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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归来,无情无义她杀疯了结局+番外小说

陈家小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凌霄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和她如此的相似,只是因为那样简单微弱的恩情,便足以为她付出性命。看着昏迷的阿朱,凌霄微微叹了口气。“这浮世万千,多少人寻一条活路,只有你这个傻孩子,寻着死路去了。”若今日,没有她在,阿朱便会死在张家人给她立的灵堂之上,不了了之。用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的话来说,不过是个奴才而已。连她这个四少夫人,不也是轻松被这高门大院吞噬了性命,无波无澜,无人知晓。“大夫,好生照料着她,今夜我还有要事,麻烦您了。”白发苍苍的大夫点点头:“娘子放心,她止住了血,幸得未曾伤及肺腑,明日醒来便可以带她离开,养上数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最主要的是,凌霄送来的很及时。上了街,京兆尹的官兵迎面而来,张家闹的事情太大了,当朝王爷,一品...

主角:凌霄宋夕颜   更新:2025-02-28 19: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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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凌霄宋夕颜的其他类型小说《地府归来,无情无义她杀疯了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陈家小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凌霄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和她如此的相似,只是因为那样简单微弱的恩情,便足以为她付出性命。看着昏迷的阿朱,凌霄微微叹了口气。“这浮世万千,多少人寻一条活路,只有你这个傻孩子,寻着死路去了。”若今日,没有她在,阿朱便会死在张家人给她立的灵堂之上,不了了之。用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的话来说,不过是个奴才而已。连她这个四少夫人,不也是轻松被这高门大院吞噬了性命,无波无澜,无人知晓。“大夫,好生照料着她,今夜我还有要事,麻烦您了。”白发苍苍的大夫点点头:“娘子放心,她止住了血,幸得未曾伤及肺腑,明日醒来便可以带她离开,养上数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最主要的是,凌霄送来的很及时。上了街,京兆尹的官兵迎面而来,张家闹的事情太大了,当朝王爷,一品...

《地府归来,无情无义她杀疯了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凌霄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和她如此的相似,只是因为那样简单微弱的恩情,便足以为她付出性命。
看着昏迷的阿朱,凌霄微微叹了口气。
“这浮世万千,多少人寻一条活路,只有你这个傻孩子,寻着死路去了。”
若今日,没有她在,阿朱便会死在张家人给她立的灵堂之上,不了了之。
用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的话来说,不过是个奴才而已。
连她这个四少夫人,不也是轻松被这高门大院吞噬了性命,无波无澜,无人知晓。
“大夫,好生照料着她,今夜我还有要事,麻烦您了。”
白发苍苍的大夫点点头:“娘子放心,她止住了血,幸得未曾伤及肺腑,明日醒来便可以带她离开,养上数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最主要的是,凌霄送来的很及时。
上了街,京兆尹的官兵迎面而来,张家闹的事情太大了,当朝王爷,一品大元张首辅,哪一个牵涉其中的都能让这京城震一震。
几方默契配合之间,官官相护,别说游园埋的尸体,就连宋夕颜有可能被张沅所杀的事情都没能扩散开来。
凌霄早知这样的结果,因而不曾愤怒生气。
如今大闹灵堂的“刺客”成了满城通缉的要犯。
贴了满灵堂的血字,杀害了张府的侍卫,大摇大摆地离开,这把张家的脸面丢在地上还用力踩了数脚的行为,堂堂张首辅要是忍了,那真是闹了大笑话。
苦主是那宋夕颜,可宋夕颜的家人并不为她伸冤,又有谁能为她一个已死之人撑腰呢?
哦,对,还有个小傻子丫鬟。
这世间,也只有她会为宋夕颜鸣不平了。
所以,这么多的事情被轻松盖下去,反而刺客被放在了风口浪尖。
他们想要将注意力转移,凌霄偏不让他们如愿,她与官兵们擦肩而过,前方正有一书铺。
凌霄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很快,她提着些纸张从书铺走出来,汇入人群渐渐看不清身影。
......
夜色降临,大庆天牢之中,被晾了许久的萧无极总算再次见到了汉王。
只是半日不见,汉王似乎疲惫非常,看到萧无极时,他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走吧,去见见你父亲。”
萧无极顿了顿,抬眼看着汉王,哪怕他不知道汉王到底要做什么,能见到父王到底是好的。
他如今这世上,也只剩下父王了。
临进废太子牢狱之前,汉王停下了脚步,“萧无极,你可知你父亲犯了何错?”
萧无极抬眼,想到今日在金銮殿前听到的那些,三年前父王被废太子,是因为他言行无状,舞弊科举,两年前他被发配辽西,父王被囚禁深宫。
一年前外爷在北方征战有功,本该班师回朝,却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北地失去数个城池,而皇宫之中,父王被多次提及。
有人不想让父王只是被囚禁,他们想要父王死。
萧无极低下头,“他活着,对有些人而言,就是错的。”
父王是陛下第二子,第一个嫡子,先皇后与陛下是少年夫妻,父王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皇祖母离世时,握着陛下的手恳求夫君照顾当时才出生不久的自己。
父王和他,都于陛下而言应当有些不同的意义。
为了能让父王死去,什么罪名都能扣在他的头上,就比如......
“他勾结外臣,有自己的私兵和暗卫,你今日能来看他,是因为陛下给了你机会。”
“你可明白,我在说什么?”
汉王说着,又咳嗽了两声,他面色苍白,似乎并不只是疲惫。
明白什么?让他去审问自己的父王吗?
萧无极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只是沉默着应对,一句话都不想和汉王说。
汉王顿了顿,最终叹了口气,“罢了,你进去吧。”
萧无极看向前方,关押废太子的牢狱很大,门户要比其他牢狱都要厚,两侧站着数十个衙役。
这是怕人逃出来,还是怕有人劫狱呢?
“吱呀!”
