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庄韫兰张保的其他类型小说《皇妾咸鱼日常庄韫兰张保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知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四。庄韫兰看到了最终成型的鳌山灯,皇宫各处也开始燃放花炮了。太子妃带着东宫的妃妾们赏灯、看花炮,最激动的就属番邦来的朴选侍了。她凑到鳌山灯前,步履轻快的绕着灯走,甚至还伸出手去摸了摸灯身。她和太子妃笑说:“妾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灯呢,从前只见过挂在房檐下的小灯笼,也不知道这灯是用什么做的,真好看啊。”也的确是挺壮观的。她们现在赏的这座鳌山灯,是由四层彩灯堆叠而成的,覆盖了松柏枝条,每层都挂满了各式花灯、人物。后面还有一座太湖石叠成的彩灯组合,布置的是以各路神仙为主题的彩灯,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座仙山。即便已经看过图纸,这会子见到实物,庄韫兰还是看的啧啧称奇。胡嬷嬷和她说:“这也就是给贵人们看个意头,讨个好彩头罢了...
《皇妾咸鱼日常庄韫兰张保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四。
庄韫兰看到了最终成型的鳌山灯,皇宫各处也开始燃放花炮了。
太子妃带着东宫的妃妾们赏灯、看花炮,最激动的就属番邦来的朴选侍了。
她凑到鳌山灯前,步履轻快的绕着灯走,甚至还伸出手去摸了摸灯身。
她和太子妃笑说:“妾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灯呢,从前只见过挂在房檐下的小灯笼,也不知道这灯是用什么做的,真好看啊。”
也的确是挺壮观的。
她们现在赏的这座鳌山灯,是由四层彩灯堆叠而成的,覆盖了松柏枝条,每层都挂满了各式花灯、人物。
后面还有一座太湖石叠成的彩灯组合,布置的是以各路神仙为主题的彩灯,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座仙山。
即便已经看过图纸,这会子见到实物,庄韫兰还是看的啧啧称奇。
胡嬷嬷和她说:“这也就是给贵人们看个意头,讨个好彩头罢了,真要说壮观,皇上的乾清宫摆的灯才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呢,连花炮都是别处没法比的,等会儿皇上回宫,才人往乾清宫的方向望,也就能看到了。”
庄韫兰听她的话,目光时不时的就往乾清宫的方向瞟。
去年在琼华宫的时候,负责教导她们的女官和嬷嬷担心人多杂乱会出岔子,并没有组织她们看灯、看花炮,庄韫兰先前帮太子妃办差,也只是看到了东宫预备要用的花炮和灯,对乾清宫那位天下之主独享的花炮还是有点好奇的。
没过多久,乾清宫的花炮就放起来了。
五爪金龙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龙吟盘旋云端,最后消失在广袤云海之中,竟然像是神龙归洞府。
庄韫兰看的新奇极了。
没想到她一个穿越人士,在看花炮这种事情上面也能沦为土包子。
真就有点别拿工作挑战古人九族的意思了。
庄韫兰小声问胡嬷嬷:“这龙吟声是怎么回事啊?火药局连这个都能做出来吗?”
胡嬷嬷没忍住笑,“这却不是火药局的功劳了,那个是口.技,才人还没见过吧?没事,等除夕摆宴的时候,您就能见识到了,那些人会的可多呢。”
竟然还有节目看!
