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不是山，但山外有山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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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不是山，但山外有山后续》精彩片段

那时，她拖着最后一口气，眼睛艰难的睁着，两片眼皮子松懈的耷拉在眼珠子上，嘱托我“一定好好读，读出去，不要像我一样困在这里。”

话说完，她那眼珠子霎的一翻，便背过气去了。

我又想起了我的两个妹妹，八岁的年纪，却长得猫一般大小，整天窝在黑黢黢的床上，她们是连衣服也没有的，两张脸是青灰色的，处处透着庄稼人吃不饱饭的苦楚。

“好。”

我答应我的父亲，闭上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可不争气的眼泪终究还是从我眼中划过。

我知道我背负着太多东西了，可我没法放下心来，但凡我有一丝丝松懈，我的所有的辛苦就前功尽弃了。

走的那天，村长用借来的二八大杠载我到省城去。

那天晚上，我在村长镇上的家里借住了一晚，村长媳妇为了给我庆祝这个喜事，早早便赶集到娘家村庄买鞭炮去了，晚上不回来。

这样喜庆的日子，可我却睡得很不安生，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我被大狼给追着，我跑呀跑，摔倒在地……房间的门隐隐被风吹开，透过一丝细缝，顺着这缝，我听见了屋外的瓦片被风吹落“噼里啪啦”掉下的声音。

床板“嘎吱”响起，我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不知为何，眼泪从我眼角划过，这一晚，像从前的许多个夜晚一样，我一夜未眠。

好在，这种生活终于要结束了，这是我唯一可以值得慰藉的事了。

天蒙蒙暗的时候，村长就载着我从镇上出发了，这一次，村长明显体力不支，大概昨天太过劳累了吧，我没有管。

因为随着进入省城，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我可以称之为完全脱离我原本黄土地生活的世界。

我看见路上不少男男女女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后来我才知道，那东西叫“的确良”、“布拉吉 ”什么之类的。

途经一处被这里人所称之为“公园”的地方，我看见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毫不讳忌的坐在一起，石头制的长椅上，男生的唇静静贴在女生的唇上……猛然看见这一幕的我脑子有些发愣，原来爱情是这样美好的事情啊。

可村长却嘿嘿一笑 ，提醒我“小心了，下坡路。”

于是，单车的向下猛冲的惯性将我拉回现实，可是我却明显兴奋起来，脸
有这样和城里人一起吃饭的福分呢。

好喜不长，待到天黑不久， 我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现实给打破了头脑，学校里一份最低价的白饭都要两角钱，还不包括菜，这下子，我感到两眼一抹黑，脑袋在霎时间陷入一阵轰鸣，头脑发晕，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不过，我却依旧像往常一样，伸出自己粗壮的，被冻的发紫的，手指，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掐着算，尽管早已经心算出了结果，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显得自己的钱能够经用一点了……但泪水却从我的眼角悄然滑落。

这个晚上我没有去吃饭，其实我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但我只能把自己的头蒙在被窝里早早的睡过去才好得以捱过这苦痛难过的一段时光。

很晚的时候，我在迷糊中隐约听见同舍几个女孩压低声音的议论声。

“你们觉不觉得，她有点脏。”

一个扎双马尾的舍友压低声音说道，听到这话，我内心一惊，下一刻，整个气血好像涌入了我的头颅，指甲狠狠嵌入肉里，我却连声音也不敢发出。

“不是觉得，就是脏，天呐，咱们宿舍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啊。”

“我也觉得，我走过她边上的时候，我甚至都闻到了她衣服上一股霉味。”

说到这的时候，她们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料一般，好像她们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好笑的笑话，一阵“咯咯咯”的银铃般的笑声在宿舍荡开……可她们却没想过，我在被窝里咬紧了牙，两颗泪珠慢慢从脸颊滚落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是风平浪静，林玫每天赶着最早的一批起床，这时候，校食堂空落落的，按她的计划，每天花两角钱打一份白饭，接着把白饭一分两等份，早上一份，下午一份。

时间长了，食堂阿婆和林玫熟络了起来，每天林玫最早来到食堂，这时候，她只点一份饭，什么菜也不点。

看到这，阿婆知道这是个吃不起饭的穷学生，自己的小孙子跟也她一般大，年轻后生正是能吃的时候，结果这小娃娃，吃的比猫食还要少哩。

阿婆每次看见林玫黄瘦面相的样子，心就欻的软了下来，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在给小娃娃添饭时，嘟囔了一句:“小姑娘，多少吃点好的吧。


的抢过男生手里的一大束玫瑰花，并将其摔在地上，鲜艳的，通红着刺眼的花像大厦坍塌一般，在泛黄裸露着，带着些许青绿的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

似是还不给解气，那名女子又用和那玫瑰一般鲜艳的红色高跟鞋使劲蹂躏那花儿，好似将那花踩捻进土。

紧接着，头发一甩，气呼呼似的扬长而去，而那男子也像狗啃骨头似的追上前去。

而林玫，却在这场莫名的闹剧中停留许久，白饭掉落在地，已经有成群的蚂蚁在搬动了……在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中，林玫默默的走到那被踩烂的花面前，将那碎烂的花瓣一片一片捡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内心的一片宁静罢了。

她将花捧在发黄的手心，喃喃道:“多漂亮的花啊。”

“我的孩，知道你为什么叫林玫吗。”

“不知道。”

林玫摇了摇头。

这时候的娘全身赤裸躺在床上，唯有一点黑色的破布棉被的棉絮能用以遮盖，她气若游丝的伸出手，将那破棉絮往林玫身上揶了揶，很是悲苦的长叹一声“因为啊，玫瑰虽然美丽，但却是有刺的，我以前啊，最喜爱这花了。”

