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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已黑化,虐侯府登朝堂当祖宗!苏妤迩沈确最新章节

小兔叽爱码字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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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净身出夫家?”凤袍女子满身雍容,眼露不解:“你与你丈夫成亲七年之久,感情甚笃羡煞旁人,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苏妤迩倩然一笑。“作为主母,臣妇一不能生育,二不能大度替丈夫纳妾,所以放他自由。”她唇角翘着轻松的弧度,眼底却冰冷麻木。曾经她也以为自己跟丈夫感情甚笃。直到挺着孕肚的年轻女子找上门,跪着求她给一条生路,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求一个名分她才知道。原来他早已变心。她质问他是否记得当年誓言,他却说不能对不起祖宗,无后便是大不孝,以去母留子的名义逼着她让那女子进了门。那女子进门一个月,苏妤迩的丈夫便守了那女子一个月,在昨日再次转换口风。因不忍肚里孩子出生便是庶出。他要扶那女子为平妻。甚至口不择言道:“苏妤迩,我们都是庶出出身,你该体...

主角:苏妤迩沈确   更新:2025-03-04 21: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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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妤迩沈确的其他类型小说《主母已黑化,虐侯府登朝堂当祖宗!苏妤迩沈确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小兔叽爱码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要净身出夫家?”凤袍女子满身雍容,眼露不解:“你与你丈夫成亲七年之久,感情甚笃羡煞旁人,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苏妤迩倩然一笑。“作为主母,臣妇一不能生育,二不能大度替丈夫纳妾,所以放他自由。”她唇角翘着轻松的弧度,眼底却冰冷麻木。曾经她也以为自己跟丈夫感情甚笃。直到挺着孕肚的年轻女子找上门,跪着求她给一条生路,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求一个名分她才知道。原来他早已变心。她质问他是否记得当年誓言,他却说不能对不起祖宗,无后便是大不孝,以去母留子的名义逼着她让那女子进了门。那女子进门一个月,苏妤迩的丈夫便守了那女子一个月,在昨日再次转换口风。因不忍肚里孩子出生便是庶出。他要扶那女子为平妻。甚至口不择言道:“苏妤迩,我们都是庶出出身,你该体...

《主母已黑化,虐侯府登朝堂当祖宗!苏妤迩沈确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你要净身出夫家?”

凤袍女子满身雍容,眼露不解:“你与你丈夫成亲七年之久,感情甚笃羡煞旁人,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

苏妤迩倩然一笑。

“作为主母,臣妇一不能生育,二不能大度替丈夫纳妾,所以放他自由。”

她唇角翘着轻松的弧度,眼底却冰冷麻木。

曾经她也以为自己跟丈夫感情甚笃。

直到挺着孕肚的年轻女子找上门,跪着求她给一条生路,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求一个名分她才知道。

原来他早已变心。

她质问他是否记得当年誓言,他却说不能对不起祖宗,无后便是大不孝,以去母留子的名义逼着她让那女子进了门。

那女子进门一个月,苏妤迩的丈夫便守了那女子一个月,在昨日再次转换口风。

因不忍肚里孩子出生便是庶出。

他要扶那女子为平妻。

甚至口不择言道:“苏妤迩,我们都是庶出出身,你该体谅我想给孩子一个出身的苦心!”

这话宛如一把刀,狠狠刺中苏妤迩。

在那一刻。

她所有的愤怒和痛苦都转为了悲哀。

也终于下定了离开的决心。

皇后叹了一口气:“当年若不是为了本宫,你也不至于不能生育,这是本宫欠你的。

若有难处与我说便是了,那女子由本宫出面处置了。”

“不。”

苏妤迩断然拒绝:“臣妇多谢娘娘好意,臣妇已经为他牺牲够多了,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

当年陛下是个羸弱王爷,萧临川烧了这个冷灶,为保住皇后的孩子,萧临川求苏妤迩喝下堕胎药打胎蒙蔽摄政王,这才有了萧临川如今地位。

也是因为当时堕胎药药效太猛,苏妤迩失了生育能力,她要和萧临川和离,他却跪在她床前发誓求她不要走。

“此一生我都不会负了你的,不能生育又如何?

我们便从族中过继一个,我只要妤儿你!”

誓言历历在目。

发誓人却已面目全非。

皇后有些惊讶,她认真审视苏妤迩,感叹这样一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却有这样不输男人的魄力。

她眉目一凝:“如今外朝来贺,不宜下旨,十五日后本宫会亲下懿旨,准你们和离,你,净身出萧家。”

苏妤迩重重下拜,朗声道:“谢皇后娘娘!”

从皇宫出来回到马车上。

苏妤迩终于歇下一身重担,她酸软着身子靠到婢女身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无意识摸向肚子。

婢女韵儿低声劝道:“夫人,您为何不告诉大人您已经有身孕了?

大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抬那个女人做平妻的。”

“这是我的孩子,不是工具。”

苏妤迩闭上眼,声音透着自己没发现的难过:“我这时告诉他我有了身孕,倒像是要争宠一样,岂不是可笑又可怜?”

她爱萧临川。

只想要他给她对等的感情,而不是靠自己抢过来的。

“韵儿你还记得吗,那时他只为了看我一眼,便傻乎乎的爬墙头,还从上边跌了下来。”

苏妤迩轻声道:“萧临川真好看呀,他手里攥着我爱的梨花,站在那里局促不安的挠着头,说花儿都被摔掉了。”

那分明是残枝了,花也没几朵了。

却是她看过最好看的梨花。

那时的萧临川也是爱着她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不再专注,陪着她的时间越来越少,面对她时再没了深情眉目,只有厌烦和逃避。

他们已经两年没同房过。

若不是两个月前她过生辰时他喝多了,她也不会怀上身孕,这个孩子来的这样奇迹,却又这样不巧。

韵儿心疼的望着苏妤迩,死死攥住她的手,所有劝诫的话都咽了回去。

大人对不起夫人!

他根本就配不上夫人!

夫人离开他是对的!!

马车晃晃悠悠驶回萧家。

没人知道苏妤迩进宫干什么了,萧临川隐有担忧,第一时间来了梧桐苑。

“听说你求见了皇后娘娘?

你与娘娘说了什么事?”

他面露试探,眼睛审视着苏妤迩。

苏妤迩内心有些酸涩,她笑着坐下:“你不必担心,我不是向皇后娘娘告状,不会耽误你抬她做平妻的。”

萧临川楞了楞,神色有些尴尬。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好奇你久不去皇宫,怎么忽然求见皇后娘娘。”

“嗯。”

苏妤迩并不多做解释,也不想跟他多说话。

她态度冷淡,萧临川倒不好就这么直接站起来就走,只能没话找话。

“晚上我便在你这儿歇了,咱们一起吃饭说话。

对了,今天大厨房进了些鲜鱼脍,我叫人冰着了,正好晚上来吃。”

苏妤迩垂眸。

韵儿终于忍不住了,怼道:“大人,夫人自打那回小产后就吃不得冰食了!”

那时正值隆冬,夫人小产后被萧临川带去冰湖,只为了叫摄政王解除疑虑。

夫人被冻得双腿僵硬,人都差点儿死了,后来便吹不得冷风,吃不得冷食。

夫人最喜吃的就是冰碗了,以后却再也不能吃了!

大人居然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萧临川神色尴尬,他瞪了韵儿一眼给自己找补:“我记着呢,只是想着夫人爱吃鱼脍,也不会太凉着了。”

“我不爱吃。”

苏妤迩打断他抬眸,盯着他认认真真道:“我从不爱吃鱼鲜海味。”

“是吗。”

萧临川笑了笑,别过脸低咳两声:“那兴许是我记差了。”

不是记差了。

而是无所谓了,所以不记得她的喜好。

以前的萧临川是记得的。

一个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福礼道:“大人,夫人,外头有揽月阁的人求见。”

萧临川眼神一震,有些急切的直起身子:“揽月阁怎么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

快叫人进来!”

