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庄霖周翔林的女频言情小说《破妄成仙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庄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水畔边,众人定好要如何埋伏,随后就各自向既定位置走去。不过或许是知道真的要在外头过夜,陆景看到人群中不少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衙门里面的衙役也有人频频望向武陵城。刚开始出城的时候陆景压着,人群似乎精气神也高,但闹了这一阵,这会分开了,模样看着也懒散起来,尤其是衙门外的那些人。陆景看了看西边的太阳,心中大概明白了。至多再一个多时辰,太阳就会落山,天就会黑下来,很多人以为今日也就是日落前来巡视一阵,闹出点动静,毕竟衙门办事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处在这样的时代,陆景自然已经算是见惯了,但这样的时代,也有人是有理想的。陆景不知道怎么心中就有一股郁气,看着那些零散着走去又低声交头接耳的人,忍不住吼了一声。“等等!”本已经散开去的人都止住了脚步,...
《破妄成仙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水畔边,众人定好要如何埋伏,随后就各自向既定位置走去。
不过或许是知道真的要在外头过夜,陆景看到人群中不少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衙门里面的衙役也有人频频望向武陵城。
刚开始出城的时候陆景压着,人群似乎精气神也高,但闹了这一阵,这会分开了,模样看着也懒散起来,尤其是衙门外的那些人。
陆景看了看西边的太阳,心中大概明白了。
至多再一个多时辰,太阳就会落山,天就会黑下来,很多人以为今日也就是日落前来巡视一阵,闹出点动静,毕竟衙门办事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
处在这样的时代,陆景自然已经算是见惯了,但这样的时代,也有人是有理想的。
陆景不知道怎么心中就有一股郁气,看着那些零散着走去又低声交头接耳的人,忍不住吼了一声。
“等等!”
本已经散开去的人都止住了脚步,疑惑地转身看向陆景。
刚有人想要问一下陆捕头有什么事,但陆景先一步开口了。
“我心知诸位其实并无多大信心,我也明了诸位想要早些回家。
这伙人已经害了七条人命,七条人命啊!纵然皆是些闲汉,也是我们武陵人!凶徒还没走呢,谁也不想家乡父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抓住这等恶匪,传扬出去,凶恶之徒就不敢来我们武陵!
衙门的兄弟我就不多说了,而诸位既然来助阵,便也是心有正念,我陆景只是练了些武艺被县尊大人看重,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我也是武陵人!
今日有机会抓住凶犯,陆某在此承诺,若凶徒现身,我必当先与之搏杀,也恳请诸位能尽力一搏!事后论功,陆某也一定会为诸位请要赏钱!”
原本是想训斥两句,但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这样,这段话说得陆景自己都激动起来,话语之末,更是拱手向着众人行了一礼。
实话说,其他人听得微微有些愣神,但随后心中也不免有些激荡。
“陆捕头不必多礼!好,既然您如此赤诚,我张某人今晚一定奉陪!”
“放心吧陆捕头,今晚出力咱绝不含糊!”
“我也是!那咱还像刚说的那样藏?”
“要说埋伏,还是咱打猎的在行啊。”
“对对,我和你们,山中猛兽感觉最为灵敏,那些贼啊也差不多,藏的时候不能猛看,你得压低自己的气息......”
“这怎么压?唉说个简单的,就是想着自己和旁边的花草一样,是棵草就行了。”
“人怎么能是草呢?”
“你怎么就这么笨呢,人家说的其实就是平心静气,无喜无悲!”
“哎哎,不只是这样,那些猛兽啊狡猾得很,今天风从山里往外吹,这是天时,我们先发现了这,用来埋伏,算是地利,然后啊,用我叔公的说法,你得压自己的人气......”
“啊?”
“喂喂,咱们是要抓凶犯,不是猎猛兽!”
“差不多,差不多吧......”
人群的情绪明显被调动了起来,这年头虽然不说是人命如草芥,可也少有官府差人能如此推心置腹慷慨激昂,那尽力奉陪一把又何妨?
都说人心不古,可若能惩奸除恶还有赏钱拿,谁又不愿意呢?
等人群再次散去,并且部署也做了微调,陆景真的一言践诺,藏在最靠前的位置。
并且这一次,人群离去时的精气神明显都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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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落山,山那头还有阳光,但远方的武陵城已经被西侧山脊的阴影笼罩。
河滩附近早就已经安静了下来,并且被翻过的地方也大致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埋伏这一块,原本只是来协助的老猎户们反而成了指导者,包括逆风,覆草,掩土等法子也都用上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多时辰之后,远方的太阳也已经落下,夕阳余晖只剩下了天边晚霞。
附近的小道和河滩等地方也迅速昏暗了下来。
慢慢地,周围小动物的声音也多了起来,虫鸣鸟叫声的嘈杂过后,蛙鸣声成了主要旋律。
在这天籁交汇的动静之中,只有一群想要抓住凶匪的人保持着安静,就连有尿也得憋着。
唯一有难度的就是要按住那几只狗,不过猎户们也有自己的办法。
官府有如此决心要为民除害,共同参与的其他人也是真拿出自己的态度来了,而这又反向影响了其他差人。
等待过程中,起初太阳光还在的时候,尚有过一点点行人经过,自然也没谁发现埋伏的众人。
但到了落山后,这里就是像是真正的荒郊野外了。
因为近日命案的事,原本夜里或许还有少数人会通行路,天一黑是真的没人敢走了。
陆景和几个功夫好的就趴在猎户们身边,其余人则靠得更远,在他们这个位置的土丘上眺望河滩,只有二十步之遥。
抬头看看天空,淡淡的云层没有完全遮挡住月亮,但星光却难以看见,在这样的夜晚,能见度肯定不是很高。
已经等了这么久,陆景虽然有耐心,却也不免有些烦闷,他看看周围的几个猎户,发现几人呼吸均匀,以舒适地姿势趴着,还有人干脆躺着,像睡觉多过埋伏。
那几条狗也全都趴在地上,时不时摇几下尾巴,可摇得过了还会被主人拍一下。
蛙鸣声已经盖过了其他许多噪音,很多埋伏的人除了身边几个同伴,甚至都察觉不到其他人在不在,只知道大概的方位,颇有种自己被遗忘在荒野,而其他人已经离去的错觉。
这种感觉让人十分难受,而且后半夜才能交替休息。
这年头要抓捕个案犯什么的很是需要一些运气,但至少今晚所有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气!
