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念霍北煜的其他类型小说《你发癫我发财,前夫哥别来沾边!温念霍北煜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九金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疲惫的回了新租的公寓,温念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地暗。本来不想醒的,但手机嗡嗡响个不停,温念不得不爬了起来。接通电话,那头是尖锐刺耳的质问声,“温小姐,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来送饭?”温念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二点半。这个点,是她去给霍北煜送午餐的时间。霍北煜胃不好,忙起工作来更是经常用咖啡当饭吃,温念便变着花样地做营养餐,每天按时送到霍氏去。但那都是从前了,她现在可没兴趣再给霍北煜做什么爱妻便当。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不送,以后我也不会再送,所以,别打电话来烦我了。”“温小姐你在闹脾气?”对方语气里带着暗暗的讥讽,“放这种狠话,到时候霍少真的生气和你离婚,可就收不了场了。”温念挺想笑的。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自己居然卑微到,随便霍北煜身边...
《你发癫我发财,前夫哥别来沾边!温念霍北煜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疲惫的回了新租的公寓,温念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地暗。
本来不想醒的,但手机嗡嗡响个不停,温念不得不爬了起来。
接通电话,那头是尖锐刺耳的质问声,“温小姐,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来送饭?”
温念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二点半。
这个点,是她去给霍北煜送午餐的时间。
霍北煜胃不好,忙起工作来更是经常用咖啡当饭吃,温念便变着花样地做营养餐,每天按时送到霍氏去。
但那都是从前了,她现在可没兴趣再给霍北煜做什么爱妻便当。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不送,以后我也不会再送,所以,别打电话来烦我了。”
“温小姐你在闹脾气?”
对方语气里带着暗暗的讥讽,“放这种狠话,到时候霍少真的生气和你离婚,可就收不了场了。”
温念挺想笑的。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自己居然卑微到,随便霍北煜身边一个助理,都能对她这样颐气指使啊?
“那正好,”温念开口,“你去帮我问问霍北煜,离婚协议什么时候发我。”
咔哒,温念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霍北煜正在处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他今天状态不佳,胃也火烧火燎的,文件上的字似乎有了生命,在他面前扭来扭去,必须要集中精神才能勉强认清。
小助理过来敲门,小声地开口,“霍少,该吃午饭了。”
“待会儿再说。”
霍北煜拒绝。
“但霍少你胃不好,还是先垫一口吧,否则又该去医院了。”
小助理极力劝说道。
这套老妈子的说辞,让霍北煜眼底晃过一抹涟漪。
每次温念来送饭,只要他不肯吃,都必定会这样劝。
也难怪身边的小助理都会背了。
他没再拒绝,便相当于是默认了,小助理赶紧跨步进去,动作麻利地饭盒打开,在茶几上一字排开,饭菜的香味瞬间弥漫整个办公室。
但霍北煜却连头也不抬,嘴角微弯,语气却冷薄得很,“几天不见,都学会拿外面的菜糊弄了?
让她进来。”
小助理支支吾吾,终于还是说了实话,“温小姐没来,午餐是我从外面打包的。”
“......”霍北煜没抬头,翻阅文件的动作一顿,眼神似冷凝成了一把尖刻的冰刀。
小助理打量霍北煜的表情,“温小姐还让我帮忙问问,霍少你什么时候能给她发离婚协议。”
刺啦——量身定制的钢笔尖锐,直接刺穿了手中的文件,在下一页晕开深深的墨迹。
呵!
霍北煜眉眼间净是冷淡的嘲弄,冰凉修长的手指丢开钢笔,“滚出去。”
整个办公室的气温都降下来,冻得小助理大气不敢喘,忙不迭就往外跑。
她出去了,但饭菜还摆在茶几上,持续地散发着香味,拉扯着霍北煜的神经。
不光是胃,就连太阳穴也开始一抽一抽地痛起来。
才几秒,小助理又过来敲门了,神色慌张得很,“霍少,温小姐她......让你滚,是听不懂人话吗?”
霍北煜脸色阴沉到了极致,绯薄病白的嘴唇用力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小助理哭丧着一张脸,“不是的霍少,这次是很要紧的事情!”
她飞快的解释前因后果,霍北煜站起身来,神情凝重。
......被小助理的电话这么一闹,温念也没了再睡下去的欲望。
索性爬起来叫了个外卖,吃饱喝足,打开电脑做了份简历,便直接海投出去。
马上就要和霍北煜离婚了,亲妈这边又指望不上,温念得开始为将来做打算了。
首先要做的,就是找份工作。
之所以海投,则是因为她的学历不够高,必须广撒网才能多点机会。
当初嫁给霍北煜时她才大二,为了能让霍北煜认可喜欢上她,便不顾大家的劝阻,毅然决然地从大学退学,开启了长达五年的全职太太生活。
温念至今都还记得,当初退学的时候,自己的教授有多失望,甚至因此急得大病一场,说宁愿从没教过她,也不想看她这样埋没自己。
想到教授,温念到现在都很愧疚......正想着,邮箱传来叮咚一声。
有家名为今心的公司直接跳过了面试环节,向温念发来了录用通知!
这是个新公司,但注册资金就高达五千万,如今在海城也是混得风生水起的。
这种大公司,应该不缺高学历高资历的应聘者,怎么偏偏破格录用了她?
温念百思不得其解,干脆直接给HR打了个电话询问。
HR在电话那头笑得很温柔,语气里带着由衷的敬佩,“温小姐,虽然你学历不够高,但你手里的那些证书和奖项却是实打实的,说明你在金融方向造诣很高,我们老板从来都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他看完你的简历,立马就拍板要你了!”
温念恍然大悟。
原来老板是她的伯乐啊!
“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有机会直面老板的话,我一定好好感谢他的伯乐之恩。”
HR笑得更灿烂了,“会的,一定会见到的!”
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温念第二天就去今心公司报道了。
她被安排在了市场部,早十晚四,周末双休,工资一万块,HR说如果业绩做得好,工资会涨得很快。
温念觉得这是画大饼的官话,毕竟她初来乍到的,肯定要从基层做起,哪有机会接触业务。
一万是有点少,但起码是找到工作了,不至于离婚后穷困潦倒,连饭都吃不起。
于是温念便点头道,“好的,我会努力的。”
HR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让她自己四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今心公司在办公大楼里租了十层,一共有一百多个员工,温念先去买了奶茶和咖啡,然后挨个送,给大家留个好印象,日后才好相处。
送到最后,到了老板办公室。
温念看着手里最后那杯咖啡,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步走到了门口。
都到门口了,去和老板打个招呼,顺便感谢他的破格录用,倒也合情合理。
她抬起手,准备敲响办公室的大门。
与此同时,里面有人握住门把,猛地将门给拉开了!
霍老爷子质问,“拖鞋都不摆就走了,什么事情这么急,他不会是去找喻甜了吧?”
温念在心底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到底年轻时候也是叱咤一方的商圈霸主,对细节上的推敲还真是精准。
霍北煜是个做任何事都一丝不苟的人,唯独在喻甜的事情上,会乱了分寸,连拖鞋都不摆就急匆匆离开。
但温念面上却还是开口,“他公司有点事,所以急着去处理了。”
之所以替霍北煜遮掩,一来是霍老爷子受不了刺激,二来也是她还等着霍北煜和自己离婚呢,没必要这时候撕破脸皮,没意义。
可这借口,霍老爷子根本不信。
“公司能有什么事?
去年华尔街几个人联手对付他,做空他的股价,他还能抽空去打个高尔夫呢!”
现在能有什么事,公司要倒了不成?!
肯定是去见喻甜了。
霍老爷子越想越生气,饭也不吃了,直接怒火中烧站起来,“我这就去给你主持公道。”
觊觎他宝贝孙媳妇儿的位置,想都别想!
