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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都市连载
云清絮玄翼是小说推荐《重生后,我要银子不要男人!》中出场的关键人物,“十三朵”是该书原创作者,环环相扣的剧情主要讲述的是:前世,我父母早亡,和兄长相依为命。兄长进京赶考,我在街边卖花赚取日用。回家时被醉酒的男人拉进马车中。次日,失了清白的我被兄长找到,兄长恨铁不成钢,与我断绝关系。而那夺走我清白的男子,是被人暗害的摄政王。当时他给了我两个选择。五千两银子,或者进王府为婢。于是,我选了后者。我失了清白无家可归,在这艰难的世道,拿着银子又有何用。可我以为的活路,不仅害死了我,还害死了我的儿子。再睁眼,我竟回到了五年前。...
主角:云清絮玄翼 更新:2025-03-27 03: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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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清絮玄翼的现代都市小说《重生后,我要银子不要男人!精彩》,由网络作家“十三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清絮玄翼是小说推荐《重生后,我要银子不要男人!》中出场的关键人物,“十三朵”是该书原创作者,环环相扣的剧情主要讲述的是:前世,我父母早亡,和兄长相依为命。兄长进京赶考,我在街边卖花赚取日用。回家时被醉酒的男人拉进马车中。次日,失了清白的我被兄长找到,兄长恨铁不成钢,与我断绝关系。而那夺走我清白的男子,是被人暗害的摄政王。当时他给了我两个选择。五千两银子,或者进王府为婢。于是,我选了后者。我失了清白无家可归,在这艰难的世道,拿着银子又有何用。可我以为的活路,不仅害死了我,还害死了我的儿子。再睁眼,我竟回到了五年前。...
姜叙白见她神色不变,不由得心生钦佩之意,“倒是姜某小瞧姑娘了。”
这位姑娘,看着柔弱,却自有傲骨。
他的话,云清絮没有接,缓缓别开脸。
她讨厌在场除了兄长之外的所有人。
云清川慢慢搀扶着云清絮站起来,看着她那缓缓止住血流的伤口,仍忍不住担忧,“若是疼的话……”
面对兄长,云清絮愧疚的头都不敢抬。
若非她执意来王府,贪那么点儿银子,今天也不会遇上这桩事,害的兄长白白担忧。
顾不得手臂的疼痛,云清川仰起头,拉着他的袖子,“别生气好不好?兄长,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双眸温润似水,面容如满月般纯净,轻缓的声音,带着些少女的娇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姜叙白,心头闪过一丝异样。
旋即,又有些吃味。
这小娘子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以为是个冷傲的性子,到了自家兄长那边……
姜叙白扫了一眼云清川那如刀刻的五官,轻哼一声。
也就是皮相生的好了些……百无一用是书生。
一旁的玄翼,也终于整理好那些散乱的画面,不安地踱步,走到众人旁边。
他长眸中氤氲着难以分辨的情愫,声音沙哑而压抑。
“府中有太医,先将云姑娘……”
“不必!”
云清川挡住玄翼看向云清絮的眸光,沉声拒绝,“絮儿并非你摄政王的家奴,也不适合在王府里久待,在下这就带絮儿离开。”
语罢,拉着云清絮便要走。
却被玄翼挡住去路。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云清川脸色难看。
玄翼叹了一声,“本王是为她好,她伤成这样,需要静养。”
云清川清冷的眸中怒意渐涨,“要静养,我们也是回自己家里静养,怎么可能待在你王府里?”
玄翼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他怀中唇色苍白的云清絮。
眸中挣扎、悔恨、怜悯……各种情绪、万般念头,一闪而过。
最后凝成一道可以冷漠的话。
“她来王府做工,工期尚未结束,不能走。”
云清川被他这无耻的话气得吸了一口冷气。
不愧是摄政王府,果然吃人不吐骨头。
云清川有些怒了,“工钱我们不要了!”
玄翼却不为所动,强势要将人留下来。
“她做工之事,涉及我王府的隐私,工期未结束之前,不得离开。”
语罢,不顾云清川难看的脸色,伸手招来侍卫。
“把云姑娘送到客舍,请周太医去为她诊治。”
一直藏在兄长身后的云清絮再也忍不住了。
挣开兄长的护持,双眸含恨,死死盯着面前那冷血又固执又男人。
“王爷可是后悔刚才只射了一箭,没有把民女当场杀掉吗?”
“您堂堂摄政王,坐拥天下,您要什么没有,为何非要民女这条贱命呢?”