大门被推开,萧无极先看到了在牢笼之中端坐的父王。
他瘦了许多,头发变得花白,那张十几年前名扬大庆的俊美面庞,到现在,依旧算得上好看。
萧无极这张脸遗传了他母后和父王的所有优点,可依旧在名声上远不如他的父王。
当年的太子殿下,是全民的白月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城里随时随地都有夸赞他的。
而现在,他们捧上天的仙人一般的人物,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坐在牢笼之中,受着冷风,受着来自亲生父亲最大的猜忌。
“父王......”
听到萧无极的声音,废太子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儿子时,双眼满是惊讶,再是怒极,“萧无极!你为何不在辽西待着!”
萧无极红着眼一步一步靠近,摇着头,“父王,儿臣再不回来,这世上,便再无亲人了。”
废太子气的一只手砸在了牢笼之上,痛苦地低吼,“你可知!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有多危险!”
萧无极跪在他父王面前,“父王,儿臣本就活不长了,在那辽西,又何尝不是三天一次刺杀,十天一次凌辱。”
“父王,儿臣没有其他亲人了,就剩下您了。”
“外爷今日,已经去了......”
废太子闭上眼睛,浑身颤抖起来,“冤孽,冤孽啊!”
他说,“无极,是父王不好,是父王害了你母后,害了你外爷,害了这么多人。”
萧无极哭着摇头,而废太子伸出手,落在了萧无极的肩膀上,“我的好孩子,你不该是这样的命,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是父王不好,是父王......太过执拗。”
废太子问萧无极,“是谁送你进来的?”
萧无极答,“汉王。”
废太子顿了顿,随即失笑,“老九啊,是个嘴硬心软的,这样看,我也不用担心太多了。”
他红着眼,看着自己的孩子。
“前日啊,我梦到你母后了。”
他目光柔和,看向萧无极的双眼时,带着浓浓的眷恋。
“你母后说,她想我了。”
萧无极瞪大眼睛,心中涌起无限的慌张,“父王......”
废太子摇摇头,随即用力抓住了萧无极的双手,脸上青筋暴起,“无极,你听好了!”
“这大庆之中,你不要相信任何人!父王手中确实有一队人马,那队人马,就在城郊。”
“你拿着他们,给你皇祖父送过去,这块玉环,你记得,也要给了你外祖父。”
“你要好好活下去!”
萧无极意识到他父王到底要做什么,急忙摇头,“父王!我不!”
废太子红着眼,一只手摸到了萧无极头上的簪子,语气却变得冷漠,“萧无极!”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下一刻,他紧紧攥着萧无极的双手,让那簪子,猛地捅进了他的心口!
“父王!!!”
萧无极瞬间崩溃了,他痛苦地哭嚎起来,“父王!”
他的父王心疼地摸着他的手背,靠在笼子上低低说着,“别怪父王,无极,你母后实在太孤独了,父王要去陪他了。”
“还有你外爷,走的实在太快,我再不追上些,便......”
他一口血一口血地吐出来,“无极,你是最聪明的孩子,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吧?”
萧无极用力摇头,哭着摇头,“不......”
废太子笑着握紧了心口的簪子,却叹了口气,“无极,我败在了一人手中,可直到现在,直到我死,我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这未来,遍地虎狼......”
“我的儿啊......”
“定要,活下去!”
下一刻,他猛地将簪子拔了出来!
“噗呲!”血喷溅在了萧无极的脸上,他的父王就这么倒在了笼子里,身体抽搐了好几下,便再无声息。
大庆的太子殿下,就这么......去了!
死在了!他亲儿子的手里!
辉煌的一生,就此落幕。
“皇兄!”
汉王慢了一步,听到萧无极声音时他急急忙忙推门进来,可到了牢笼之前,他的皇兄已无声息。
汉王一瞬跪在了地上,看着笼中的一切,看到萧无极颤抖染血的双手和他披散的头发,看到那簪子,他又如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无极!”
汉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红着眼却在对上萧无极那双无光的双眼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他痛苦地一把将萧无极丢在地上,看向皇兄,深深吸了口气。
“萧无极,皇兄用命送你一条活路,从现在起,打起精神,不用我教你去说什么吧!”
萧无极浑身颤抖着,汉王回过头,怒喝,“萧无极!”
萧无极一瞬回神,过于激烈的悲伤在那一刻如同潮水般退去,他的大脑比任何时间都要清晰,都要冷静。
他用力抓住染血的玉环,“我知道!”
他重复着,“我知道怎么做!”
......
废太子死在天牢的时候,大庆的皇城却热闹非凡。
有人在所有人声鼎沸的场所散下无数张沅与秦嫣然的恩爱情事,以热辣劲爆的角度只是让人看着便口干舌燥。
其中小可怜的原配宋夕颜,便成了那二人偷欢时根本不会被惊醒的可怜夫人。
可怜夫人为张沅又是割肉取血,又是为小三辛苦求医,到最终,被张沅和秦嫣然挖心而死。
这样的故事,怎么会不惹人议论呢!
张家想要将这些事全部掩盖下去,凌霄就要让这些事全部揭发出来!
她站在红袖楼的顶端,看着那些欢好的男男女女们,神情冷漠。
世间情爱,她不曾尝过,而现在的她,无情无义,更不会再去品尝。
她听到下面那些男女议论着,“这永国公府知道吗?”
“嗐,知道了又如何?当年宋夕颜与人通奸,是张沅娶得她,当年出嫁,国公府的人甚至连嫁妆都是糊弄的。”
“而且听说,宋夕颜嫁过去这两年,国公夫人可从没去看过!”
“看她作甚啊,人家有闺女,看人家侯夫人不行吗?”
凌霄坐在房顶上,听着这些人渐渐从张沅的事情转移到了宋夕颜当年到底通奸了几个人,那侯府和宋妙春又如何如何。
她抿了抿唇,她的仇太多了,从小到大数一数,多少的事情都是别人诬陷设计给她的。
除了张沅,还有这么多人,不急,不急,慢慢来。
下面这些人就代表了大多数人,他们不问真相,只吃个热闹的瓜。
不过,无妨。
只要他们在议论,只要这些事与宋夕颜有关,就足够了。
她不管这是骂名还是调侃,还是所有人做壁上观,只要说到了这些,那就足够了!