温念赶紧去追。
慌乱中,她的胳膊带翻了桌上的牛奶燕麦粥,冒着滚烫热气的粥尽数倾撒在皮肤上,烫得温念当即眼泪就下来了。
霍老爷子赶紧折返回来,拉着她去厨房水龙头冲洗伤口,“没事吧念念,我现在去给你叫家庭医生来。”
温念眼底蕴着泪花摇头,“没事的爷爷,小伤而已,待会儿我自己上点烫伤膏就行。”
顿了顿又道,“你别去找霍北煜算账,他真的是去公司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
霍老爷子又气又无可奈何,“念念,趁着我现在说话还管用,总得帮你撑直腰板啊。”
“他、他其实对我挺好的,”温念轻声道,“最近我们关系也没之前那么水深火热了。”
毕竟不见面不会闹矛盾,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相敬如宾吧!
而霍老爷子被成功误导,沧桑的眸子闪了闪,“好像也是,毕竟昨晚我过来的时候,你们两个还在车上......爷爷......”温念实在不想回忆昨晚在车上的事情,赶紧叫停了。
霍老爷子只当她是害羞了,愈发爽朗的笑起来。
等把温念的手冲得七七八八,霍老爷子才语重心长开口,“念念,那你可要抓紧了,早点让我抱上重孙子,爷爷我现在还抱得动,过几年可就说不好了。”
怀上霍北煜的孩子吗?
结婚这五年里,温念设想过无数次,但霍北煜每次都会做措施。
即便偶尔忘记了,第二天也会盯着她吃后悔药。
她和霍北煜,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温念嘴角扯起一抹牵强的笑,但还是如往常般点头,“好,我会努力的。”
“不光念念你努力,还有你,你也给我加把劲!”
霍老爷子开口,“这几年都没反应,我真怀疑是不是你有问题,应该把你送去医院做做检查!”
温念猛地抬头,这才发现霍北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厨房门口,眼神晦暗地盯着她看。
好半晌,霍北煜才挪开视线,“吴管家过来了,爷爷,我送你出去。”
霍老爷子本来也要单独敲打霍北煜,便同意了,爷孙俩走出别墅,他边走边说教。
“喻甜不是什么善茬,你又是个有妇之夫,离她远点,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就打断你的腿!”
霍老爷子放狠话。
霍北煜眉眼间不带什么神色,语气更是寡淡,“我和喻甜什么都没发生过。”
霍老爷子冷哼,“没有发生过最好,如果有,就别怪我对她出手了。”
任何伤害宝贝孙媳妇儿的人,都不能留下!
听闻这话,霍北煜的眉头又蹙了几分,深眸暗炙漆黑。
半晌,才嗯了一声。
“还有念念那边,你没事多关心她一下,最近怎么瘦了那么多,没好好吃饭?”
确实是瘦了,昨晚搂着温念的时候,就能明显感觉到,原本就细的腰,仿佛轻轻一勒就会折断似的。
霍北煜的眸色又浸染了几分。
送走霍老爷子,霍北煜抬步进了屋子。
一楼客厅里,并没有温念的身影,反倒是二楼的书房里能听见细微的咔哒声。
很熟悉,以往温念每天都会去书房里帮他整理文件,就总是会传出这种声音。
只要有温念在,他的书房就总是整洁无暇,有条不紊的。
但最近他自己在家,书房里乱糟糟一片,文件合同摆得乱七八糟,几乎不能下脚,的确是应该好好收拾一下了。
霍北煜薄唇微抿,抬步朝着书房走去。
到门口,正好温念也拉开门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
温念下意识后退,踩到地上的东西身形踉跄,不得不拽住霍北煜的手臂维持平衡。
“冒冒失失什么,”霍北煜眼神喑了几分,“在我书房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了?”
温念已经维持住了平衡,拉开三步的距离,语气很平静,“没有,只是借你的书房打印了点东西而已。”
下一秒,就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霍北煜面前。
霍北煜垂眸,扫了眼封面上的加粗黑色字体,唇畔瞬间噙了冷意,“离婚协议?”
与此同时,霍北煜发现,温念身后的书房仍旧是那副乱糟糟的样子,没关闭的打印机闪烁着红灯,仿佛给满眼狼藉都打了个红叉似的。
霍北煜脸上更冷了。
这股冷意侵占了整栋别墅,带着无法忽略的极强压迫力,让温念有点喘不过气。
但她还是努力挺直了后背,琥珀色的眸子坦然无谓地对上了霍北煜的双瞳。
“嗯,我猜你应该很忙,没空去起草这种东西,所以我自己做了一份,你打开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在最后一页签字就行了。”
霍北煜没说话,只是原本风流俊美的眉眼被阴翳覆盖,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席卷进去,狠狠撕碎!
温念也沉默着,对上他的眸子,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也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霍北煜终于伸出手,从温念那抽走了离婚协议,“笔。”
简单的一个字,却冲撞得温念有点恍惚。
霍北煜,这是准备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是吗?
温念狐疑地望向霍北煜,“确定不是在骗我?”
“我看起来很闲?”
“......”温念抿紧了绯红的玫唇,到底还是流了下来。
上楼之后,她径直要往客房走,腰上却突然多了一只手。
来不及反应,那只手收紧了力道,直接将她拽进了主卧。
轻微的一声闷响,温念跌进松软的大床里,力道不大,但先前脑震荡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再加上被子上铺天盖地的雪松气息,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旖旎味。
“分房睡,想让爷爷发现,然后替你做主?”
霍北煜挑眉问道。
温念脸上写着好笑两个字,“我如果想告状,刚才在楼下就说了,还用等到现在?”
“不经意的被发现,更具可信度。”
说着,霍北煜抬步,朝着她寸寸逼近。
温念顺势拽过旁边的被子,紧紧护在自己跟前,还没来得及说话,霍北煜的手也攥住了被角,嗓音低沉喑哑,“松开。”
温念的神经更是紧绷,坚决不肯撒手。
车里都差点擦枪走火,现在回了卧室,还了得?
她才不松开呢!
两人拉扯一番争执不下,霍北煜呵了一声,“就这么喜欢这床被子,怎么,舍不得换?”
温念腾地脸红了。
手上也失了力气,直接就被霍北煜拽进了怀中,她的双手恰好撑在了结实有力的胸口,能清晰感觉到轮廓分明,还带着温热触感的肌肉块垒。
霍北煜喉结上下滚动,眼神瞬间暗沉,“所以舍不得这床被子,是因为还在回味?”
回味个大头鬼啊!
温念想反驳,但霍北煜的大手已经轻车熟路地挑开了她的衣角,似狡黠的蛇,在温润的肌肤上游走。
温念勉强挂在他的手臂上。
眼瞧着霍北煜要进行下一步,温念抽离出神智,按住了他的手臂,“霍北煜,不行!”
“在这里不行?”
霍北煜扬眉,说着,他单手抱起温念,径直朝着飘窗走去。
飘窗上铺了张米兰买的长绒暖黄色毯子,映衬得温念如牛奶的肌肤愈发莹润,好像入口即化的糕点似的。
霍北煜俯身,绯薄的唇从锁骨往下挪动,温念胸前的扣子也随之一颗颗解开,微凉的空气却并未驱散开屋里愈发火热的氛围。
最后一步时,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刺耳地打断了霍北煜。
他蹙眉挂着不爽的表情,却在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刻直接变了。
直接站起来,去了阳台接电话。
阳台门没关,送进来一阵风,彻骨的寒意席卷温念全身,甚至连心脏也有冻结的意思。
她缓缓坐直了身子,去系被解开的衬衣纽扣。
到胸口时突然系不上了,低头这才发现那颗扣子已经被霍北煜给拽掉了。
温念试着拢了拢,下面的扣子也跟着摇摇欲坠,她只得放弃,任由夜风呼啦啦往里灌,心脏里满是呼啸而去的破碎声。
霍北煜已经接完了这通电话,他走进来,俊朗的剑眉蹙成了个墨点,“我有点事处理,要先出去一趟。”
“霍北煜。”
温念从后面叫住他。
霍北煜扭头看她,眉心仍旧蹙着,“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等我回来再说。”
这副不耐烦的样子,实在让温念觉得好笑。
霍北煜是觉得,叫住他,是找理由要把他拦着不准去见喻甜吗?