也不知道又过去多久,很多人都已经松懈下来,这不是真的懈怠,而是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疲惫。
但不知不觉间,周围的蛙鸣声小了下来,渐渐周围变得十分安静。
陆景身边,休憩的猎户全都精神一振,躺着的那个立刻小心翻身,轻轻抚摸着肩头的苍鹰。
今晚老天有眼,说不定被我们等到了!
陆景看猎户们的反应,心中莫名升起这种感觉,揉了揉眼睛死死盯着那一边重点关注的区域。
又过去一会,陆景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有什么蹦跳着从远处小山坳那边出来了。
众人埋伏的地方算是县城近郊的道路附近,而那个小山坳方向则是真的山野了,是山林与人群活动区域的分界线。
那出来的东西速度不慢,像一道月光下的阴影来到了前头的路上,很快在人们眼中,道路尽头似乎是有个人影以摇曳的步态走来。
等再近一些,看着竟似乎像是个女子?
只是个普通人?女子为何入夜了还独自走这么僻静的道路?还是最近发生过命案的地方。
那刚刚山坳那边出来的就是她?我眼花了?
所有看到女子的人心中都是差不多的疑惑,毕竟是夜里,很难说有没有看走眼。
“呜呜......”
猎户身边的那只四眉犬即便带着嘴套,此刻也发出一阵带着威胁的嘶鸣,其他的狗也有些按不住的感觉。
声音很轻,但这动静自然引起了猎户和陆景的注意,不过此刻也只能尽量安抚。
只是等那女子到了接近河滩只有十几步的位置时,身形忽然顿住,原本还算挺直的身姿,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一下就佝偻起来,扯着脖子四下张望着。
那种感觉,仿佛是在疑惑着什么。
陆景看看身边人和几个猎户,他们几个全都眉头紧锁。
不对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似乎也是那女子的想法,只见下一刻,那女子好似蓦然惊觉,猛然转身朝着来时方向窜了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任何时代,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官差,在见到有人到自己面前忽然就跑,本能就会对这人产生怀疑。
则此刻的陆景心思如电,一瞬间似乎串联了很多信息。
那个与女子幽会但遇上劫道的书生,那四个死去的劫匪,惨烈的死相,那个失踪的女子,以及此刻身手绝非常人的女子......
猛然间,陆景心头灵光一闪,抓住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东西。
谁说女子不能是凶匪?
这一刻陆景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喊了出来。
“此人可能便是凶匪,抓住她——”
这喊声落下,猎户这边率先就解开了猎犬的束缚。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几条狗风一样窜了出去,之后则是陆景等几个身手好的,其他位置埋伏的人也一下子激动起来,纷纷叫喊着跳出来追去。
“哪里走——小贼,给我留下来——”
“还想跑?抓住他——”
人群激荡喊声震天,原本安静的荒野一下子有种人声鼎沸的感觉,一股股怒火随着吼声升腾......
“呜哇——”
那女子发出一阵不似人的怪叫,逃跑的速度更快,但猎犬的速度同样快得惊人。
最快的那只四眉犬已经窜到女子近处,直接照着腿部就是一口。
“呜吼~”
“呜哇哇——”
这一口下去,那女子在陆景等人眼中简直好像被咬得变形了一样,十分惊悚地干瘪下去,怪叫中一脚蹬飞了狗,又向前窜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
心中带着这种想法,陆景速度最快,轻身功法运用到了极限,和重新扑上去的四眉犬以及其他狗一起冲到了那东西近处。
“嘣~嘣~嘣~”......
远处有弓弦声传来,是猎户弯弓出手了,昏暗中箭矢的破空声简直好似在陆景跟前划过一样。
虽然箭矢没有射中目标,但显然也让那东西慌乱一阵,几条狗直接就扑了过去,发出犬类的撕扯搏斗声。
而陆景更是到了足够近的距离。
到了这里,借助月光,陆景看得已经比较清晰,竟然看到那披着衣衫的东西长着鬼魅一般的脸,惊得他心头狂跳。
不是人!妖怪?鬼魅?
不管你是什么玩意,今天抓的就是你!
陆景也是发狠了,凶戾取代恐惧,踏步如飞地靠近目标,嘶吼中背后的环首大刀“铮”的一声出鞘。
下一瞬间,刀环带着“呜呜呜”的破空声,直直砍向目标。
“吃我一刀——”
刀光一闪,血光乍现!
“啊——”
恐怖的尖啸声炸开一阵阵音浪。
距离最近的陆景只觉得头都是一晕,忍不住捂住耳朵,紧随而来的几个身手不错的纷纷栽倒......
几只狗更是被痛苦到松嘴翻滚,周围稍远处追来的人也同样不由抱耳......
等众人缓过神来,就只见到远处消失的一个怪影,陆景看得分明,在消失那一刻,那张鬼魅般的脸,好似带着重影充满怨毒地盯着他......
即便是有余力的人,一时之间也都忘了追,显然是被刚刚不似人的动静给吓住了。
只是等反应过来后,同样也没有人有追进山的意思......
即便是陆景,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一样会有恐惧,其他人虽然没有和那东西直接交锋,但受到的惊吓可是不少的。
很快人群就聚集过来。
“陆捕头,您没事吧?刚刚那是什么?”
“瞧着不太像是人啊......”
众人一个个或脸色苍白或毛骨悚然,甚至耳朵里面这会依旧满是耳鸣声,有的人更是才爬起来。
陆景最是不好受,他距离最近,此刻头颅胀痛,还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提着口内气才勉强撑住。
几个猎户这会都蹲了下去,十分难受地看着地上的狗。
“虎子,追风......大乌......”
一共五只狗有四只已经没了动静,那领头的四眉犬此刻状态也不是很好,只能说还有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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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昨天参与设伏的人都已经回了城里,并且另一队人也知道了陆景那边昨夜的遭遇。
不少人都随着陆景去了县衙停尸房,重新查看之前的尸首。
这时候再看那些脖子被撕开的尸体,再联想昨夜的情况,所有人不由心头发寒。
凶匪不是人,很可能是妖怪!
睁开眼的庄霖只是看了一眼刘宏宇,随后就扶着桌案起身了,并且向身旁的穆老爷子等人告退。
“庄某不胜酒力,又兼近日劳心过度,有些乏了,便先告辞回去了!”
“啊?庄夫子要走了?呃,也好,子安先生确实是累了!”
穆老爷子回想这两天,所有人都指着庄夫子想办法,他确实是劳心劳力。
刘宏宇立刻也跟着站了起来。
“夫子,我扶您回去吧?”
庄霖笑着摆了摆手。
“不必,庄某还不至于走不动道,你也早些休息,莫要贪杯!”
刘宏宇立刻应下。
“是夫子!”
