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江熙没说话,手里不停的绞着帕子,笑的更加温柔,“江家大房只有你一人了,总要延续江家嫡长的血脉,战场上刀剑无眼,太不安全。”
“所以婶婶和你叔父商议了,觉得你不如就此留在盛京,与谐婉作伴,婶婶和你叔父也会尽心尽力为你议亲,往后出阁,咱们大房二房的人也能相互照应。”
这话处处是为江熙考量,江熙心里感激之余,也没赞同。
与其扭扭捏捏不说准话,索性现在就一次性说明白。
她扭过身子,面朝着江陈氏,看着她的眼睛,很诚心诚意的道:“婶婶,浸月的生母早逝,自小就是跟着祖父和父亲习武读书,很早就见识过了边疆风光。”
“您大概不知道,浸月随军十几年,在那片山脉来回辗转,每日里吃的是干饼馒头,喝的是山泉涧水,睡的是石床硬榻,看的是漫天黄沙。”
“我已经如同男儿般生活了十五年,心里装着的是江家祖训忠君爱国,向往的是塞外驰骋戍守江山。若叫我再缩回盛京,待在金漆玉雕的阁楼里,是比死还难受的。”
江熙语气冷静,神色沉稳,一口气说完了一串话,眼神也一直坚定。
江陈氏向来是循规蹈矩的妇人,此刻听完江熙的一番话,早已经怔愣住了。
她眼眶红了些,抓着江熙的手更用力,心疼道:“你在边境吃的苦头太多了。”
她顿了顿,还是又坚持道:“你不想被拘束,我们也不会太管着你,可是在那苦寒之地,毕竟是太过危险了。”
“母亲。”
门口传来低低的一声,两人都扭头看,是江谐婉,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
“看母亲提着食盒过来,知道是堂姐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江谐婉提着裙角慢慢往里走了几步,在两人几步外停住,也不坐,只是站着,细声细语的道“母亲和堂姐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看看江陈氏的神色,又瞧了瞧江熙的表情,嗫嚅了片刻,终于还是轻声道:“母亲,女儿觉得,堂姐说的不无道理。人只有做喜爱的事情才能开心,女儿不懂其他,只知道堂姐活的这般潇洒明亮,定然是喜爱军营的。”
“与其让堂姐墨守成规,倒不如顺着堂姐的心意来。”
到底是亲生的女儿,江陈氏在听完最后一句话后,表情明显松动下来,她不好再说其他,便笑道:“既如此,我便不说了。”
她叫江谐婉陪江熙说说话,就急匆匆带着剩菜先离开了。
江熙招手叫江谐婉在她跟前坐下。
原先一直以为江谐婉软软糯糯,羞羞怯怯,连说话也是轻声慢语,大概也是和寻常女子般,一辈子都只能拘在后宅。
如今看来,倒也有很高的见地。
江熙瞬间就觉得这小堂妹无比可爱,她摸摸江谐婉软塌塌的刘海,笑问:“多谢你帮我说话,想要我回报给你些什么吗?”
江谐婉忙不迭的摇头,一字一顿道:“不用不用,都是谐婉应该的。”
江熙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真不要?”
江熙只比她大一岁,但江谐婉一直养在深宅,连好友也没几个,是以这明年就要及笄的小姑娘,瞧着就像稚童般单纯。
而这小姑娘大概是有些崇拜江熙的。
江熙在府里时,她就寸步不离的黏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批公文,看兵书,练剑,耍刀。
若是江熙不在,她也总是在江熙院子门口徘徊,不时的问下人一句堂姐回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