以前她可能会,但现在,已经没这个兴趣了。
之所以叫住霍北煜,只是因为——“衣服。”
温念提醒。
比起她被扯掉扣子的衬衣,霍北煜此刻的穿搭也没好到哪儿去。
领带松垮垮地,衣摆处也被压得褶皱变形,甚至手臂处还有温念不小心蹭上的口红印。
怎么看,怎么像是刚吃饱喝足。
霍北煜抿紧薄唇,抓起旁边的西装外套,快步走出了卧室。
没多会儿,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再也听不到了。
看着因为失温而泛起鸡皮疙瘩的肌肤,温念忽然有点疲惫,连扯开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倒在飘窗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她就睡了过去。
等被冻醒,才发现已经早上五点钟了。
温念扭着发僵的脖子,发现房间里还是昨晚的样子。
也就是说,霍北煜昨晚去找喻甜之后,就没再回来过。
发了一会儿呆,温念才爬起来,去楼下给霍老爷子做早餐。
牛奶燕麦粥,煎鸡蛋,还有一小碗鸡蛋丝高汤面,香味很快就在别墅里弥漫开,把霍老爷子给馋醒了。
他走进厨房,用手拿了片煎培根放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开始夸,“念念,你这厨艺真是不错,比老宅那几个五星大厨还厉害!”
“爷爷你也太捧我了,我的厨艺还是跟他们几位学的呢,我得尊师重道,不敢僭越骄傲的。”
温念笑着开口,“去桌上吃吧,正好我也做好了。”
霍老爷子挪步去了餐厅,看着温念将精致摆盘的早餐端到自己面前,忍不住感叹,“念念,我知道你学做菜是为了霍北煜,但男人都有劣根性,你越好他就越肆无忌惮,你不理他,他反倒会跟哈巴狗似的黏上来,所以你也别天天给他做饭,惯坏了怎么办!”
“好。”
温念点头,乖巧的应和。
霍老爷子心满意足,低头继续吃饭,“把北煜也叫下来吧,一会儿他去公司,正好顺路送我回老宅。”
“爷爷,还是我送你吧。”
温念开口,“正好我好久没去老宅了,过去转转。”
话音落地,霍老爷子的眼神便已经峻隽起来。
扭头扫了眼玄关,看见了霍北煜昨晚随意脱下的墨蓝色拖鞋,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他不在家?
去哪儿了!”
温念抬眸,望向这只手的主人。
霍北煜。
没想到霍北煜居然还会替她出头。
“喻二夫人,”霍北煜湛黑色的眸光从她身上淡淡扫过,语气里辨不出喜怒,只觉得气压极低,让人喘不过气,“别当着我的面打人。”
李新春立马收回手,脸上赔笑道,“是是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看我,都气糊涂了。”
温念只觉得心口像是豁开了一条口子,呼啦啦地往里灌风,撕扯得生疼。
在自己亲妈眼中,她也不过是霍北煜身边的一条狗?
真是好笑啊!
温念本就没有待下去的念头,这会儿更是觉得讥讽,抬步往外走。
到门口,撞见了匆匆赶来的许悦。
“太太,”许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将手中的协议高高举起,“你看看这份文件,对方说有些细节需要过目修订。”
温念看清了牛皮纸袋上的烫金logo,落衫集团的徽章。
许悦凑近她,语气美滋滋的,“太太,和落衫集团这个案子,我们跟进了小半年,现在终于拿下了,你现在当着霍少的面签字,肯定会让霍少对你刮目相看的!”
得知太太是如此优秀的女人,霍少还不爱得死去活来吗?!
温念眼神恍惚了一秒,嘴角往上扯出笑,却又因为被扇得红肿的脸不得不僵住。
这份协议,对曾经的她来说很重要。
但现在一文不值。
“我之后不会再过问霍氏的任何工作了,这份协议也是,不必再找我敲定细节签字。”
扔下这话,温念抬步离开。
许悦摸不着头脑,却还是急得跳脚。
太太怎么就走了啊,而且还说以后都不管霍氏的事情,就连这份协议也不签字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许悦急得跳脚,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到底发生什么了啊,好不容易拿下的案子,如果不赶紧修改敲定好细节,那合作就得泡汤了。”
霍北煜闻言拧起剑眉。
和温念结婚这几年,她的确经常帮自己整理文件,也偶尔去公司帮忙跑腿。
可这份协议,和她有什么很大的关系吗?
正打算开口,喻甜已经冒出声音来,“如果真的很着急的话,要不然我来帮忙吧!”
“那怎么行,”许悦抱着文件袋往后退了一步,“这是太太负责的案子。”
喻甜微笑,“你放心,我不会抢她功劳的,到时候抽成和奖金还是归她,我只是想帮北煜的忙而已,怎么说我也是名牌大学金融系硕士毕业,之前姐姐大学退学后,我还教过她呢,她会的,我肯定也会的。”
李新春在旁边连声应和,“对对对,甜甜学历高,肯定是这方面的专家,温念无非就是做点整理的活儿,但是交给甜甜,她还能帮忙处理数据什么的呢!”
“......”许悦在心底翻白眼。
太太才没她们说得那么草包呢,虽然大学没毕业,但能力非常出色,能抵十个,哦不,一百个金融系毕业的硕士!
她想为温念争辩几句。
可喻甜的目光已经瞥向霍北煜,眼底满是期待,“可以吗北煜,正好我替温念解决了这个案子,也能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至于闹得太僵。”
“......”霍北煜沉默了一会儿,到底答应了,“别太勉强,累了就交给我。”
喻甜满脸娇羞地点头,语气娇嗔,“知道啦~”......温念走出医院,本来想打车回家,却发现身上的钱不够,只能去坐公交。
等车时,旁边突然递过来一只冰棍。
她扭过头去,发现是李新春。
“冰敷一下,这样能消肿。”
李新春开口道。
温念挨了那巴掌,半张脸高高抛起,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东西都模糊费劲。
但她却将冰棍推开了,“打都打了,这会儿假好心什么。”
“那还不是怪你,一开始就承认是你干的,也不至于挨着一巴掌,”李新春埋怨着,直接将冰棍贴在温念脸上,“说了多少遍,你妈我在喻家过得不容易,你懂点事儿吧!”
李新春还在喋喋不休,嘟囔她言而无信,根本没把她的艰难处境放在心上,害她这个喻二夫人位置难坐。
冰棍带来的寒意,不及温念心底冒出的万分之一。
她打断李新春的话,“我马上就和霍北煜离婚了,没人会再因为我看你不顺眼,放心吧。”
什么?!
李新春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开口确认,“你没开玩笑,你真的要和霍北煜离婚?”