说罢,庄霖又对着附近桌案处拱手,然后才在附近人的道别声中离开了晒谷场。
酒肉香味远去,篝火光芒摇曳,庄霖迎着谷中微风,顺着小道走向学塾所在,星月不显的黑夜,对他的前行却造不成丝毫障碍。
如今我这真人可还是个空壳子,得尽快启灵才是。
在庄霖走后,刘宏宇也很快向周围人告辞,表示明日还要用功学习,自己要回去休息了。
刘宏宇这一走,穆老爷子以及穆家周围的两户邻居便也很快离开了......
晒谷场篝火近处,那边的汤彬瞅了瞅已经离去的那部分人,尤其是瞧着学塾的方向,随后又对着篝火旁的众人道。
“其实啊,这次出去玄乎的事可不止妖怪呢......”
“还有什么?是啊,还能有什么?”
原本也都在看看刘大少离去方向的人,又重新被汤彬吸引了注意力,却见后者神色在火光下也显得更郑重。
“其实我感觉庄夫子他也颇有神异之处,不只是每每带我们趋吉避凶,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会在河边.......”
篝火边的话题偏得更加离谱,不过这次没有太多实际依据,以汤彬的主观倾向居多。
甚至汤彬都有点把庄霖神化了,在他描述中,刘宏宇这么个刺头见了夫子就乖巧听话,其话中对庄子安的崇拜之意溢于言表!
而在外围,就算是没听到汤彬在那吹牛打屁的谷中人,吃喝言谈之间也免不了感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谷中人能穿过时空去到晋朝,再全须全尾的回来,这本身就是再玄奇不过的事了。
那么会发生这种事,是不是真的和刘大公子有些关系呢?
至少相当一部分人免不了这么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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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庄霖在学塾处的屋舍内,他独自盘坐在床上。
虽处于暗室之中,但庄霖心境明亮之下,周围的一切都在眼中十分通透,于黑暗之中可以视物。
想要继续往上走,其一是需要快速补齐自身不足,让自己这空壳子,成为货真价实的真人。
其二,就很需要运气了,需要寻找新的机缘,了解下一步的路。
实际上正如之前庄霖对刘宏宇所说的,《问道诀》那部竹简,并非仙道中人所书,至少不是完整的仙道中人,因为以庄霖此刻的眼界看,其上气息不纯。
而竹简上的内容,肯定也不是全篇《问道诀》,这会庄霖推算一下觉得至多只是全篇的三分之一,能引动法脉余韵的响应实属不易。
这条法脉也确实已经濒临消逝,所剩的修行讯息不多。
所谓法脉,某种意义上说,乃是走这一条路的先辈们在相同或者相似境界时,于天地间留下的印记。
同脉中人经历过这一时期或者境界的人越多,与天地的共鸣次数越多,法脉印记也越深,从而能成为一脉修行重要依托。
所以古之仙门中,即便是诸多同门修士修行同一部仙典,但真正天资卓越之辈,实修时往往会和一些同门有或大或小的差异。
这是因为他们凭借法脉在天地之间的共鸣,感受到先辈的路,从中领悟合适自己的后续之路。
当然,除了这种最纯粹的解释,对于一个门派而言,法脉还包含很多内容,比如功法传承的完整性,门中显性和隐性的护法,以及各种能夯实底蕴的事物,所共同形成的统称。
庄霖的情况则要残酷得多,后人的附加值自然一个没有,连可供修行参照的仙典都没有,甚至纯粹法脉也不完整。
但庄霖也是幸运的,残存的法脉将最后的余晖全都给了他。
那一刻,法脉似乎已经消逝在了天地间,但既然庄霖决定步入仙道,也可以说法脉在某种程度上真正获得了新生。
不过现在的庄霖,虽然没有仙典可以参照,但处于真人境界的高度,前面几步却已经难不倒他。
“无有仙典,那我便自己开辟一篇!”
庄霖喃喃着。
至少前三步我可以做到!
庄霖的喃喃之语不是夸口,而是有十足的信心,处于真人的高度,前面的路算是清晰可见,没有仙典,就边创边修!
第一步,启灵!
这一步庄霖甚至在这之前就已经经历过了。
这一刻,庄霖内心重归平静,双目微闭心神外展,本就气息相随的灵气,此刻在他眼中更是无比清晰。
在隐仙谷中,天地灵气仿佛变得活跃起来,山谷内外,一丝丝一缕缕的灵气纷纷向庄霖所在涌来。
庄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般的感受,仿佛灵气在欢腾,在喜悦,或者说是一种天地之间道的律动......
呜呼......呜呼......
无形的风充斥着山谷,又犹如汇聚的水流,冲向学塾所在,视门窗若无物,冲向庄霖的身躯。
起初灵气从口鼻被庄霖纳入身躯,之后灵气又一点点从毛孔渗入,随后渐渐又聚少成多一起开拓窍穴......
在庄霖的感受中,自己就如同被温暖的水流包裹。
毛皮、血肉、经脉、五脏、骨骼......身体的一切都在汲取着天地之灵气,经历着一次次洗练......
身体中长年累月堆积的污秽在受到冲击,一些或暗或明的顽疾之处也呈现一种麻痒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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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哦哦哦~~~”
一声高亢的鸡鸣响起,庄霖从修炼中醒来。
“呼......”
一口浊气吐出,庄霖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他从床上下来,来到门前将门打开。
初春的风似乎不再寒冷,吹在庄霖脸上也倍感舒适,他忽然觉得头上有些痒,用手挠了挠鬓角,却似乎碰到了什么脆壳。
在细微的响动中,庄霖身上的体表各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随后就是一阵黑灰从庄霖身上散溢出来,有的从头皮上掉下来,有的从衣服袖口等处出来,被风一吹又散得到处都是。
“咳......咳......”
庄霖双臂摆动间轻咳了几声,心中大概也明白这是什么。
此刻刚刚鸡鸣,天边不过有一道白线,庄霖赶忙搬出浴桶,又从学塾的大水缸处提来一桶桶冷水,将浴桶灌满。
随后庄霖在屋中褪去衣物,直接就泡入了冷水浴桶中搓洗了一番。
往日里在这个时节洗冷水澡,那绝对冰冷刺激。
而对今天的庄霖来说,水冷依旧能感知,却并不难受,反而有种清爽的感觉。
等庄霖再次穿戴完全,重新站在门口风中的时候,他只觉得身心又经历了一轮净化,而在这过程中,灵气与他依然气息相随......
实话说,纵然是现在的庄霖,心情还是有点激动的,毕竟真正走上了修仙路!