揽月阁便是那女子的住处。

以前叫留仙阁,因为那女子叫柳如月,萧临川便把院子改成了揽月阁。

揽月入怀。

多么的诗情画意,充满爱思。

揽月阁的人进来略福了福,毫不避讳苏妤迩便道:“如月姑娘说肚子闹腾的实在厉害,怕是小公子想着大人呢,请大人过去和小公子说说话。”

明晃晃的抢人。


降低的是奴才们的水准,以前每顿饭都有肉,现在好了,饭都吃不饱。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一个字也不敢。

柳如月将账本又翻了一遍,“现在整个侯府就两个主子,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不然......”小丫鬟连忙开口,“夫人不可!

咱们家虽然主子不多,但是该有的排场不能少,要不然会被人嘲笑!”

“说的也对!

那怎么办!

不然从今天开始,奴才们每天就吃一顿饭!”

小丫鬟,“......”天呀。

谁能把这个蠢主子弄死?

她眼睛一转一转,正想着,怎么劝柳如月改变主意。

结果。

柳如月尖锐,声音响起,“我知道了!

从今天开始,所有的下人月例全免,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给口饭吃就不错了,凭什么要银子!”

小丫鬟快被气晕了。

她嘴角动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站在一旁当隐形人的嬷嬷,淡淡的瞥了一眼,低眉顺眼道,“夫人,这京城中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这件事若传出去,侯爷颜面尽失!”

“好了,面子哪有银子重要!”

柳如月满脸不耐烦,快速翻动账本,“看看,这府里有这么多吓人,每个月要付几百两银子!

以后这银子就能省下!”

房间内伺候的丫鬟和嬷嬷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面露无奈。

嬷嬷垂着头,再抬头,满脸谄媚,“夫人,您不是需要银子吗?

老奴有个办法!”

......太阳下山夜幕降临。

苏妤迩正卧在贵妃榻上看书,就见韵儿蹦蹦跳跳的走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开心成这样!”

“张叔传来消息,侯府那位已经开始偷偷的在变卖东西了!”

苏妤迩挑眉有些意外,“嬷嬷这么快就倒戈了?”

“那当然了!

张嬷嬷的孙子这些日子生病,结果,那位降低伙食标准,小小孩子练一口肉也吃不着,病越来越严重,所以急需银子,咱们雪中送炭!

水到渠成!”

苏妤迩点头,“让咱们的人看着!

压着价,三天内绝不能让他凑够5万两银子!”

拿库房的东西去抵押。

当铺分为,活当和死当。

在嬷嬷的指引下,柳如月绝不会选择死当。

活当本就价格低,可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大了。

韵儿乐的合不拢嘴,“你放心吧,奴婢早就安排下去了!

保证,让她天天焦躁!

没时间找茬!”

“那就好!”

苏妤迩掌家多年,对侯府经济了如指掌。

可以放松一阵。

她猛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马夫那边可有消息?”

“哎哟,看我这个脑子竟然给忘了!”

韵儿将一封信双手奉上。

信纸摊开。

苏妤迩挑眉,对调查结果颇为意外。

没想到今日茶楼里的人竟然是一等忠勇公沈确,和他的好友,镇北将军幼子陆景墨。

二人是至交好友,也是京城中有名的纨绔。

两个人招猫逗狗,行事大胆,离经叛道什么事情都做。

听说十几岁开始就流连青楼。

京城之中很多人家,都拿他们两人当反面例子教育孩子。

只是,二人真的如表面一般不堪。

他们二人家族拥有兵权,若是文武双全,人人赞叹,那才是当权者最头疼的。

韵儿凑过来看了一眼,“是他们两?

小姐,咱们要离远一点!

不然会影响你以后嫁人的!”

苏妤迩哦了一声,挑了挑眉,“又听什么八卦了?”

“没有!”

韵儿嘿嘿一笑,“担心他们看上小姐的美貌!”

“好了!

胡思乱想,赶快回去休息,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

苏妤迩挥了挥手,将韵儿打发出去。

她躺在床上,脑海中想着那张侧脸。

观天象是她的本事。

可是,她同样会观面相。

淡淡的血腥味钻入鼻尖。

她脸色一变,神色警惕,手慢慢的伸进枕头。

“不要动!”

男人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

下一刻,她脖颈处多了一把利刃。

月色下,匕首泛着冷芒。

苏妤迩镇定自若,面色不变,“是你,你到底是谁?

有没有伤害其他人?”

面具男再次出现。

又是晚上。

这次还拿了一匕首,她胸中怒意翻涌。

“呵!”

男人不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自身难保,还想管其他人?”

“你若伤了我的人!

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女人清冷的,声音淡淡的,却让人莫名的听出几分决然。

男人动作顿了一下,他低头看着那纤细的脖颈,猴头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流氓!”

寂静的黑夜,感官无限放大。

感受到粗壮的呼吸。

苏妤迩毫不客气的咒骂。

男人窘迫的咳嗽一声,“抱歉!”

什么?

抱歉。

苏妤迩怀疑自己的耳朵,反应过来,悬着的心落下,“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这里有药,可以帮你......”话还没说完,外面亮如白昼。

院子外,传来吵嚷声。

房间距离门口很远,听不清说的什么,可只凭那几声重气十足的怒吼,就知道是官府的人。

苏妤迩瞬间明了,“那些人是来抓你的?”

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男人手持匕首又逼近了一分,“怎么想要把我叫出去?”

苏妤迩摇头,“想活命就听我的!

不然,死路一条。”

“凭什么!”

“凭你受伤了,跑不出去!”

月色下,苏妤迩清冷的眸子异常明亮,让人忍不住想相信。

男人轻笑一声,“救了我,绝不让你后悔!”

“希望如此,救你也只是想结个善缘而已!”

眼前人,穿着不凡,虽然形式不拘一格,但看得出来,做事是有分寸的。

与其树敌,还不如交个朋友。

为以后做打算。

苏妤迩缓缓起身,走到床边轻轻按了一下,旁边的柜子自动打开,露出一个暗室!

“进去吧?”

“确定要帮我,而不是要杀我?”

嘴上这样说,男人却极为自觉的走了进去。

苏妤迩再次按动开关,“就凭你那句道歉!

值得救你一回!”

门缓缓关上。

隔绝二人视线。

暗室漆黑一片,被关在里面的男人勾唇笑了笑。


晨光熹微。

一夜未眠的苏妤迩,黑眼圈严重。

韵儿看在眼里一脸心疼,“小姐,下次有这种事情交给奴婢就行,您就安心在里面睡觉!”

苏妤迩笑着摇头,“没关系的!

好好打扮,一会儿,还有贵客上门的!”

“是!

保证给您打扮的国色天香,人见人爱,气死那个贱人!”

韵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动力十足。

皇后娘娘赐的贡锦做的衣服穿上,蓝宝石头面带上。

还有象牙项圈,身份的象征。

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能带。

不一会儿,苏妤迩看着镜子中仪态万千的人,嘴角勾起,“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算什么!

时间短!

时间够的话,奴婢亲自去给你做件衣服,保证您一出现,闪瞎所有人的眼睛!”

好吧!

在侯府的那些日子,她也跟着受了不少委屈。

就当做让她出出气了。

房门打开。

苏妤迩一出现,瞬间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我们小姐真漂亮,就像是那天边的明月!”

“对呀!

你现在走出去保证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公子哥呢!”

听着底下人的调侃,苏妤迩笑了笑,“好了,赶快打扫卫生!

贵客临门!”

贵客两个字,一字一顿。

果然,刚刚吃过早饭,门房来报。

“小姐,侯府那边有人来了!”

苏妤迩微微颔首,“好,咱们出去见见吧!”

大堂。

柳如月昂着高傲的头颅,一脸嫌弃看向四周,“姐姐自从搬出来后就住在这里吗?

真寒酸!”

“可不是嘛,小的就像是乞丐窝,与咱们侯府根本没法比!

看看那些摆件,寒酸的,侯府下人的屋子都不稀得用!”

“可不是吗!

不过你不要再说了!

姐姐身份地位,能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

我们要多同情人!”

“是是是,奴婢知道了!”

柳如月和小丫鬟两个人一言一语,自顾自说的。

门外负责照看的人,嘴角抽搐。

一个嬷嬷忍不住开口,“这位夫人,刚刚被你嫌弃的摆件,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嘶!

此话一出。

柳如月倒吸口凉气。

她可不是什么无知妇人,刚刚那些话若是让人传出去,死路一条。

啪!

巴掌声响起。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机灵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是奴婢眼瞎!”