“嗯。”
温念点头。
李新春长长吐出一口气,由衷地笑了,“离婚好啊,你早就应该离婚了,把霍太太的位置还给喻甜,毕竟霍北煜根本就不喜欢你。”
温念垂下纤长的羽睫,在脸上投射下大片阴影,藏住了情绪,“是啊,他根本不喜欢我。”
可她却天真的以为,自己只要足够努力,就一定能捂热霍北煜的心。
哪怕是一丁点的喜欢,也能证明她的努力是有用的。
可惜,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不佳,李新春又挽住了她的手臂,“等你到时候离了婚,妈给你介绍更好的,知道百达集团的二公子吧,虽然是大了你十岁,但性格好,之前说了好几次喜欢你,你嫁过去肯定享福。”
冰棍在脸上融化,包装袋上凝聚了水珠,弄得手湿漉漉的,温念甩了甩手,语调淡淡拒绝,“我不打算再婚了,一个人过挺好。”
连着推辞了好几遍,李新春终于急了,“你不结婚怎么行,如果你单着,喻甜以为你还对霍北煜有意思,对霍太太的位置虎视眈眈怎么办?”
啪嗒——冰棍包装袋上的水汇聚成珠,砸在了温念的脚背上,碎成了无数块。
温念盯着看了眼,将化了大半的冰棍丢进垃圾桶里。
“放心,霍太太的位置谁爱坐谁坐,离婚后,我会找份工作过日子,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
公交车进站,温念投币上车。
李新春没上车,一来她没有零钱,二来她养尊处优惯了,根本接受不了公交车这种交通工具。
人挤人的,把她新买的限量款包包弄脏了怎么办?
她在站台上瞪温念,“你找份工作有什么用,能挣几个钱啊,还不如嫁人呢,温念,我可是你亲妈,我能害你吗?!”
温念眨了眨眼睛,视线移向别处。
是,李新春不害她。
李新春只是,一直把她推得远远地,生怕被她连累半点罢了......
霍北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今晚的温念,似乎对自己格外有吸引力。
或许是见惯了平日里清汤挂面的她,突然看她穿着职业套裙,还张牙舞爪和自己吵架的样子,好似换了一个人,显得比较新鲜吧。
他轻车熟路地触碰温念。
温念急得都快哭了,愈发用力挣扎,“霍北煜,你疯啦?”
爷爷还在外面,他是打算“假戏真做”?!
霍北煜喉结微滚,嗓音低沉喑哑至极,“贴了防窥膜,外面看不见。”
温念被气得转哭为笑。
这男人,好端端的是在发什么疯!
她是准备配合霍北煜在爷爷面前演恩爱戏,可这并不包括车晃戏!
再说,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现在做,算什么?
温念想到这儿,忽然有了力气,用胳膊肘狠狠在霍北煜的腹部捅了一下。
霍北煜吃痛闷哼,松开了她。
趁这个机会,温念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头也不回地推开车门下去了。
霍老爷子就站在车子不远处,侧着身子一副在偷听的模样。
被抓包也不尴尬,反而笑眯眯地开口,“念念,快来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温念乖巧地走上前去,挽着霍老爷子的手臂,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袋子,语气瞬间紧张起来。
“一品居的莲子羹?
爷爷,你又偷溜去邻市玩,带上吴管家了吗,没有玩得忘记吃药吧?”
霍老爷子爽朗地笑,声音里带着感动,“没忘记吃药,也带上吴管家了,放心吧,是医生让我多出去走走的,说是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好。”
听闻这话,温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眼角余光撇见霍北煜也从车上下来,脸色比先前还要阴沉,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模样。
想起自己刚才那一杵,温念心里也有点发虚。
霍北煜长到这么大,估计还是第一次被人揍吧?
她将老爷子的手臂挽得更紧了,“爷爷,我们进屋吧,外面冷,别把你冻感冒了。”
霍老爷子没多想,点头说好。
爷孙俩便亲亲密密地走进和园,霍北煜也跟着进了屋,沉着脸坐在单人沙发上,跟个黑面罗刹似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
霍老爷子看他这样就很不爽,拿拐杖狠狠敲了下大理石地面,“谁欠你钱了啊?”
霍北煜绯薄的嘴唇抿得更加笔直了。
口袋里那张没送出去的黑卡炙热无比,烧得他心口烦躁。
没人欠他钱,是他钱多得连送都送不出去!
“夜深露重,温差又大,以后你少出来乱跑。”
霍北煜掀开唇淡淡道。
霍老爷子哼了一声,“医生都说能出来,怎么,你比医生还能下医嘱呗?
再说我是来看我孙媳妇儿的,你这个臭小子不知道疼人,我这个当爷爷的自然要帮你弥补。”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温念身上,语气变得关切,“我听说你前几天车祸来着,从邻市回来我就立马赶过来了,现在身体什么样了?”
“你也车祸了?”
霍北煜拧起剑眉,“什么时候的事?”
温念扯了扯发绀的唇,胸口发闷,将视线移开了。
多可笑啊,明明她出车祸那天霍北煜也去了医院,可他满心满眼都是喻甜,根本不曾关心过她的死活。
现在倒是摆出一副紧张的样子了。
在爷爷面前的演技,霍北煜真是一如既往地牛逼!
“小擦伤而已,”温念无视他,朝着老爷子开口,“早就已经愈合了,爷爷你别担心。”
说着,她撸起袖子,展示了手肘处硬币大小的结痂。
“就这点伤,别的地方呢?”
霍老爷子追问。
“爷爷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真要是出了事,我肯定又哭又喊,让整个海城都听见的。”
温念挽住老爷子的手臂,一副撒娇的口吻道。
一旁的霍北煜眼神又幽暗几分。
是了,温念很娇气的,几乎每次都会被他弄得掉眼泪,事后身上更是大片大片的淤青,任谁见了都觉得楚楚可怜。
甚至刚才在车里,他还没做什么,温念的眼睛里便已经蓄满了水汽,让他更想狠狠欺负。
只是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温念给暴力叫停了。
霍北煜想到这儿,舌尖不禁舔过削薄的唇。
而这头,老爷子已然相信了温念的说辞。
他拍着胸口庆幸,“还好没事,若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孙媳妇儿!”
温念陪着他说话,哄他开心,很快便将这个话题给揭过了。
眼瞧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念好几次抬手看表,暗示老爷子差不多该去休息了。
但霍老爷子出门一趟,属实有说不完的新鲜事儿要和温念分享,嘴几乎没停过。
最后还是霍北煜黑着脸开口,“已经很晚了,爷爷,你要是再不休息,我明天就打电话让疗养院的人把你接走。”
疗养院的条件非常不错,但人身受限,对饮食什么的更是管控得极为严格。
霍老爷子先前手术之后去住过一段时间,至今提起来都称那地方是地狱。
这会儿听霍北煜说这话,便不情不愿地结束话题,“好吧,那明天再说,现在先睡觉!”
温念松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准备送霍老爷子出门,结果就看见他直接朝着一楼客卧的方向去了。
这是打算留宿?
“爷爷,我让吴管家来接你吧!”
温念开口道。
霍老爷子边打呵欠边摆手,“等他过来把我接回去都什么时候了,这会儿困得很,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吧,没事,楼上的动静我听不着,不会打扰到你们小两口的。”
说完他朝着温念眨眨眼睛,直接进了房间,关门反锁,一气呵成,生怕会被赶出去似的。
温念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步便打算往玄关走。
下一秒,却被霍北煜攥住了手臂。
男人的声音低沉喑哑,带着几分不悦,“去哪儿?”
“回我自己住的地方。”
温念如实相告。
马上就要和霍北煜离婚了,她可不打算再和这个男人有半分交际。
“爷爷住在这儿,你却想偷溜走,怎么,故意想让他发现点什么?”
温念抬眸看他,“明早七点之前,我就过来给爷爷做早餐。”
“他五点醒,你七点才来?”
霍北煜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爷爷什么时候五点就醒了?”
温念不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爷爷的睡眠一向很好,不到八点是不会起来的。”
“那是以前,”霍北煜回答,湛黑色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她,“他现在,五点就醒。”
温念沉默了一瞬。
她很想拿到的协议,离婚协议吗?
