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红点锁定了林秋红的眉心。
暴雨冲刷着苏文娟半露在废墟外的白发,老人僵直的手指仍保持着按呼叫器的姿势,仿佛在给三十年前那个抱着婴儿逃命的深夜,按下迟来的警报。
老宅废墟上的野菊绽出第三茬花时,林夏在周志远的烈士碑前捡到半枚银戒。
戒圈内侧新刻的“1983.11.28”覆盖了原本的“1976.9.9”,晨露顺着日期滑落,像极了母亲临终时淌进她掌心的那滴泪。
“民政局通知今天领证。”
陈默将婴儿车停在新栽的槐树下,襁褓里的女儿耳后红痣灼灼。
他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饼干盒,里面是苏文娟烧剩的汇款单存根——每张附言都改成了“给小满买奶粉”。
林冬青的机车轰鸣声撕裂晨雾。
她甩给林夏一叠文件,蓝发间别着周志强的退伍徽章:“澳门赌场清算清单,林海账户最后支出记录是给福利院买空调。”
染着机油的指尖戳向某行数字,“死亡前两小时,他给周小满转过八百万。”
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
林夏低头看见女儿攥着半张烧焦的纸片,那是母亲日记的最后一页:“......冬青手腕的疤不是自残,是替我挡开水时烫的。
小夏眼角的伤也不是摔跤,是建国发现你长得像周志远......”拆迁队的挖掘机碾过祠堂残垣时,惊飞一群白鹭。
林冬青突然拽开衣领,锁骨下方新纹的刺青是苏文娟的笔迹——从被警方复原的呼叫器碎片上拓印的“活下去”。
她掀开机车后备箱,满满一箱泛黄的护理日志哗啦啦倾倒在废墟上。
“妈做了三十年护工,救过六百多人。”
她踢开某页沾着血手印的记录,“1998年6月12日,抢救家暴致死的女患者,其丈夫名叫林建国。”
陈默的手机突然响起《东方红》铃声。
接通后,周志强的声音混着电焊声传来:“锅炉房遗址改的纪念馆今天揭牌,中央空调系统是林海生前最后购置的。”
背景音里传来少年清亮的喊声:“小满!
别碰那个压力阀!”
林夏的奶粉勺掉在烈士碑上。
碑文“周志远”三个字被朝阳镀成金色,倒影里有个穿连体工装的少年正朝她挥手。
那人耳后的红痣在逆光中若隐若现,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