柳如月满意的点头,“赶快起来吧,不知者不怪,这话若是传到皇后娘娘耳中,本夫人会为你求情的!”

苏妤迩,“......”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

她盛装而来,步履缓缓,看到柳如月错愕的目光,并未理会坐在了主位上。

她缓缓端起茶杯,“你来有什么事吗?”

“你......”看到苏妤迩高傲的样子。

柳如月双眼泛红,怒气冲冲,“我现在可是侯夫人,你应该向我行礼问安?”

“哦?”

苏妤迩挑眉,“你什么时候成侯夫人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装什么傻?

你已经被卷出家门了,我以后就是侯夫人!”

柳如月气的直翻白眼,“少废话,侯爷呢,赶快把侯爷交出来,不然,我就让人把你整个府邸掀翻!”

一声令下,她带着的那些婆子纷纷上前。

苏妤迩守在门口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看到他们要动物,直接挡在了前面。

双方火力十足,一触即发。

苏妤迩轻笑一声,放下茶杯,“你家侯爷不在侯府找,上我这来找什么?”

“少装傻!

你个手下败将,想要玩欲擒故纵,你不是我的对手,放弃吧,不然小心没了命?”

柳如月没有外人不在伪装,恶狠狠的目光毫不掩饰。

“是吗?

没命?

你们的人只看到侯爷进到院子,不知道后面的事?”

后面的事?

柳如月愣了一下,看向一旁的小丫鬟。

丫鬟满脸迷茫,“夫人饶命,奴婢不敢骗你,侯爷的确是进来了,然后没有看到他回去!”

苏妤迩抬眸,看着那个小丫鬟脸色变了又变,只觉得好笑。

她放下茶杯,“说起来也巧,我昨天刚刚搬进来就碰到了刺客,人被官府抓去了,你猜,会是谁?”

“什么?”

柳如月大惊失色,看向一旁的小丫鬟。

扑通!

小丫鬟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这件事奴婢真的!”

韵儿大笑,“这位姨娘,千万不要怪手底下的人,因为我派人拦住了报信的人!

哈哈!”

姨娘。

两个字像是一个巴掌甩过去。

柳如月霍然起身,满脸怒容,“你......好了!

说说吧!”

苏妤迩不耐烦搭理她,“抓了五个黑人,一个人一万!”

“你,你这是在抢银子?”

“所以你承认?”

“没有,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柳如月回过神,连忙撇清关系。

苏妤迩冷笑,“三天时间!

不然,我就进宫去求见皇后娘娘,其他人查不出来,皇后娘娘也查不出来?

送客!”

再次端起茶杯,意思明显。

柳如月胸口剧烈起伏,“你真的要如此逼我?”

苏妤迩镇定自若,不置可否。

“好,你给我等着!”

柳如月色厉内荏,慌张的不行。

看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

韵儿哈哈大笑,“就是个怂货!”

嘲笑过后,她小脸皱成一团,“小姐,那可是五万两银子,她会拿出来吗?”

苏妤迩点头,“当然会!

那位野心大着呢!”

柳如月拼了命的往上爬。

好不容易有机会当侯夫人,她绝不会让任何事情影响她向上爬的路。

眼见着要登顶,她会不顾一切。

韵儿点头,“刚刚真是吓坏了,走之前,侯爷那边,她问也没问一句,直接就走了!”

“这正好给咱们争取时间!”

自从得知要彻底摆脱侯府,需要萧临川配合后。

苏妤迩无奈只能改变计划。

原以为有了皇后娘娘的圣旨,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现在,她要利用这三天空档时间,彻底了断。

萧临川现在被关进牢房,机会难得。

她开口说道,“给我找件衣服!

我要去牢房!

从后门走!”

现在这个小院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越低调越好。


萧临川捏捏柳如月下巴。

“你也别太过分,她毕竟跟了我好几年,又是在你前头入府的一家主母,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

“知道了。”

柳如月噘着嘴撒娇:“我就是嫉妒她陪着夫君这么久,所以才会想气气她的。”

“小气鬼。”

萧临川爱怜得拥住她:“后日办了赏花宴后,你也算过了明路,如今外朝来贺事忙,待使者们走了,我便向陛下请旨,叫你风风光光嫁给我。”

柳如月顿时兴奋起来。

钻进萧临川怀里又是好一通撒娇。

两日时间转瞬即过。

很快就到了萧府赏花宴这日。

作为当家主母,苏妤迩起了个大早,支应着赏花宴一应事务,用心程度全然看不出她已是要离开的人。

韵儿跟前跟后的张罗,有些忧心她的身子。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奴婢就是,别自己亲力亲为,也该注意些身子,毕竟您也有了双身子。”

“无碍。”

苏妤迩揉了揉额角:“萧临川没有上亲扶助,这府上唯一能掌事的只有我,这次的赏花宴对他很重要,万万不能出错。”

她诚恳的替萧临川着想。

韵儿却替她不值。

“大人如今眼里只有那个柳如月,哪里还顾得上夫人您?

他不值得您这么做。”

“值得的。”

苏妤迩笑了笑:“他现在是变了不假,可当年那个给我摘梨花的少年也是真的,我只当是为了他。”

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不会因为如今的坏便忘了当初的好。

韵儿只得把满肚子牢骚咽回去,拼命的帮苏妤迩支应,只求叫自家夫人轻松一些。

很快宾客们便陆续登门了。

这次赏花宴算是家宴,除了萧家本家的人,剩下那些到场的都是和萧临川一向亲厚之人。

“哎哟,怎么就弟妹一个人在忙?

平时四弟不是一向和弟妹焦不离孟的吗?”

说话的是萧家长房嫡媳。

她夫婿是萧临川嫡兄,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金尊玉贵的长大,谁知道庶弟忽然有了从龙之功,成了朝中权臣。

他就被压了下去。

在这对夫妻和萧临川嫡母眼里,她和萧临川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以前她在苏妤迩手里吃过不少亏。

“瞧我这记性,听说四弟又得了一位佳人,如今已是五六个月的身孕了?

想来四弟可是分身乏术了。”

说完捂着嘴笑。

众人都尴尬起来。

唯独苏妤迩,好像这事跟她无关似的,笑的无懈可击:“承蒙嫂嫂关心,我们府上确实有喜了。”

没什么好回避的。

这场赏花宴本就是为了让柳如月露脸,叫大家都知道萧临川有后了,她就要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四弟妹可真是贤惠,当年四弟说绝不纳妾,以后在族亲里过继一个,说的跟真的似的,可不知道四弟妹信了没有?

反正我是信了,结果还不是跟说笑话一样的。”

好不容易逮着个奚落苏妤迩的机会。

她可不会轻易放过。

萧老二的媳妇崔氏暗道:小蹄子,以往处处都是你出风头,如今可丢人了吧,看我不剜你的心头肉!

“好了!”

萧族长妻子听不下去了,瞪了崔氏一眼道:“就你话多,这么些茶果点心还堵不住你的嘴?

川儿媳妇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妤迩笑而不语。

就在这当头。

萧临川携着柳如月来了。

他一袭青衫俊朗脱尘,女子则是一身淡蓝衣裙飘然若仙,两人手十指交握,紧紧靠在一起尽显情态。

苏妤迩心头微凉。

她一个人被萧家本家人围着,如独立的一朵玉兰花,随时会被风摧残凋零。

他俩倒更像是夫妻。

相互携持、相互依赖。

她压下鼻子里的酸意,垂眸不再看,调整好心情坐到了族长妻子身旁。

“我来迟了。”

萧临川拱手致歉,继而拉住柳如月的手介绍:“这位是柳氏如月,她肚中已有了我的孩儿,以后便也是我们萧家人了。”

柳如月艳若桃李的脸颊盈着红晕。

她盈盈下拜:“妾身柳如月,见过诸位长辈,给长辈们请安,也见过诸位哥哥嫂子,弟弟妹妹。”

光看这个样子。

当真是个知书达理的。

族长妻子不得不打头说话,她褪下手上的镯子递过去:“我看你是个有福的,希望你能给川儿生个儿子出来。”

“谢婶母。”

柳如月甜甜一笑,天真懵懂道:“月儿定会给夫君生个嫡子出来的。”

“嗤。”

崔氏笑了:“你这丫头,我四弟可是有嫡妻的,你便是进门也是个妾,你的儿子只能是庶出,何来嫡子一说?”