听到这，林玫的眼睛红了，她低低呜咽着声音道:“娘，你想跑的话就跑吧，不要再被抓住了。”

听到这话，娘眼睛里也涌出了泪，她伸出纤细白嫩的小臂，一手揽过林玫的脑袋，在额头上用力一吻。

“娘是跑不掉了。”

“可是，我不能，不能也让我的孩子也烂在这里。”

“我的孩，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这是走出这里的唯一出路了。

……你要是能离开这里，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听到这，林玫的眼睛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了，她的泪像潮水般涌来，可只能压低声音呜咽……想到这，一滴一滴的泪从林玫脸颊上滑落，滴到了糜烂的玫瑰花瓣上……那还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天冷到发紧，她那时候还不懂世事，可是她也会害怕，她清楚的记得娘的尖锐的哭喊，以及一群高大的男人气势汹汹的各钳住娘的一只手脚，他们把她从牛车上扯下……完全不顾她的哭喊，爷爷柱着拐杖从房间里走出来，在看见娘的那一刻，“步履蹒跚”地冲上前去，将手中的拐杖发狠似的向娘头上砸去。

接着，地上一
只能笨拙的蹦出几个字“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她几乎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了。

霎那间，她的眼睛红了一圈，可眼泪却没有掉下来，她极其强大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

“没有?那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你家中贫困的事实。”

原本冷眼旁观的几位评议员都觉得候红英做得太过火了，本来他们就是替老师们来走个表面形式的，随便任由他们做个演讲，他们都无异议通过就行了，哪知这个候红英把事情弄得这样下不来台，他们可不想把这事闹大。”

“红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名评议员实在看不下去。

听到这话，候红英皱起了眉头，嘟起了粉嫩的唇，气急败坏道“难不成你以为是我在无理取闹吗。”

她伸出食指指向林玫“你看看，她手上还戴着现在流行的手链，家里贫困的人会买这样的奢侈物件吗。”

听到这话，林玫下意识用手盖住了原本戴手链的另一只手袖口。

看到这，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观众台下一片哗然，原来是这样啊。

“我看穿得挺寒酸的样子，啧啧啧…来原来都是装的呀。”

“就是这样的人抢占国家资源，才导致有的人得不到。”

“不会吧，我看她都要哭了。”

“你傻啊，都是装的……”……无数尖锐声音刺入耳中，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我没有骗人……候红英嘴角抹出一丝讥讽的笑，心情大好。

评议员们都愣住了，接着反应过来打哈哈似的圆场道:“既然如此，林同学你先下来吧，具体的事情我们再向老师请示一下。”

……她最终以一种极其可笑的姿态逃离开了会场，头也不回的。

一出来，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被人厌恶，被人嘲弄，被人污蔑，现在，连生的希望都不肯留给她吗?明明我很好养活的，只要五块钱，只要五块钱，我可以安分苟在自己的天地里，蜷着活，可为什么，连我唯一的生路都要斩断。

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太可笑了……几乎以一种极其决结的方式，她狠厉的扯下手上的那串粉色的手链，白色的丝线将手腕勒红，丝丝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带着鲜血，粉色的串珠被映得越发红艳，最终细丝先断，串珠四
我叫林玫，生活在塔塔村的一个小山沟里，这里有一望无际的沙土和数不尽的沙棘树，在沙棘树往往长满尖锐的刺和红彤彤的小果子，吃起来酸甜酸甜的 ，尽管为了摘这小果子我的手常常被尖刺划出一道道大口子，等伤口还没好全，我便又去摘这果子，结果便是在还未完全结痂的伤口上再添新伤，这样反复好几次指挥权，我的手指头肿胀起来了，伴随着发紫，两只手的关节像鸡蛋一般硬邦邦的，但是我很开心，只有这样像我祖辈一般满是伤痕与结茧的手指才能经得起这不见天日的劳作。

平日里的沙棘果是我生活中唯一的慰藉，也是漫天黄沙的小村里唯一鲜红的颜色，因为这里不开花，甚至树也少，可我喜欢它。

今天，是我要离开这里的第一次， 离开时，父亲颤抖着手从一个沾满黑灰，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的破布袋子翻出几张破旧的几张纸币和硬币。

看到这，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透了，因为我知道这几乎是我家里所有的钱了。

我哽咽着说:“父亲，不要拿了，乡亲们都给了我钱。”

是的，我是塔塔村第一个大学生，而今天，我就要离开这个我活了17年的黄土地，到省城里就读了，为此，村长和乡亲们都众筹了我读书的费用。

我依稀记得村长抽搭着旱烟，满是沟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他眯着眼睛道:“我们村对不起你们家，这么多年，好在你们都熬过来了。”

“从今天起，你走出了塔塔村，但也不要忘了，你还是这儿的人，你的根还在这，好好儿读，读出来了 ，回来建设咱们的家乡。”

然后他伸出核桃般大关节的手指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喃喃道:“小玫现在长这么高了呀。”

他笑着咧开了嘴，露出黑黄的牙齿，从一个打着补丁的破布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纸币。

看到这，滚烫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从我眼中落下…………“这钱你还是拿着，也让你娘安心。”

我父亲哆嗦着嘴皮子说道。

听到这，我的眼睛像针扎似的，无数苦痛从这开始蔓延开来，我想起了娘过往生活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想起了她原本是个多漂亮的女人啊，可是，艰辛的生活压得她喘不过气，早早的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