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剪秋,你先去慎刑司,接欣常在出来,送欣常在回宫,替本宫好好安抚欣常在。”
“是,娘娘。”
剪秋听命退下。
太后素来慈和的眉宇染上一抹怒意,道,“等等,余氏只是一个宫女出身的答应,怎么敢这么狂妄,将欣常在关入慎刑司?”
敬嫔凝重道,“回太后,余氏仗着皇上专宠,平日很是狂妄,哪怕是嫔妾和沈贵人遇见她,她也毫无半分尊敬可言,且皇上赐了她轿辇之仪后,余氏更是嚣张,冬天那回,她在宫道上撞见沈贵人,都不曾下轿向沈贵人请安,还对沈贵人语出冒犯,若不是沈贵人忍让她,只怕早就被余莺儿如对待欣常在一样,将沈贵人也关进了慎刑司。”
太后最听不得的,就是专宠二字。
这让她想到了先帝时期的舒妃,如今果郡王的生母,舒太妃。
太后气息加重,皇后见太后动了真怒,显见时机到了,便不再坐着,起身下蹲请罪道,“皇额娘,都是臣妾失职,臣妾原以为妙音娘子是玉贵人推举到皇上身边伺候的,规矩礼仪一定不差,未曾想,余氏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是臣妾疏忽,臣妾有罪。”
安陵容并未跟着跪下来请罪,而是在竹息都没反应过来时,端了一杯温热的茶,尊敬上前奉给太后,弯腰为太后拍背顺气。
太后喝了茶,呼吸缓和许多,被她顺了会儿气,也渐渐恢复平静,没有大发雷霆。
太后逐一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三人,最后目光落在皇后身上,明白了皇后今日为何要带安陵容来向她请安。
太后缓缓开口,道,“玉贵人,余氏是从你房里出去的,你说,哀家该如何处置余氏?”
欣常在是武将之女,她母家为朝廷镇守边关,此事若不给欣常在一个交代,也会影响边关安宁。
偏余莺儿早已投靠华妃,是华妃手下的人。
华妃家世雄厚,宠冠六宫,脾气火爆,即便是太后,也不想轻易招惹。
再有,余莺儿又是皇帝新宠,若真按宫规处置她,也会惹皇帝不喜。
皇后不愿惹皇帝厌弃,太后也不愿惹皇帝不开心。
那这个责,就只能安陵容来承担。
这就是余莺儿为何只是一个宫女,皇后、太后却都迟迟没有下旨处置她的原因。
安陵容知道,能不能在太后身边更进一步,就看今天这事她能不能背。
只是她背了,就要惹皇帝、华妃的厌恶。
在明眼人看来,这明显是一桩不划算的生意。
但太后的意思已经很明了,就是要她替华妃担这个管教不力之责,还有余莺儿以下犯上,僭越之罪。
安陵容面上并未表露丝毫委屈,只是怔了一瞬,便款款下蹲行礼,严肃请罪道,“禀太后娘娘,余氏从前只是倚梅园一个粗使宫女,并未学习过宫规,后来臣妾怜惜她,时常叫她来臣妾的乐道堂玩耍,也未曾好好教导她规矩,所以余莺儿狂妄无礼,是臣妾教导无方,并不能怪皇后娘娘疏忽。”
“故而,昨日余氏冲撞欣常在,也有臣妾失职之责,臣妾不愿让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为难,甘愿替余氏领罚,恳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责罚臣妾。”
说完,安陵容低头垂眸,不再言语。
她纤弱的身子穿着一袭雪青色旗装,越发衬得她肌肤苍白,单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