柳如月眨眼:“可是夫君说,不会叫我肚子里的孩子和他一样做庶子的。”

她转头。

“是吧夫君?”

这是明晃晃的要当众求一个名分。

萧临川眉心微动,下意识看了苏妤迩一眼,正对上她那双冷漠如冰的眸子。

登时心头火起。

她这是什么眼神?

以前的苏妤迩也是温和的,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就总能从她眼神里瞧出些不对来。

他和朝臣私下往来,伙同别人排挤政敌时,她眼神中总是充满了审视。

他极尽所能做出政绩时,她的眼神中又充满了排斥。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她嘴里心里总是记着那个被打掉的孩子,用那种他好像欠了她一样的眼神望着他。

他有什么错?

一个孩子换来如今的荣华富贵,这不值吗?

哪怕她不能生育了,他还是让她坐着侯夫人的位置,她究竟有什么不满?!

生不出孩子的女人。

有什么资格不满?!

萧临川眼神骤然冷凝起来。

他抓住柳如月的手,把她整个人扯进自己怀里。

他朗声道:“对,我不会让我未出生的儿子顶着庶子名头,待外朝使者离开后我便会请旨,让月儿做我的平妻,与苏妤迩不分大小。”

毫不避讳在场有多少人。

也毫不在意苏妤迩的脸面。


坤宁宫。

皇后嘴角含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起来吧!”

苏妤迩缓缓抬头,“多谢娘娘!”

“不必如此!

是本宫欠你的!”

皇后面露哀伤,眼中哀痛快要溢出来了。

无子之痛,没有人比她更懂。

一国之母,后宫之主,膝下无子,地位不稳。

苏妤迩起身,目光灼灼,“皇后娘娘,臣女还有一事相告!

臣女从小在庄子上长大,曾有一师父,臣女会观天象?”

皇后眼前一亮,“哦?

这倒是未曾听过,不知道你师从何人?”

“陆幼懿!”

红唇轻启,一字一顿。

皇后震惊的起身。

动作太大,茶杯掉落在地。

陆幼懿可是禁忌,无人敢提。

她重新坐下,目光定定的看过去,“你确定?”

苏妤迩点头,“所以,娘娘,只要给我机会,让我进钦天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大殿陷入寂静。

好一会儿,皇后悠悠开口,“你确定?

女子入朝为官,现今并无先例!”

“当代没有!

臣女愿意做第一人!

愿意为她人开辟一条路!

臣女会如师父一样,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你可知这条路会很艰难?”

皇后神色淡然,目光如炬。

“臣女知道!

只希望皇后娘娘给个机会!”

苏妤迩挺直胸膛不卑不亢,“当年师父是被冤枉的,我也希望能够为师父沉冤昭雪。”

咚咚咚。

大殿内再次陷入寂静。

只能够听到心跳加快的声音。

好一会儿,皇后挥了挥手,“让本宫想想!”

“皇后娘娘!

臣女这几日日观天象!

宫中即将有两件喜事!”

“哦?”

“三日内,有两位娘娘将宣布怀有身孕!”

“什么?”

皇后愣住,想到两日后的宴会,眸色一变。

怀孕未曾上报中宫,竟然隐藏,意欲何为,昭然若揭。

好!

好的很!

看着皇后脸色变了又变,苏妤迩心里松了口气。

“这件事儿本宫有数,先退下吧!”

苏妤迩敛衽行礼,后退着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皇后沉思片刻,喃喃自语,“要赌一把吗?”

低低的声音消散在空中。

没有半分回应。

......皇宫门口。

韵儿看到苏妤迩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小姐你没事吧?”

一阵狂风吹来,苏妤迩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浸湿。

皇后娘娘顾念着遗忘恩情,帮她和离。

若想继续维系这段关系只能展现自身价值。

钦天监,是她为自己寻到归宿。

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没有靠山是活不下去的。

只有凭着自己的本事才能闯出一片天地。

苏妤迩才将刚要上马车,突然被人叫住了脚步。

“哟,这不是我们侯夫人?

怎么进宫告状?

要我说咱们身为女子就应该贤良淑德,为夫君纳妾失本份,为了一个妾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告状,属实,有失正妻的身份!”

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苏妤迩动作顿住,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老熟人。

崔夫人。

萧家二夫人崔氏的娘家嫂子,与崔氏一样,尖酸刻薄,每每见面必要挑刺。

以往看在沾亲带故的份上,她总是退让。

现在......她挺直胸膛,目光淡然,“还未恭喜夫人!

前几日崔家添丁,想必夫人一定高兴的很。”

一家庶子庶女十多人,堪称热闹,京城一绝。

崔夫人面色僵硬,“你,毫无规矩,以前见面都是嫂子嫂子叫着,现在竟然敢......对了,你马上就要成为妾室!

自然没资格叫我嫂子!”

“呵!”

苏妤迩冷嗤一声,再次看一下她额头上,脸色微变,“夫人还是讲些口德,否则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你......”崔夫人气的满眼冒火,还想理论,苏妤迩却不想理会,直接上了马车。

苏妤迩性格淡然不愿与人争斗。

韵儿坐在马车上做了个鬼脸,“你自己愿意在泥潭待着,好好呆着,小心血光之灾哟!”

“你们,你们......”崔夫人站在皇宫门口,气得跳脚,“哼!

回去我一定要去侯府告状!”

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

苏妤迩不以为意,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韵儿抱打不平,“小姐,她三日之内真的有血光之灾?”

苏妤迩点头,“那是当然!”

“您就不应该告诉他,让他倒大霉才好!”

“不,那位可是咱们的财神爷!”

苏妤迩嘴角勾起一抹笑,神秘莫测。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停在了,她是先准备好的院子。

院子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皇城根下,面积不大,胜在清幽雅致,地理位置,比侯府还要靠近皇宫。

院门推开,三步一景,五步一画,雕廊画柱十分精美。

“哇,皇后娘娘对小姐真好!”

韵儿看到美景,忍不住发出感慨。

苏妤迩淡淡笑了笑,“好了,赶快让人安置!

天色渐暗,再不收拾,咱们晚上就没有睡的地方了!”

“小姐放心,奴婢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现在就带您去房间!”

累了一天,苏妤迩疲惫不堪,只想回房间休息。

但他知道不能树欲静而风不止。

柳如月和萧临川两个人都是心胸狭隘的,绝不会允许她过舒心的日子。

所以......她看了一眼院子风水,“那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

“已经全部准备好!”

韵儿压低声音,“小姐,你真的要这样做?

万一皇后娘娘不帮您,咱们就......”没有后路。

一个女子学卜卦观天象之术。

这可是为人不耻的。

苏妤迩勾唇浅笑,“路是自己走的!”

即便皇后娘娘不帮她,也会另寻出路。

她闲庭散步在院子周围走了一圈,家人们已经将东西全部搁置妥当,看着院门口的那几棵大树,她心下了然。

半个时辰后,韵儿瞪圆了眼睛,“这就完成了?”

“那是当然!

等着看好戏吧!

若是风平浪静,两相岁月静好,若他们敢欺我辱我,必百倍奉还!”

风起,发丝随风飘舞。

韵儿噔噔噔跑过来,“小姐,您刚刚小产,要注意身体,快穿上披风!”

“好了,赶快去收拾准备晚饭吧!”

苏妤迩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轻声开口,“起风了!”


她把“唯一”二字说得极重,仿佛这主母之位已经是囊中之物。

苏妤迩淡淡地笑了笑,只吐出两个字:“掌嘴!”

这丫鬟上次吃过一次亏,这回到底是怕了。

她向后面缩了缩,嘴里还是不饶人:“你敢!

我们姑娘可是大人心尖尖上的人,是侯府未来的主母,你打了我,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韵儿一把揪过她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

“我管你,打了再说!”

柳如月这下坐不住了,她今天喊了萧府各房的人来,就是来揭发苏妤迩错处,让她乖乖让出主母之位的,怎么能容忍她继续这么威风?

她“腾”地站起来,抱着肚子,一副随时要赖上任何人的架势。

吓得韵儿连连后退。

苏妤迩把韵儿护在身后,仍旧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对面眼珠子转了几圈的女人。

柳如月凑近些,笑着说:“姐姐,夫君今日一早就出门了,你猜他干什么去了?”

