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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当赌约?姐让你跪地求饶贺南序周初黎结局+番外小说

种一颗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初黎签完那份协议,像是完成了一份工作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安静地待在那里,看老板是不是还有别的指示。贺南序站在那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前,低哑地笑了声,“别看我。”“嗯?”“看雪。”他话锋转的太快,初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目光望向窗外。“你不觉得今晚很美吗?”美吗?初黎想起今晚,其实心都要碎掉了。但她不敢反驳老板的话,闷闷地点了下头。下雪的夜晚,显得亮又安静。这是京州入冬以来的初雪。初雪……初黎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候她追过一部风靡的韩剧。她特别记得其中的一个情节。剧里女主和男主一起看初雪,男主满怀宠溺温柔的对女主说,‘只要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初雪,就可以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她也是在看了那部剧之后,觉得初雪有一种特别的意义。不过,那都是少女时期的无...

主角:贺南序周初黎   更新:2025-04-15 14: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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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贺南序周初黎的其他类型小说《把我当赌约?姐让你跪地求饶贺南序周初黎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种一颗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初黎签完那份协议,像是完成了一份工作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安静地待在那里,看老板是不是还有别的指示。贺南序站在那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前,低哑地笑了声,“别看我。”“嗯?”“看雪。”他话锋转的太快,初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目光望向窗外。“你不觉得今晚很美吗?”美吗?初黎想起今晚,其实心都要碎掉了。但她不敢反驳老板的话,闷闷地点了下头。下雪的夜晚,显得亮又安静。这是京州入冬以来的初雪。初雪……初黎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候她追过一部风靡的韩剧。她特别记得其中的一个情节。剧里女主和男主一起看初雪,男主满怀宠溺温柔的对女主说,‘只要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初雪,就可以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她也是在看了那部剧之后,觉得初雪有一种特别的意义。不过,那都是少女时期的无...

《把我当赌约?姐让你跪地求饶贺南序周初黎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初黎签完那份协议,像是完成了一份工作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安静地待在那里,看老板是不是还有别的指示。

贺南序站在那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前,低哑地笑了声,“别看我。”

“嗯?”

“看雪。”

他话锋转的太快,初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目光望向窗外。

“你不觉得今晚很美吗?”

美吗?

初黎想起今晚,其实心都要碎掉了。

但她不敢反驳老板的话,闷闷地点了下头。

下雪的夜晚,显得亮又安静。

这是京州入冬以来的初雪。

初雪……

初黎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候她追过一部风靡的韩剧。

她特别记得其中的一个情节。

剧里女主和男主一起看初雪,男主满怀宠溺温柔的对女主说,‘只要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初雪,就可以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她也是在看了那部剧之后,觉得初雪有一种特别的意义。

不过,那都是少女时期的无病呻吟罢了。

初黎兴致缺缺地看了一会后,小声地在贺南序身边说道:“贺总,我今晚还要加班处理点事,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贺南序淡淡地嗯了一声。

初黎想起明早要交给项目经理的报价和合作方案,立马转身走了出去。

男人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了一个置顶的聊天。

他跟初黎除了工作上的事就没有多少别的交流,上一次与她的聊天还停留在两天前。

她给他发了几份文件资料。

其实他们加微信很多年了,初黎大学在校时,他们就加上了。

初黎不是一个情绪外放喜欢分享的人,朋友圈不仅设置三天可见,而且一年到头来,她也发不了几条朋友圈。

贺南序拿着手机,对着窗外的雪景拍了一张照。

而后,发到朋友圈。

文案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初雪。

*

初黎加完班已经是凌晨一点。

她合上电脑,刚准备打个车回家,就接到老板的电话。

“贺总?”

“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已经很晚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初黎想,只是协议结婚的关系。

这都三更半夜,就不用演了吧?

“贺太太,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男人低哑,极具质感的声音传来,听的初黎耳边好像有一道细微的电流带过,搅乱她的心神。

这也入戏太深了吧。

果然,成功人士干什么都是成功的。

初黎出于对老板的敬畏,在心里挣扎一会后,还是服从地说了一声‘那好吧,谢谢。’

她怕他久等,拿起手机包包就赶去地下停车场。

贺南序的车位很好找。

黑色迈巴赫停在专属车位,驾驶位的车窗半降了下来,地下停车场的光线有些昏暗,可即便在那样黯淡的光线下,他也像是自带光一样。

对于贺南序散发这样的魅力,初黎见怪不怪了。

可是……这样一个有魅力的人,忽然成了她老公,那就很奇怪了。

初黎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适应这一段关系。

初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之后,这才小跑着朝贺南序的车走过去。

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迅速地上了车。

“这么怕被别人发现你和我的关系?”

在初黎看来,这的的确确就是一段见不得人的关系。

“办公室恋情本来就是禁忌……虽然说,我们是协议婚姻,但也不是真的谈恋爱结婚什么的,您是老板,还是得以身作则比较好,我怕这样一段关系曝光,会影响到你。”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们这段关系能够被严严实实的藏住。

维持到协议结束。

或者说,等他厌了,倦了,后悔了,想离婚的时候。

贺南序倒也没多说什么。

初黎上车没多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上下眼皮像是要打架似的,可她还是强撑着。

“困了就睡。”

初黎浑浑噩噩地嗯了一声。

忙起来似乎就没时间精力去想别的,她现在累的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他的车里,有种很淡的乌木沉香,让人闻着觉得很舒服。

初黎很快就睡着了。

贺南序一路将车开的很平稳,等到了她公寓楼下的时候,他见她睡的熟,也没有将她喊醒。

他只是微微侧过视线,目光落在她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上。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初黎忽而醒过来,没等她说什么‘对不起’,‘麻烦’,‘谢谢’之类的话,贺南序先开口:“你先上楼休息吧,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去民政局,可以吗?”

