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叶太太收留了阿娘,他娘和孟老爷通奸,对,是不要脸、忘恩负义白眼狼,被打断腿赶出叶家一点儿都不委屈,但是她罪不该死,不该这么痛苦的死。
还有他的阿爹,他又犯了什么错呢?
乡下一个贫苦没用的老实读书人,靠妻子肉体过活,就为了一个小儿,被推入了黄浦江。
他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然后一把伞拢在他头上,他没回头,只继续把纸烧完。
雨渐渐大了,雨珠从伞上弹开,沿着伞面往下淌,像一片小小的围起来的瀑布,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有他和燃烧的裱纸。
终于烧完,他起身转头,身后是叶婴——除了她还能有谁呢,还会是谁呢?
叶婴只有一把伞,全拢在他头上,她浑身被冻雨浇透,面孔雪白,雨水沿着打成绺的乌发往下淌,她细细打着抖,伞却固执罩在他头顶,不让他被淋到。
叶枯雪定定看着她,她也定定看着叶枯雪。
他们彼此凝视着,然后她轻轻问他,阿宽,你冷么?
这个世界上,只会有她唤他一声阿宽了。
他点了点头,叶婴丢开了伞,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
她浑身冻得跟冰块一样,却只问他,他冷不冷。
他看着她,带着一种奇怪的病态的发着热的冷漠,他没碰她,只是看着雨水沿着自己的下颌落在她的发顶,过了一会儿,他才柔声道:“放开罢。”
他的阿娘是被叶太太害死的。
他知道。
那个给他娘看病的大夫被他的人抓住,从包袱里搜出了叶家的支票,大夫把什么都供出来:他娘不过是一场感冒,叶太太卖通大夫,往她静脉里推了一管毒药——不过担心她再生一个男孩而已。
他们夫妻,孟老爷害死他爹,叶太太害死他娘,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想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一下,他极轻地道:“秦太太,放手吧。”
他看到叶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
对,就这样,松开手,做你的秦太太,不要再管叶家的事。
他与叶家,只能活下来一个。
他本来想着好歹要保下叶婴,但是他现在顾不得了。
第一个死的,是叶欢。
舞场和人争风吃醋,被小混混一刀捅死丢在黄浦江里,巡捕房抓不到人,不了了之。
第二个死的是叶太太,晚上不小心吃错了药,肺部起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