说着也不在意苏妤迩的毫不理会,继续说:“夫君说过的,你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配坐这个位子,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侯府,都是我的。”

苏妤迩只淡淡笑着,仿佛根本没听见她明目张胆的挑衅。

“你就装吧,等下,我看你还能不能装得下去!”

言罢,外面又进来一大群人。

萧临川领着萧府的族长,以及各房的家眷气势汹汹往这边赶来。

进了院门,他紧张地将站在苏妤迩跟前的柳如月护在身后,怒视着苏妤迩:“你又想干什么?”

苏妤迩回身坐着,拿起桌上的瓜子磕了几颗:“我也想问侯爷想干什么?”

萧临川被她的悠然自得激怒,反身从随从的怀里抢过账本扔在苏妤迩的怀里,恶狠狠地说:“你干的好事!”

“苏妤迩,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给过你机会的,你自己不珍惜!”

苏妤迩挑了挑眉,拿起账本随意扫了一眼。

“不知侯爷所为何事?”

萧临川气得将账本狠狠砸在桌子上:“这些年府里公中亏损严重,账目错漏百出,那些银子你拿到哪里去了?”

苏妤迩放下瓜子,拍了拍手:“哦?

竟有这样的大事?

侯爷细说说。”

“你!”

萧临川不知道苏妤迩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他眼里冒着火,冷冷地说:“你休要惺惺作态!

我今日请来族长和各房长辈,就是要让你交出吞掉的银两!”

苏妤迩再次嗑着瓜子,一副你继续说的样子。

族长见两人互不相让,便走过来拿起账本细看,越看眉头拧的越紧。

看毕,他眉头依然没有舒展,对苏妤迩说:“侯夫人,我看你平日治家甚严,怎么会有这样大的错漏,难不成真的私吞了公中银两?”

苏妤迩说:“族长,凡事要讲证据。”

柳如月却拿着手帕泫然欲泣地说:“姐姐,你别嘴硬了,你现在承认,夫君还能看在往日的面子上饶恕你,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的没办法帮你了......”苏妤迩朝她吐了一口瓜子壳:“有证据上证据,别老哭,听得心烦。”

“你!”

萧临川又是一阵心头火起,被柳如月虚虚拉住。

她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说:“既然姐姐这样说,那我也不能给姐姐留颜面了。”

“抬进来!”

外面立刻进来了几个府院,抬着的东西让苏妤迩脸色一变。

正是她偷偷运走的赏赐。

柳如月没错过她脸上的变化,笑着说:“姐姐还有什么话要说?”

苏妤迩淡淡道:“这不过是素日里皇上皇后给我的赏赐,与公中无关。”

柳如月逼问:“你私自运走赏赐,就是私吞侯府财务。

与那些银两何异?”

苏妤迩笑道:“当然不一样,赏赐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至于你说的银两,我从未见过,还请你们查清了再来。”

萧临川见苏妤迩依然嘴硬,冷冷地说:“苏妤迩,今日你必须做个交代!

否则”苏妤迩看着他:“否则怎么样?”

萧临川眼里冷得像是要掉下冰渣子,他瞪着苏妤迩,一字一句地说:“否则,我就要降妻为妾!”

这话一出,院里一片哗然。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窃窃私语。

“降妻为妾!

本朝还没有先例!”

“苏妤迩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我看她平日里装模作样的,一看就是个不贤不孝的,活该!”

人群里崔氏用手帕掩着嘴差点笑出声。

族长沉声道:“侯爷,降妻为妾不是小事,还请侯爷三思!”

萧临川却不为所动:“苏妤迩屡教不改,有错不认,视我安阳侯府安危如儿戏,如今又私自挪用公中银两,数目巨大,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决定了,今日就要降妻为妾!”

族长用同情的眼光看了看苏妤迩,见她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心中长叹不已。

这一对少年夫妻,曾是京中的美谈。

没想到到底还是闹到了这一步。

他看了看苏妤迩,问:“侯夫人,可还有话会说。”

苏妤迩放下手里的瓜子,站起来,淡淡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侯爷是铁了心要我给他的心尖尖让位。

我不让也得让。”

“只是,没做过的事,我绝不会认!”

萧临川大怒,吼道:“来人,压着她跪下!

族长,取族谱,现在就执行!”

苏妤迩被府院一把压在地上,她膝盖一痛,差点惊呼出声,看向萧临川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义。

萧临川再次被她的眼神刺痛,他当着众人的面搂过柳如月:“从今日起,如月就是我侯府的主母。

苏妤迩,降为贱妾!

永不抬正!”

他话音一落,满院的唏嘘。

柳如月在他怀里向苏妤迩扬起小人得志的猖狂模样笑意。

对上苏妤迩平静无波的眼神后,微微一愣。

下一瞬,院外传来一声高呼:“皇后娘娘懿旨到!”

传旨太监进得门来,见了一屋子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打开旨意宣读:“安阳侯萧临川,侯夫人苏妤迩,年少情深,结为夫妻,所历数载,立有侯府,如今良人有别抱,佳人彻夜长思,余年未肯偕老,不如就此长别,本宫深感侯夫人之意,特赐予她与安阳侯和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钦此!”

旨意一出,满院又是一阵沸腾。

萧临川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妤迩。

她竟然请旨和离!

她怎么敢!

苏妤迩却一眼都没有看他,站起来接过懿旨,向太监道了谢。

又问:“娘娘体恤本朝女子,特此和离之时将私有之物带走,不知我可不可以带走自己的东西?”

太监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娘娘特意嘱咐咱家,让咱家转告安阳侯,苏妤迩之物请尽数交予她本人。”

苏妤迩再次道谢。

对上柳如月咬牙嫉恨的眼神,她微微勾唇,当着众人的面说:“诸位都在这里,那就替我做个见证。

这些箱笼里都是往日皇上皇后赐予我的物件,每一件都记录在册,可以当场查清。

我苏妤迩绝不拿侯府一针一线!”

说着就让韵儿打开箱笼,让族长一一查看。

“另外,至于安阳侯说得公中银两挪用一事,我建议报官处理,京中府尹大人最是公正,相信他会给安阳侯及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她再次向族长确认箱中之物,得到族长点头认可后,让府院再次抬起箱笼。

众人在门前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苏妤迩走到门口,回首道福:“妤迩就此别过,承蒙各位长辈亲友照看,后会有期。”

说完,便大步往外走去。

萧临川根本来不及反应,他追到门外,一把拉过苏妤迩的手,有几分慌乱地说:“苏妤迩!

只不过让你低头服个软!

你为什么......”苏妤迩掰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安阳侯,你我已经和离,请自重!”

说完,不顾萧临川吃人的眼神,挺直腰背一步步走向府门。

萧临川按捺住心里汹涌的狂乱,拧了拧眉心,正要再次追上去,一只手被赶上来的柳如月拉住:“夫君,姐姐真的走了吗?

她怎么能......完全不顾夫君的面子,一意孤行地要和离!”

“夫君,你这次不能这么轻易地就去接她回来,否则,别人会怎么看安阳侯府......”萧临川顿住,眼里的冷意再次迸发。

苏妤迩这招以退为进着实厉害,差点令他乱了方寸。

他眯起眼睛,看着苏妤迩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冷哼。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娘家撑腰。

过不了几天就会自己回来的。

到时候,决不能轻易让她进门。

他牵起柳如月的手,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样子。

“你不是一直想要苏妤迩的院子吗?

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

“真的吗?”

柳如月脸上洋溢起如花的笑靥。

“夫君,你真好。”

他受着她的追捧,心里飘飘然。

那一点即将失去苏妤迩的慌乱瞬间消失殆尽。

院里的众人鱼贯而出,见萧临川携着柳如月的手,面色各异,纷纷在心里嘲笑他错把鱼目当珍珠。

面上却笑着恭喜他双喜临门。

柳如月得偿所愿搬进苏妤迩的主母院,一改往日的小娇花模样,对下人开始动辄打骂,誓要立下主母的威仪,安阳侯府吵吵嚷嚷的,依旧一日不得安宁。

那边,苏妤迩出了安阳侯府,心中浊气散尽。

她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一路往皇宫的方向走。

她早已跟皇后约好今日会面。

她有大事上报。


安阳侯府。

书房。

萧临川坐于案前,听到身旁人的禀告,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她已经找好了院子?”