庄韫兰更期待年节了。
不过她先前在太子妃那儿没听到女官们汇报东宫小宴节目的事情。
胡嬷嬷像是有读心术似的开口了,“歌舞都是教坊司那边的人负责的,那里面大多是些因罪被罚没的罪眷,不比正经衙门的人干净,太子妃娘娘担心他们会冲撞了才人,也就没让您插手这宗差事。”
庄韫兰听的心里面暖暖的。
虽然跟罪眷打交道这种事情,庄韫兰觉得没什么,但是这个时代的人不一样啊,太子妃娘娘这是真的在保护她。
绕着安放鳌山灯的花园走了小半圈,太子妃撑不住要回去了。
她叮嘱朴选侍:“鳌山灯是年年都有的,你现在也怀着身子呢,再看会儿就回去吧,别忘了让宫女熬碗姜汤吃了驱寒。”
朴选侍娇娇俏俏的福身应了下来,等太子妃走了,她却根本没有回去的意思。
主要是她这胎怀的实在是没什么感觉,要不是月事停了几个月,朴选侍都不可能知道自己有孕了,就连先前给沈昭仪侍膳的时候犯恶心,也是她为了捅出怀孕这事儿装的。
这会子她看灯看在兴头上,自然不舍得回去。
沈昭仪得留下照看朴选侍,她不走,宋妙容也没法走。
向选侍看样子是想跟朴选侍搭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庄韫兰也就不好搞特殊,跟沈昭仪说她想回去了。
她只能拉开自己和朴选侍的距离,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
要是看见朴选侍往自己这边走,庄韫兰就赶紧装出被另一座鳌山灯吸引的样子,飞快的换地方。
宋妙容看出来了,她也跟庄韫兰一起躲着朴选侍走。
朴选侍有点不乐意了。
沈昭仪说:“时候不早,我们都回去吧,晚上太子妃娘娘还赐宴呢,那时候也有灯赏。”
庄韫兰就像得到了特赦令,马上遁了。
向选侍追上她说话,一会儿跟她忆往昔习礼岁月,一会儿又和她感叹共居承华殿的缘分,话里话外全都透露着想要去庄韫兰的西偏殿坐坐的意思。
海棠听的低着头直皱眉,这不明摆着冲太子殿下去的吗。
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最近常往主子那儿去啊。
这向选侍,怎么哪儿都有她,真像苍蝇似的。
庄韫兰也知道向选侍的意思。
她在向选侍像是被钉住了脚,站在西偏殿前面死活不愿意挪步的时候挺痛快的说:“行啊,你想借书看就跟我进来呗。”
“妾就知道庄姐姐最大方了,怪不得殿下和娘娘都疼您呢,”向选侍的眼睛变的比乾清宫的花炮还要亮,都快直接冒火星了。
庄韫兰很淡定,不淡定的人是海棠。
但她被芍药按住了手,芍药拉着海棠放慢脚步,两个人落在了后面。
她小声和海棠说:“你急什么啊,今儿这样的日子,殿下能来主子这儿吗?真就是来了,主子也不好留人。”
海棠一想,可不是嘛。
今儿祭灶呢,大小也算是个正经日子,内宫又对太子妃娘娘那么看重。
万一殿下真是想主子了,来了这,那向选侍在这儿,倒正好能打个岔,免的主子倒霉。
不过,太子显然不是那么色令智昏的人。
向选侍磨磨蹭蹭的待在西偏殿一下午,愣是熬到太子妃那儿赐宴传膳,她都没看到太子殿下的影子。
庄韫兰倒是真挺大方的把书房让给向选侍“挑书”,还把芍药留在这儿帮着挑。
她自己满身轻松的回到架子床上,放下床幔美滋滋的睡了两个时辰。
这时候面色红润的来跟向选侍说:“得去娘娘那儿领宴了,向选侍挑好了没?挑好了我让人给你送到后殿去?”
向选侍当然不好意思说她根本就没挑,她一下午都在思考如果看到太子殿下应该怎么表现了。
庄韫兰再次很“大方”的往书架上面一扫,替突然“不好意思”再借书了的向选侍做主,慷慨送了好几本书给她。
都看好几遍了,正愁留着占地方呢。
感谢小向,她现在有地方摆新书了!
