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雪粒从破窗灌进来。
小和尚用体温焐着药罐,看师父在《楞严经》扉页写字,字迹歪斜如虫爬:渡人者难自渡,执炬者终灼手。
“师父,这讲的什么?”
小和尚递上药碗。
老和尚不答,却说起五十年前的旧事:“那年我火烧皇城,以为烧尽恶业便能见如来。
可火里……”他盯着跳动的烛火,“火里全是百姓哭嚎。”
药汁泼洒在经书上,晕开一团污渍。
小和尚突然抓住师父的手——那双手冰凉如死物,腕间佛珠却烫得吓人。
五、新朝浊世小和尚十四岁生辰,无心带他下山买米。
市集口跪着个老妇,胸前挂着“代子赎罪”的木牌——她儿子是为赈灾贪了银两的县令,昨日刚被新帝腰斩。
“贪银该杀,可米铺陈米掺沙,药铺以假乱真,为何不杀?”
慧寂指着熙攘人群,“他们都说‘上官吃肉,小吏喝汤’,师父,这汤锅熬的是人油吧?”
无心闭目诵经。
归山路上,他破天荒讲了段往事:“从前有个暴君,把贪官做成人烛……后来呢?”
小和尚眼眸清亮。
“后来他死了。”
山风卷走未尽之语,只剩腕间佛珠相撞,如枷锁轻响。
六、杀伐菩提老和尚坐化于次年惊蛰。
小和尚将他葬在破庙后的老松树下,陪葬的只有半块霉变的乳饼。
下葬那日,山下来了一队逃荒的流民,说新帝为修鹿台强征童男,淮南城饿殍遍地。
小和尚跪在坟前诵经,腕间忽然奇痒。
低头看时,淡褐胎记竟泛起血色,莲花轮廓清晰如刀刻。
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呓语:“你心口的莲,开时是佛,谢时是魔。”
三日后,小和尚脱下僧袍,换上流民的粗布衣。
他混进鹿台工地时,监工的鞭子正在孕妇背上抽出血痕。
当夜,他偷出十斤火药埋在梁柱下,爆燃的火光中,他看见自己掌心浮现红丝,如莲茎缠绕指节。
新史记载:永平二十四年春,鹿台崩塌,三万役夫揭竿而起。
义军首领乃一少年,额生红莲纹,用兵诡谲似修罗再世。
坊间传言,义军过处,贪官的头颅总被摆成莲台形状,眼眶里塞着《金刚经》残页。
七、轮回再启小和尚二十岁生辰那日,山寺来了群流民。
他们说新帝为防边将谋反,竟在军营埋下瘟毒;又说南疆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