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的秋雨淅淅沥沥泡烂了校门口的槐树叶,我攥着录取通知书缩在走廊拐角,布鞋尖蹭着墙根的青苔。
教室里传来铁皮铅笔盒“咣当”的响动,混着此起彼伏的“老师好”,像一锅煮沸的饺子。
“苏瑶!
初一(2)班!”
班主任的嗓门震得玻璃嗡嗡响。
我低头盯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膝盖处还留着去年摔跤补的补丁,突然庆幸今早换了一根新的皮筋。
新同桌的课桌角磕着我的大腿,我慌忙挪开,瞥见那人不合身的西装上衣里露出一截雪白衬衫领。
阳光斜切过他侧脸,睫毛在鼻梁投下细密的栅栏影,钢笔尖正在课本扉页游走:“林安宇”。
“你的书。”
他突然抬头,指尖推过压在我胳膊下的《地理图册》。
我触电般缩手,袖口带翻了铁皮铅笔盒,硬币大小的圆镜“啪嗒”摔成蛛网。
镜片里映出我涨红的脸:刘海被雨水黏成绺,雀斑在鼻梁连成小北斗。
那枚小圆镜已经放不下我的脸。
“对、对不起......”我手忙脚乱去捡碎片,指尖被豁口剌出血珠。
“用这个。”
他递来方格手帕,边角绣着小小的飞机图案,“我叫林安宇。”
我攥着手帕不敢擦,任血珠滚落在地理课本的等高线上。
他的字真好看啊,“安”字最后一笔像雁尾般舒展,不像我的作业本,总被老师批注“鬼画符”。
开学一个月后,数学课代表抱着月考卷子冲进来时,我正用橡皮擦涂改作业本上的墨团。
林安宇的卷子轻飘飘落在我桌上——鲜红的“118”刺痛眼角。
那时我们主科的分数满分是120分。
我的卷子被前排男生传过来时,折角处洇着可疑的油渍,“89”像两只嘲笑的眼。
当地理课代表,又发完了地理卷子时,我抽了抽嘴角,果然,98分,我的几何要是也能考这么多分就好了。
“苏瑶,”他突然用钢笔戳我胳膊,“这条等高线怎么画?”
我盯着他地理卷子上的红叉。
手里的圆规不小心穿过试卷,扎到他手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只要分清地貌就可以了。
这样——聪明啊。”
他转过90度的侧脸,喉结随着轻笑滚动,“副科女王名不虚传。”
我猛地合上作业本,遮住刚被红笔圈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