“明天?” 初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明天是周六,民政局上班吗?再说,我不要先跟你去见见你的家人吗?我觉得还是得先确保他们满意吧,不然得话,这婚结了也没意义。”

毕竟他娶她,只是为了应付家里。

应该还是把他家里人的意见放在首位。

如果不合适,这婚不结也是可以的。

贺南序想,如果不是怕自己突然的激进会吓到她,今晚就可以把证领好。

“我没问题,家里没问题,民政局那边我打过交道也没问题,你……”

初黎声音弱了几分,但还是强撑着道:“我这也没问题。”

“那就行。”

“贺总,你回去注意安全。”

初黎说完,拿过贺南序递给她的一把伞,身影便很快消失在雪夜里。

贺南序坐在车里,点了一根烟,抬头往上看。

公寓16楼,中间户,亮起了几盏灯。

四十分钟后,又一一熄灭。

贺南序闭上眼,喉结轻轻地滚动。

他神色如常。

内心却是一片久违的炙热,滚烫。

*

第二天,初黎准时准点地出现在了贺南序的车里。

副驾驶放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

初黎有些惊讶于他‘演技’的滴水不漏。

“好漂亮。”她抱着花,开始‘配合’。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民政局。

向来情绪很淡的女人,忽而,深深地吸了口气。

领证的程序很简单。

提交一些证件和证明资料,填写申请表……

整个过程下来,也就十几分钟吧。

很快,红色的结婚证就落到了初黎的手里。

“两位,要不要拍个照?”工作人员热情地问他们。

初黎本想说不用的,可贺南序已经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那工作人员,“麻烦了。”

初黎以为他是要拍照跟家里人交差,便立马配合地跟他一起站在那以红色装饰为主的婚姻登记处的台子上。

看了一眼身旁一身黑色高定西服,特别有气场的男人,初黎想了一会,还是默默地脱下了身上那件米白色立领毛绒的长外套。

外套下,她穿了一件月牙白的长袖旗袍,绸缎质地,柔软贴身,勾勒出她完美的身体线条,裙摆绣着玉竹,衬得她宛若一块干净纯粹的美玉。

贺南序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这一看,眸光便一动不动地落在她的身上。

那样的目光,像是要拉扯着她往他的眼神里拽去一样。

初黎解释,“我是不想太丢你的脸……”

知道今天来领证,出门前,她特意打扮了一番的。

初黎心知肚明,贺南序是个什么样的风格。

毕竟她入职亚汇集团已经三年了,时间再往前算算,到大二那年与他在京州大学百年校庆上的初见,认识他也快六年了。

这六年里,初黎从未在这个男人见过一丝丝狼狈,不好看的样子。

她以前就想过,得多光鲜亮丽的人,才能站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初黎又说:“贺总,您放心,在和您的婚姻协议期间,我一定会注意自己的形象,争取不给您弄出什么丑闻。”

这样,婚姻结束,她也不至于给他染上太大的污点。


“听说是在会上跟一些股东闹得不愉快?不过我觉得像贺总这样的人吧,一场会上的不愉快,应该不至于让他情绪低落吧?他才不是那种被鸡毛蒜皮小事牵扯的人啊。”

初黎心说,的确是这样的。

在她有关贺南序的印象里,他的情绪简直比泰山还要稳。

一张清冷矜贵的脸上,总是不显山露水的。

可是他今天能被人明显发现心情不好,情绪低落,是因为什么事啊?

什么样的事,会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初黎琢磨不透。

她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有了些起伏,就连胃口都变得不太好,只吃了一点东西。

下午,她想给他发一条信息问问。

可一想现在是工作时间,或许他很忙,她的短信也是一种打扰,初黎又作罢了,觉得等他晚上回家的时候在问问也是可以的。

傍晚,初黎准时准点地下班回家。

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

初黎坐到餐桌边时,发现阿姨今天晚上只做了她一个人的份量。

“贺先生不回来吃饭吗?”

“是的,贺先生他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不回来。”

“哦,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回吗?”

阿姨尴尬的笑了笑,“他什么时候回家这种事怎么会跟我一个做下人的报备呢?”

报备?

初黎听到这两个字,思绪又是浮想联翩。

她拿出手机,翻了翻微信,信息,通话记录……

干干净净的。

平时事无巨细会向她报备的男人,今天却什么都没跟他说。

初黎垂下眼,坐在餐桌边,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吃完饭,她又走到大厅的沙发边坐下,随手打开了一个电视,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上的电视看,可看了两个小时,她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剧情。

等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还是不见贺南序的身影也没有他的消息,初黎终于忍不住了。

事出反常。

她要是不弄清楚事情的来源,总觉得心里不安,怪异。

于是,她给贺南序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怎么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低哑,疲倦。

初黎在脑子里迅速的盘了一下思路,有点儿紧张地问:“贺先生,你在哪?你今天为什么还没回来?”