她蜷紧了手指,声音保持着平静,“好,在哪儿签?”
许悦回答,“四十分钟后我们在医院见面。”
电话被挂断,随着嘟嘟的忙音,温念的心沉到谷底,手指无意识地蜷紧。
哪怕已经告诉过自己无数次,霍北煜根本不爱自己,哪怕离婚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可见到霍北煜如此快速地拟好离婚协议,还要让她去医院,当着喻甜的面签字,心脏还是忍不住抽痛。
霍北煜,对她真的很残忍。
温念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这才下楼打车,直奔医院而去。
抵达医院,去护士站询问之后,温念坐电梯上顶层vip病房。
整个顶层都被霍北煜被包下来了,就为了能让喻甜能有安静的休息空间。
四处静悄悄,唯有尽头的房间里传来喻甜那温柔似水的声音。
“没事的北煜,温念大概也是一时气不过才会这么做的,我不怪她的。”
“不过,你可以去和温念说一声吗,下次真的不能再这样做了,过敏严重的话,也可能会死的。”
“但不管怎么样,我在心里都把她当亲姐妹。”
温念已经走到了门口,听闻这话脚步顿住,从没关严的门缝里窥见了屋子里的两人。
温念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床头,一双眼里饱含泪水,表情委屈到了极点。
而霍北煜坐在床边,身上穿的还是昨晚的衬衫西裤,已经皱巴巴的,全靠那张俊朗的脸撑着。
是昨晚在这里守了喻甜一整晚吗?
温念眼睛有点涩,下意识垂落纤长的羽睫,视线正好落在霍北煜的手上。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水果刀,手里的苹果坑坑洼洼,几乎就剩一个核了。
换做平时,都是温念削好了苹果,切成小块,甚至还摆成精致的果盘送到霍北煜的手边,他哪里干过这些?
可现在,霍北煜为了喻甜,在努力和这个苹果较劲。
温念用力攥住手心,推开门走进去。
看见她,喻甜表情一闪而过的错愕,又恢复了镇定,“温念,你怎么来了。”
温念拿到床头,拿起悬挂在墙上的病历夹翻看,语气淡漠,“过来看看,我到底怎么害你了。”
病历夹上写的是,误食乳制品导致上呼吸道中度过敏。
“没事的温念,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你应该不是故意在早餐里混了牛奶,我已经原谅你了。”
喻甜虚弱地朝她挤出一抹笑。
霍北煜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嗓音里听不出喜怒,“你给喻甜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翻篇了。”
温念看着他,忽然笑了。
原来人在被气到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原来霍北煜也有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眼盲心瞎的时候啊!
可惜她现在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霍太太了,这种脏水,她可不接!
“我故不故意尚未可知,但你栽赃陷害的嘴脸,真的很蠢。”
温念开口。
喻甜眼眶泛红,“我没有栽赃陷害,温念,你误会我了。”
温念不看他,眼神古井无波,平平淡淡地清晰吐字,“误会?
喻小姐,你明知道自己奶制品过敏,还去喝牛奶,如果你这条命活腻了,大可以签个器官捐赠,这样作死了起码能帮几个人,给下辈子积点德。”
喻甜眼泪打转,“我想着那是你送的,或许只是燕麦奶,所以就没防备。”
说着,她还翻出那个牛奶盒子,“上面也没有标识,所以我才认错的。”
温念接过那个牛奶盒子,仔细地打量,关于标签的部分,的确已经被撕得干净。
“你的确没脑子,但也不是完全没脑子。”
温念开口,“只可惜你打错了算盘,喻小姐,我没给你送过早餐,你想泼我脏水,怕是不能如愿了。”
温念想继续往下说,门外冲进来一个人,对着她就是重重一耳光,直接将她扇得扭过脸,嘴中满是血腥气息。
“温念,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敢撒谎?
你实在太让妈妈失望了!”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温念愣怔住。
脸上火烧火燎地疼,但比不上心底的万分之一。
她抬眸,正对上李新春的目光。
李新春压低声音飞快开口,“替妈把这事给认了,就说是你干的。”
“什么?”
温念更错愕了。
李新春心虚地错开视线,语气却满是埋怨,“还不是怪你,让你送早餐你不送,我手忙脚乱去准备才弄错的,你要是听我话送早餐,不就没这事了。”
说完,李新春扭头向喻甜赔笑脸,“甜甜,都是阿姨不好,你可千万别生气,我这就好好批评温念,她以后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这次,你看能不能就......算了?”
喻甜脸上挂着委屈,“我本来也没有责怪温念的意思,是她太紧张了,还以为承认了就会被我追究呢,婶婶。”
最后两个字,让李新春浑身一震,激动的红晕瞬间浮上脸庞。
婶婶这两个字,岂不是等同于喻甜承认了,她是喻家二房夫人的身份吗?!
为了这个称呼,她在喻家伏低做小这么多年,总算是盼到了!
李新春整个人都有劲了,架住温念的胳膊催促,“快,人家甜甜都不怪你了,你也道个歉,这件事情就能算了。”
温念盯着她看,眼神陌生冷冽,只觉得可笑。
“如果温念不愿意就算了,婶婶,你不用这样逼她的,就算她伤害了我,我也不会记恨她的。”
喻甜开口,满脸都是善解人意的淡淡笑容。
李新春扭头,朝她打包票,“那怎么能行呢,做错了事就得道歉,你放心,婶婶今天一定让温念给你个交代!”
李新春用力地掐住温念的手臂,咬牙切齿低声催促,“快点道歉啊,难不成要我跪下来求你吗,你把这个错认了,回头妈好好补偿你。”
补偿?
温念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因为拉扯到红肿的脸颊,笑容有些变形,“你的补偿,我受不起。”
扔下这话,温念打算离开。
“给我站住,让你道歉你没听见啊!”
李新春去扯她的袖子,心里实在窝火。
辛辛苦苦把喻甜生下来,拉扯到这么大,没指望她挣大钱孝顺我,也没求她办过别的事情,就让她在这种小事上帮帮我,这都不愿意?
李新春再次高高举起了手。
不道歉也没关系,多打几巴掌,同样能让喻甜消气的。
手臂高高仰起,凌冽的掌风已经刮到了温念的脸上,卷得一缕耳发微微晃动。
温念不躲不闪,打算在这巴掌甩过来之前伸手挡住。
但有只手比她动作更快。
因为抬手,男人的衣袖往上窜了一截,露出冷白的腕骨以及腕上的百达翡丽手表,灯光下熠熠生辉,光线刺在温念的眼中。
瞬间,霍北煜瞳眸骤然缩紧,脸色也冷厉得骇然,“九泉之下?”
四个字,被他含在嘴里几乎嚼碎了才吐出来,整个包间里更是充斥着一股瘆人的寒意。
“是啊。”
温念淡定点头。
“你倒是敢说!”
霍北煜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原本风流俊美的眉眼被阴翳覆盖着。
温念无谓抬眸,和他对视个满怀,“为什么不敢说,难不成我老公还会附身到霍少你身上,来找我算账吗?”
这场戏是霍北煜先演起来的,温念自然不甘示弱,奉陪到底!