玄翼不敢直视她眸中的冷意。
他想开口,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刚才并未看到那些前世的画面,他从来没想过她竟然是他一直要找的人,更没想到他会给她的父母、给她的未来,造成那样难以弥补的伤害。
他只是单纯的……担心她的伤。
可如今,说什么都是徒劳。
玄翼别开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如常。
“今日伤你只是一场意外,本王自会给你补偿。”
“你……等伤养好再出府吧。”
云清絮冷笑,“意外?您扪心自问,这真的只是个意外吗?”
“对,民女这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谁让我们无权无势呢……”
“云清絮,不要再说了!”
玄翼看到她面上的悲怆之色,只觉心脏的位置,似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住一样,让他呼吸都艰难起来。
不要再说了?
呵。
云清絮心里眼里,只余冷笑。
刚才那一只箭,若非她躲避及时,她这条捡来的贱命,早交代到这里了。
他嫌她聒噪,让她不要再说,可他是否想过,他对她的所作所为,早已罄竹难书?
两世为难、几番生死,如今云清絮再面对玄翼,真的半点崇敬、仰慕、依赖的心思都没有了。
只有那密密麻麻的,刻进骨髓的恨意。
一旁的姜叙白见事情发展到这般失控的地步,也不由得开口劝解。
“既然云姑娘不想在王府休养,王爷你就不必强人所难了。”
“有什么愧疚不安,都折算成银子,回头给云姑娘赔罪便是。”
“至于云姑娘……”
他转眸落在云清絮身上,眸中带了几分怜意。
“姜某的马车软和些,不如让姜某将您送回家宅之中……”
“不必了。”
不等他说完,云清絮已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想跟玄翼有牵扯,也不想跟这位所谓的战神王爷有牵扯。
他们有他们的世界,她有她的路要走。
语罢,扶着云清川的手臂,缓缓朝靶场外走去。
染血的衣襟被风吹起,萦绕在她那憔悴又清寂的背影周围,凄美与冷冽咋绕,让整个靶场都安静一瞬。
……
一直等候在旁的魏王府世子魏澜,看见兄妹而走走过来后,急忙命身旁的丫鬟掺住云清絮。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叹了一声。
“怎么会跟这群人搅合在一起?摄政王……姜叙白……没有一个是好相处。”
“我父王跟他们不睦,我跟他们也有多起冲突,刚才不好出面,倒让你们受难为了。”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敢把你们怎样。”
“你不知刚才你兄长看到你在靶场时的模样……”
“哎,小心着点儿手,这么大的伤口,往后可别落了疤。”
“清川,发生了这等事,你可别再跟我客气了,我认识城东的季大夫,让他上门去给你妹子诊治一番,好好处理。”
“咱们大男人的伤了破了不算得什么事,她们小娘子哪能受这折腾?”
云清川皱了皱眉,没有拒绝。
云清絮见状,心底升起一点淡淡的愧疚。
兄长最不喜交际,更厌烦应酬,好不容易和好友相约出来逛逛,就这么被她给搞砸了。
若是能再让她选一会,赵管家递来的那枚指托,她打死都不会碰!
虞掌柜走后,云清絮掂着兜里的几十两银子,心里有了些底气,眸底亦染上愉悦之色。
虽是太后娘娘赏的,可也是她辛苦所得。
今夜便不做饭了,去酒楼里给兄长带些好吃的。
不过……银子的来路,可不敢告诉兄长。
怕他逼着自己退还给虞掌柜。
凭什么要退!
总不能白受这一场灾吧?
云清絮自己去房里取了大夫留下来的伤药,换了药膏和纱布后,穿上一身浅碧色的棉裙,用一只白玉簪将长发挽在脑后,更显清丽与温柔。
抬手动作间,月白的手腕肤凝似脂,不似父母俱亡的孤女,倒似长住江南的小家碧玉。
她往荷包中装了十几两银子,将院门掩上,往巷外走去。
迎面路过一辆漆黑的马车,跟野兽一样,凶威赫赫。
她只看了一眼,便急忙将眸光收回来。
那拉着马车的马儿,是千金难买的千里驹,只有极富贵的人家,才能用得上这马儿拉车。
她还是避开这种富贵人家吧,每次遇上,都没什么好事……
云清絮一路朝北,准备去京中最大的酒楼同春楼里头,打包一份深井烧鹅。
新上的粤式菜谱,请了南粤的厨师坐镇,这道菜一出来,顿时风靡了长安城大街小巷。
可其他酒楼,再怎么模仿也做不出那等清甜可口的滋味。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了。
十两银子才半份。
也就去岁她过生辰时,兄长给她买过半份。
只那一回,她便深深记住了。
前世今生算起来,她距离上一次吃到这一味烧鹅,已经六年过去了……
也不是,是否如记忆中一般美味。
……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酒楼,掌柜的看她是个年轻的小娘子,大手一挥,给她多加了一只鹅头,放在了她提着的食盒中。
笑着道:“下次过来,你报我的名字,后厨还给你送鹅头。”
“对了姑娘,你可曾婚配,家中犬子今年刚满十七,已中了秀才……”
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掌柜的,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合着一只鹅头就让人嫁过去?这彩礼忒轻薄了吧!”