一夜修炼进展不算太大,但凡事怎可能一蹴而就,成就真人已经是万幸。
在自我感慨了一会后,庄霖又回屋将浴桶等物收拾了一下,随后很快坐到了书案边。
文房四宝本就是摆开的,庄霖一边磨墨一边看着桌上和旁边书柜中的一应物件。
最终庄霖没有选择白纸,而是将一卷轴锦铺开在桌上,毕竟是仙典,还是自己的心血,用好点的吧。
等一切准备妥当,庄霖执笔点墨,酝酿一阵思绪之后开始落笔。
首先,庄霖依托自己的体会,将《问道诀》补充完整。
虽然已经不能引动法脉,但《问道诀》在庄霖心中依然称得上是叩门心法。
当然,这得是庄霖补了之后的,原诀如何如今难窥全貌。
不管以后是不是能遇上别的修仙道友,能遇上多少形形色色的修行之辈,也不管他们如何行事,但在庄霖这,真正心术不正之辈是不配入门的!
同时,《问道诀》也一定程度上能帮助修行后辈“启灵”。
而且不能引动法脉只是暂时的,等庄霖破开前路过去,他踏过的地方,便会留下“脚印”!
等补齐了《问道诀》,庄霖换一卷锦书重新开写,这一部分就是真正的“启灵一步”了。
所谓启灵,便是开启自身灵性,感受天地灵气,尝试引动并吐纳灵气于自身,慢慢初步淬炼自身的过程。
这是仙道的第一步......
庄霖手中毛笔微微一顿,又思量着写了写了下去。
虽为一步,然细分启灵,实为三步,一为明气,二为通窍,三为贯脉......
外灵偏阴,内息似火,容纳外灵的过程再借助内息逐步提升和提纯自身之阳气......
庄霖洋洋洒洒写满一卷锦书,将自己还没有完全度过的启灵阶段,写了个明明白白!
还加了备注,配合一些医道方面的著作来辅助会更好。
趁着自己灵感与体悟都强烈的状态,庄霖又拿过一卷空白锦书继续写第二步。
第二步,即为破妄!
庄霖略微所思一阵,考虑着怎么落笔。
这是心关,实际上这一关庄霖自己在昨天问道的时候连带着已经过了,可是他清楚自己的情况必然是极其罕见的个例。
寻常修行后来者,遇上这一关该如何过呢?
算了,何必管那么多呢?
如何过,人人内心不同,本就呈现不同,或许将来能有他法,但现在,我只需写明这一关的情况即可!
想到这,庄霖不再纠结,继续顺畅落笔。
经脉贯通之后,恶念欲望和幻境,袭扰内心,困扰道心,此为丹中之幻,乃心中劫也......
此关一过,灵台清明,心中意境可化生而出,加以前期底蕴充分,则随时可燃纯阳炉火,不再是心火空烧,乃是意境之中丹炉现!
这一部分算是在步入仙道之路的修士看来,也会比较玄乎的一步,就连庄霖这会也无法清晰表述出来。
或者这一步本就难以表述全面,写得多了反而可能带偏后来者,所以庄霖便不作多言,或许等他跨过这一步可以再写点。
写到这,庄霖心神一动,补充着加了一句:心有正气,方能不惧邪魔!
......
写完第二步,庄霖一瞅,桌上已经没有锦书了,他想了下拽过一份空白的竹简。
这竹简还是之前去观摩谷中高人竹艺的时候,庄霖自己学着做了玩的,没想到今日能用上。
现阶段纸张毕竟脆弱,竹简还是坚固一些!
庄霖也不用刀刻那么古典的办法,直接用笔继续写。
过了破妄阶段,心神壮大的同时肉身继续淬炼,渐渐有了更进一步提升的条件。
便可接星引月,亦可容纳天阳,天地灵气,日月星辰,灵韵菁华共赴吾身......
此便是,天地皆同力!
炉火熊熊,菁华不尽,周身上下内外乾坤皆炼,亦将贯穿修士较长的修炼生涯,乃经年累月之功,非一境之阶段也......
修至大成,则骨如玉,身如珀,血若莹脂!
到了这一步,肉身还不算关键,但神魂在相应修炼过程中壮大,心境也渐渐符合要求,遂可尝试召回天地二魂,进入真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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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落笔连续不断,有时则需要思量一阵,有时庄霖也会提笔起身在屋中来回走动。
到天光大亮的时刻,庄霖终于将想写的,现阶段能写出来的,全部书写完毕,不过也只能写到真人境之前。
并且写这些内容,不知不觉就消耗了庄霖不少的心神之力,才修炼的那点身中灵性也耗费个七七八八。
以至于这会庄霖看这些书卷竹简,反倒透着一层肉眼难见的灵光。
这么一比,之前《问道诀》残篇那竹简,就确实算不上真正仙道中人所书了。
此刻庄霖已经停笔,思索着将来。
后面的路,庄霖自己也不清楚。
庄霖现在知道的就是,到了真人境界,算是步入了所谓的修真境,也即合真道境。
而真人境是合真道境第一步,第二步好像和元神有关,第三步则暂时完全没概念......
依目前情况看,这条残存的法脉所剩下共鸣讯息,或许支撑不了庄霖走到合真道境的第二步。
起身离案,随后门被重新打开,庄霖捏着笔负背双手,视线中,朝霞的晨光洒满了隐仙谷。
片刻后,庄霖又回头看向书案,虽然写了很多,虽然自认为写得已经很细,但其实对于想要步入仙道修行的人而言,踏上第一步依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启灵启灵,未必人人能感受到灵啊!
若无仙人指路,众生修行何其艰难!
庄霖带和刘宏宇回来的时候,坐在那边的四人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虽然没有跟着庄霖两人过去,但视线是一直盯着那边的,见到两人走着走着停了下来,似乎说了几句话,刘宏宇就对着庄霖不断磕头,随后两人就回来了。
几人带着诧异地看着乖乖跟在庄霖身后的刘大少,后者的脑门都磕头磕红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嗯,或许陶渊明自认猜到了一些。
这会陶渊明想起了昨天傍晚的时候,刘宏宇对着他磕头的场面,这么一想,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
“子安先生,这,没有大碍了吧?”
陶渊明快步凑到庄霖身边低声问了一句,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元亮先生安心,刘公子已经愿意跟我们回去。”
“哦,那就好,那就好啊!”
陶渊明长出一口气,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庄霖虽然是在回应陶渊明,但说话的声音并不避人,其他三人乃至身后的刘宏宇也能听到。
李家兄弟和傅泽阳当然也松了口气,同时又下意识看向刘宏宇,见到这位刘大少神色没有任何异样,心中更是安定几分。
“对了,还望元亮先生回去告知赵郎君,就说午膳我们恐怕是不能去享用了,愧对其好意,将来有机会再向他弥补此番无礼之过!”