没等贺南序回应,初黎又说:“你不要误会什么,我不是在管你或者查你行踪,只是你上次说过,我们都不可以夜不归宿,我看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就多问一句,是不是我们……还要继续遵守那条规则?当然,如果你是有事要在外边忙的话,那你就先忙,我挂电话了。”

“我没事要忙,我快到家了。”

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初黎却觉得松了口气,“哦……好的。”

*

地下停车场。

贺南序开着窗,坐在车里,已经坐了三个小时了。

窗沿边,搭着一只手,修长的双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着的烟。

直到它快要燃到尽头,感受到那烫感灼手,贺南序才回过神来,丢了烟蒂。

其实,他很少抽烟,喝酒之类的。

青春期时身边有些叛逆桀骜不驯的男生,已经开始抽烟喝酒甚至玩女人,可是他的家庭却从不容许他做这些不三不四的勾当。

他被要求做一个有教养,不能出格,不能失控的人。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被约束。

后来,他也习惯了自我约束。

在这样一段关系上,他几次三番的想失控一回,可该死的理智,回回将他压得死死的。


可宋煜水灵灵地会错意了。

完蛋了!

虽然早就知道她家小嫂子之前有喜欢的人,但是没想到她都跟阿序结婚了,还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啊。

他不死心地追问:“你确定是这样吗?要是你,你也会这样觉得吗?”

初黎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很确定,我……也会这样觉得。”

宋煜一下就跟一朵蔫了的喇叭花似的,沉默片刻后,也只有气无力地说了那么一句,“行吧,我明白了。”

他挂了与初黎的电话,立马给贺南序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小嫂子说,让你不要喜欢一个心里有别人的人,这样会给人造成困扰的。

宋煜这条信息发过去的时候,贺南序正在开会。

他看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宋煜的短信弹了出来。

‘不要喜欢心里有别人的人。’

‘这样会给人造成困扰的。’

他没有去问宋煜有关这句话来源的前因后果,他只是单单的将这一句话在心里念上一遍,就懂前因后果。

大概没有人会比他更为深刻的了解这样一句话。

“贺总?”特助陆鸣见贺南序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迟迟没有反应,忍不住走到他的身边,弯腰提醒了一句:“你还要不要说点什么?”

今天这场会议,亚汇集团的那些大股东以及高层全都出席,就明年亚汇集团的一些发展决策进行讨论。

会议上,一些股东与贺南序产生了分歧。

对他的某个决策持有反对意见。

一个老股东仗着自己是公司的元老,年纪大,资历高,刚在会上就义正言辞的一顿输出。

说什么项目前期投入太大,又说这是国内现在没有人涉及的新兴产业,会有风险之类。

贺南序一句轻描淡写的‘您是老股东,应该还不是老古董吧?’就把人怼的面色扭曲了。

可偏偏,他说完那句话又没有了下文,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会议室里。

灯光柔和而静谧的落在男人那张冷峻的脸上,他一句话没说,但是那血脉压制的气场都能压死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目光终于从那手机屏幕收回。

“亚汇集团从上世纪成立到现在也有六十年了,这些年来,它就像是一台在高速运转的机器,而在座的各位都是这台机器里的一个零件,不管大还是小,都是必不可少的。”

众人想,他这样一番话也是在肯定他们。

可是他们面上还没有来得及展露什么情绪,就被他冷漠地打断。

“但时间长了,机器会老化,零件也得更换,一昧的用那些老零件,怎么可能继续保持这台机器的高速运转呢?”贺南序看向那位刚在会议上整的面红脖子粗的老股东,“您说是不是?”

那老股东张了张嘴,可喉咙里就跟卡了一根刺似的,没说出话来。

贺南序站起身来,“我给各位股东的承诺是,股价我会持续拉升,亚汇在我的手上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你们要是还有什么疑虑的话,现在就全都说出来,我不希望今天这场会议过后,还有别的声音。”

那场会议开了一上午。

中午的时候,钟星月约了初黎一起去公司食堂吃午餐,一边吃着一边跟她闲聊:“今天老板心情好像不大好,就是……情绪低落的那种。”

初黎夹菜的手突然顿了下,“你是从哪知道的,是发生了什么吗?”


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只见他走过来时,顺手脱下了身上的那件西装外套,递给了身边的助理。

简约的白衬衣,黑西裤,配着金丝边眼镜,斯文而矜贵。

等等?

贺南序怎么来了?

赵云鸣事先就跟总裁秘书办的人确定过贺南序的行程,知道他要去海市出差几天,虽然是今天回来的行程,但也要傍晚六点左右落地机场,七点的饭局肯定不好赶,更何况他每天需要处理的事多的很,这样一个饭局没必要他到场陪着。

“贺总,你怎么……”

正当赵云鸣想说点什么,之前还被奉着的那位黄秘书长,却比赵云鸣先一步的从主位上起身,走到贺南序的面前,伸出了手。

“之前听赵经理说贺总你忙,抽不出时间来参加饭局还有点遗憾,怎么你这又过来了?”

贺南序眼神不偏不倚地落向端着酒杯的女人,扯唇淡淡一笑:“这样重要的场合,我当然要来。”

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初黎愣了愣神,抓着酒杯的手连带着有几分僵硬。

黄秘书长立马拿起酒杯向贺南序敬酒,说了一堆有礼有节,官方客套的话。

先不说贺南序是京州的‘财神爷’,贺家名下的亚汇集团带飞了京州的GDP,就说贺家往上追溯两代还带军方背景,他就得对这样一个小十几岁的后辈毕恭毕敬的。

贺南序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桌子上的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茶水:“我不喜欢喝酒,所以以茶代酒,敬各位。”

那黄秘书长愣了下,但很快也反应过来。

“是,喝茶好,这酒啊,喝多了伤身。”

说完,他也把自己杯中的酒倒了,换了一杯茶。

“咱们一起敬贺总一个。”

话音落地的一瞬,大家都很默契的举起了手里的杯子。

在初黎抓着那个装满酒的杯子思索的两三秒里,一只手伸了出来,将她的酒杯拿走,放在了桌子上,又给她递过来一杯茶水。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