“是啊,你们同春楼日日营收那么多,一只鹅头怎么够?”
“去去——”
掌柜地摆手轻斥,“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若这位姑娘同意,老夫一定是三书六聘明媒正娶……”
云清絮脸红的快要滴血,轻声道:“婚姻之事,都听家里长兄的。”
“家中还有些琐事,便先告辞了。”
接着,落荒而逃。
……
出了同春楼,街巷上舒缓的晚风吹过脸颊,那滚烫的热度才缓缓降下来。
华灯初上。
这座长安城最热闹的街巷上,悬挂着的彩色灯笼,在夜风中一盏一盏被点燃。
朦胧又绚丽的光影,笼罩住长街两旁檐飞粱舞的商铺。
彩衣华裳与棉衣步裙,穿行在这热闹非凡的街巷上。
有人笑、有人闹、亦有人驻足流连。
“让一让,都让一让——”
马蹄声踏过,将这喧嚣而温馨的夜市打破。
一队鲜衣怒马的、锦缎披身的公子哥儿们,当街纵马,嚣张又得意。
所过之处,无数行人匆忙避让,不敢拦路。
云清絮也下意识地靠到路边,让他们先行。
可不知谁家的幼子不懂事,趁大人不注意,竟跑到了马路中央,穿进那纵马的队伍之中。
马蹄眼看就要踏到他的身上,云清絮心中一痛,想起了她的渊儿,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猛地将那孩子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来为那稚子遮挡马蹄。
手中的食盒和烧鹅飞了出去,她闭上眼,眼底闪过绝望之色。
可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未降临。
马儿快踩上她的时候,纵马的主人勒紧缰绳,马蹄荡在空中,换了个方向——
劫后余生,身下的孩子则呜咽地哭了起来。
云清絮怕压疼孩子,急忙坐了起来,正要检查起孩子身上是否有伤口时,孩子被一旁的华裳妇人抱住。
“政儿!你没事吧!”
她眼底便是悔痛和后怕,急着带孩子去寻医,随手递给云清絮一个令牌。
“姑娘,我们是长春侯府的家眷,这令牌你拿着,大恩不言谢,往后有何难处尽管来侯府找我们!”
接着,由仆从簇拥着,尽快离开了此地。
坐在地上的云清絮看着那枚令牌,面上闪过一抹恍惚。
长春侯府?那位林婉如林姑娘的家族?
她……怎配跟长春侯府扯上关系。
将令牌扔到一边,并未捡拾。
她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膝俱是擦伤,棉裙上尽是血渍……
胳膊上的伤口也挣裂开来,疼的她浑身一颤。
今日果然不利出门。
云清絮叹了一声,忽然记起今日出门的目的!
她那十两银子的烧鹅!
猛地往右边望过去,看到已经被踩碾成泥的烧鹅后,欲哭无泪。
她怎么……这么倒霉……
下一刻,面前伸过来一只带着薄茧的手。
“云姑娘,还能站起来吗?”
声音很熟悉。
少年的清朗中,带着淡淡的煞气和威势。
云清絮抬头,看清那人的五官之时,瞳孔微缩。
纵马之人……竟然是姜小将军姜叙白!
怒意顿时涌上心头。
果然,又是这群人,仗着自己的身世地位便在京中无恶不作,嚣张跋扈!
她懒得理这种黑了心的人,咬着牙要自己站起来。
那姜叙白却道了一声得罪后,将她从地上横抱而起。
云清絮先是一愣,下一刻怒极恨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却无力挣开他那烙铁一般的双臂。
大庭广众之下,他一个陌生男子怎能对她搂搂抱抱!
