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五年冬,邺城被鹅毛大雪层层包裹,天地间一片银白,凛冽的寒风如刀刃般割着行人的脸。
我,王猛,裹着那件破旧的羊裘,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龙腾殿。
殿内弥漫着温暖的炭火气,苻坚正蹲在炭盆前,专注地烤着粟米饼,火苗映照着他的身影。
苻坚察觉到有人进来,缓缓抬起头,伸手摘下脸上的青铜面具。
刹那间,他那被烧伤的右脸暴露在空气中,新结的痂泛着刺目的血光,仿佛在诉说着三日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救援。
当时,叛军火海肆虐,他不顾生死,孤身冲进火海救出嫡母,这份勇气与孝心令人动容,可那狰狞的伤疤却成了这场劫难的残酷见证。
“先生请看。”
苻坚站起身,走到案几旁,蘸着茶水在几面上画出关中的大致地形,神情严肃,“昨夜探马来报,苻生又在阿房宫做出令人发指之事,他竟活剥人皮。”
说到此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无奈,炭火的光将他眉间的火焰纹映得忽明忽暗,“这大秦的天子已然疯癫,可满朝文武却还在称颂他圣明,真是荒谬至极!”
我微微皱眉,心中涌起对苻生暴行的不齿和对朝堂现状的忧虑。
拾起他随手扔在席间的《韩非子》,书页间夹着的带血檄文映入眼帘。
当读到“斩一奸佞不如斩百庸臣”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甲胄撞击声。
苻坚猛地按剑起身,眼神瞬间锐利如鹰,警惕地望向殿门。
原来是送炭的老宦官不小心摔碎了漆盘,苻坚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殿下信得过我王猛吗?”
我轻轻拨弄着炭火,看着青烟袅袅升起,在梁柱间缠绕,恍惚间竟似狰狞的面孔,“当年桓温入关,赐我车马玉帛,试图拉拢我……”话未说完,我抬眼观察苻坚的反应。
苻坚没有丝毫犹豫,掰开粟米饼,塞给我半块,烫得他指尖发红。
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先生若是贪图富贵,此刻早就身在建康城的乌衣巷了。
我要给天下人看的,不是氐人的弯刀,而是王道的秤杆。
我渴望建立一个公正、太平的大秦,让百姓安居乐业。”
温热的黍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没药气息涌来,殿角的铜漏恰好报出子时三刻,在这静谧的夜里,他的话如同洪钟般,重重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