再说了,她也不是没有办法扭转舆论。
先前杀的人拿的钱,她还有不少,寻上几条街的乞儿,将全部的矛头指向张家就好了。
只是,为何到现在长生殿下都没有消息?
凌霄摸着自己的耳朵,看向了天牢的方向,殿下不曾摇动铃铛,说明暂且还不需要她。
想着,凌霄一跃而下,去找乞儿了。
她惦记的长生殿下,如今已经在去皇宫的路上,一步一个血脚印地,向着他的生路去了。

......
天渐渐亮了,朝霞血红,早市还未热闹起来,烟雨楼中,已有人提着三个脑袋丢在了烟雨楼的桌上。
她戴着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波澜不惊且冰冷的双眼。
“我,要入烟雨楼。”
烟雨楼内众人皆愣了,等看清楚那三颗脑袋居然是作案无数的江洋大盗三兄弟,一瞬又都热闹了起来。
“这可是一流高手!三人为阵,极难解决,此人看着年纪不大,居然有如此武功!”
“看!副楼主出来了!”
凌霄的眼神终于移过去,看向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人。
他戴着半张银色花纹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唇单薄,微微一抿,倒是先显露出些许杀气来。
“揭了榜,成功杀了目标,阁下已经有了入我烟雨楼资格。”
他站在楼梯的拐角停下来,伸出手,对着凌霄勾勾手指,“上来吧。”
凌霄手指擦过茶杯,看着这如同唤狗一般的唤法,下一刻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投掷而去!
那男人微楞,抬手欲接之时,却先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风,随即侧身,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那茶杯居然在楼梯之上砸出个大洞,更从洞中冲向了墙壁,又是“咚!”的一声,整个茶杯嵌入墙中。
而这一番,茶杯居然毫无裂痕!
男人再回过头时,眼中有些惊骇,沉吟片刻,便抬脚走下来,亲自请凌霄上楼。
凌霄此刻才起身,跟在男人身后上了楼。
凌霄要入烟雨楼之时,皇宫之内,萧无极正跪在金銮殿之前,他的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深秋的日光并不暖和,他跪在冰冷的白玉石板上,只穿着一身粗布衣衫,脊背挺的笔直,他控制不住肌肉的颤抖,却能控制住他的傲骨。
哪怕再狼狈,他也不堕皇孙之名。
“皇孙殿下,您还是回去吧,陛下......不会见您的。”
太监前来通传,萧无极低下头,抬起双手匍匐跪在地上:“陛下!臣九死一生从辽西回来,不求其它,只想再见陛下一面!”
太监无奈:“皇孙殿下,如今一切已成定局,陛下心善,并未牵扯于你,有长公主为您求情,您依旧是皇孙,不要再多口舌了!”
“若不然,这最后的情谊,怕是也要没了!”
萧无极趴在地上,情谊?他与陛下哪里来的情谊,从母妃的死,到父王被废,外爷被诬陷通敌叛国,而他被下毒、刺杀,九死一生的时候,他也未曾感受到过陛下的情谊!
如今,他的外爷就要在午门斩首,他的父王因为求情被关在天牢,而他跪在这里,却什么都做不到。
“陛下......”
“萧无极,起来。”
有人走到了萧无极的身边,他一身亲王服饰,看着年纪并不比萧无极大多少,十分尊贵俊美。
正是大庆汉王,萧凤林。
“你这条命若还想要,便起来,从这里走出去,不要再为那通敌叛国之徒说上一句。”
萧无极抬头,看到来人时,他偏过头去:“不劳皇叔挂念,我没死在外面,皇叔应该很可惜吧。”
萧凤林笑了:“你的生死本王并不在意,只是看在你父亲与我的兄弟情谊劝你两句。”
“萧无极啊,你如今的模样,怪不了任何人。”
他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了萧无极的肩膀上:“要怪,就怪你自己!”
萧无极嗓子一痒,不受控制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来,紫色的血喷洒在白玉地面上,如此刺眼。
萧凤林一惊,随即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你如何中毒了!”
萧无极冷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托皇叔的福啊......”
他话还没说完,便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昏过去之时,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衣袖中的铃铛。
“叮铃铃!”
凌霄猛地站起来,烟雨楼的副楼主吓了一跳,急忙拿起来身前的卷轴防身:“你......你若是选不出来,我们再......”
却不想凌霄直接将他手中的卷轴抢了过来:“我就选他了,我会提着他的脑袋回来。”
副楼主一顿,眼中还遗留着惊诧:“你可知......”
凌霄瞥了眼卷轴之中的名字,“我知道,他乃是亲王,但我不在意,也不惧。”
这位亲王的气运......
不比长生殿下的气运好到哪里去,哪怕他与自己并无因果关系,杀了他,也能被遮掩一二。
“哎!等等,每个如烟雨楼的杀手,都需要有个代号,你,你可曾有中意的名字?”
凌霄拿了卷轴就要走,副楼主急急忙忙拦住她,凌霄顿了顿,随即开口答道:“清道夫。”
副楼主愣了下,脖子向前一伸,“什么?”
凌霄收好卷轴,打开了窗户,迎着霞光冷冷道:“人间清道夫,斩尽妖与魔。”
这下,副楼主是直接呆了,他不太明白,不明白这女子到底为何而来,一身杀意,染尽人间血,却说,要斩妖除魔?
用杀人来斩妖除魔吗?
那她可知晓自己要杀的是什么人?
大庆汉王,军功卓绝,多少人倾慕于他,哪怕如今深陷权力之争,也没人敢接这一单,这人才来却毫不犹豫地接了!
到底是不知道汉王的地位,还是她心中要坚持的东西比这位更重。
想到凌霄刚刚要以这单换取的消息,副楼主顿了顿,“你!若是此单不成,你还有机会!”