两人眼神交火,空气中硝烟味弥漫。
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世纪大战。
许部长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温念口无遮拦提起亡夫,触了霍北煜的霉头。
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霍少你见谅,温念就是见你太激动了,想开个玩笑调节气氛,结果没把控好度,我替她道歉,霍少你消消气。”
拳头大的白酒杯子,许部长倒了满满三杯,脖子一梗全给干了。
温念扫了他一眼,语气放软,“我失言了,霍少请别介意。”
她倒不是服软,只是再和霍北煜互呛下去,许部长这条小命非交代在这儿不可。
身为领导,如此重用新来的员工,还在饭桌上百般袒护,真的很让温念感动。
霍北煜望着温念那双蓄了水汽的雾蒙蒙眸子,心口的火气居然莫名消散开,冷哼一声,没理她,但也没再继续追究下去。
三人心照不宣就将这件事情给揭了过去。
饭局继续,许部长胃里阵阵翻涌,却还强撑着和霍北煜交谈,卖力列举公司的优点,努力争取这次合作,而霍北煜的态度却始终不咸不淡,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
许部长见状,只能愈发卖力的拉合作。
温念则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饭局,话术什么的统统不懂,便只能在旁边默默吃饭。
期间她扫了霍北煜几眼,这男人脸色有点发白,眼底更是挂着深深的淤积。
是最近都没休息好吗?
想想也是,喻甜还没出院,霍北煜公司医院两头跑,怕是根本捞不到时间好好休息。
温念深吸一口气,压下隐隐作痛的心情,继续和面前的美食作斗争。
丝毫没有注意到,霍北煜凝视了她半天,见她这副不理不睬的样子,没由来的窝火。
这女人,方才说老公死了,这会儿又把他当空气?
出去几天,胆子真是肥了不少!
脸色冷下来,就连包间里的空气都冷凝得起白霜,许部长如履薄冰,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霍北煜这么不爽。
直到这顿饭都快吃完了,霍北煜还是没有要答应合作的意思,许部长眼底的光消失干净。
完了,看来这个合作是没戏了!
但毕竟人在圈子里混,买卖不在仁义在,许部长还是挤出得体的笑容,“霍少,他家的汤味道很不错的,你一定要尝尝!”
说着,许部长盛了满满一碗汤,双手端着要递给霍北煜。
才递到半中腰,温念便伸手给截胡了,“他不能喝这个。”
“别胡闹了温念,这家店的招牌特色养生汤就是这个,好不容易有这个荣幸请到霍少吃饭,怎么能不尝尝呢?”
许部长暗自瞪她,想把碗抢回来。
温念拿起自己的调羹,戳进了汤碗里。
“你这是干什么......”许部长急得跺脚。
“这里面有党参,他过敏。”
温念说着,用调羹挑出了碗里剁成细小碎块的党参。
说完这话之后,包间里两个男人的目光齐刷刷都落在了温念身上。
温念瞬间后悔。
她真是习惯了,以往霍北煜的饮食她都会全权把关,唯恐有什么地方不对让他生病,刚才抢走汤碗挑出党参,也是下意识的举动。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而许部长则是汗如雨下,解释的声音都结巴了,“霍少,我不知道你对党参过敏,我......”如果让霍北煜觉得他是故意的,那以后别说合作了,怕是连在海城待下去都成问题啊!
但不知道是不是许部长的错觉,霍北煜的声音竟然柔和了几分,甚至压了全程的唇角也微微上扬,“没事,下次庆功宴上记住就是了。”
什么宴?!
许部长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原本就被酒色熏得潮红的脸,这会直接激动涨成了猪肝色,“霍少,你的意思是,同意让我们接这个案子了?”
“我要得急,别让我失望。”
霍北煜发话。
许部长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霍少放心,我们公司在处理这些事情上的经验很丰富,保证让霍少你满意!”
来时准备得妥当,谈妥之后,便当场签了合同。
捧着那薄薄几张纸,许部长如获至宝,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走出餐厅的时候还差点左脚绊右脚,华丽丽摔个大跟头。
好在温念手疾眼快,直接将他给扶住了。
“许部长你小心点。”
许部长笑嘿嘿摆手,“我没关系,你先去照顾霍少!”
照顾霍北煜?
没这个必要吧!
温念打心里抗拒,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许部长压低声音夸赞她,“刚才多亏了你,我还以为你真是个职场愣头青呢,没想到悄悄了解了霍少的喜好,憋了个大的,你放心,这次奖金不会亏待了你!”
温念也不好解释真实原因,只能说了句谢谢部长,就将这事揭过去。
下一瞬,从天而降的车钥匙,直接落进她怀里,“开车载我回去。”
触感细腻,漆面闪着亮光的车钥匙,让温念都不用抬头看,就知道钥匙属于谁。
纯黑色加装款保时捷卡宴,霍北煜的爱车之一。
温念摩挲了一下车钥匙,绯红的玫唇轻轻抿紧。
包间里她意外关心了霍北煜,已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会儿再送他回去,在霍北煜眼里,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是个热脸贴冷屁股的痴情大冤种?
她已经要和霍北煜离婚了,痴情大冤种的标签,也是时候该从她身上扯掉!
“霍少,我给你叫代驾。”
温念开口拒绝道。
霍北煜抬眸扫了她一眼,语气里听不出起伏,“我的车,代驾开不了,只能你来。”
霍北煜的声音微凉,像细碎绵软的针,统统扎进了温念的心脏里。
她用力蜷紧了掌心,才不至于被这痛左右。
是啊,霍北煜有洁癖,根本接受不了旁人开他的车,所以结婚的这五年里,她就是霍北煜的私人司机。
霍北煜使唤惯了,所以刚才才会那么得心应手地把车钥匙丢给她,命令她开车送他回去吧?
温念用尽全力深呼吸,肺里紧绷的触痛才终于缓和一些。
正打算再次拒绝,许部长却已经替她应下了。
“没问题,温念你负责送霍少吧,送到之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你自己到家也记得给我发消息。”
说着,又朝着温念眨眼睛,语重心长却带着恳求的口吻,“温念,霍少现在是我们的客户,你可千万别得罪,既然他信不过代驾,怕他们把车开坏了,你就辛苦一下,我去给你申请三倍加班费,你回家打车的钱我也给你报销!”
在许部长眼中,霍北煜说代驾开不了他的车,只是不信任代驾而已。
温念眼底翻覆波涛,也不好和许部长解释真正的原因,只能沉默着走向霍北煜的车。
点火挂挡,丝滑地停在霍北煜面前,等他坐上后排,再行云流水地驶入车流中,很快便消失在了许部长的视线里。
许部长虚眯着眼睛,终于想起来一个问题。
这么贵的豪车,温念怎么会开,而且还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啊?
就好像,每天都在开似的............餐厅距离和园有一个小时车程,一路上两个人始终沉默。
温念悄悄从后视镜打量了霍北煜两次,他始终闭着眼,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假寐还是真睡着了。
管他的,就这样保持安静也挺好的。
正好她和霍北煜没什么话说。
但等车快到和园时,后排的霍北煜却突然打破了车里的沉寂,“就这么缺钱?”
温念没反应过来,“什么?”
下一瞬,霍北煜直起身子,往她面前递了张卡,“需要多少,自己去刷。”
黑色烫金的卡片,上面有个鎏金草书版的霍字。
这是霍北煜的专属银行卡,全球通用,额度无上限。
毫不夸张地说,只有拥有这张卡,那就是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也足以向外人证明,她在霍北煜身边是什么地位。
但温念却只觉得好笑。
当了五年霍太太,她从未见过霍北煜对自己如此大方,临了要离婚,反倒有机会享受了。
可惜,她不稀罕了。
“不需要。”
温念回答,“我的确缺钱,毕竟离婚之后需要养活自己,但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工资不错,饿不死的。”
霍北煜闻言,脸色一沉,“还在因为喻甜的事情闹脾气?
如果是因为这个,大可放心,我已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念给打断了。
“我没闹脾气,”她将车子停在了和园门口,扭过头去,琥珀色的眸子里写满了诚挚。
“霍北煜,我很认真,我是真的想离婚,我放你自由,你也放我一条生路吧!”