指骨分明,青筋脉络清晰,让人经不住多看几眼。

初黎抿了抿唇,轻声道:“谢谢贺总。”

贺南序并没多说什么,敛去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兴许是阴差阳错,她在贺南序身边落座。

饭局上,大家聊得很尽兴,贺南序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很松弛的样子。

初黎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他的感染,只觉得今晚身上绷紧的如同一根弦一样的神经,缓了下来。

不过或许是喝了那一杯酒,胃里一直不怎么舒服,

初黎想吃点东西来填一下,可是看了看摆在面前的几道菜,都没想吃的。

大佬吃饭,她也不敢乱转桌子。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挑食?”一道低哑带着几分打趣的声音忽而在初黎耳边响起。

初黎连忙侧过视线去看身边的人。

只见贺南序已经伸手转了桌子,将一份她盯了很久的脆绿时蔬转到了她的面前。

贺南序的一举一动都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与初黎细微的交流也立马被人放大。

初黎察觉到所有人的眼神有意无意地都往她这边落了过来,那个黄秘书长更是意味深长地开口,“贺总对下属很关怀啊。”

哪知贺南序也只是淡淡地撩起眼,不紧不慢地说了那么一句,“我并没有那么闲情逸致,对所有下属都这样。”

言外之意,这个下属……不普通?

初黎真没想到,贺南序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话说的明晃晃的偏袒。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听得很明白了。

不知道贺南序护着初黎是于公于私,总之以后在这个项目的对接上,他们也不敢对初黎生出一些不好的心思。

饭局上,初黎听贺南序与他们谈起了项目的事。

之前困扰她的那些事,似乎在贺南序那里都不是什么事。

他就坐在那,跟他们谈预算,说合作方案……确保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压迫感强到让人话都不敢怎么说。

初黎眼角余光,总是不自觉地被他吸引了过去。

看一眼。

又多看一眼。

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兴许是舟车劳顿,让他也有了些倦意,他两指捻住领带的结,慢悠悠地扯松,嗓音低沉带着点慵懒道:“预算跟合作方案都谈好了,合同今晚就会拟好,给黄秘书长那边签字,这合同签好了,我们这合作也算成了,我就先在这打个招呼,请黄秘书长看在我的面上,不要随意为难我手上的人了。”

“贺总,‘为难’这两字,你可说的严重了,跟亚汇集团的合作向来就是互惠共赢的事,上头对亚汇集团一直是积极的支持态度,什么时候为难过?”

贺南序轻挑了下眉头,看着漫不经心却有一种压不住的凌冽,“我说的不是上头,是……黄秘书长。”

那黄秘书长心里猛地咯噔了下,绞尽脑汁地想了一圈,也一时半会没有想起自己是做了什么会让贺南序说出这样的话。

直到……无意间看见坐在男人身边的初黎。

他好像一下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觉醒了!

*

饭局结束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都散去了。

初黎保持着距离感的站在贺南序的身边,贺南序长腿一迈,径直走到她的身边,拉开了她一侧的后座车门。

“走吧,回家。”

回家两个字被他说的那般自然而然。

初黎却怔了怔。

因为回家这个字眼,于她来说,实在是有点陌生。

一路上,初黎心里想着事,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也很安静。

他搭着一条腿,身子往后的靠着车椅,在那闭目养神,应该是这几天工作太忙,有些累了。

听赵云鸣说,今晚这场饭局本不在他的行程之内,可他还是来了。

是因为……她吗?


初黎想,自己今天在聚会上也没喝酒啊?

可这会她却觉得自己醉醺醺的,像是踩在云端上。

莫名其妙且一点都不真实。

应该是他喝醉了才对。

她抿了抿唇,声音很低,“我不过就是一时嘴快,如果贺总让我为一句冒犯你的话而负这么大的责,我担不起。”

贺南序看着她委屈的小脸,觉得她的脑回路挺有意思的。

他心血来潮,故意逗了她一句,“你的意思是我在碰瓷了?”

初黎心想,是的。

但嘴上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不太懂,他怎么会突然说出那样不着边际的话。

直到贺南序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放出一段语音。

徐徐道来的语调中气十足,又十分沉稳严肃。

贺南序,你什么意思?你都快三十了还不结婚,你是想让贺家绝嗣吗?你爸妈偷懒就生你一个,你倒好,干脆连婚都不结了,身边连个异性都没有,前段时间还有媒体铺天盖地在编排你的性取向,说你跟宋煜有一腿,那传得有模有样的,你让我一张老脸往哪搁?我现在就把死命令下在这,你今年必须找个人……找个女人把婚给结了!

男人固然要有事业心,可婚姻跟事业也并不矛盾,你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还没有一个家怎么行啊?难不成你想下半辈子是打算守着你的公司当儿子养?我今晚不过在家宴上说你几句你就不乐意了,吃完饭撇下那么多亲戚朋友就去公司,像什么样子?

原来……是‘同病相怜’的人。

初黎一听,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老爷子下了死命令让他今年把婚结了,时间的确很紧张。

可她还是不理解。

“所以,你是想找一个人应付家里?你有很多选择,为什么会选我?你不需要……门当户对吗?”

他不应该找一个条件更好的吗?