“是,小的一路跟随着夫人......”侍卫跪在地下,后背一凉,连忙改口,“苏小姐......嗯?”

萧临川不满,目光如炬,“说事。”

“是,小的一路跟随,先是进了宫,随后又到了一处院子,显然是早有准备!”

砰!

萧临川暴跳如雷,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他神色阴郁,面容冰冷,“好,好的很,早有准备!”

一介庶女,稳坐侯府主母多年。

若不是他一直护着,她在京城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现在好了。

凭借当年的恩情,竟然想要和离抽身。

砰!

一拳打在桌子上,金丝楠木的桌子出现裂痕。

跪在地上的侍卫,瑟瑟发抖。

“退下吧!”

萧临川冷哼一声,挥了挥手。

侍卫如蒙大赦,慌忙逃离。

砰砰砰。

厨房内响起瓷片碎裂的声音。

一门之隔,柳如月愣在原地,脸上笑容僵住,面露狰狞。

一旁的侍女小声提醒,“夫人,这里人多眼杂!”

“知道了!”

柳如月不甘心转身离开,路过花园,看到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怒气冲冲,“把那些花儿给本夫人铲了!

从今天起,本夫人要把那贱人留下的痕迹全部去除!”

“夫人不必忧心!

咱们的人已经派出去,想必她一定活不过今晚!”

“就你聪明!”

柳如月由阴转晴,手放在小腹,“贱人,竟然敢逃,敢和离?

本夫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明月高悬。

月色照在她狰狞的脸上,更显恐怖。

暗处有人看到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

心中感叹,侯爷眼下竟然会看上这样的蛇蝎夫人。

自从苏妤迩离开,柳如月开始整顿侯府,吃穿用度不比从前减了一半还多,堂堂侯府过得竟然连普通人家也不如。

只是一天时间,众人开始怀念苏妤迩。

......后半夜众人进入梦乡。

苏妤迩躺在床上,原以为搬了新家会辗转反侧,没想到,刚躺在床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咻咻咻。

刺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机关动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快步走了出去。

韵儿套了件衣服,匆匆赶来,“小姐有人来了?”

苏妤迩镇定自若,“不用怕!

好戏开场了!”

“咱们是不是要关门打狗!”

韵儿跃跃欲试,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棒子,然后看一下其他下人,“小姐平时对咱们怎么样,你们都有数,现在到了出力的时候!”

“放心!

我们一定打死那条狗。”

看着摩拳擦掌的众人,苏妤迩笑了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鞭子,带着人悄悄靠近后院院墙。

漆黑的夜色下,一个人也要躺在地上,痛的蜷缩成一团。

“苏妤迩!

你给我出来!”

怒吼声骤然在黑夜中响起。

苏妤迩故作惊慌,尖叫,“有贼!

打死小贼!”

小女子报仇从早到晚。

她提着一根鞭子走了过去,瞄准目标直接抽了上去。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接下来,院子里的下人一拥而上,棒子像雨点般落下。

韵儿带领大家,某足了劲儿,想出口恶气,一边打一边骂。

“哪里来的贼,竟然敢来偷我们小姐!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大家打死这个贼!

为民除害!

狗娘养的贼,就应该打死。”

“偷盗者打死无论!

大家不要省力气。

你这个死贼,狗贼,不要脸的,打死你!”

男人被打的惨叫连连,多余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韵儿等人打的越来越起劲,大家像是比赛,比谁打的狠,比谁棒子轮得快。

苏妤迩站在人群外,看着被围攻的萧临川,心中只觉畅快。

刚刚和离。

大半夜上门。

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她在京城再无立足之地。

她自己颜面扫地,也会连累皇后娘娘清誉受损。

明日,只要他高高在上的迎她回去,一辈子都会被关在后院。

好算计。

够狠毒。

原以为他的这些阴暗手段,只会用在朝堂上,没想到也会用在她一个女子身上。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幸好她早有准备,设下了天罗地网的机关。

否则......她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面色决绝。

惨叫声再次在耳畔响起,苏妤迩回过神,这才发现,萧临川竟然被打晕了。

真弱。

她淡淡开口,“住手,再打就要打出人命!”

一声令下,众人四散开来让出一条路。

苏妤迩缓缓靠近,那张英俊的面庞已经被打成猪头,身上大大小小无数伤口,鲜红的血液染红衣服。

清朗俊秀的侯爷,变得比乞丐还不如。

曾几何时,让人最艰难时,她也曾如此狼狈。

“准备吧!

好戏又要开始了!”

萧临川是从后院来的。

而那些刺客更加嚣张,明目张胆的从前院进来。

苏妤迩自信从容,拿出手中暗器,“记住了,咱们所有的手段都是为了自保。”

“是小姐!”

一盏茶的时间后,除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萧临川,所有人回到自己房间。

前院院墙外。

几个黑衣人看着高强,啧啧两声。

“这小娘子不好好过日子,竟然想要和离,里面有很多金银珠宝,只要得手,美人银子全都是咱们的!”

“行了,少废话!

快这些!

先爬上去!

然后,春宵一刻值千金......”几个黑衣人互相帮助,艰难的爬上高墙。

可是,新问题出现。

墙太高,站上去两股战战,根本不敢跳。

“怎么办?

我害怕呀!

快吓尿了!”

“废话太多,我们来。”

其他黑衣人一脸嫌弃,说着一起跳了下去。

“啊啊啊啊......”无数尖叫声响彻黑夜。

苏妤迩打开房门,脚步匆匆来到院墙旁,看着掉在大坑里的人,眼前一亮。

“小姐你好厉害!

竟然算得准,他们是从前面跳过来,兵不血刃,这些熊货一次全抓到了!”

韵儿两眼亮晶晶,十分崇拜。

在她眼里,自家小姐就像是天神一般,任何人都配不上。

“啊啊,你个贱人,赶快把我救出去,在大坑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扎死老子了,老子浑身无力!

要告官要告你谋害老子!”


柳如月又气又急,在一边跳脚:“你放肆!

我不许你打我的人!

贱婢你给我住手!”

苏妤迩坐下,淡定喝茶:“扶如月姑娘坐下,免得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几个婆子上前把柳如月摁下。

柳如月挣扎着大喊:“你们放开我!

放开我!”

婆子们眼观鼻鼻观心。

根本不理她。

别看韵儿身子骨娇小,手上力气却很大,不过十几个嘴巴子,那丫鬟就被打的胆气儿都没了,嘴里含着血不住告饶。

“奴婢错了,求韵儿姐姐别再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呜呜呜呜......别打了......”苏妤迩抬手:“知错了便好,来人,送她去管家那里学学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什么时候再叫她回揽月阁。”

“苏妤迩你凭什么!”

柳如月气得脸色涨红:“她是我的人,连夫君也由着我你敢处置我的人?!”

她以为这个老女人不敢动她的,所以才敢来故意气她,谁知道这老女人竟这么大的胆子!

苏妤迩淡淡道:“你嘴里的夫君只管外头的事,后宅一向由我掌管,你若不服只管去找他就是了。”

话落摆摆手。

那丫鬟被堵住嘴带了出去。

“送如月姑娘回去,她若有哪里不舒坦了,我只问责揽月阁伺候的人。”

她转身进了内室,连个眼角都没给柳如月,举手投足间都是大户主母做派。

那天然的自信和傲气。

根本不是小家子气的柳如月能比的,她就这么灰溜溜被押了回去。

“真是解气。”

韵儿给苏妤迩摘葡萄吃:“奴婢早看那丫鬟不顺眼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趾高气昂的。”

苏妤迩好笑的睇她一眼。

“你别急着高兴,柳如月那个姑娘看着是个老实的,其实很有野心。

她一心想着把我踩下去,这次的事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柳如月长得很有迷惑性。

第一眼看到她时,苏妤迩以为她是个温柔怯弱的小姑娘,可一旦进了府,她就把獠牙漏了出来。

从回回夜里梦魇害怕,要求萧临川陪着她,再到她孕吐消瘦使得萧临川问责大厨房,及至最后让萧临川提出抬她做平妻。

她不见得是多有手段。

却拿捏住了萧临川。

到了下半晌。

萧临川果然来了。

他脸色很不好,进了门就坐到主座上,板着脸目光凶凶质问苏妤迩。

“苏妤迩,我当真对你失望至极,就算你看月儿不顺眼,可也要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怎么不顾及了?”

