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电动车前倾到几乎与地面平行,雨水顺着护目镜边缘流进脖颈。
后座的外卖箱发出咣当声响,保温层缝隙里已经有积水在晃荡。
距离凯旋华府还有最后八百米,手机导航显示剩余时间3分钟。
“操!”
轮胎碾过窨井盖时整个车头猛地一沉,雨水混着泥浆溅在牛仔裤上。
保温箱里的沙县馄饨怕是已经成了面片汤,但订单备注栏里血红的大字还在眼前跳动——敢洒汤你就死定了。
冲进小区时保安亭的电子钟显示18:47,超时两分钟。
电梯门开合的瞬间,我听见2801室传来震耳欲聋的电音声,混着几个男人亢奋的吼叫。
“陈少这瓶黑桃A喷起来带劲啊!”
“浩哥直播间礼物刷起来!
破十万订阅今晚游艇派对!”
指纹锁滴滴响了三声才识别成功,开门时黏在睫毛上的雨水落进眼睛。
客厅里六个手机支架围成半圆,陈浩正把香槟往穿着兔女郎装的女孩胸口倒,金发混着酒液贴在雪白皮肤上。
“卧槽这什么味?”
穿纪梵希T恤的胖子捏住鼻子,“耗子你家厕所炸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往下淌水的雨衣,保温箱接缝处渗出的葱花在米色地毯上晕开油渍。
陈浩举着云台相机转过来时,我下意识用冻僵的手指压低了头盔。
“各位老铁看看,这就是不努力的后果!”
他忽然把镜头怼到我面前,镶钻的克罗心十字架项链几乎戳进我眼眶,“当年我们宿舍的学霸,现在给我送外卖——叫爸爸就给你五星好评啊林默!”
记忆像被香槟瓶塞狠狠击中。
三年前实验课那次,陈浩把浓硫酸倒进我的书包时也戴着这条项链。
化学烧伤的疤痕现在还盘踞在右手虎口,而本该保研的我坐在教导处,听着他爸给校长打电话说“小孩子打闹而已”。
“陈浩,”我把外卖箱放在玄关柜上,塑料扣带在静默中发出刺耳的咔嗒声,“你家地毯清洗费从我配送费里扣。”
直播间弹幕瀑布般掠过他身后的巨屏电视。
哈哈哈穷鬼装什么硬气打赏个火箭让外卖仔表演个滑跪。
陈浩忽然抓起保温袋砸过来,馄饨汤从裂口涌出,在我胸前洇开一片烫人的湿热。
“超时七分钟,汤都凉了。”
他踩住滚落到脚边的虾饺,碾碎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