男人难得的笑了一声,低沉的声线像是带着蛊惑一般,彻彻底底打破了初黎对他的刻板印象,“大概是看着你,便觉得你就是贺太太了。”

初黎心尖颤了颤,她压着自己难以平静的心跳,错愕地看着他,简直难以招架。

在她无言以对的时候,他依旧有条不紊地清晰罗列。

“你刚才在电梯里与你家人的谈话我听得很清楚,看得出来,你也被结婚这件事困扰,各取所需而已,我们都需要一段应付家里人的婚姻,至于你的条件,在我们家看来,很不错。”

“你的品行,智商,样貌,身材都很好,是我爷爷父母喜欢的类型。”

她是京州大学的高材生,在校期间拿下专业成绩第一的同时无意间还拿了个校花评选的第一名。

她善良,坚韧。

她很好。

只是,没有被珍惜。

初黎并没有察觉贺南序话里的异常,只是听着他说起这些时的口吻,感觉他像是在生意场上谈一场合作,一笔交易。

这样一想,初黎豁然开朗。

慢慢的又觉得今晚荒唐的一切,开始符合逻辑。

“结婚于我来说,也就是个形式主义,婚后我们可以相敬如宾,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用和我履行夫妻之间的事,你要不想对外公开,我也答应保密,只要你陪我应付家里,婚姻关系至少维持两年就行。”

“至于你的好处,我能帮你摆托你亲戚那边,婚后我的卡你可以随便刷,如果你跟我离婚的话,我名下的财产一半归你。”

他淡然看向她,“和我试试?”

初黎觉得太离谱了。

总觉得这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事。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我的坏处呢?”

“坏处?大概就是跟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结婚了。”

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

初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长长的眼睫轻轻地颤动了几下。

短暂的沉默后,贺南序问她,“看上去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不想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是因为对爱情还有所期待?”

“没有。”初黎脱口而出。

没有期待了。

一点都没有。

贺南序的话,就像是一根尖锐的刺,刺在了她的心尖尖上。

男人眸光微黯,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落寞。

初黎并没有捕捉到。

她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贺南序的眼神像是带着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贺总,你没喝醉吧?”

“我很清醒。”

他情绪总是那么稳定,入职三年,初黎好像没有看到过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控的样子。

一切,总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还是怕你会觉得吃亏,后悔,要不我们暂时不领证,先试一下……”

初黎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我没那个耐性。”

贺南序长腿往前迈的往办公室的方向走,眼神示意初黎跟上。

初黎左顾右盼,像是做贼心虚一般,谨慎地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

几百平的办公室,做了大气有格调的新中式风格。

男人将手上的大衣丢在沙发上,走到书桌前,弯腰打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份合同,递给初黎。

初黎定睛一看,是婚前协议!

他竟然在办公室里随时放着这种东西?

看样子,他的确是急着需要一段应付家里人的婚姻。

不是她,也可能是别人。

可能今天按错电梯的是别的女人,但只要符合他想要的结婚对象的条件,他也会这么把人喊进办公室这么说的。

初黎暗暗在心里揣测着。

“再给你一次考虑的机会,你考虑清楚了,对协议没有异议的话的话就把字签了,然后准备好东西,明天上午去领证。”

初黎认认真真地瞥了一眼协议。

协议上的内容跟他前不久口头上说的那些是一致的。

初黎挣扎着,不留痕迹地放缓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用力握在掌心的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初黎本以为是舅妈又来训她了,没想到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沈励。

初黎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贺南序。

他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随意松弛。

可就是那沉稳的眼神,将初黎绷紧成一根弦的神经给抚平了。

她当着他的面,果断地挂断了那个电话。

而后,拉黑删除了那个号码。

不仅仅是那个号码,她手机里一切有关沈励的联系方式,她都删得干干净净。

可即便如此,沈励和他朋友之间的那些话,反反复复地回荡在耳边。

包括贺南序前不久的那句——

‘是因为对爱情还有所期待?’

八年了。

心死不是在一瞬间。

初黎自嘲地笑了声,“你开的条件实在太诱人,我考虑好了。”

在贺南序的注视下,初黎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支笔,在那张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过离婚的话,我也不会要你财产的一半,你就……分我一套房好了。”

京州的一套房,就三室两厅那种,随随便便五百万起步。

对于初黎说,已经足够。

偌大的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初黎合上那份协议,迟疑着,跟贺南序说了一句:“那就合作愉快……贺总。”

她居然,居然,就这样同意了结婚的要求。

而结婚的对象,还是自己的老板!

她捏着协议的手,像是渗出了一层汗。

说完,没等贺南序回应,她忍不住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句。

“真是太意外了……”

意外?

贺南序无声地笑了笑。

心想,也算是吧。

一场处心积虑的意外。


“你……”

黄晴晴面色肉眼可见的乱了下,“你吓唬谁呢?”

不对。

以前那个一声不吭的闷葫芦,现在怎么还知道吓唬人了?

黄晴晴刚想说点什么,但咬咬牙,又闭紧了嘴巴。

她才来亚汇集团,的确不能生太多的事端。

毕竟她很清楚亚汇集团是谁的地盘。

其实,黄晴晴入职亚汇纯属脑子一热。

她家里条件不错,倒也不至于到亚汇来当一个普通打工人。

只因为她前段时间在晚宴上见过亚汇集团总裁一面,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要知道她从小就很喜欢追星。

长大后更是为了追星,一年四季国内国外到处飞,反正没个正行。

她那天在晚宴上看到贺南序后 ,就产生了‘追’的冲动,但他又不是那种普通明星。

于是,她便突发奇想地想着来亚汇集团‘玩玩’,玩腻了甩甩手走人就是。

恰好叔叔有点门道,就给她开了个后门,稍微费了点心思,顺顺利利就进来啦。

不过叔叔也很谨慎地提醒过她了,要她安分点,亚汇集团可不是闹事的地方。

所以,不急。

慢慢来。

不能明着闹,她就暗地里闹。

看她不玩死她!