凌霄翻窗的动作停了下,随即点头:“多谢。”
她翻身而下,踏着晨光步入街道,在阳光照耀之下,缓缓消失在人群之中......
......
去辽西的这两年,萧无极无时无刻都在被折磨,身体被毒折磨,精神被一次次地失去和无力而折磨。
如果不是外爷被诬陷通敌叛国,他不会从辽西不顾一切地赶回来。
也就不会被人杀死所有的亲信,被抓入京郊大营的地牢里,受尽折磨。
他的毒日夜侵蚀着他的身体,哪怕他没有死在大营内,早晚也会死于中毒。
所以在地牢见到杀手的那一刻,萧无极是真的想死了。
他活不下去了。
可就在那时,凌霄来了,而现在,萧无极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他身边的女孩。
她一身黑衣,面容绮丽却分外的冷漠,只有看向他时,眼中才露出些担忧和关心。
“长生殿下,你还好吗?”

他红着眼,“你看到那玉兰树了吗?那是我母后生前最喜欢的树了。”
“只是她离世那年,这树好像感应到了一般,一夜便枯死了。”
“父王有时候就会坐在这树旁,他曾经告诉过我,说,他或许也要和这树一样,随母后而去了。”
萧无极失笑,“我其实生气了,可后来很快他被废,我中了毒,他要我去辽西,是为了保我一命。”
“可我不听话,还是从辽西赶回来了。”
“他昨夜很生气,可最后,他还是把簪子放在了我的手里,他用命,给了我活路。”
萧无极回过头,通红着一双眼看凌霄,“凌霄,为何这世间要如此待我啊。”
凌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不能说,一切的原因,是因为有人窃取了你的命数,她所遭受的一切,本也不该她遭受。
她看着萧无极,也好像,就在看着自己。
不过她是众叛亲离,有家人倒不如没有,而萧无极,他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
剩下的那些,只是有血缘的陌生人和敌人罢了。
“凌霄,我如今只有两年的寿命可活,我不想让幕后之人如此舒心。”
萧无极看向凌霄,如同那玉兰树枝头颤颤巍巍随风而动的白纱,脆弱而又美丽,“我想报仇。”
凌霄点头,“那便报仇。”
萧无极的眼泪掉下来,他说,“我想为外爷,为父王平反。”
“那便平反。”
萧无极身体颤抖起来,“我想......杀了那些,谋害他们,刺杀我的仇人。”
凌霄凑近,认认真真地说道,“那便杀!”
萧无极低下头,“凌霄,对不起,我没有别人了,我只有你。”
他伸出手来,可要触碰凌霄时,他闭上眼睛,就要将手抽回。
有凉风吹过凌霄的手掌,她望着小心翼翼的萧无极,几乎没有犹豫,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萧无极的手。
“长生殿下,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我会帮助你,我会成为你的刀,你的盾,你的盔甲。”
她的语气并无起伏,可在萧无极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海浪。
“您或许不知道,您对我到底有多大的恩情,我是个注定活在黑暗里的人,若是说我活着还有意义,第一,便是报仇,第二,便是将您......”
她勾起唇角,“送归日光之下。”
“到那时,我便能安心归于黑暗,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
她就是个厉鬼,从地狱里爬出来,不能见光的厉鬼。
借着恩公的关系重归人间,让她有机会报仇,只是这一点,便注定她会毫无犹豫地帮助皇孙殿下。
“凌霄,刚刚我说了我这几年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和我讲讲,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无极握着凌霄冰凉的手,就像是握着冰块一样。
比起他来,凌霄好像才像是个将死之人。
凌霄顿了顿,她不是不想说,只是她在想,有什么是她能说的,若是她说了前一部分,或许长孙殿下就能猜出来她的身份。
猜到她的身份,自然也就知道她已经死了。
这样,就瞒不住她如今的活死人身份,无法解释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罗和她叮嘱的很明白,不能暴露她身上的奇特之处。
所以,凌霄低下头来,不知如何开口。
萧无极看出来了她的为难,他急忙转移话题,“不过是你的私人事情,我听了也不合适,对了,我刚刚想给玉兰树挂些白绸,只是我有些没力气了......”
凌霄猛地站起来,“我来!”
她的手抽离出去,身影一跃出了窗户,萧无极顿了顿,刚刚被她握住的手动了动,渐渐泛起些热量来。
他低头轻轻抚摸了下与她肌肤相亲的位置,吸了吸鼻子,眼泪渐渐消失了。
他不能祭奠父王,半点都不能。
哪怕这个小院属于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几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王,与皇位再无关系,所以,陛下在痛苦之后,信任了他。
他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座冷冰冰的府邸。
汉王倒是有一句话没说错,他该知道自己如今能做什么,要做什么。
如今朝堂积弊已久,难道陛下看不出来他父王、外爷,如此多的事情,背后没有推手吗?
陛下被人利用,怎么可能不想着反击呢。
无论怎么看,他都能活下来,可到底能不能掌握权力,有没有机会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就要看他到底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了。
外面的玉兰树下,少女蹦蹦跳跳地为玉兰树系上白绸。
她系的很认真,因为她知道,这是长生殿下在祭奠他的父王和母后,还有他外爷一家。
她仔仔细细地系成四瓣,因而速度慢了些。
日光越来越烈,灼热感越来越强。
晒的凌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红色,却不想一片阴影落在了凌霄的脑袋上。
她回过头看去,萧无极紧张地说道,“凌霄,你的皮肤......”
凌霄这才看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红了起来。
“无碍,过段时间就好了。”
萧无极咬牙,“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不了日晒。”
他将伞塞给凌霄,“你看着,我来吧。”
伞被塞进凌霄的手里,她来不及阻止,萧无极急匆匆要去挂,结果下一刻脚就一个腾空,身子一歪就要摔下来。
凌霄直接伸手,将瘦削却不矮的很长一个的萧无极接在了怀里。
白绸在空中飘落下来,如同玉兰花落地。
萧无极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比受到日晒的凌霄还要红。
他低下头来,不好意思的开口,“对不起......”
