后,那女子父兄嫌她宣扬家丑,要将她强嫁到外地去,她不堪忍受,又遭至亲抛弃万念俱灰,一根麻绳吊死在了屋里。
檀颂那时正和闻蝉冷战,得知后,两日水米未进。
最后终于对闻蝉承认,他认公道,却主持不了公道。
此刻见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主动改了口:
“明日,我会与夫人一道登门致歉。”
闻蝉顿感欣慰,拉着人在桌边坐下。
又听他冷不丁道:“昨日是程湄起的奸计,可她要害的并不是我。”
闻蝉稍稍抿唇:“夫君如何知晓?”
“她进屋时口中念念有词,说什么,‘只要你肯带我回去,给你做妾做奴婢我也认,别把我留在琼州’。”
当然,更露骨的话,檀颂自动隐下,实则也记不太清了。
“我就是土生土长的琼州人,她亦不想给我为奴为妾,所以只能是......”
檀颂很快得出论断:“八成是那谢云章,她算计谢云章不成,为何会错弄成我?”
闻蝉当然清楚,那是谢云章的手笔,可檀颂本就不喜谢云章,若被他知晓此中内幕,恐怕会不得太平。
“兴许是底下人蠢笨弄错了,将汤水弄混,又误送至你面前。今日我先去趟程府,找程家讨个说法。”
闻蝉来到琼州后,在自己真名前添了母姓,若将她一应婚书地契寻出来,上头记的姓名皆是“柳闻蝉”。
成婚前旁人称她柳娘子,婚后便大多是檀夫人。
因而谢云章寻过来的那一日她实在惊讶,且不说她在国公府没透露过真名,在琼州,也压根打听不到一个叫“闻蝉”的女人。
茶铺的掌柜是名四十出头的妇人,慈眉善目,闻蝉平日唤她梁妈妈。
梁妈妈甫一见到谢云章这般俊朗的后生,哪怕与自己儿子年纪相当,一时也有些看直了眼。
“哦......我家主人便是柳娘子,就是这位。”
闻蝉就知道,檀颂是被谢云章特意支开的。
她不但没像往日那般热络迎客,反而别过脸,面色拉了下来。
梁妈妈见她这般反常,忙放声提醒:“娘子,来客了呀!”
闻蝉仍旧不正眼看人。
梁妈妈只得从柜台后绕出来,赔笑道:“公子莫见怪,我家主人刚从外头回来,这会儿怕是累着了。”
对此,谢云章大度道:“无妨。”
梁妈妈还在给闻蝉使眼色,可闻蝉铁了心闹这脾气,一动不动。
谢云章便自行参观起这铺面。
“平日里买茶的人多吗?”
梁妈妈跟在人身后道:“生意倒是不错,只是这茶叶生意多归官府做,利薄了些。”
谢云章查过,闻蝉这铺子很干净,从不做私茶生意。
“那来求柳娘子办事的,应当很多吧?”
他这口气活似官府问话,叫梁妈妈一下默了,转头忙去看闻蝉。
谢云章却笑了笑,“我随口一问。”
“哦......”
梁妈妈乍一看他,倒像位富贵人家的温柔公子,只是这一问一答间,便知晓他是个城府深的,一时不敢再随意答话。
“我想买两斤玉叶长春,店里有吗?”
“有的有的。”
梁妈妈去取茶叶,谢云章远远对人道:“请柳娘子为我泡上一壶。”
闻蝉这才不得不站起身。
“谢御史,请移步内室吧。”
梁妈妈听见这一声,才知晓两人是旧识。
她在这铺子干了少说三年,还从未见过主家拉下脸待人,可知两人间交情颇深。
她将烧开的水同茶叶一道送入内室,随后便替人牢牢掌上门。
谢云章爱看她泡茶,是在国公府就养成的喜好。
看她眉目专注,白皙纤长的玉指来回摆弄,实在好看。
可今日,她没有双手奉上,而是“叮”得一声,将茶盏扣在他面前桌上。
男人也没恼,端了茶盏啜饮。
方问:“你不高兴,是我昨夜太凶了,还是撞见我今日带旁人出门?”
闻蝉实在忍到头了。
“你分明答应过我,不会捅到檀颂面前!”
谢云章饮着茶,不紧不慢道:“我是答应过你,可你答应我的事,做到了吗?”
“再说,今日事发突然,我瞧他也没看出什么。”
闻蝉更气:“公子非要这样算,那昨夜红袖招里,是谁特意安排花娘接近檀颂?”
“公子既说了,与我只为寻欢作乐,为何还要挑拨我们夫妻感情?”
闻蝉从来不笨,相反,她太聪明了。
昨夜谢云章抢先一步发作,闹了顶楼厢房那一出,也并未叫她忽视,在席间给檀颂下的套。
他默了默。
放下茶盏,方缓缓道:“因为我不喜欢,和旁人共用一样东西。”
“至少我用的时候,旁人不能用。”
闻蝉被他这话狠狠一刺,正要再发作。
却被他抢了先:“杳杳,你有没有试过,把我们的事说出去?”
她一下灭了气焰。
檀颂这人虽迟钝,可真冒起火来,最容易意气用事。
她担心檀颂做傻事,自然也就不敢说给他听。
这点细微的迟疑,被谢云章尽收眼底。
他步步紧逼,“我们之前的事,你告诉过他吗?提起过我吗?”
没有,没有,都没有。
闻蝉给檀颂的身份,是王家的远方表亲,在琼州,没人知道她从国公府逃出来。
就算亲密如王妗,也只知道她曾在上京待过,仅此而已。
“为什么不告诉他?”
“公子!”
谢云章坐正些,“嗯,你说。”
他轻描淡写,闻蝉落在膝头的指尖却攥得发白。
她不敢赌檀颂知道此事的反应,却又反抗不过谢云章。
几乎是自暴自弃,她忽然说:“程家小姐,平日里最是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她都愿意对公子投怀送抱。”
“像公子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总来为难我呢?”
谢云章静静望着她,目光坦然。
“正是这样,才最方便不是吗?程湄虽年轻貌美,可我若真碰了她,难免被逼着纳了她。”
“你就不同了,与你温存一场,我无需负责。”
闻蝉面色发白,几乎不敢置信,这话竟是出自谢云章之口。
“当然,”谢云章又适时开口,“你应当也能感知到,我对你是不同的。”
“杳杳,你是我年少时喜欢过的人,对你,我的耐心实属上乘。其实我也不想逼迫你,男欢女爱,自是你情我愿才有趣。”
“所以杳杳,早些放下你的包袱,下回,别再扫我的兴。”
......
当日,闻蝉都不知是怎么回的家。
檀颂从府衙回来时,只见她病恹恹倚在床头,唇色苍白,双目无神。
“夫人?”
闻蝉嗓音无力:“夫君回来了。”
檀颂摘下方巾,便快步行至床边,“这是怎么了?”
闻蝉摇摇头,“今日回来便有些头疼,想着歇一歇会好,没成想疼得更厉害了。”
“请大夫了吗?”
“请了,说是兴许太过操劳,得好好歇两日。”
檀颂点点头。
闻蝉便顺势道:“过几日程小姐的生辰宴,我怕是不能出面了。”
她想离谢云章远一点,若说原先还心怀侥幸,以为谢云章会念着当初那几分情谊,如今对人便只有惧怕。
惹不起,便只能躲。
檀颂面露难色,沉吟片刻方道:“原先我都答应程知府了,可既然夫人不去,那不如,我就说怕过了病气给宾客,我也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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