“子安先生,你们这是......”
庄霖实话实说。
“我们出来得匆忙,不便在此久留,李家兄弟,快去把穆老爷子他们找来!”
李家兄弟应了一声“是”,就赶忙小跑着离开,其实也不用他们进城去找,这会穆老爷子和汤彬已经在往城外赶了。
毕竟之前商量的就是在城外汇合,届时刘公子的问题要么妥善解决,要么解决得不太妥善,但肯定已经解决了。
等穆老爷子等人随着李家兄弟来到武陵县的河港的时候,庄霖和傅泽阳已经在陶渊明的陪同下,用了点首饰买下了一艘小舟。
庄霖和原本的船主谈好价格给了报酬,而一边的傅泽阳已经发现了远处走来的一行人。
“这边——廷温先生,汤小哥——这边——”
傅泽阳这大嗓门一吼起来,哪怕是在环境相对嘈杂的码头也是特别明显,更是惊得附近一些人都诧异地看过来。
不过这会的傅泽阳可没有什么害臊的感觉,只是不断朝着那边已经留意到他们的穆老爷子一行挥手。
一边的原船主揉了揉被震得嗡嗡响的耳朵,带着笑对着旁边几人行礼。
“那咱们交易两清,小的这就走了,郎君若是再要用船,还可以在码头寻我,从东数第二个码头那能找到我,我还有船的!”
“嗯,多谢了!”
庄霖回了一礼,傅泽阳则还在看着远处。
一边的陶渊明看着这人不由带着鄙夷地说了一句。
“好了,莫要得了便宜想更多,去吧!”
“呃是是是!”
原本的船家笑嘻嘻应了一声,一边走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首饰。
这是一支形似秀气孔雀的步摇簪,金银合嵌,银身金表,在常人眼中已经不能用技艺精湛来形容,简直巧夺天工!
船家把玩后又瞧了瞧周围,才小心放入怀中,生怕把器物给弄得变形了,步子都不敢走太大。
陶渊明鼻息里低哼了一声,哪怕像他这样对很多事可以无所谓的人,也知道这船家占了大便宜。
那等做工精湛的金银钗,换这样一艘小船简直太不值了!
前头穆琛老爷子等人也走来了,并且与离开的船家擦身而过,后者知道那是与买主一道的,心情大好之下还和他们行了礼才走过的。
老爷子走在前头,去寻他们的李家兄弟和汤彬都背着一只麻袋,而昨天庄霖才认识的便宜朋友郁靖轩也一起跟了过来。
老爷子和汤彬看到庄霖和刘宏宇站在一起,后者又那么安静,顿时心中更喜几分,等靠近了忍不住又问一句。
“庄夫子,可是妥了?”
庄霖点了点头,一边的刘宏宇则尴尬笑笑,明白老人说的就是他的问题。
“快把东西搬上船吧!哎哎!”
陶渊明在一边无奈摇头,而郁靖轩走上前来忍不住问道。
“庄兄,你们真的要走了?何必如此匆忙呢?赵郎君已经在家中准备宴席,此番不去岂不太过不近人情?甚至都不去亲自告知一声,非君子所为啊!”
庄霖只能无奈道。
“实非我等所愿,只是无可奈何啊,我等有要事必须立刻离开,赵郎君那边,还请两位替我等传达告罪道别之意!”
说着庄霖向两人行了一礼,随后踩着码头台阶也上了小舟,而其他人早已经都上了船。
“两位,我等有缘再会了!”
船上安顿好携带东西的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对着码头上的两人行礼。
“有缘再会了!元亮先生保重!”
看着庄霖等人确实急切的样子,码头上两人对视一眼,也只能叹息一声向着小船回礼。
“子安先生,廷温先生,你们也保重!庄兄,下次再到武陵,定要来寻我——”
“一定一定!”
此刻傅泽阳用船杆往台阶上一撑,巧劲之下,小舟荡漾着水波迅速离去,而汤彬已经在一边摇起橹。
这么一艘小渔船,在武陵港进进出出的大小船只中,自然十分不起眼。
但在船上的几人看来,或许这一幕就将成为永恒。
众人中除了专心划船的,其余人都在看着码头,看着港口,能见到陶渊明和郁靖轩就站在那,一直目送着小船离开,也能见到港内外的繁忙......
若非刘宏宇在船上所以有些话不方便讲,否则穆老爷子等人肯定要感慨一番。
谁能想到呢,他们竟然真的来到了古代,并且在这里与古人与陶渊明邂逅。
“我们可还没回去呢。”
庄霖这么说了一句,刚刚还在心中感慨无限的几人,顿时心头又是一紧。
是啊,还没回去呢!
万一时空通路已经关闭,那他们就完蛋了,被永远留在古代了!
“快快,快划船!”
穆老爷子赶忙催促了一声,一边的傅泽阳更赶紧到了汤彬身边。
“汤小哥,让我来吧,我力气大!”
汤彬很识趣地将摇橹的工作交给了傅泽阳,在换了“船工”之后,小船行进的速度也变得狂野起来。
武陵港,目送小船已经远去,站了许久的陶渊明和郁靖轩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无奈。
“赵郎君那边......陶某去说吧!”
“劳烦陶兄了!”
郁靖轩心中松了口气,又不由随着陶渊明的视线再度看向河道,不过这时候小舟已经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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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河的水流方向是顺着小舟前进的方向的,所以行舟也十分顺畅。
小舟以超过同类船只不少的速度,在水道上行进了半天,七弯八绕经过了许多地方,日头都渐渐西斜了。
而船上的人现在最担心两个问题,第一是时空通路是不是关了,第二是自己有没有在这复杂的水道上走错道。
连庄霖都有些紧张起来了,毕竟太阳已经越来越靠西了。
整个船上最轻松的反而是刘宏宇,他沉浸在仙路终于明朗的喜悦之中,坐在船只前部欣赏着沿途的风光。
视线中能看到的船只越来越少,渐渐的,其他船只都看不到了,而两边山林中的猿鸣鸟叫以及各种动物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嗯?”
此刻摇橹的是李家老大,他突然低呼了一声,感受到行舟的阻力大增,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水流方向变了!”
其他人还在想着这句话的意义,庄霖立刻反应了过来。
“走对了,就是这条道!”
此话一出,其他人顿时也明白了过来,确实去往“桃源”的那一段水道,和武陵水域的水流方向是相反的!