凌霄叹了口气,“长生殿下,我无碍的,这样,要是你实在不放心,便帮我打着伞吧。”
萧无极点点头,“好!”
很快,枯死的玉兰树枝条上,绑着一朵又一朵的白色玉兰花,在光照下,被风吹着摇曳起来。
远看,就像是真的玉兰花一般。
“长生殿下,不论你做了什么样的准备,想要做的事情,便就去做吧。”
“凌霄相信您的能力,相信您会有得偿所愿的那一天的。”
萧无极愣了下,他看向了凌霄,看向了这个其实满打满算才相处了两天的少女。
她认认真真地说着,在这一刻,给予了萧无极极大的鼓舞和动力。
“哪怕,我做了些坏事......”
萧无极清楚他为陛下所用,会做哪些事情,他其实担心,担心凌霄会因此......
但凌霄说,“长生殿下,你或许不清楚,但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意的便是您的生死,与您的生死比起来,其他人都是可以随时牺牲的。”
“再说,我并不觉得您要做的事情有好坏之分。”
“只要是能让你得偿所愿的,那就都是好事。”
萧无极这次是真的愣了,他看得出来凌霄说的都是真话。
可他......
其实不太懂,不懂到底是什么,让凌霄待他如此的好。
“凌霄,若是我日后有了能力,你的仇,或许,也可以让我一起报。”
凌霄有所顾忌,并没有和他说她经历的事情,但萧无极不在意,他只是想,自己已经承接了凌霄足够多的恩赐。
她就像是仙神一般忽然降世,救他于水火。
可他不清楚她的任何事,他只是知道从前的凌霄不叫凌霄,她曾唤自己为夭娘,可是,凭借一女子的闺阁小字,他寻不到人的。
这些私密的称呼,只存在于家人和......夫君之间。
所以他不知凌霄前事,也不知凌霄之后要做什么。
她有仇要报,萧无极只希望,他不会给凌霄拖后腿。
“或许会有求到长生殿下的时候,到那时,希望殿下能出手帮忙了。”
凌霄勾起唇角,哪怕是笑着说的,萧无极其实依旧感受不到她的情绪波动。
说来奇怪,这两日来,凌霄就像是一块山石,稳重、可靠,却没有任何的情绪。
她说话的声音很冷,只是因为她嗓音实在好听,所以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萧无极天生能感受他人的情绪,他顿了顿,“凌霄,你说你是黑暗里的人,但在我看来,你是我眼前,我的世界里,最明亮的光。”
“我不是很会说话,可我想告诉你,从你把我在那城郊大营的地牢里救出来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我感念你的情谊,感念你的好,可我不能白白受着。”
“凌霄,我们如今,就是一个人。”
“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这铃铛,你也能摇的,对吧?”
凌霄一愣,她确实也有一串,就在她的怀中。
可她从未想过要去摇动这铃铛,萧无极不想给她拖后腿,凌霄也不愿给萧无极添麻烦。
“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一对,所以凌霄,我们共同从黑暗里爬出去吧。”
“不止是我,还有你,”萧无极笑着看她,漂亮的双眼熠熠生辉,“凌霄,我们一起,重归日光之下。”
“好不好?”
凌霄的唇动了动,明明这个答案只会是否定的,可看着萧无极的样子,她鬼使神差的点头。
“好......”
萧无极急忙伸出手,拉住凌霄的手,小拇指钩住,大拇指盖在一起。
“既然你答应了,那便说好了,总有一日,我们一起报了仇,翻了案,若是我还活着,便带你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下!”
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内,他要这大庆!翻天!
萧无极从不是一个蠢笨之人,他出生之时,承载着大庆的期待,从小刻苦学习,天生聪慧。
若非接连的打击,若非从头到尾没有人给过他机会。
他也不会到今日这地步。
他这样的人,只需要一次机会!
这个机会,就能让他冲天而起!
她们二人,并肩同行,降妖,除魔。
看着萧无极的样子,凌霄暗自发誓,要早些杀了汉王,拿到消息了......

“你说这案子给谁查了!”
“给那个皇孙?”
清晨,段博闻咬牙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最后拍着大腿,又气又急,“怎会如此!”
段流光担忧地问,“大哥,给皇孙不好吗?”
段博闻抿了抿唇,“皇孙弑父,从辽西归来之后,定国公也没了,他如今被陛下启用,说明圣心还在他的身上,可他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好好查案,敢不敢查案......”
段博闻吸了口气,“都是未知数!”
“我们和凌霄还有阿朱商量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偏偏,来的是皇孙。”
段流光一愣,听着段博闻说,“别说皇孙殿下根本没有查案的经验,而他根基不足,这些官员不一定听他的话。”
哥俩还在沟通着,外面熙熙攘攘好多人忽然喊着什么,“汉王死了!汉王死了!”
段博闻呆了呆,随后急忙走了出去。
他听清楚了那些话,不由握紧了门框,汉王,没了......
汉王!没了!
而且,头颅被人砍下,心脏中了一刀,身体里似乎还中了毒,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这么短的时间内,定国公,废太子,太常寺卿,汉王!都没了!
段博闻握紧了拳头,如今,皇孙主办此案,他们彻底陷入了风暴的中心。
一招不慎,这条命或许就要丢了出去。
事情怎么会乱成这样!
是宁王动的手?
还是其他人?
谋杀皇亲国戚,这个案子又会落在谁的头上?
他如今背靠宁王,宋夕颜的案子,又会何去何从?
又会出现什么结果?
“流光!去!去找凌霄!”
段博闻回过头,一把抓住了段流光的手,“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凌霄的身边!”
“这个案子,从头到尾!你都不要再参与了!”
段流光摇头,“大哥,不行,我答应过阿朱,我要帮她的!”
段博闻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你能帮什么?别添乱我都烧高香了。”
“流光,你听哥的,这件事情,你不要再参与了。”
“皇孙的路数我们尚且不清楚,汉王如今也没了,朝局只会更混乱,谁该为汉王的死负责啊!”