黄晴晴若有所思地看着初黎,突然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起码这一段时间待在亚汇也不会无聊了。

毕竟以前念高中的时候无聊的要死,是她这个转学生给她提供了无限的乐趣呢。

“行了行了,把你那手机给我收起来,我不过就是听说而已,反正那时候学校里面都是这么说的啊。”

黄晴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明明是她说了那些难听的话,可是她却一副是你小题大做的样子。

“你心放宽一点,别太敏感了,毕竟事情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说完,她装模作样地伸手,似乎是想拍拍她的肩。

可她的手还在半空中,却被初黎一个抬手,猛地打了回去。

黄晴晴脸色难看,嘴都被气歪,“你……”

“你够了,我警告你,私下别来沾边。”

初黎说完,连个正眼都不给她的掠过她的身边。

黄晴晴气愤的攥着拳头,恨不得上去扇一巴掌。

像以前那样,狠狠地扇!

*

初黎回到办公室,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手头上的工作。

一整天,黄晴晴的确没怎么来沾边。

她围着办公室里别的同事转。

她性格活泼开朗,又是富家大小姐的豪爽做派,这让她跟办公室里所有的同事都处的很好,闲暇时,一阵阵欢声笑语传到了初黎的耳朵里。

黄晴晴眼角余光瞥过初黎坐在电脑前埋头工作的样子,不屑地勾着嘴角。

她心想,很快就会让初黎重新体验到高中时期的感觉。

初黎的确体验到了。

曾经,黄晴晴肆无忌惮的笼络着班里的人霸凌孤立初黎。

那两年,初黎每一天都处在痛苦煎熬中。

大概是曾经日复一日的经历过那样的日子,让初黎对这种感觉很敏感,更何况始作俑者黄晴晴就在她面前不到两三米远的地方,她怎么会体验不到呢?

不过,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无助,恐慌或者是麻木了。

“妈的,烦的要死。”

在其他同事跟黄晴晴欢声笑语的时候,钟星月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她走到初黎面前,拿过她办公桌上的蓝牙耳机,吐槽道:“从一大早开始,就把办公室弄得叽叽喳喳的跟菜市场一样,那女的没毛病吧?初黎,借你耳机给我用一下,我实在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了。”


贺南序消息发过去不到两秒钟,对方立马给了回复。

好的,收到,随便你玩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贺南序盯着屏幕上的那一行字,微微眯了下眼眸。

他问:夜不归宿也可以?

初黎:当然可以!

这是他的自由。

初黎理解的协议婚姻,就是那种需要合体的时候一起出现,不需要合体的时候,就……各玩各的也行。

当然,初黎没有这种‘玩’的需求。

不过贺南序如果有的话,她也不会阻止的。

贺南序嘴角扯起一丝微小的,自嘲的弧度。

他没有再回初黎的话,直接将手机熄屏,丢到了一边。

*

京城俱乐部,顶级私人会所。

贺南序姗姗来迟。

包厢门被推开,里头正热闹着。

宽大的沙发上坐着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桌子上摆了一圈酒,浓郁的酒香在空气里浮动,细碎的水晶光线往下一落,折射出一片奢华的纸醉金迷。

宋煜原本都等的不耐烦了,正想着再给他打一个电话过去 ,没想到他踩着点的来了。

“不是,阿序,你一个人来的啊?”宋煜往他的身后看了几眼,确定没有看见人后,那英俊帅气的脸上还挺失落的,“你女人呢?怎么没一起带过来?”

他看见他那条秀恩爱的朋友圈了。

之前都说贺南序不结婚是因为他,还闹到网上去,害得他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他现在就想见见那让他沉冤得雪的救世主。

贺南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包厢里的灯光偏浅,淡淡地光晕落在他深邃的轮廓,挑不出半分瑕疵,浑身上下都散着贵气。

他挑了一个僻静的地,显然对这种聚会不是很感兴趣,要不是今天是宋煜攒的局,左请右请,就差跪下来求他,他十有八九也是不会过来的。

周围人察觉到他今儿心情似乎不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跟他打了一个招呼后,也识趣地没再打扰。

只见男人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什么情绪地喝了一口。

这一幕让宋煜有些讶异了。

贺南序向来不怎么喝酒的,今天怎么突然就喝上了?

不过宋煜也没细想,只是死缠烂打地坐了过去追问了句:“她不来吗?”

贺南序咬了咬牙关,连眼都没抬一下,“不来。”

宋煜掐了烟头,啧了一声儿,看上去比他还没劲,“实话说,你跟人是真的吗?你之前心里不是一直有人的?这突然官宣,肯定有猫腻。”

宋家跟贺家是世交,宋煜又跟贺南序年纪相仿,两人是一起玩到大的。

自然而然,他多少也能窥探察觉到贺南序一些不为外界所知的秘密。

就比如……他心里有人这事。

宋煜悠悠叹了口气,突然之间,只觉得一言难尽,“哎,不知道怎么,看到你移情别恋我竟然有种很失落的感觉?”

毕竟他们这个圈子里,难得出一个纯爱战神。

而且……还是贺南序这样的。

多反差啊。

多稀奇啊。

可是没想到他还是变心了。

为了应付家里,就随便找了个人。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等下去。”

被念叨了好一阵的男人抬起了眼,只觉得今晚宋煜没完没了的聒噪,就跟那树上烦人的知了一样。

“你怎么不以为我是等到了?”

宋煜:“什么?”

贺南序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一字一句——

“我等到她了。”

在贺南序的生活里,被动的等待,从来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可在这件事上,他除了等,别无选择。

“你的意思是……你这次官宣的那个女的,是之前你一直喜欢的那个女的?”