苏妤迩放下书,抬眸平静的回望过去:“是我动手打了她,还是羞辱了她?”

萧临川梗了一下,气愤道:“她好意来给你请安,你的丫鬟堵着她给她难堪,你又处置了她跟前的人,怎么不叫她难过?

她本就有孕多思多想,现下还在屋子里哭呢!”

越说萧临川越来劲儿。

似乎终于找到了道德制高点。

猛然拍桌而起,指着苏妤迩厉声:“她如今是给我萧家繁衍子嗣,是萧家的功臣,你不说对她好就罢了,何苦要欺负她?!”

欺负?

究竟是谁欺负谁?

登门逼她给她名分入门;日日夜夜霸占萧临川不许他进正院儿;事事争在她这个主母前头。

当真是好笑。

她不信萧临川不知情,不过是因为现在他心尖儿上的人是柳如月,她苏妤迩便是那个碍眼的了。

苏妤迩轻笑,忍着心酸道:“你待如何。”

萧临川本以为会等来苏妤迩的怒斥,却没想到她平静的好像一汪死水,让他准备好的说辞都说不出口了。

“当然,这件事也是月儿她不懂事,她毕竟怀着身孕,你让让她也就罢了。

叫你这个丫鬟去给月儿跪下磕头赔礼,你再赏赐她些东西,这事也就过去了。”

萧临川理所应当指了指韵儿。

韵儿气的不行,但为了苏妤迩她硬生生忍下去,低着头捏住了衣角。

要是夫人真叫她去。

她去就是了,换得夫人一时平静也是好的。

苏妤迩手指攥紧。

她缓缓抬头看向萧临川。

他怎么说得出口?

为了别的女子,他要她把自己的脸面撕下来,垫在别人的脚下踩,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感情了,却没想到在他眼里她竟然已经一文不值。

苏妤迩胸口像堵了棉花一样难受。

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如鲠在喉的难受。

“滚出去。”

苏妤迩深吸一口气,别过脸不再看他:“萧临川,你给我滚出去!”

“你说什么?”

萧临川怔住:“我是你的夫君,萧家一家之主,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多久了?

从他脱离萧家本家。

已经很久没人敢给他脸子,说叫他滚出去了!

苏妤迩打断他:“你若还想后日赏花宴如期举办,就给我滚出去。”

后日赏花宴是萧临川提出的,为的就是让柳如月在众人面前露露脸,最主要是让萧家本家的人知道,他萧临川要有后了。

这些年,萧家本家总以子嗣刺激萧临川,这下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自然要大办宴席。

所以这场赏花宴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萧临川被捏住软肋,只得丢下一句‘你根本不配做萧家主母’拂袖而去。

韵儿替苏妤迩委屈。

“明明是柳如月来找事,大人怎么就被蒙蔽了偏帮她?”

苏妤迩苦笑。

萧临川不是被蒙蔽了。

而是心甘情愿。

当天夜里,那个被管家带走的丫鬟就回了揽月阁,萧临川把管家革了职,又抬举了副管事做主管,流水儿一样的补品和头面进了揽月阁。

这无疑是放出信号:揽月阁的人得罪不起,主君的心都在揽月阁那里,哪怕是主母发令也不管用。

揽月阁。

柳如月做出担忧忐忑模样:“夫君,这样不好吧,叫姐姐知道了她心里会难受的。”

萧临川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

“给你你拿着就是,现在你可是我重点看顾对象,自然要事事以你为先。”

至于苏妤迩。

她这样拎不清,他就该给她些难看,等把她脾气磨没了,她自然乖乖听话。

他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或者说。

萧临川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要刺激苏妤迩。

满堂哗然。

“平妻?!”

众人惊呼:“我以为是个贵妾就了不得了,居然要请旨让这个女子做平妻,看来萧临川是爱惨了这女子。”

“啧啧,苏妤迩可真惨。”

“有什么惨的,不过一个下不了鸡蛋的母鸡,要我说就算叫她做妾也使得,还留她在妻位已是很给她脸面了。”

崔氏尖着嗓子道。

剜心的话一句句飘进苏妤迩的耳朵里。

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止不住的一阵阵心头刺痛,好在她已经痛了许久,现在能做到面上瞧不出分毫端倪。

面对这样的窘迫情形,她仍旧能端着笑脸,在众宾客众长袖善舞的应对着或同情或讥讽的眼神,把这场赏花宴办的滴水不漏。

支应到大家都吃了午饭,各自歇息的歇息,游园的游园,她才终于找着机会歇一会儿。

苏妤迩坐在湖边。

强撑着的身子一松软下来,肚子便传来一阵不适感,下坠的酸涩让她有些紧张。

“韵儿,你快去悄悄的叫个郎中来,我有些不舒服。”

韵儿忙去找郎中,趁着没人注意带进了后院儿,由于太过紧张,她一时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个人。

郎中是苏妤迩惯常用的。

也是除了韵儿以外唯一知道她有身孕的。

“你这个身子,有了身孕本就是老天爷赐给你的奇迹,你还如此不爱惜自己,没坐稳身子就劳心劳神。”

郎中抖着胡子很不满:“我给你开一剂坐胎的方子,从现在开始切忌不可劳累,更不可大喜大悲。”

“有劳大夫,韵儿,给大夫抓一把金瓜子。”

韵儿又悄悄的带着郎中走了。

苏妤迩摸了摸肚子。

心想只要再撑过去几日,待她离开萧府以后就不必瞒着这个孩子的存在了。

树荫后。

一个娇小身影一闪而过。

前院儿席间。

柳如月正在陪着萧临川待客,她的贴身丫鬟忽然冲她一个劲儿的使眼色,她找了个理由和丫鬟进了耳房。

丫鬟关上门。

神神秘秘凑到柳如月耳边:“姑娘,刚才苏妤迩叫了郎中,奴婢偷听到郎中说她有孕了!”

“什么?!”

柳如月又惊又急:“怎么可能,不是都说她不能生育了吗?

你是不是听错了?”

“奴婢断然没有听错!”

丫鬟眼睛冒着绿光:“姑娘,你可要早做打算啊!

要是苏妤迩有孕的消息传开,那您做不做得成平妻可就难说了!”

柳如月攥紧帕子。

她脸色雪白。

这个道理她怎会不懂?

如今是萧临川没有孩子她才宝贵,一旦苏妤迩也有了孩子,那她就要靠边儿站了。

“我该怎么办?”

柳如月六神无主的来回踱步。

“姑娘别急。”

丫鬟上前一步,恶狠狠道:“苏妤迩似乎想要瞒下这个消息,那咱们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她的孩子弄没!”

柳如月眼神晃了晃:“这......不好做吧?”

“姑娘,奴婢有法子。”

丫鬟附耳过去,悄声说了几句话,柳如月脸上的急色便一点点儿的没了。

“还是你这个丫头有主意。”

待丫鬟说完,柳如月眉飞色舞起来,嗔怪的点点她:“这事若成了,我必不会亏待你。”

“谢姑娘,嘿嘿,奴婢是姑娘的丫鬟,姑娘高兴了奴婢就高兴。”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出了耳房。

柳如月贴到萧临川怀里说自己累了想四处走走,萧临川嘱咐了她几句便放她离开了。

主仆两人直奔后院儿湖心亭而去。

苏妤迩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人来,更没想到来的人柳如月。

“姐姐怎么在这里?

还真是巧呢。”

柳如月扶着丫鬟的手上前,随随便便福了福礼:“姐姐今日劳累了,辛苦姐姐了。”

苏妤迩撑着脑袋淡淡看她一眼。

重新又把眼睛闭上。

“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我没有妹妹,如月姑娘以后还是叫我夫人吧,姐姐妹妹的听着腻歪。”

她不怨恨柳如月。

因为她知道,即便不是柳如月还会有别人。

可她也不会喜欢柳如月。

这个女子野心太重,小动作太多。

“可过段日子我也会是夫人,叫你夫人怕是不太好吧?