云清絮羞愤欲死。
姜叙白自幼在漠北长大,那边民风彪悍,他倒不怎么在意这种肢体接触。
更何况,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因为他马下的失误……于情于理,他都得带她寻医。
将她往马上一横,姜叙白自己也纵身上马,踩着马鞍调转马头。
直奔那城南最有名的医馆而去。
“你放心。”
他刻意放缓了声音,安抚她。
“马上就到了,你忍一忍。”
“难不成……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合意?”
他兀自嘀咕着。
听到摄政王这三个字的云清絮,瞳孔微缩,很快便开始转移话题。
她上前两步将食盒打开,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吃食后,笑着对云清川道。
“近日兄长你早出晚归,我们总不能好好聚一聚。”
“今日下雨煮酒,温茶赏食,喝个不醉不归!”
云清川闻言,也将这讲义的来路撇之脑后,笑着看向她,眼底尽是宠溺。
“自然。”
……
雨水渐散,云开雾升,月光挂在天穹,若隐若现。
兄妹俩在廊下赏月夜宴。
云清絮已喝的半酣,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压抑了数日的情绪,也得到些释放。
她泄气一般地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兄长近在咫尺的俊美侧颜。
道:“兄长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娶个嫂子回来。”
云清川持杯的手指微顿,抬手给她脑门来了一下。
“没大没小的,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秋闱在即,你觉得你跟兄长说这话合适吗?”
云清絮揉了揉脑门,嘿嘿一笑,脸上尽是醉酒后的红晕。
“兄长你好好科考,我努力多存些银子,到时候咱们换个大宅子,好为你娶妻如何?”
说到赚钱,云清絮语气又低落下来。
“兄长,你说怎样才能多赚点儿银子呢?”
云清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银子这东西,要么靠权、要么靠势、要么靠奇……否则,挣扎一辈子,不过是白白做工罢了。”
“你务须担心,等兄长秋闱之后,若能得中,无论做什么官,都可以涉足经商了。”
“从前因为读书人的身份,不敢行差错半步,唯恐有那暗怀嫉恨之人举报,断了这唯一的上升之路。”
“等这条路走出来,兄长便可将你养成娇小姐了。”
云清絮趴在冰冷的石桌上,嘟囔道:“你总这么哄骗我给我画饼,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赚银子。”
云清川无奈一笑,见她执着,提点她道。"
他眼底闪过一抹自得的笑,收回弓箭,看向一旁的姜叙白。
“将军,朕是不是进步很大?”
姜叙白一身铠甲红衣站在他身侧,如同铁血护卫一般,挡住大部分刺向玄璟渊的日光。
他低头,看着快长到自己肩膀的少年,笑着道:“陛下天资聪颖,文武皆通……”
“那跟摄政王比呢?”
玄璟渊抬头看他,目光灼灼。
不知为何,姜叙白看到玄璟渊的眸光时,忽然想起一个人。
同样也是这般刺目的午后,少女站在靶场之中,被他和玄翼戏耍,当成那移动的靶子……
她们的眼睛似乎有些像……
下一刻,又甩去这个奇怪的念头。
云清絮是父母俱亡的孤女,零落漂浮,而眼前这位则是少年有成的皇帝,冉冉升起的国君……两人,风牛马不相及的关系,怎会相像!
收回思绪后,姜叙白缓缓道。
“陛下的武艺暂时不如摄政王,但陛下射箭的准头,却比摄政王强的多,假以时日,等陛下擎苍夺日时,日薄西山的摄政王,只能为您脱鞍请马。”
这话逗笑了少年天子。
他将手中的长弓递给一旁的太监,在宫人伺候中净了净手,用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问道。
“将军可有心仪的女子?将军如今也不小了,可需要朕为你赐婚?”
姜叙白失笑道:“陛下,臣不着急。”
“不过……”
他想起近日的传言,好奇道:“听说您准备为摄政王和长春侯府赐婚?”
“可定了是长春侯府的哪位小姐?”
玄璟渊眼底闪过一点迷茫。
他,也不知那位仙女姐姐是哪位。
只记得,她出身长春侯府……
“过些日子便是中秋宴了,到时等京中闺秀进宫朝拜时,朕再宣布赐婚圣旨。”
姜叙白摇了摇头,“陛下,只怕……摄政王不会领命。”
他跟玄翼认识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性子,一直在民间苦苦寻找自己的救命恩人,之前连公主下嫁都拒了,怎么可能会跟长春侯府成就姻缘?