宋煜早就将贺南序朋友圈官宣的那张照片放大,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

不过看来看去,也就一背影,看不出什么花来。

贺南序一记冷眼丢了过去,像是刀子一样的划过,“别一直女的来女的去,那是你嫂子。”

“嫂子?”宋煜收起了那副不正经,脸上挂着认真地问:“你什么意思啊?”

“我和她结婚了。”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甚至在喧嚣热闹的包厢里,很快就被湮灭。

但宋煜确定,自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你……结婚?!”

宋煜不敢置信地盯着贺南序,声音好像一下拔高了好几个调。

这一出声,可把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

等等?

他们听到了什么?

贺南序结婚了?

有人好奇,忍不住问:“贺总,你的结婚对象是哪家名媛千金啊?怎么这么大的事,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传闻说京州市长的女儿就钟情于贺南序。

那市长大人跟贺老爷子都竭力撮合过这件事。

有一段时间,圈里都在传两人好事将近呢。

“贺总你的结婚对象该不会真是京州市长家的那位大小姐吧。”

“才不是。”没等贺南序说什么,宋煜直接帮他搭腔了,“他的眼里除了他的白月光,就再也容不下别人。”

宋煜对这事的来龙去脉摸得比谁都清楚。

市长家的那位大小姐有一段时间追贺南序追得紧,两人的确是门当户对,哪哪都配,双方家长亲戚明里暗里都在撮合他们。

还记得那位明媚骄纵的大小姐闹得最轰轰烈烈的时候,三更半夜直接跑到贺南序家里堵人了。

那时,她已经张扬且热烈地追了贺南序一年,可自始至终,贺南序却从未允许她靠近半分。

从出生起顺风顺水的大小姐第一次在人身上栽了这么大跟头,彻底失控,红着眼不服气地向他质问。

“贺南序,我哪配不上你了?无论家世背景还是学历样貌我都是顶尖的,我还有一颗那么爱你的心,你为什么不选我?”

当时宋煜也在场的。

说实话,那时候宋煜其实是站在那位大小姐一边的。

因为她说的字字在理啊。

可贺南序的回答让他印象深刻。

男人平静地看向哭红眼的大小姐,轻描淡写地告知,“压根不是不选你,是我的选择范围里从来就没有你,自始至终,在我的感情这部分里,我的选择有且只有一个。”


初黎心里有想法,但也没问。

毕竟如果问出来不是这样,倒显得十分自作多情。

再说,只要稍微深入一想就知道在老板心里她怎么能比得上他几十亿的项目?

他来这,多半还是担心项目的事才更符合逻辑。

“对不起……”

安静的瞬间,贺南序听到身边传来一道很轻又很谨慎的声音。

他睁开眼,侧过视线看向她,“嗯?”

初黎微微屏了下呼吸,“我今天在饭局上,表现的不是很好。”

贺南序被她逗得笑了声,“吃个饭要你表现什么?”

对贺南序来说,她吃饱喝好就是表现好了。

初黎浅皱着眉心,回忆起那杯酒下肚后胃里的翻江倒海,“如果你今天不在的话,我可能……根本应付不了这样的局面。”

她或许会被灌很多的酒,或许会在那场饭局上失控,从而影响……

“我不是在吗?”

没等初黎去想更恶劣的后果,贺南序已经打断了他,嗓音缓缓的,很沉稳。

“贺太太,我在。”

初黎纤长的眼睫颤了下,盯着贺南序的眼神似乎有些疑惑,又有几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安。

贺南序重新闭上了眼睛,也没多说什么。

回到家,两人就‘分开’了,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每个房间都很大,配有浴室,休息室,初黎觉得自己一整天待在房间里也不会觉得乏闷。

她洗过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另一边,贺南序也并没有睡。

他泡在浴缸里,跟人打电话。

“你真的有女朋友了,之前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过?你是为了应付家里,随便在路边捡了个人吧?”老爷子声音听着严肃的不行。

贺南序勾了下唇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打趣,“您不是逼着我今年把婚给结了吗?催的这么紧,我要是真应付,也是情有可原。”

“我这三年,哪年不是这样的说辞?可你哪年听进去过我的话?”

老爷子自从高位退下来后,每天是养花逗鸟,闲的很,这几年似乎格外热衷于贺南序的婚姻大事,想着哪天,他给他弄出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逗逗。

“我问你呢,你怎么今年就听进去了?”

贺南序:“等到机会了。”

“……”

老爷子并不知道他说的等到机会是什么机会,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家孙子的为人。

贺南序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是一个很有规划的人。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所走的每一步。

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应付家里,绝不是他的作风。

想到这,老爷子又问道:“那你喜欢的是哪家姑娘啊,她叫什么名字,多大,干什么的,家里情况又是怎么样?既然你决定开始一段感情,那你肯定是奔着修成正果去的,你好好跟我说说。”

贺南序倒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周初黎,25岁,京州大学毕业,亚汇集团员工,她父母在她十五岁的时候过世,这些年来,她一直寄住在舅舅家。”

贺南序话音一落,老爷子沉默了好一阵,声音也听上去严肃了几分,“这……跟你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吧?”

老爷子觉得贺南序应该明白自己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圈子。

而他的那个圈子里,应该有一些什么样的人。

这不是那些天生上位者滋生的傲慢,而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那又怎样?”回应老爷子质问的,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反问,“我会把她带进我的圈子,融入我的圈子,这不就够了吗?”

