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掉了墙皮的天花板。
心里一团乱。
偏头看向陈定生。
发浓而密,微微后倒,露出饱满的额头。
硬朗的眉骨此刻却紧皱着,眼皮轻颤。
大手抓着被褥,从手背到脖颈,皮下的青筋根根暴起。
寂静的夜里,他不可抑制的发出几声闷哼。
整副身子都在颤抖。
他很痛苦。
哎,反派看起来真的好难受,好心塞啊。
作者的一句话他成了瘸子,可是每个日日夜夜都是钻心的疼。
他真的从没睡过一个好觉。
所以作者刚刚叫他他才没说话吧?
他其实是恨她的吧?
你们说,作者会觉得亏欠吗?
……亏欠吗?
喉咙忽地一哽,脑子里更是一团糟。
我爬起来抱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衣服破了洞,血腥味混杂着机油的味道,我一点点搓着。
一件又一件,黑色的红色的,染了一盆的水。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在了上面。
手腕忽然被大手握住。
嗓音喑哑:“别洗了。”
双手忽然一滞,我埋头继续搓。
他索性捏住我的手腕,弯腰直视我的眼睛,薄唇轻启:“让你别洗了,听明白了么?”
他神色疲惫,大概是疼的,额头上还有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眨眨眼,扯出一个好看的笑,期待地望着他:“陈定生,你……恨我吗?”
眼泪笑着掉了下来,可我没舍得眨眼。
我自私地期待他说“不恨”,好像这样,我的罪孽就会少几分。
万一,万一呢?
他乍然松了手。
有些吃力地走到了狭小的窗子面前。
外面没有月亮,他点了支烟。
然后仰着头说:“恨啊,怎么不恨呢?”
心里紧绷的弦突然崩裂,我依旧濒临崩溃。
“不……不能……”不能不恨吗?
“我不该恨吗?”
他骤然出声。
和梦里的一样冷硬。
“酗酒,赌博,家暴,我爸每一样都占。”
“我和我妈成了他的出气筒。”
“五岁那年打瞎了我妈一只眼,打残了我的一条腿。
我妈背着我去找医生,结果被他一路打了回来,仅有的钱还他拿去买了酒。”
“恶人多磨,他在我十八岁那年才死。”
他碾灭烟,笑得分外凄凉:“我以为我能带着我妈过好日子了你明白吗?”
哽咽着,他弯腰看着我。
微红的眼眶里全是泪水:“可她死在了一场车祸里,骨头都被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