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担责骂,沉默地走在钢丝上。
所以,在别人看来,他一贯是沉默的,比阴影更沉默,比冰山更沉默,比死亡更沉默。
死亡夺走了他们的幸福,那么,比死亡更沉默,就能躲过末日。
他沉默地在钢丝上跳舞,绳子一圈圈地缠绕上来。
七伯沫仍在他的斗室里涂涂画画。
到底有什么,是必须要做的?
到底有什么,是不得不做的?
宽大的衣服挂在他佝偻的身子上,借着被厚厚窗帘层层削弱的微弱亮光,伯沫的眼睛早已坏得很了。
那你就没有想过你的兄弟们?
像是被谁捉住了笔一样,伯沫在那本厚厚的笔记上写下一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问题。
那,把他们放到问题里来,什么才是末日呢?
又是一个问题。
这次,是伯沫自己问的,又是用问题回答问题。
循环往复,循环往复。
他表现得像是一个热爱思考的哲学家,但从来没有得出过哪怕一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记事本厚实得很,又破烂得很——他下笔老是很重,笔迹也很潦草。
一本破破烂烂的笔记是没人想看的,一幅破破烂烂的的画作是没人想要的,一个破破烂烂的疯子是没人想理的。
我一直在等待着末日,等待着对于一个一事无成的家伙来讲的末日。
所以,我要迎接的究竟是什么?
是肉体的死亡吗?
是精神的崩溃吗?
是我作为个体在所有人记忆中的消失吗?
是我的痕迹在现世的完全毁灭吗?
无从回答,那不如全都做好准备吧?
我就是一个疯子,不是他人的评价,而是我自己的认知。
试想,一个该死的家伙,是一个家庭的长兄,不曾担起教导的责任,不曾担起持家的责任,不曾担起调解的责任。
我眼睁睁看着二弟从一个健谈的少年变成寡言的家伙,看着四弟从腼腆,到开朗,再到自闭的全程。
我从来没有帮助过他们一丝一毫。
而能改变他们,拯救他们的人,我也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四弟问我,我是不是凶手时,我没有否认。
我跟凶手有什么两样?
就算我知道她是自尽的?
就算我知道救了她一次,她也会第二次寻死?
所以我拒绝否认。
恨吧,恨吧,没有谁比一个疯子更适合承受所有的恨。
我会静静地等待末日。
我喜欢黑色,因为夜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