这会庄霖站在船的中部,眺望附近河水,隐隐发现在他们船只已经经过的那里,有着一个不显眼的水色变化,那是两股水流冲击形成的一个角度。
在更广阔的范围内的水波也显得十分紊乱,就像是那一片刚刚开过一艘大楼船,从而搅动的水面一样。
“老二,我没劲了,你来替我!”
“好嘞!”
船工再次交替,船上的人也都兴奋起来,就连刘宏宇也是如此。
大约又过去快一个时辰,水流的阻力明显变得更大了,这会划船的又变成了傅泽阳。
看向行船的前方,竟然能看到远方形成了一片雾气。
庄霖弯下腰侧身一边,用手从逆流而来的水中舀起几片桃花,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傅兄弟,雾气那边,就按照元亮先生留下的标记走!”
“嗯,我知道!”
傅泽阳带着振奋地回了一句,看到庄霖手中桃花的时刻,谁都知道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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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城外,一处偏僻的河滩边,有一只大马猴隐蔽在一棵老槐树上,眺望着附近小道的远方。
而在大马猴旁边的树杈上,竟然还塞着几团衣物。
大马猴的鼻子时不时就耸动几下,偶尔又看看下方不远处的位置,那边有两只被人简单藏起来的竹筏。
“嘶嘶......”
大马猴又嗅了嗅残留的气息,鬼魅般可怖的脸上露出十分人性化的表情,仿佛充满了期待......
去的人少不够,去的人多也不合适,短短一瞬间喊出声的那几人,就是庄霖选定的人。
大家不敢不做准备直接追,但因为紧迫性,又不没有太充裕的时间让他们做准备。
紧张匆忙之下,谷中人一起配合,有人帮忙去抬竹筏,有人立刻回家去拿干粮,穆老爷子则专门去拿制备好的药材药丸,当然也需要一些细软......
仅仅一刻钟不到,两条竹筏已经被一群人抬着穿过了狭窄的山峡,到了外头的桃林中。
一起出来的得有上百人,一群人步履匆匆,一直送到了桃林尽头。
也无人有心情欣赏桃林中桃花飘落。
原本那边的水流应该只是一条山中溪流,但此刻明显是一条能行舟的小水道了,再往前就又有一片薄薄的雾气,让山中景色也显得朦胧。
“好了,就送到这了,也不知待在这里会不会有影响,诸位请回!”
庄霖现在成了绝对的主心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说话间已经和几个汉子一起将抬着的竹筏放到了水中。
筏子落水荡起的水波,就如同所有人此刻忐忑的心一样,只不过庄霖还得强装镇定。
看了一眼远处薄薄雾气中的水道,庄霖看向身边的几人,每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包裹,也携带了各自的东西。
“上竹筏!”
猎户兄弟李才和李栋都是面带风霜的中年汉子,自幼习武的傅泽阳身材魁梧,还有老中医穆琛,学塾夫子庄霖,外加一个光棍汉汤彬。
一行六人,三人一组分别上了两个竹筏。
穆老爷子看着岸上的人,对着靠前的一个男子点头。
“彦君,帮我照顾好小文!”
谷中孩童们都被支开了,他们有的人知道出事了,却不清楚出了什么事。
岸上男子略微有些激动道。
“师父,还是我替您去吧,您年纪大了......”
“休要胡言!此事因我而起,老夫必须去!”
庄霖看了一眼同一个竹筏的老爷子,朝着岸上点了点头,然后用杆子撑将竹筏推开岸边。
水流的方向明显是朝外的,撑船的都不用怎么用力,竹筏就在迅速冲向桃林外。
岸上的人亦步亦趋跟着,和水中的人一样,紧张、不安等情绪充斥之下都很沉默,直到筏子快要驶入雾中。
“庄夫子......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沉默之中,有人问了一句,庄霖等人都回头看去,隔着薄雾,隐约看到一群人站在那边望着。
“我们三天未归,就再尝试去找一找监测站,找不到继续等,但如果找到了我们还未归,勿要再念——”
庄霖喊了一声,也不知道那边的人听没听到,反正他们竹筏上的人是再没有听闻那边的动静。
周围只剩下了安静,而竹筏下面哗啦啦的水流声则更加重了这种感觉。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压抑,庄霖看到同筏上的猎户,手都紧紧攥着弓。
这样不好,得保持良好的心态,庄霖尽量让自己放松一些。
微风拂面吹来,周围的雾气也似乎淡了不少,但前方的水道似乎变得复杂了。
所幸,猎户兄弟中的一个很快发现了陶渊明留下的记号,寻着这种标记,也让两艘竹筏不至于找不对方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半个时辰,或许是一个时辰乃至更久,天知道为什么这个时间段的雾气这么广。
但最终,竹筏离开了雾气弥漫的区域,明媚的阳光也照到了六人身上。
“标记还在,我们没有跟丢!”
猎户喊了一声,众人的心情也放松不少,但依旧沉默。
庄霖无意间看向水面,随后笑了一声。
“诸位也不必消沉,桃花顺水陪我等一起前行,归时亦有桃花路,我们一定能带着刘公子回去的!”
几人下意识望向水面,只见水道上,有许多桃花花瓣顺水而行,前前后后都有,一直到远方。
似乎是庄霖的话提振了信心,众人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嗯!对,庄夫子说得对!”
“这会水路较顺,我们加快一些!”
随着竹筏不断前行,周围的声音也多了起来,除了流水声,还有山中鸟鸣沿岸猿啸,以及各种动物的声音。
仿佛山林都活了过来......
即便已经在保护区生活了这么久,几人也少有感受到这么强烈的生机感。
几人心中都明白,这是已经在古代了!
“陶公他们的标记似乎看不到了?”
“应该就是顺着这条水道前行,一直走就是了!”
庄霖这么说,但心中还有别的担忧,因为之后的一些水道,可能陶渊明是认识路的,而他们则是两眼一抹黑,只能靠猜。
众人心急,撑筏自然也快,待到水太深的地方就用船桨划着走。
日头居中,显然已是正午时分,几人虽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一些带的干粮,越是这种时刻,保持体力越是重要。
水道蜿蜒向前,众人一直顺着主道,不敢随便拐入其他支流。
渐渐的水域宽了起来,甚至偶尔能看到别的船只。
竹筏上的六人看向那些船只,既是分辨上头有没有要找的人,也是认清现实。
当看到零星过往的船只上,不论是渔人还是渡客,都穿着古代服饰,六人那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但又是小半天过去,依然没有发现陶渊明和刘宏宇,几人心中的焦急还是放不下。
“附近没有合适靠岸的,我们顺着船多的地方走,就能找人问问,到时候说不定能问到些什么。”
“嗯!”