段流光还是不想,直接被段博闻给打了出去,“哥!”
段流光站在门外,他年纪尚小,却也明白大哥的意思,他是觉得若是皇孙和他们所想的方向不同,必然会牵连到这些办案子的人。
大哥想保住他的命,才让他去凌霄的身边。
毕竟从头到尾,凌霄都隐藏在后面,没有出现在人前过。
他咬着嘴唇,还是转身离开了,却不想他这一离开,出了门,就遇到了人拦路。
“你们是谁?”
段流光心情正不好,谁来都不愿意搭理。
只是这些人虽然笑着,却在各个方向挡住了段流光的路,“我家夫人想打听些事情,小公子,你可是大理寺中人啊?”
领头的男人虽然和善,可段流光看得出来,他们是大户人家的侍卫和家丁,硬碰硬得不到好。
他想明白了,自然也换了个态度。
“不知道几位想知道什么呢?”
看这小子识趣,这几个人便笑眯眯地开口,“那张家张沅杀妻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段流光心里一突,瞬间明白这些人,来者不善。
他仔细看了下这些人的腰牌,记下了他们腰牌的模样,便将原本就和大哥商量的话术说了出去。
“小子,拿这些话来搪塞我们啊?”
“当我们傻啊!”
但这些人明显不是好相与的,段流光说的话,他们或许是不信,或许是已经听过了不少同样的话。
说着,这几个人就要动手。
段流光吓的步步后退,“几位大哥,我真不知道别的了......”
“把他抓了!”
“你叫段流光对吧!你哥叫段博闻?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抓了,直接送到夫人身边!”
段流光听着他们密谋,吓得转身就跑,“救命!救命!”
却不想还没跑出去,前面又出现几个大汉,一伸手,他就被抓住,提了起来。
“你们这是当街绑架!绑架!”
段流光气得挥舞着自己的爪子,下一刻,提着他的壮汉抡起胳膊,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砰!”的一声,段流光当即脑袋一歪,一口血吐了出来。
耳鸣声充斥着耳道,脑袋嗡嗡的,已经做不出反应了。
......
皇孙府。
“叮铃铃!”
瘦削苍白的手摇晃着血色的铃铛,而后,又一下,“叮铃铃!”
这双手上,青紫的血管暴起,染着些血色。
屋内,充斥着血腥气。
窗户明明没有关着,可他所在的地方,昏暗的好像没有光一样。
“吱呀!”
忽然,门被人一下推开,光顺着门瞬间照进了房间,也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抬起头,双手紧紧握着铃铛,看到来人时,嘴唇颤抖。
“凌霄......”
他握着那把长剑,剑尖还在滴血。
凌霄快步冲了过来,一脚将地上的尸体踢开,跪在了他的身前。
“长生殿下!”
这一瞬间,萧无极的泪落了下来,他又哭又笑,“凌霄,九皇叔,没了......”
“他要杀我,我把他杀了。”
“你说,我是在做梦,对不对?”
他放下了长剑,抓住了凌霄的手,颤抖着开口,“我昨日还见到九皇叔了,他明明没事的......”
凌霄顿了顿,却无法开口告诉他真相。
他的九皇叔,早两天前,就被刺杀而亡了。
“我明明才有了家人,这么快,又什么都没有了......”
凌霄的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萧无极猛地向前,一把抱住了凌霄。
凌霄一愣,耳边却传来了萧无极压抑的哭声。
“凌霄,就让我,抱一下。”
“我知道,我不能沉溺于悲伤,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凌霄缓缓伸出了手,轻轻地,回抱住了他。
她说,“没关系,有我在,不论你需要多久,有我在。”
她知道自己的案子成为了萧无极主办,而汉王被杀,这件事很大,却也不大。
她和萧无极会抓住任何的机会。
这个机会,甚至是亲人的离世,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她和萧无极,是一种人。
所以,她清楚萧无极很快就会站起来,清楚他只需要片刻的依靠。
理智上来说,片刻的依靠是最合理的。
可她却告诉萧无极,不论他需要多久,这句话,她说出口时都没有经过过多的思考。
某种程度上,她这个无心无情的人看待萧无极,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
汉王生命倒计时,三个时辰。
皇城内,汉王站在宫墙之下,面朝金銮殿的方向,他自己一人撑着伞,在雨中好似在等谁。
直到终于有一顶小轿从金銮殿的方向被宫人抬了过来。
轿子停在了汉王的面前。
帘子撩起,露出一张娇嫩的脸蛋,似乎不谙世事,单纯善良。
但汉王知晓,这位声名在外的,备受陛下宠爱的七公主殿下萧念只是这样一张脸罢了,她作为靖王的妹妹,元后最小的孩子。
不仅有许多人生来就没有的东西,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心机和谋算。
她最是冷漠无情,和她的母后一般,是个极其难缠的人。
“汉王,可是找本宫兄长?”
汉王点头,七公主笑道,“汉王可是因为张首辅之子被告的事情来的?”
“安心,张首辅在朝中这么多年,又有皇兄在,自然安然无恙。”
“不过是个贱奴为了一个贱人的构陷之词罢了,相信下面的人就能处理好。”
汉王并没有说话,这位公主殿下抿了抿唇,“汉王哥哥,不信阿念吗?”
她委屈起来,没有人会不遵循她的心意。
哪怕是这天下之主,她的父皇,也会为她低头。
汉王只是看着她,“七皇妹,此事非同小可,并不一般。”
七公主萧念冷哼一声,“没意思,你们斗来斗去,实在没意思!”
她放下帘子,“回宫!”
目送小轿离开,汉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曾几何时,他也有自己的妹妹。
只可惜在这深宫之中,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萧念的命,他的妹妹甚至出生没多久,便没了性命。
他如今只能依稀记得他的妹妹眉间有颗可爱的红痣,有双又大又可爱的眼睛......
皇城里,处处都是吃人的妖魔。
他再见一个人,此行便结束了,就可以抽出些时间,去陪他的侄子了。
“五皇兄!”