玄璟渊却打断姜叙白的话,语气轻松起来,“将军放心,摄政王……定会满意林家小姐的。”
上一世,娘说过。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让爹动心,那一定是林家小姐。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懵懵懂懂地顶着皇帝的身份,在后宫中长大……
娘说,希望他有一天能走出王府,见识外面更广阔的天底,可没想到,他会掉进了另一个囚笼中。
第一次看见摄政王的时候,如果不是太监抱着,他都要扑过去叫爹了。
可后来他才发现,这个世界跟他认识的世界不一样。
摄政王府里没有娘,甚至听都没听过娘的名字……
也没有他。
他慢慢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慢慢学着一个少年皇帝该学的知识和本事,慢慢快要忘记那些记不清的往事时,突然听到了母后提起林家小姐。
那个仙女姐姐。
荔枝巷。
八月十五将至,距离兄长科举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云清絮准备去上街采买原料,做些新鲜的点心供八月十五月祭。
一早,她头戴帷帽,跨着篮子便要走。
云清川笑着叫住她,“你也太着急了些,比我出门都早。”
云清絮确实着急,“兄长你不知道,城南的早集上都是最新鲜的蔬果,开到辰时便要结束,去晚了叶子都捡不到。”
云清川将衣襟别好,带上今日和友人温习探讨的薄书,跟上云清絮的步子。
“许久没同你一起上街了,陪你一道吧。”
她堂堂正正,有什么可畏惧的。
……
西苑人声鼎沸。
早来的公子哥儿们,将那平日人迹罕至的猎场,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纵马、有人蹴鞠,还有那锦衣玉冠的公子哥儿,腾空一块场地玩起了投壶,用那金玉书画做彩头,围观者,时不时发来一声喝彩。
云清絮匆匆路过,不曾探头观望。
这不是她该停步的地方。
她绕着猎场,一直走到那两层楼高的瞭望台处,看着站在瞭望台下,正抬弓射箭的那位传说中的姜小将军时,才舒了口气。
玄翼就站在他的身侧。
手里抓着虎皮做的长弓,摩挲着弓弦的纹路,却并不搭箭。
他在等。
云清絮知道他在等这枚指托。
撇开众人,挤上前去,将盒子递给那高台旁边守卫的金銮卫。
“大人,这是王爷惯用的指托,赵管家差奴婢送过来。”
金銮卫检查了一下盒子,确认无误后,正要接过,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道疏狂轻傲的笑声。
“王爷,不如玩点儿刺激的如何?”
玄翼淡漠的声音扫过来,“怎么刺激?”
“我们战场之上,抬起弓箭全都是以敌人的人头为靶。”
“你们京城这种圆靶方靶回形靶……实在无聊,不如这样——”
姜小将军随手一勾,指向了台下的云清絮,“你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云清絮身上,被万众瞩目的云清絮,却觉如坠冰窟。
人群纷纷后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云清絮手中的木盒倏然坠地,她缓缓抬头,看向那一身红衣铠甲、刚刚夺取耀世军功,被百姓们称为战神的姜小王爷,姜叙白。
他指尖遥遥点着她的额头,丰眉俊目中,是一往无前的飒沓英气。
看清她五官时,那桀骜的眼底滑过一丝惊艳。
很快,惊艳淡去,变成笑意。
“如此娇娥,倒也应景。”
他指挥着身旁的亲卫,“你们让她站到那靶子下面,再往她头顶放一只梨子,百米之外,本将军和王爷比赛谁能射中梨子正中心,不漏半点汁水。”
他从旁边装着彩头的铜盆里,随手拿了一只翡翠玉镯,扔给云清絮。"
红袖急忙点头哀求,“是啊!我们小姐……”
“算个屁?”
玄翼把未说完的话补上。
不过是一个有些奇想巧计的女子罢了,还能怎么?改造江山社稷,为万民谋福利?
那些百姓捧着她,她便以为真的自己是京中第一贵女了?
红袖表情僵住,慌乱的摇头。
不是的,那天摄政王明明还夸她们小姐聪明来着……今日怎么就这样了?是因为今天那个炭笔吗?是怪她们的秘方泄露了吗?
这怎么能怪她们呢!都是那个贱人……
“只许你们做炭笔,不许旁人做吗?”