六人保持着足够的谨慎,随着周围船只的增多,两条靠得很近的竹筏也引得一些船上的人频频关注,所幸其他人至多也就是看看。
“前头有港口!我也看到了!”
李家兄弟眼尖,远远见到了前头诸多船只聚集处有个港口,众人心头一跳,不用说什么,自然知道靠过去。
“一会大家最好不要多说什么,让庄夫子来说!嗯好!”
庄霖听得压力不小,但心知论应变能力,确实是自己最合适。
只是竹筏靠近了港口那边,庄霖忽然发现一些个码头都有像是官差的人在。
有些人停船上岸,到了码头那边会有官差靠近,有的似乎是说几句话官差就走了,有的则需要向官差出示什么东西。
庄霖疑惑了一会,下一刻恍然大悟。
“不好,不能靠过去......这里可能在查路引!”
完蛋!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路引是什么他们这些专门学习过的人当然懂。
“别靠岸,继续向前!对对对,如果被抓就完了!”
“前头找个合适的岸边靠岸就行了,咱们不能走码头!”
“对,别的地方上岸,最好在城外找个当地人问问,想想办法!”
这种事被抓肯定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死罪,但是以古代的行政效率,不用想也知道要耽搁很久时间,八成就回不去了!
一行人划着竹筏缓缓驶过码头区域,一个个身上都起了一层汗,明明没做什么,却紧张得和个贼一样。
好在上边的官差们,似乎并没有兴趣朝着水域中还在行驶的舟船多看一眼。
两艘竹筏一前一后驶过了繁忙区域,渐渐又向着比较冷清的水道驶去,凭借着肉眼和太阳方位记录方向。
只是哪怕这过程中,几人的眼睛盯着港口盯得再死,依旧不可能将所有角落都看清。
在竹筏经过港口的时刻,其上一处码头内侧,陶渊明和刘宏宇的小舟此刻也正好靠岸......
陶渊明也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相当一部分水路居然顺风顺水,十分轻松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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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县,城北一处院前,一名身穿儒袍的男子正在院中唉声叹气。
“唉......”
友人离开已经离开好多天了,一直没有回来,在码头那边天天有人盯着,也见不到他行舟而归,很难让人不多想。
道上匪患,山中猛兽,毒雾瘴气,乃至妖邪鬼怪之说,多让人望而生畏。
“赵公子,赵公子......你看谁回来了?”
院外有声音传来,院内的人赶忙开门出去,就见到那边路上,有两人正随着一名官差走来,其中一人正是陶渊明。
“啊呀,元亮,你可算是回来了!”
男子激动起来,抓起衣袍下摆就小跑着朝几人而去。
“你怎么一走就是这么多天,你怎么才回来啊!你都快急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启铭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有你这样的么?一去这么多天没音讯,你不是说当天晚上一起饮酒,这都几天了?”
男子到了陶渊明跟前,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上下打量,看得出对方不太像是遇到意外的样子。
陶渊明则是一直在笑。
“哈哈哈哈......此番意外境遇,不足为外人道也,说出来你都不信,我可算是一睹先秦遗风了......”
“嗯?此话怎讲?还有,这位是......”
自从到了武陵县码头,刘宏宇就十分拘谨,此刻赶忙作揖行礼。
“在下刘宏宇见过赵官人,暂时跟随元亮先生。”
“哦对,这位刘公子暂时与我同行!”
“噢,原来是刘公子!”
赵辰羽对着着装朴素且包着头巾的刘宏宇点了点头,说是刘公子,但看起来更像是陶兄身边的小厮,并且口音陌生,应该是外地人。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那在下就不久留了!”
旁边官差这么说着,赵辰羽赶忙行礼致谢。
“多谢,多谢差人!”
陶渊明也赶忙致谢,刘宏宇则跟着行礼。
“多谢差人关照!”
“客气了,那在下先行告退!”
官差行了一礼,然后就离去了。
这当然不是谁有事官差都帮,只是因为赵公子乃县尊大人的侄儿,县尊下令,差人自然得帮忙。
等官差一走,陶渊明就忍不住开口了。
“启铭兄,此番境遇之妙,说出来兄台都未必信,实在玄奇啊.......”
“哦,究竟是何事让元亮兄数日未归,对了,家中无酒,走走走,我等去酒肆就着好酒好菜再说!”
“哈哈哈,知我者启铭兄也!那我与刘公子就不推辞了......”
陶渊明和赵辰羽谈笑间,带着刘宏宇一起去往城中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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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书友“偏爱夜读的少年”的盟主打赏,感谢感谢!
一间陈旧的办公室内,皮实的老式风扇发出一阵阵“嘡嘡嘡嘡......”声响的同时,也带来一阵阵风。
虽然是夏日,但靠近山边的地域在午后就已经迅速凉爽下来,至少在这个办公室里是这样。
午休的庄霖,已经彻底放松下来。
周围明明并不安静,甚至隐约还有一种细碎的喧嚣,但他内心却有一种淡淡的恬静感,似睡非睡,如浮游碧波荡漾之中。
没有曾经那处于陌生世界的恐慌焦虑,也放下了对家乡的思念,更是与自己和解,接受了自己依然平庸的事实,只是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某种意义上而言,庄霖认为他既是一个全新的自己,也依然是那个善于发现生活美好的他。
“庄老师,庄老师,庄......”
戛然而止的清脆嗓音唤醒了庄霖,他眼皮动了动,下意识侧头顺着声音方向转头,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午后的阳光透过人影照射进来些许,让刚刚从小憩中醒来的庄霖略微眯起了眼睛。
孩子一手攥着衣角一手挠着头,脸上似乎带着些许尴尬不安,大概是明白不小心吵醒了老师。
这位懂得多又时而严肃时而幽默的老师,总是让同学们又敬畏又喜欢。
庄霖几乎是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摸手机。
当然,没能摸到。
再次纪念我那被山洪冲走的破手机......
随后庄霖抬头睁开眼,看到了那包了浆的陈旧木质办公桌,以及上头的几摞作业本。
在愣神了几秒之后庄霖才反应了过来,自顾自笑了笑后侧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木质外壳的挂钟作着钟摆,时间是三点五十二分。
旁边印着鲜花的挂历上,7月1号被划了一个红圈,挂历上写着新历380甲辰年西元2024,后缀的司天监察院制等字样也十分醒目。
下课到现在也就过去六七分钟,还真就只是眯了一小会。
视线转动回门口的短短瞬间,庄霖已经清醒过来,用手撑着桌面坐直身体,对着男孩露出了笑容。
“进来吧,什么事?”