他等的人来了,靖王脸色铁青地从远处走出来,本以为扳倒了太常寺卿算是大好事,能让他开心几天。
谁能想到居然张首辅家出了事情。
这事情,偏偏就被宁王抓住了把柄!
靖王的身后,宁王远远地跟着,但表情也不是很好,显然,哪怕他抓住机会,落井下石,也没有完全达成他的目的。
宁王的再后面,一个清俊的青年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等在金銮殿下面,准备跟着宣旨的太监们一同出门。
他视力极好,自然看得到这外面的事。
大雨之中,靖王似乎和汉王聊了两句,却发生了争执,不欢而散。
汉王追上两步,结果被宁王拉住,二人又呛声几句,最终,宁王动了手。
青年看得啧啧称奇,看热闹不嫌事大找了许多人过去拉架。
汉王倒在水洼里,脸色铁青,应当是受伤了。
“十三皇子!”
传旨的太监气喘吁吁地对看热闹的十三皇子萧鸣音招手,“咱们得走了!”
“这旨意可耽误不得!”
萧鸣音回过头,再看向那热闹的战局,不由笑道,“是,确实耽误不得。”
“毕竟......”
毕竟这可是他的九皇兄,辛辛苦苦,为皇孙殿下求来的“恩典”呐。
萧无极,他真是好久好久没见过了。
也让他看看,这位侄子到底有没有长进吧!
......
汉王寿命倒计时,一个时辰。
皇孙府。
天好似漏了个大洞,这雨越下越大,砸得院子里的那棵玉兰树枝头晃动,不少绸带都掉在了地上。
萧无极在地上捡着绸带,却将传圣旨的十三皇子和太监都晾在了一旁。
已经一个时辰了。
“真犟啊......”
十三皇子叹了口气,最终摆手,“你们去帮他,把他给弄回来。”
“再淋下去,怕是要高烧不退,撑不住后续的事情了。”
太监们赶紧点头,急急忙忙就冲出去了。
谁知道啊!他们来了之后,十三皇子三两句不离废太子和已经离世的废太子妃,更提到了定国公。
原本还算能说话的皇孙殿下直接恼了,哪怕知道有圣旨,他也不愿意听。
说什么受不得花被打在地上,其实根本就是不愿意搭理十三皇子!
两个人年纪相当,虽然十三皇子辈分大了些,闹起来脾气,谁也不让着谁。
等萧无极走进屋内,萧鸣音把自己煮的热茶倒进茶杯里,向前推了推。
“尝一口?这还是你府上的茶,我二皇兄生前最珍爱的。”
萧无极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他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萧鸣音嘴角勾起来的嘲讽笑容。
萧鸣音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用这些刺激萧无极。
而萧无极到了此刻,如何不明白萧鸣音在做什么。
他硬生生按下了心中所有的情绪,明白他如今该做什么。
他该接旨了。
“陛下不是传旨了吗?”
萧无极没有搭理萧鸣音,而是看向了传旨的太监,一把撩起湿透了的衣袍,便跪在了地上。
“这......”
太监们赶紧看向了萧鸣音。
萧鸣音只是拿起茶杯,吹了吹,自己喝了一口热茶,“嗯,确实不错。”
“既然喝了你家的茶,也算是乘了你的恩情。”
“宣旨吧。”
太监们如蒙大赦,才宣读起来了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明刑弼教,乃治国之要务;昭雪冤情,实恤民之盛德。
迩来,闻张沅杀妻一案,舆情汹汹,众议纷纭。
此案关乎人命,事体重大,若不深究,何以慰逝者之灵,何以服生者之心?
皇孙萧无极,乃朕之爱孙,聪颖睿智,明察善断。
朕今特命汝,亲赴案发之地,彻查此案。
汝当秉公执法,不畏强权,不徇私情,详查案情之始末,究其真相之根源。
凡涉案之人,无论贵贱,皆须严加审讯。
凡相关之证,务必仔细勘察。
若发现有贪赃枉法、徇私舞弊者,亦当严惩不贷,以正法纪。
朕望汝不负朕望,早日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给百姓一个交代。
钦此。”
萧无极抬起头,眼中有着不可置信,接了旨意,却看向了萧鸣音。
萧鸣音一杯茶已经喝完,随即站起身,“别惊讶,其中确实有我两三句帮忙,但你最应该谢的不是我。”
“而是......”
他忽然抬头,看向了门外,另一道浑身湿透了的人影出现在了那里。
他喘着粗气,看着是急匆匆赶来的。
萧鸣音笑了,“既然事情都办完了,小侄子不必留我,我先走一步了。”
“你和你九皇叔,好好聊一下吧。”
萧无极也看向了门口,看到汉王之时,他顿了顿,握紧了手中圣旨,站起了身。
萧鸣音带着太监们离开,汉王走了进来。
他笑着说,“好巧不巧,如今名声沸腾,张沅杀妻一事将靖王一党推到风口浪尖,而宁王的人刺杀我,太常寺卿被下狱,因此在陛下面前落井下石。”
“这些事,却不能交给他们两个人去做,涉及张首辅,为了此案真相,审理之人必须是皇家之人,能压住这些下面的官员。”
“陛下本就有启用你的意思,无极,抓住这个机会,陛下用你,便是要看你心狠不狠,敢不敢做......”
萧无极沉默了许久,在屋内不知道找着什么。
而汉王沉浸在喜悦之中,等手中被塞了毛毯之时,愣了。
萧无极偏过头,红着眼,“擦擦吧。”
他的屋子分外空荡,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简单的被褥,衣柜里什么衣服都没有,毛毯还是萧无极盖着睡觉的。
刚刚萧鸣音喝茶的用具,还是他来了之后让人从别的房间拿来的。
萧无极回到这里,却终日噩梦缠身,安睡尚且不能,更何况添置用具。
如今府中确实有下人,可萧无极谁都不信。
他每日的饭菜,是自己去小厨房做的。
他已无信任之人。
汉王也红了眼,他没有给自己擦,而是将毛毯披在了萧无极的身上。
“无极,你......不怨我吗?”
