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晚嗤笑。
“裴老将军与我祖父乃八拜之交。近年两家虽疏于走动,但裴老将军不会黑白不分,以势压人。”
裴彦辰的气焰顿时蔫了大半。
祖父向来管教严苛,若知他将对敌招数,用在手无寸铁的女子身上……
他甩甩头说服自己,苏明晚比敌军更奸邪!
捏紧手中马鞭,周身鼓噪锐利的杀气,眼眸凶戾。
“今日,我就替叶姐姐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扬鞭劈向苏明晚——
绿梅顾不得许多,扑到姑娘身上去挡。
“绿梅——”
凄厉的声音响荡在寂静空谷中,哀戚遍野。
绿梅生挡下去,背部被打的皮开肉绽!小脸冒起冷汗,牙尖咬出血沫,却朝着姑娘笑。
仿佛回到前世。
苏明晚看见,绿梅冲到刑场,被一刀刀砍死……
原本坚毅的眼神,如水镜破裂,洒落一地碎星。
泪水夺眶而出。
苏明晚慌乱的抱着绿梅,陷入盛大的悲痛中。
“绿梅,别怕,我带你去看郎中,别睡……”泪水拍打在对方脸上,晕开水渍。
裴彦辰脸色刷白。
他没预料到一鞭如此之重!
看着眼前哭泣的少女,悔恨的情绪压满了胸腔。
“我……”裴彦辰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
苏明晚掀起泣血的眸子,表情如地狱爬出的厉鬼。
“裴彦辰,你记住,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咬牙切齿的力度,仿佛要将他的血肉撕碎。
裴彦辰窒息难耐。
心慌、愧疚、失落。
以为报复了苏明晚他会快活,可心头的苦涩不是滋味。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辆四马并驾的华盖马车,从远处山路驶来。
裴彦辰面色一怔。
这是国公府才能用的马车,怎会路经此地?
华盖马车平稳停在裴彦辰面前,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好生欠揍的脸。
“裴小将军,玩的可够刺激的啊。”陆亭宴挑唇一笑,仿佛在谈风月趣闻。
裴彦辰再笨也听出他在讽刺。
原以为宾客都已下山,山上人迹罕至,此处又是风坳拐角。谁知,竟被陆亭宴撞上了。
裴彦辰捏紧手中马鞭,一脸倔色。“陆亭宴,你都看到什么了!”
陆亭宴扬眉,眼神暧昧的瞧着对方手里的马鞭。
“哟,我不爱玩这个。若裴小将军好这口,花月楼的春娘我可代为引见。”
语调透着似有若无的兴奋。
裴彦辰面红耳赤,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疯子!”
陆亭宴素来没个正形,与他说话能气死人。
车外,马夫感受到裴彦辰的怒气,手摸上腰间配刀,眼神犀利。
陆亭宴朝马夫挥挥手,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样子。
“裴小将军,若自行离去,我便当什么都没瞧见。若还想找茬,不出三日,幽州大营的裴老将军也能听到今日见闻。”
裴彦辰憋红了脸。
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可他又不能拿对方如何。
陆亭宴虽吊儿郎当,但好歹是靖国公之子,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陆亭宴,你好样的!今日不与你计较,若下次给我抓到把柄,定让你好看!”
裴彦辰撂下狠话,烦躁的甩了几鞭子,扬起片片雪。假装不经意的瞥了眼残破马车里的苏明晚,随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万物归于寂静。
苏明晚依旧抱着绿梅。
“苏娘子,若想早点下山,不妨共乘。”陆亭宴的声音,轻若春风拂面。
“好。”苏明晚恹恹说出一个字。
马夫下车,帮苏明晚将盐桂和绿梅抬进马车。
寒风吹起,裹挟一丝异香飘到苏明晚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