届时难免下人不知道怎么叫呢。”

柳如月上前,自顾自坐到苏妤迩身边。

一面说话一面把玩着腰间玉坠。

那是一朵白玉莲花。

栩栩如生如天然雕饰出来的一般,精致程度叫人叹为观止,只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

苏妤迩瞳孔剧震。

她一把抓住玉坠:“这玉坠你是从何处得的?!”

柳如月忽闪忽闪眼睛:“姐姐这是干什么,吓到我了呢,这是夫君送给我的呀,他说白璧无瑕,最是衬我呢。”

萧,临,川。

苏妤迩心狠狠一沉。

她手指攥紧玉坠,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了。

这玉坠,是她给他的定情信物,也是她生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要她以后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他明明知道这个玉坠的意义。

却把它转增给别人!

苏妤迩伸手就要拽下来,却被柳如月抓住了手。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你怎么能抢夫君给我的东西?

你松手啊!”

柳如月一面尖叫一面用力,她的丫鬟见状立刻上前,她猛得掰开苏妤迩的手,两人合力狠狠一推。

“嘭!”

苏妤迩被推倒在,肚子狠狠撞到围栏上。

“夫人!!”

煎完药赶回来的韵儿正看到这一幕,她尖叫着扔掉手里的汤药,疯了般扑上来。

“夫人您有没有伤到?

夫人!!”

她抱住苏妤迩。

苏妤迩捂住肚子,她肚子传来撕心裂肺的疼,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她的身体。

她惊慌的死死摁住。

“韵儿,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

韵儿看着苏妤迩身下被血染透的裙子,嘴唇哆嗦着不知该说什么。

很快。

接到消息的萧临川带着郎中赶了过来。

他看到倒在地上的两人,第一时间要郎中去给柳如月把脉看身子,根本没注意到苏妤迩雪白的脸。

韵儿急的大吼:“先给我家夫人看!”

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孩子啊!

不然夫人会伤心死的!


“先给如月看!”

萧临川皱紧眉头,语气不容置喙,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柳如月。

韵儿看着夫人越来越白的脸,情急之下跪在萧临川面前,苦苦哀求:“大人,夫人的身子一刻也等不得了,求您让大夫先给夫人诊脉!”

说着,“咚咚”地磕起了头。

萧临川不耐烦的话语冲口而出:“她能有什么......”转过头的一瞬间对上苏妤迩痛到些微抽搐的眼,他忽地愣住。

目光随着她发抖的身子下移,他惊觉苏妤迩石青色的长裙下氤出汩汩深红的浓血,而苏妤迩大汗淋漓的脸上已经血色尽褪。

他大吼:“大夫,快给我夫人看看!”

郎中提着箱子走到苏妤迩身边,搭上脉的瞬间,苏妤迩就晕了过去。

地上大滩的血迹,就算再不通事理的人也知晓发生了什么。

萧临川眼皮直跳,脸上黑沉如水,回头看了一眼小脸煞白,双眼通红的柳如月,语气有些生硬:“你先回揽月阁去。”

见小女人眼泪盈盈,就要夺眶而出,到底是叹了口气:“别担心。”

苏妤迩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似乎平坦了一些,也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了。

她急得猛坐起来,牵动腹部引起一阵剧痛,她强忍着抓住床边的韵儿,面如金纸地问:“我的孩子怎么了?”

韵儿哽咽着没有言语。

心头的酸涩一起涌上鼻尖和眼眶,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抽搐着,任两行泪划过苍白的脸庞。

韵儿抚着苏妤迩缓缓躺下,看着惨白的面容,急得直掉泪。

门口的帘子被打起,萧临川刚刚出去询问郎中得知孩子没有保住,此时黑着脸冲进来,脸上怒气冲冲,不见半分担忧模样,反而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刚踏进门,他的怒吼便传遍整间屋子:“苏妤迩,你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

及至看清苏妤迩脸上未干的泪痕时,他有些愣住。

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伤心落泪的一面了,自从自己身居高位,她的脸上便也似嵌上假笑般,再找不回一点青春灵动的模样。

他脸色缓和了一些,声音也低下来:“妤迩,孩子的事情你不该瞒着我。”

苏妤迩撇眼看他,眼里是汹涌的恨意和难过:“是柳如月,她害了我的孩子。”

萧临川猛地站起来,脸色再次沉下去:“我问过她了,她只是无心之失。”

站在一边的韵儿瞪大眼睛看着是非不分的大人,大夫都说了夫人的肚子是受到重击才导致的流产,现在还有淤黑的青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揽月阁那位就是故意的!

她心疼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夫人,眼睁睁地看着她眼里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

“连我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你肚子里有孩子?”

“如月她心思纯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

萧临川气势逼人地站在房中央,对着刚刚失去孩子的结发妻子,一声声维护别的女人。

苏妤迩压下盈满胸腔的难过和恨意,面无表情却掷地有声地开口:“若是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呢?”

她的表情一点都不凶恶,甚至称得上平静。

但萧临川却莫名慌张,他急得口不择言:“如月她孤苦无依,毫无依仗,如今还没进门,你就要让她背上残害嫡子的名声,你是想毁了她吗?”

“苏妤迩,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心肠这样歹毒!”

苏妤迩只觉得整颗心都凉了个彻底,心底最后哪一点希冀也随着萧临川的话语被击碎。

她木然地看着萧临川:“今天,你是打定主意要护着她?”

萧临川心里蓦然一紧,想起苏妤迩连孩子的存在都不告诉他,与他生分至此,又愤愤地瞪着她:“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该护着她?”

他紧紧地盯着苏妤迩,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失落与痛苦。

但是没有。

他握紧拳头,心里有说不出的烦闷,撇过头,冷冷地说:“你失了孩子,心中苦闷,但也不能随意攀咬如月。”

“从今天起,你就在房里好好反思,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出门。”

说罢,冷冷地拂袖而去,被他掀起的帘子重重地打在门框上。

苏妤迩没再看一眼,她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帐顶。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到底是已经不在了。

萧临川满脸不虞地出来苏妤迩的院子,抬眼看见柳如月正红着眼眶满脸着急地站在院门外。

见他出来,柳如月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泫然欲泣:“夫君,姐姐怎样了?

都是我的错,我去给姐姐磕头认罪。”

萧临川紧揪着的心一软,心疼地抱住她的腰身:“不关你的事,是她自作自受。”

说着,打横抱起柳如月:“怀着孩子不要到处乱跑,今天是把你介绍给萧家人的日子,别让其他人坏了兴致,高高兴兴的,嗯?”

柳如月紧急抱着他脖子,一张脸越过他的肩膀得意地看向苏妤迩的院子,淬满了志在必得。

苏妤迩小产的事很快传到前院,族长夫人和崔氏匆匆地进来看她。

族长夫人倒是好言好语地劝着,让苏妤迩好生养着,不要多想,孩子将来还会有。

崔氏却风风凉凉地尖刺着:“四弟媳妇,你这刚刚小产了,怎么也不见四弟的影子,虽说今天是将那柳如月过明路的日子,也不能厚此薄彼至此。”

刚刚在前院听说苏妤迩怀孕的消息,她一口银牙都快咬碎。

这个小贱蹄子,居然怀上了,她差点连最后的优越感也被踩到脚下。

还好,后来郎中出来说她小产了,崔氏的心这才落到肚子里。

她看着苏妤迩惨白的脸色,心里痛快极了。

再富贵再得意又怎么样,这侯府主母的位子坐不坐的稳还两说。

苏妤迩却跟没听见似的,面无表情地向族长夫人道谢,然后托口说身子不爽利,让韵儿送夫人们出去,好生看待。

那头萧临川揽着柳如月在外面大宴宾客,这边苏妤迩一人独自垂泪。

她这一辈子还能怀上孩子,是老天的垂怜,可是因为自己的大意,致使孩子没能看看这个世界就走了。

她太恨了,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孩子,恨萧临川薄情寡义。

恨得连那个深爱过的少年也逐渐模糊。

她咬紧牙关,深深发着抖,耳边却听见萧临川的得力手下萧腾在与韵儿说话。

“大人说,今后他要搬进揽月阁,着我们来搬他的东西。”

韵儿气得差点哭出来:“大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来伤夫人的心!”

“他......”苏妤迩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没有一丝波澜,她平静地唤了她一声:“韵儿,让他们进来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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