萧无极拉住垂落在两侧的毛毯,垂下眉眼,“我先前以为,你与父王不和,是因我。”
汉王愣住了,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和皇兄“决裂”的那天,萧无极才和他闹了矛盾。
他和萧无极同样看上了一把长剑,这把剑是皇兄曾经所用,他曾讨要过,但这把剑给了萧无极。
“我还将剑送去了你的府邸,但被退回来了,我那时不懂,只觉得我好似做错了事。”
萧无极和汉王怎么不能算是一同长大的呢?
汉王比萧无极大五六岁,却也只是大五六岁罢了。
萧无极明明记得,汉王与父王的关系一直那么好,好的他都有些嫉妒。
所以他知道汉王想要把那剑,却还从父王的手中要了过来。
那时候,他未曾想到之后发生的一切。
他曾怀疑过自己身上的毒是谁下的,他是真的怀疑过汉王。
可从辽西回来之后,他知道了,是谁都不可能是汉王。
“我才知道,你和父王应当在谋划些什么,我怎么会怨你呢,谢谢,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陪着父王......”
萧无极咬着牙,不想泪从眼中落下。
汉王笑了,忽然一把抓住萧无极,用力将他抱进了怀里。
这个拥抱,他错过了五年。
萧无极呆了呆,却也缓缓伸出手,试探得,慢慢得,落在了汉王的背上。
触碰到实感,萧无极再也忍不住,泪夺眶而出。
原来,他还有亲人。
......
“无极,我要走了,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桂花汤圆,尤其是城东那家,我来的路上去买了些。”
汉王知晓萧无极聪慧,他不必多说,萧无极自己便知晓该如何做。
雨下的小了些,他和萧无极坐在了府中曾经他们最喜欢在的亭子里,这亭子名叫揽月亭。
是废太子起的名字。
因为外面的小湖总能映照圆月,似乎伸出手在湖水中就能捧起来月亮。
小时候,萧无极和萧凤临还真的去捞过月亮,再大些才知道他们俩多幼稚。
“和原来的味道一样。”
萧无极咬开汤圆的皮,香甜的芝麻流进了口中。
“可不止我爱吃,我记得,你也是爱吃的。”
萧无极为汉王递过去一颗,汉王笑着张开嘴便吃进了嘴里,“嗯,许久没吃了,味道真不错。”
自与皇兄决裂开始,他便日日活在谎言和计谋之中,确实许久不曾吃过他爱吃的汤圆了。
“无极,这东西,给你。”
汉王将一枚令牌放在了桌上,他说,“知道这京城的团圆酒楼是谁的吗?”
萧无极一愣,“你的?”
汉王笑着点头,“嗯,我的。”
“现在,是你的了,你如今无人可用,这酒楼里的所有人,有我的一半,也有皇兄的一半。”
“你交给陛下的那些人,只是其中一部分罢了。”
“皇兄早先便将自己的人塞在了我这里,便是有朝一日给你。”
“如今,正是时候。”
萧无极吸了口气,将令牌收进了怀里,他低下头吃着汤圆,却想到了簪子刺穿父王胸口的那一幕。
“无极,接下来的路,你定要好好地走。”
汉王不能再多待了,他该走了。
萧无极抬头,看着汉王站起身,“九皇叔,你要走了吗?”
汉王笑了笑,“听你这么老老实实地喊我九皇叔,可真是不适应啊。”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萧无极,“你身上的毒,难解,但我拜托了人,定要为你寻到解药。”
“日后自己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不要苛责自己的身体,如今你有的一切,是你应得的,该用就用,该跋扈些,便跋扈些,别让自己受委屈。”
“府中没点人气,早些把人手都弄到府中来。”
“哦,对了,你那个叫凌霄的......小姑娘,很厉害,和她好好相处,知道吗?”
萧无极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你......”
汉王笑着把伞撑起来,“最近事情太多了,你不要管其他的,只认认真真办好这个案子,该下手九下手。”
“我知道你通晓律法,该如何判决,就如何判决。”
“这案子办的好看些,日后的路......也就更好走了。”
萧无极站起身,汉王却背着身摆手,“不必送了。”
“轰隆隆!”
天边一道紫色的闪电一闪而过,随即伴随着惊雷响彻了天地。
亭中的烛火被风雨吹着,忽明忽暗,闪电的光芒却将汉王的背影照的大亮。
明明触手可及,可萧无极总觉得,他距离自己有些远。
“无极......”
又是一道闪电撕裂了半边天,汉王握紧了伞柄,“照顾好......”
“轰隆隆!”
他的话一半隐藏在雷声中,一半隐藏在风雨里。
萧无极向前迈了一步,汉王却依旧大踏步,步入了风雨之中。
“我萧凤临这辈子!也算是,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走的飞快,雨水被他的伞撞开,地上的水花飞溅,龙行虎步,大将之风。
萧无极站在亭子里,桌上的汤圆还冒着些热气,“呼!”,一阵风吹过,亭中的烛火彻底熄灭了。
萧无极猛地心脏悸动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追了出去。
“九皇叔!九皇叔!”
“萧凤临!”
“等等!等一下!萧凤临!”
他一路追到了府门,却没有追到汉王的身影,他一手按在门上,看着门外漆黑的街道,心却一直在激烈地跳动。
他跪坐在地上,直到再一次惊雷惊醒了他。
他猛地爬起来,向着府内某处跑了去。
“殿下?”
府中的小厮都懵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因此此刻的萧无极,正拿着铲子在一棵树下挖着什么。
“砰砰砰!”地一声声,好似不是在挖土,而是在发泄一般。
“锵!”
直到铲子碰到了一个硬物。
萧无极跪下来,将埋在土里长长的匣子挖了出来。
他仔仔细细地擦着匣子上的土,抱着匣子喜极而泣,“你还在呢......”
“没事,你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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