她再这样待在霍北煜身边,会心痛致死的。
霍北煜的火气,蹭地一下被点燃了。
他俯身过去,将南卿的车座给放平,人则直接压上去,宽大温热的手掌覆在温念的腰上,用力地攥紧。
微眯的眼眸里浮现一层化不开的浓雾,模糊又虚无,让人捉摸不透。
“当初不是你想方设法要嫁给我吗,现在又谈什么放你自由?
温念,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温念使出浑身力气挣扎,但男女力气差距悬殊,她又被压在下面,到底没挣脱半分,反倒是累得气喘吁吁,连眼尾也泛起红晕。
“你什么时候惯过我?”
温念反问他,“霍北煜,我在你心里毫无地位,有时候我甚至想,或许我在你心里,还不如和园里你侍弄的随便一盆花草。”
那些花草,霍北煜每个季节都会换一批。
为什么不让她也和那些花草似的,被换掉呢?
“一个设计我的人,凭什么在我心里有地位。”
霍北煜轻嗤,“但既然游戏开始了,没有我的同意,就不可能结束。”
温念心底最后那点温度,被抽离得干干净净。
这场婚姻,在霍北煜的眼里,只是游戏啊......大概还是一场,单方面折磨报复她的游戏吧!
温念缓缓闭上了眼睛,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落。
霍北煜挑起骨节分明的手,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似乎手下是什么极度脆弱的物件,他温柔宝贝到不行,和方才那个满口寒霜的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温念只觉得难以接受,伸手要把霍北煜推开。
可霍北煜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直接攥紧她的手腕,薄唇随之落下,似有若无擦过她的耳畔,“别闹,好好配合。”
车外熟悉的人影闪过,让温念动作僵住。
难怪,霍北煜会突然打了她一巴掌之后,又来给这颗甜枣。
原来是因为爷爷来了。
霍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但在霍家威望很高,更是唯一能让霍北煜服软听话的人。
霍北煜可以在旁人面前对温念不留任何情面,但唯独面对霍老爷子时,会装出那么一两分的恩爱甜蜜。
就像现在,因为霍老爷子的突然造访,刚才还冷血残忍的男人,忽然就温柔起来,在车里与她热情似火。
温念心情急剧转下,却也不想这时候伤了老爷子的心。
毕竟在霍家,唯一真心对她的,就只有老爷子了。
她配合霍北煜演戏,原本想着只是如同平常那样,几个落在发丝间的吻而已。
可情况却越来越不对劲起来。
霍北煜的吻一连串的落下,起初是耳畔,而后是脸颊,再接着,便落在了脖颈处。
细密绵软,如细微的电流,让温念浑身控制不住的战栗,男人身上有淡淡的酒味,扑面而来,砸得她的睫毛也跟着轻颤起来。
而霍北煜显然不满足于此。
骨节分明的手轻易地从衣角探进去,寻觅着更深处的宝藏。
他的黑眸深处染了一抹红,似漩涡,恨不得直接将身下的温念整个都吸进去!
和老公的小三一起出车祸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温念坐在医院走廊里,方才医生的话还历历在目。
“温小姐,这次连环车祸里你伤得最严重,严重脑震荡,建议你打个电话通知家属过来,留院观察一下再走。”
温念攥着手机,给霍北煜打去第十三个电话。
冰冷的机械女音,再一次提示她无人接听。
她平静地挂断电话。
习惯了。
和霍北煜结婚五年,他接电话的时候本就寥寥无几,哪怕接通了,大概也不会在乎她死活的。
温念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眶,站起身来准备自己回家。
经过拐角处,她撞到一个人。
本就脑震荡,一撞更是眼前发黑,温念下意识扣住了那人的衣服。
“温念,松开!”
熟悉的低哑声音让温念一怔,她抬眸,眼底闪过惊喜。
是霍北煜。
“北煜,你......”还没说完,霍北煜便厌恶地蹙起了眉头,语气凛冽,“跟踪我?”
温念错愕,下意识否认。
霍北煜盯着她看,眼底涌着审视的暗潮。
半晌才开口,“不是最好,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去献血吧。”
“谁要血?”
不等霍北煜回答,已经有个小护士小跑过来,“霍少,您联系到熊猫血血源了吗,喻小姐现在情况很不好,连环车祸受的伤太重,现在正大出血呢!”
霍北煜抿紧薄唇,抬手指向温念,“她去献。”
温念脸色苍白几分,身体不受控地轻晃。
原来,喻甜也在这次的连环车祸里。
原来,霍北煜是为了喻甜才急匆匆赶来医院的。
想想也是,当年霍北煜和喻甜的甜蜜爱情传遍南城大街小巷,可在一场晚宴后,却意外中药和她滚了床单,更是被老爷子逼着娶了她。
在霍北煜眼中,她是趋炎附势,是攀附权贵,不择手段的心机女。
可他大概早就忘了,在十年前的那个冰窖里,明明是他开口说会娶她的。
温念以为,即便霍北煜忘记了曾经,也会在和她的相处中再生情愫。
成为霍太太的那天,她毅然决然退出金融圈,洗手作羹汤,照顾霍北煜的饮食起居,无论人前人后,都努力扮演完美太太。
即便是在他某些方面不合理的要求上,也努力满足......可是,五年过去,她捂不热霍北煜的这颗心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被他送到心爱的白月光面前去当血包?
像是有把刀在心口搅动,温念呼吸得很痛。
小护士已经伸手过来,要拉着温念往采血室去。
边说边念叨,“霍少,你赶紧去陪陪喻小姐吧,她说很害怕,可能马上就要死了,想见你最后一面。”
“有我在,她不会死。”
男人霸道中带着温柔的嗓音响起,温念只觉得可笑。
“霍北煜,我没听说今天车祸有人大出血,而且伤得最严重的人是......”霍北煜蹙眉,截断温念的话,“不想献,还反扣脏水给喻甜?
温念,喻甜可以忍你一次两次,但我不会忍第三次。”
温念喉咙像被抹布塞满了,难受得喘不上气。
扣脏水吗?
她想起上次陪霍北煜去参加晚宴,明明是喻甜是自己把酒洒在了身上,却因为几句茶言茶语,霍北煜便当场带着喻甜离开,扔下她独自应付一众熟识的人,事后霍北煜说,喻甜没追究她的过错。
温念很想争辩,她没有任何过错,喻甜又凭什么追究自己?
可,霍北煜心中的喻甜完美无瑕,他怎么可能会信。
这种事情,发生得太多太多了。
温念虚弱地闭眼,用力好几下才终于挣脱开护士的桎梏。
“温念,你闹什么脾气?”
霍北煜拧起俊眉,脸色阴沉下来,“就这么不想献?”
温念抬眸,通红的眼眶里倔强的不肯掉一滴泪,“是,我不想!
我的血,就算是抽出来做毛血旺,也不可能给她用一滴。”
扔下这话,温念直接抬步往外走。
她身形踉跄,后背却挺得异常笔直。
霍北煜望着她的背影,薄唇紧抿了几分。
下一瞬,护士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霍北煜迈步转身,与温念背道而驰,往喻甜的病房去了。
温念则走出医院,打车直接回和园。
这一路都是强撑,好不容易到了家,她脑子里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地往上涌着恶心感。
温念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眼泪鼻涕都吐出来了,她整个人虚脱,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连爬去床上躺下的力气都没有。
她靠在马桶上,无声的吐出一口气。
很累,很想这样睡过去。
咔哒——门从外面被推开,一袭暗黑色西装的霍北煜出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还提着个绑丝带的巨大盒子。
温念艰难抬起头,目光触及盒子的logo,一瞬间愣住。
kisscake。
南城最有名的一家生日蛋糕店,一货难求,起码要提前两个月才能订到。
盒子上开了个透明天窗,正好可以看见里头用果酱写的温念两个字。
是啊,她都忘记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
而五年前和霍北煜的那一晚,也是她的生日。
霍北煜说,恨透了那一天。
所以,她便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
如今他却提着这样一个蛋糕,出现在自己面前......温念想从地上爬起来,顺势抬手整理自己的长发。
霍北煜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她不想模样太难看。
下一秒,霍北煜将蛋糕盒子扔向她,温念下意识偏头,却被砸中了嘴角。
蛋糕也打翻了,砸在地上宛如一滩烂泥。
“订这么大个蛋糕,怎么,笃定了喻甜会死,提前庆祝?”