玄翼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红袖噎住,不知这话该怎么回答。
玄翼理了理袖子,慢条斯理地道:“既如此,那你就回去好好做,倘若一个月之内做不出一万支,你,还有你父母、你的兄长和妹妹,便一起下去做吧。”
“赵管家——”
玄翼冷笑一声,不再看满面惊恐的红袖,淡淡道:“将她扔到京郊的庄子里,让她好好做炭笔去,一个月之后去查验,倘若少一支,或者有一支不好用不流畅,那便说明这位红袖姑娘在撒谎。”
“她根本……不喜欢做炭笔。”
红袖惊恐地瞪圆了眼睛,“你这个变——呜!”
还未骂出口,赵管家已用麻布再次将她的嘴给堵上,将她拖出车厢,扔给了在外等候的侍卫。
今日兄长回的早。
云清絮在屋檐下一边看雨,一边绞着待干的长发。
木门推开,云清川提着一壶桂花酿,一个食盒进了院中。
雨水淅沥,他衣襟上有些水渍,可手里的吃食却护的好好的。
他进院之后,先看到了院中的那把油纸伞。
语气微凝,“这伞……”
家中,并未有这样颜色的纸伞,手把的漆色也不像是新伞。
“今日出去了?”
云清絮一看那伞,心里便咯噔一下。
急忙笑着解释,“对,出去逛了一圈,路上起了雨,便借了粮油店那掌柜家的伞,明儿等天晴了我给他还回去。”
云清川听她这么解释,也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便提起旁事来调解气氛。
“今日回来时,与同窗闲聊。”"
云清絮不敢抬头。
一旁的虞氏咬了咬牙,挺身而出。
“奴婢是芳华阁的掌柜,带绣娘过来做功,是为了那面双面绣……”
太后寿宴,摄政王府准备进献一副双面绣。
用金丝银线织成,正面绣万里江山图,背面绣十里长街的众生百态。
为了这副双面绣,摄政王府半年前就开始准备。
可临近结束时,几个绣女染了眼翳,不能继续,只好临时招工。
但会双面绣的女工少之又少、遍寻不到,工法和手艺又不能速成,绣坊那边找过管家多次,管家对这事早有听说。
如今,这惹了动静的人,竟是绣坊那边急要的。
赵管家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怎么了?”
玄翼的声音尽是冷意。
赵管家急忙将双面绣之事解释给他听。
他长眸眯起,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光在虞氏、云清絮、还有那守门的侍卫身上扫过。
最后停在云清絮背上。
云清絮只觉一柄利剑横在头顶,浑身起一层寒意。
“宫里的事,自然要紧。”
一旁的虞氏听到这话,微微喘了口气。
可旁边的云清絮,却不那么乐观。
两世的记忆告诉她,这位王爷小肚鸡肠又难缠……
果然。
他话音一顿,淡淡地说。
“既是用手,那就护好这双做活的手。”
“杖责十棍后,抬去绣院。”
虞氏面色大变。
云清絮却舒了口气。
她就知道进了这摄政王府绝没有好事,果然这每日十五两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
但比前世强。
前世经常挨了杖责后,还要被遍体磷生地扔到冷苑中饿上三日……
在赵管家眼神示意下,云清絮压着嗓音,伏跪在地。
“奴婢谢王爷宽宥……”
玄翼眸光凝住,盯着她清瘦的后背总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想起还有要事,便不再停留,大步离开。
……
被拉近刑房行刑时,行刑的侍卫安抚云清絮。
“放心,赵管家吩咐了,只是走个过场。”
云清絮不太明白。
杖责还能走过场?
可等她趴在那老虎凳上,挨了两个虚张声势的板子,感觉到微微胀痛的后背,再想起前世每一次杖责都几近骨裂的痛意时,她才明白,什么叫走个过场。
十棍子下去,雷声大雨点小。
她下了老虎凳,还能正常行走。
侍卫一边收拾刑具,一边低声安抚。
“你是住在外头的良家女子,来王府做个活计而已,咱们得了赵管家的吩咐,肯定得手脚轻省些。”
“像咱们王府里犯了错的下人,也会下手轻些,大家共同伺候着主子,不彼此照应,这路该怎么走?”
他笑着说完,还从背后的箱笼里拿出一罐疗伤药,递给云清絮。
“回去让人帮你抹在后背上,几天便好了。”
云清絮接过那疗伤药,屈膝道谢。
没有人看到她低头时,眼底那冰凉的哀色。
同样的人,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杖责,前世她每次都是被打的鲜血淋漓,不省人事,渊儿抱着行刑的侍卫哀求,却总被一脚踹走,哭声回荡在她浑浑噩噩的梦中。
今生,一句良家女子,便揭过所有。
未踏入王府前……谁不是良家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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