“阿序……”

贺南序嗓音依旧是沉缓的,打断了老爷子的话,“您应该相信我的眼光,也应该相信我的能力,我不会看上一个配不上我的人,我也不需要靠联姻获利,去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你更不要担心我娶了她,会影响公司家族什么,我会为我自己所走过的每一步负责。”

他短短几句,就将老爷子堵的无话可说。

“情况我已经跟您明说了,我希望这些日子,您和我爸妈那边都先不要去找她,我们的感情并不牢固,经不起你们的打扰。”

“哎,你什么意思?我跟你爸妈像是那种恶人吗?”老爷子冷下脸,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再说了,感情并不牢固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看上我。”

“……”

听到这,老爷子无语了好一阵。

原来他才是这一段感情里的下等人!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老爷子终于开口了,向来严肃的语调听上去也温和了不少。

“我跟你爸妈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既然你决定要开始这一段感情,那我们也会好好配合的,你说人姑娘还没看上你,那你把人姑娘带回来,我们给她做做思想工作,这也不行吗?”

这恐怕不行。

她性格安静,性子慢热,不会轻易接纳一个人走进她的生活。

一切……只能慢慢来了。

“她的思想工作,我给她做。”

“……”

“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贺南序……”

老爷子欲言又止。

贺南序轻笑出声:“爷爷,大晚上的,男人也经不起打扰。”

说完,他直接将手机丢到了一边,从浴缸里站起身,走到花洒下冲洗干净。

老爷子也是隔着听筒听到那哗啦啦的水声,这才隐约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赶紧挂了电话。

贺南序洗干净后,穿着一袭黑色真丝质地的睡衣从浴室走出来。

走到外头,经过那间客房时,他驻足了几秒。

屋里的人应该还没睡。

他听到她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然后很快被接通。

初黎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看着舅妈大晚上的来电,有些无奈。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女人兴高采烈地在电话那头说着,彩礼钱收到了,车子选好了,房子也去看了,她挑了一套三百平的大房子,那个助理眼都没眨一下的全款付了。

“你找的到底是哪家财神爷啊?周初黎,我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的!”

舅舅在一旁担心的问:“初黎,你……你快告诉我,你跟谁结婚了?可千万别被人给骗了。”

舅妈一个白眼丢了过去,“哪个骗子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他图什么呀?就这样吧,反正这门婚事我是同意了的,你赶紧找个机会带他回来看看。”

她倒是要是看看,初黎是钓了一个什么样的金龟婿!

初黎耳边嗡嗡地响,本就睡不着的神经更加紧绷了。

舅妈还在尖着嗓子一通输出,“哎呀,你那死去的爸妈要是知道你嫁的这么好,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的。”

初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到时候再说吧,他最近都挺忙的。”

她敷衍的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口干舌燥,心里闷得慌,初黎便想着到外头厨房倒一口水喝。

可刚一拉开门,就看见在外头站着的男人。


“我说的是试一试,是真情实感的试一试,试着把这样一段关系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应付那么久,到时一拍两散。”

初黎脑子里跟裹了一团浆糊似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什么,如果我对你的所作所为让你觉得不舒服,你随时可以喊停。”

他想,如果暗恋一个心里有别人的人会给她造成困扰。

那他,光明正大一点呢?

光明正大的,一点一点地取代那个人的位置。

贺南序的厉害之处,大概是做什么都是那般张弛有度。

哪怕……玩暧昧也是。

你退一步,他进两步。

步步逼近,不会给任何人的不适,反而会拉着人一步步深陷,沉沦。

可你偏偏不自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彻彻底底的出不来了。

*

在贺南序的要求下,初黎在家休养了两天才去公司上班。

初黎毕业后就进入了亚汇集团工作,从一开始只能在那些重大的项目里当一个边角料,到现在她能有条不紊,全权负责海内外的一些项目对接,是项目内不可或缺的成员之一。

她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有目共睹。

虽然初黎在工作上具备过硬的业务能力和良好的沟通协调能力,但私下她却是一个非常安静,话很少,不怎么擅长生活交际的人。

她长着一张漂亮精致,让人能一眼注意到的脸蛋,但她的气质却太过平淡沉稳,好像她习惯性地将自己处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项目部经理赵云鸣刚好在电梯口碰见周初黎,顺口问了一句,“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赵经理关心,好多了。”

初黎总是这样的。

对待上司同事客户那些都是礼貌客套的,不管发生了什么,好像都没什么脾气。

看着很好相处。

实际上,很难接近她的内心深处。

“是这样的,昨天咱们部门来了一位新同事,你最近带带她吧,她跟你年纪差不多,你们又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你们应该会相处的很好的。”

初黎没深想,说:“好。”

“哦,对了。”电梯里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但赵云鸣还是稍微压低了点声音,像是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似的,“这位新同事家里挺有背景的,她还有一个在京州政府当官的叔叔,就是上次我们见的那位黄秘书长,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初黎眼神闪过稍纵即逝的疑惑,但还是点点头。“有的。”

初黎情绪太淡了,让赵云鸣有些琢磨不透她的心理,他忍不住又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她:“我说了这么多,你……懂我的意思吗?”

初黎浅浅一笑,表示理解:“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带她,好好关照她的。”

赵云鸣这才松了一口气:“好,你懂就好。”

恰好这时,电梯也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电梯,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这会距离上班的时间点还有十来分钟。

办公室里正热热闹闹的。

新同事一早上就给大家买了咖啡,热情地送到了所有人的手上。

不管男同事女同事这会都是喜笑颜开的,接过了大小姐手里的咖啡,说着谢谢。

从初黎站的那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女人的背影。

一件黑色大衣被她丢在了一旁的工位上。

女人身上就穿着一件红色飘带衬衫,紧身包臀长裙,看背影就是性感明艳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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