霍北煜浓黑的眼睛里,是按捺不住的怒火。
他继续凉沁讥讽,“恐怕让你失望了,我调了邻市的血库,喻甜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温念愣神地盯着地上的蛋糕看,刺痛的嘴角弧度越拉越大。
被砸开的盒子里,滚出一张卡片,上面是闺蜜乔以眉的字迹,龙飞凤舞地说祝她生日快乐。
温念想起来了,乔以眉说,她这周出差去国外,来不及陪她过生日,所以给她准备了惊喜。
原来,这是乔以眉准备的惊喜啊。
“好可惜。”
她轻声道。
这么漂亮的蛋糕,在这个男人手里烂掉了。
就像她的心,被蹂躏得支离破碎。
霍北煜蹙起俊朗的剑眉,“怎么,就这么巴不得喻甜去死?”
温念不理会他,从蛋糕盒子里翻出蜡烛和火柴。
插在烂泥似的蛋糕上,点燃,莹莹火光照亮她的脸。
小巧精致,美丽动人。
可惜眼睛里没有光,所以看上去像只空洞的洋娃娃。
她在心里给自己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抬起头,时针还没跳转到十二点。
很好,来得及许愿。
温念双手合十,吹灭蜡烛,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霍北煜,我们离婚吧!”
温念虽然没上过班,但也总听乔眉说起职场上的事情。
总有人倚老卖老,打着帮忙的名号凑上来,然后一步步把原来的负责人挤掉,没付出什么,奖金提成倒是拿得盆满钵满。
好听点叫截胡,难听点,叫做不要脸。
温念心里想着,面上露着笑,“好啊,那就麻烦江诗姐了,那你等着,我来点咖啡。”
江诗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一个劲摆手,“跟我还客气什么啊,不用特地给我买咖啡的,你是新人,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应该请的,再说整个办公室都请,哪能单单落下江诗姐你那份呢?”
温念微笑道。
听闻这话,江诗表情僵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念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吐字清晰圆润,“当然是告诉整个部门的人,江诗姐你无私奉献,愿意无偿帮我这个新人处理工作啊,你放心,等奖金发下来,我一定给你送个大红包,不让你白忙的。”
她笑得温柔,琥珀色的眸子清浅似潭水,平静得泛不起半点涟漪,瞳仁里清清楚楚倒映着此刻江诗扭曲到变形的脸。
江诗真要气死了。
她怎么可能真的无偿帮忙,只是说辞而已。
拿下霍氏这一单,起码十万块奖金。
真要是让温念在部门宣扬了,她到时候还怎么拿这十万块?
“其实我仔细想了一下,最近好像挺忙的,我也不一定能帮上你的忙,等我回去安排一下时间再告诉你。”
江诗立马改口。
温念满脸可惜,“这样啊,那还是自己的工作要紧,我遇到不懂的再来问你。”
寒暄两句,江诗黑着脸走开了。
温念则打开电脑主机,开始进入了工作状态。
因为先前霍氏那个案子,就是温念在负责,所以在做方案的时候格外得心应手。
几乎一上午的时间不到,温念便起草好了计划书,拿去交给部长过目。
部长仔细看完,激动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转圈,“小温,你简直就是个天才,这能力怎么不早点出来上班啊!”
温念在心里轻笑。
早几年,她还忙着恋爱脑,围着霍北煜转圈呢,根本无心工作啊。
“这个方案霍氏那边绝对满意,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过去。”
部长开口。
温念应了一声好,准备去洗手间补个妆就出发。
可刚到洗手间,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肚子很痛,像是刀片在里面来回的搅动,冷汗顺着瞬间苍白的脸颊往下滑落。
几乎要撑不住摔倒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手,直接将她给扶住了。
“哎呀小温,你这是生病了?
可你不是要去霍氏谈合作吗,这个样子怎么去。”
熟悉的声音温声细语传来。
温念扭过头,对上了江诗笑吟吟的脸。
“你放心,我毕竟是你前辈,有难不能不帮你,正好我这会儿没事,我替你去吧。”
江诗说着,直接从温念手中抽走了计划书。
不光如此,江诗还强行将温念扶到了隔壁的休息室,满脸得意嚣张,“你就在这里好好躺着吧,生病就别勉强工作了,我会替你请病假的。”
温念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没法张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江诗扬长而去,甚至还直接眼前发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霍氏。
江诗在会客室等了快两个小时,人都要坐麻了,终于有人推开了门,“霍少现在有空了请跟我来。”
闻言江诗直接蹦起来,将自己的包臀裙往上拽了拽,又努力挤出自己的事业沟,这才一步三扭地跟着往前走。
看她这个样子,负责带路的许悦,眼底满是鄙夷。
也不知道霍少上哪儿找的合作公司,就这样的人,真的能把被喻甜搞砸的案子给起死回生吗?
哎,要是太太在就好了,她随便一出手,就能摆平所有烂摊子!
不过说到底还是喻甜的错,没那金刚钻还非要揽这瓷器活,本来太太都快把合作谈成了,结果她一来,就弄成现在这鬼样子。
许悦在心里嘟囔着,将人领到了办公室门口,“霍少,今心公司的人过来了。”
几秒之后,办公室里传来低沉喑哑的一个进字。
那声线充满磁性,让江诗浑身都酥麻了。
这声音,她简直要原地怀孕!
而传闻中霍少不光声音好听,长相更是英俊帅气,连续五年荣登海城最想嫁男人榜榜首,无数女人魂牵梦绕。
这要是能对她产生一丁点的兴趣,后半辈子还打什么工啊。
直接指头缝里漏一点都足够享福了。
如果更厉害点,成为霍太太的话......江诗眼底憧憬的光根本藏不住,甩着自己的大波浪卷发,扭着腰走了进去。
刚踏进办公室,就和抬眸的霍北煜对视了个满怀。
江诗感觉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霍北煜,也太帅了吧!
坐在金丝楠木桌前的男人身着墨黑色高定西装,丝绸的面料配上得体的剪裁,将他完美的宽大臂膀和倒三角身材衬得淋漓尽致,无边框的眼镜下,湛黑瞳眸似有旋涡似的,拉着人往里深陷。
只是这双眼里,只有无尽冷漠,以及隐隐约约的错愕。
“你是谁?”
霍北煜开口道。
江诗赶紧收起花痴的表情,掐着嗓子嗲嗲开口,“霍少你好,我是今心公司派过来的负责人,我叫江诗。”
闻言,霍北煜眉头深深蹙起,“之前负责的人呢?”
江诗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是真没想到,温念刚到公司,能拿下这么大个单子也就算了,居然还能让霍北煜有这么深刻的印象。
这样下去,她在部门里还怎么混,岂不是分分钟就被温念骑在脖子上?
江诗眼珠子转了一圈,而后开口道,“霍少你说的是温念吗,她说不想过来,所以把这个合作让给我了。”
“不想过来?”
霍北煜绯薄的唇角下压,眸底的光影凝成了一整块的冰。
“对,她好像有更重要的案子要忙。”
江诗用力点了点头。
随即表情又变得慌张起来,“霍少,温念肯定不是嫌弃你的案子才转手的,您千万别误会啊,如果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替温念向您道歉。”
嫌弃?
呵!
是嫌弃他这个案子,还是嫌弃他这个马上就要离婚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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