看到老师的笑容,门口的孩子一下放松了,立刻快步走进来。
“庄老师,校长爷爷说他一会要接待客人,让我们提醒您一声别忘了给他代课!”
孩子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也能听出他几分期待和喜悦。
“嗯,知道了,下一节是什么课?”
庄霖说话间下意识看了一眼桌上贴的课表,而那小男孩也迫不及待回答了老师的问题。
“音乐课!”
“叮铃铃铃铃......”
小男孩话音才落下,学校的上课铃声就已经响了起来......
“你先去教室吧,老师拿上书马上就去。”
庄霖笑着说了一句,小男孩应了一声“嗯”就急急往外跑,有种响铃了必须马上回教室的本能。
见人离去,庄霖才站起身来,走到老校长的办公桌上拿起那本摆在显眼处的音乐课本,视线看向外面。
远处过山的太阳因为丁达尔效应拉出一片光辉。
老校长这时候不在,应该是提前去等那些人了吧?
庄霖心中思量着,又回头看了一眼挂历。
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很早之前庄霖就知道了,当初看到课本上华夏国土面积一千四百万平方公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点。
所以即便日历也有2024年的字样,却不是庄霖熟悉的时空,甚至世界整体的大小也有相当程度的差异。
庄霖的视线看了一眼校长办公桌边的墨色的座机电话,想着这么久时间了解的讯息,时代发展的脚步相较于自己来的世界,或许充其量也就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左右吧?
“呼......”
庄霖深呼吸一口气,提了提精神。
昨天老校长终于用学校座机拨通了那个电话,那么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他在穆棱小学支教的最后一天了。
今天课程结束后就是暑假,但学生们应该不知道,在长假期间,这所当初乡人们肩挑手扛弄建材自建的希望小学就要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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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一年级到四年级学生都有的教室中早已经安静,而庄霖来到了教室门前。
鉴于学生数量和有限的师资力量,穆棱小学的课大多是所有学生一起上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五六年级,不好意思,穆棱小学最高只能到上到四年级,五六年级得去其他地方上。
庄霖则是短暂在教室门口逗留才走进去。
“起立!”
四个年级一个班,四年级的班长声音洪亮,七十多个孩子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
适应能力向来不弱的庄霖,已经有些喜欢上现在的生活了。
虽然网络和便利的科技还是十分令人怀念,但现在也不可谓算不上简单而纯粹的精神富足。
退一步说,虽然这里和自己曾经的那个世界的历史脉络有很大不同,但按现在庄霖所处的时代而言,至多再等个十几二十年,发展的脚步也会渐渐接近那种程度吧?
我还这么年轻,我等得起!
而且到时候我应该也并不缺钱!
种种念头也不过是在庄霖脑海中短暂的划过,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三分是习惯性想要显得为人师表,七分是真正对面前孩子们的喜爱,随后走入这个陈旧的教室。
“同学们好!”
“老——师——好——”
七十个孩子本就朝气蓬勃,再加上马上要放暑假的心态加持,那声音仿佛直逼得午后的太阳想要遛个弯再次从东边升起。
“请坐!”
庄霖说了一句,待学生们全都坐下,他站在讲台前翻了翻自己带来的音乐书。
这里的历史熟悉又陌生,从元明时期到如今的时代尤其如此,虽然有很多与庄霖记忆中相似的事物,但差异之处也不少。
比如这音乐书上,似乎少很多庄霖儿时耳熟能详的歌谣。
并不局限于教材是庄霖的优点,也深得老校长的认可和孩子们的认可,这其中有并非真正教师科班出身的原因,也有他自己的发挥。
这会庄霖心血来潮,便也不打算照本宣科,而是合上音乐教材,准备教一首新歌,作为送给孩子们的礼物。
只要改动一下部分歌词,便是一首再合适不过的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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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学校外的土路上,几辆轿车沿着远处的道路缓缓驶来,而这所小学的老校长则和学校唯一的一个老校工兼保安站在校门口。
老校长须发皆白,胡子更是半尺来长,看着远方来车方向,心中微微叹息的同时身体上又咳嗽了几声,引得旁边的同样年纪不小的老伙计想要去扶他,却又被他伸手挡下。
远处那几辆轿车上,为首的一辆车后座坐着两个人。
右边那个中年男子身体略微发福,看似单薄朴素的衣着和脸上的疲惫也难掩那一身贵气。
左边是个略显老态的消瘦男子,胡子拉碴头发灰白,大热天的依然在内衬外面挂着一件工装马甲,脸上那是精神抖擞。
因为土路高高低低凹凸不平,又有很多牛车的车轮印,所以坐在轿车里面的人也是被晃得不行。
“刘总,周导,我们到穆棱小学了。”
“嗯!”
副驾驶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子这么说了一声,后座的人则透过一侧车窗观察着渐渐接近的那所小学。
富态的贵气男子名叫刘世豪,他的视线在看着小学,心中却在想着更多后续的事情。
相比起别人的或兴奋或忐忑的期待感,刘世豪更担忧自己儿子。
这个办法虽然有些荒唐,但也是经过了几位心理学专家和佛道高人论证过的,也是刘世豪最后的办法了。
刘世豪没有时间了,将来儿子的病好没好,他这做父亲的也尽力了。
当然,刘世豪自己的病情没有几人知道,甚至周翔林也不知道,他的那种急迫更多被理解为对儿子的关心。
好消息是,一切的进展还算顺利。
唉......
心中默默叹息一声,但刘世豪表面上依旧没有什么神色变化。
土路尽头的校门处,老校长略显浑浊地眼神也在望着逐渐接近的轿车,也回忆着在这学校的点点滴滴。
这一带就连此刻车辆行驶的土路都少,更不用说什么好的现代化公路了。
所以这相对还算规整的穆棱小学,其上的一砖一瓦,都是早些年老校长和乡人们靠人力,沿着崎岖道路翻山越岭背着扛着进来的,老校长对这里也是很有感情的。
思绪流转之间,那边轿车已经到了近前,随着车辆停下,车上的人陆续下车,老校长和身边老校工便走了过去。
为首车辆上的人看了边上的人一眼迎了上来,那贵气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笑容,不等老人说话便主动伸出双手握住老校长那枯瘦的右手。
“老校长,您终于想通了!”
老校长苦笑着着摇了摇头。
“刘总,孩子们都要走了,老朽再坚持也没有意义了......”
“谢谢理解,谢谢理解啊!”
刘总别的话不多说,只是重重握了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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