钱嬷嬷把太子送出坤宁宫,正巧有宫女来回话。
钱嬷嬷听了一耳朵,就去跟皇后说了,“皇上又去看惠妃娘娘了,想是绍王就要离京了,皇上有话嘱咐呢,嘱咐完了,也就来陪娘娘过节了。”
皇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显然对皇上待惠妃的恩宠丝毫不在意。
她吩咐钱嬷嬷:“你去趟内安乐堂吧,看看涂姐姐,好歹今儿过节呢,别叫她冷冷清清的,连口腊八粥都吃不上,还有楚氏那边,你也顺路去看看,别真叫她有个好歹。”
钱嬷嬷领命出去,太子也回到了东宫。
太子妃那边已经叫人注意着前殿的消息了。
不多时,就有宫人去禀说“太子殿下回宫了”、“太子殿下进后院了”、“太子殿下往娘娘这儿来了”。
最后是玛瑙掀开银红色团绣龙凤的燕绒毡帘,进去跟太子妃禀报:“娘娘,殿下到了。”
太子妃执意要胡嬷嬷扶着她去殿外迎接太子。
胡嬷嬷劝了,没用。
最后只能给太子妃裹紧大氅,扶着她去接太子的驾。
好在太子走的快,太子妃刚走出后院正殿的第一道穿堂,太子就到了。
“出来干什么?”看着面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的太子妃,太子眉心稍拧,跟太子妃说,“不是说了用不着这么麻烦,孤就是来看看你。”
分明是挺平常的语气,可太子妃心口就是有点发涩。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就跟在太子身后往殿内走。
太子开始走的快,发现太子妃跟在后面追,走的有点吃力,他也就放缓了步子,跟她前后脚回了大殿。
“殿下还没用膳吧?臣妾叫他们给您备着粥呢,就在茶水房温着,殿下吃了粥再传膳吧?”
太子嗯了一声,跟太子妃说:“你不是身上不好?难受就回去躺着,不用这么强撑着,孤去里面跟你说话也是一样。”
太子妃心口的那股涩意又变成了感动,眼眶都有点红了。
她看着太子说:“臣妾没事,多谢殿下记挂着,其实总躺着也累呢,臣妾就在这儿陪您说话用膳吧。”
太子妃在这方面的执拗,太子是知道的。
刚成亲的时候,太子也不是没想过让太子妃自在点,她是他的嫡妻,跟他一样是东宫的主人,做什么总这么拘着,她端得慌,他看着也累。
可太子妃显然是把从女官们那儿学来的礼节规矩刻在了骨子里面,她虽然不爱拿那套东西苛责别人,但却显然是把她自己规规矩矩的框住了,要是让她随意点,她反倒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太子已经放弃劝她了。
他叹了口气说:“最近事情多,你又怀着身子,累坏了吧?”
“臣妾不累,”太子妃马上摇头,“能为殿下分忧,就是臣妾的福气。”
太子看着太子妃这副明显是气血不足,纯粹靠强撑的样子,索性直接说了:“母后都跟孤说了,你总是这么硬撑着也不是个事,要不叫庄氏来帮你几天吧,当然了,她进宫也才几个月,好多事情也没什么经验,但琐碎的事情好歹也能替你分点忧,先让她来帮你几天,你要是觉得她不得用,那这事我们再商量。”
太子妃之前还沉浸在太子对她的关心中,冷不防听太子提起了庄才人,心里面七拐八绕的打了好几个弯。
一会儿是担心太子这是因为对她不满,所以才要抬举庄才人,楚婕妤的事情闹到了御前,太子虽然没问她的罪,可这事在太子妃心里面一直就没过去。
一会儿她又琢磨,为什么是庄才人,而不是沈昭仪?
难道殿下是觉得她小心眼,因为沈昭仪和楚婕妤关系好,所以他认为她会连沈昭仪也记恨上?
太子妃真不是那样的人,她有点委屈的想解释。
可要是解释完了,太子真让沈昭仪来帮着她管东宫呢?
太子妃一下子就想起了几年前她在琼华宫习礼的时候。
那时候沈家姑娘多风光啊,哪个授课的女官不夸她?
太子妃当年对沈家姑娘也是满心满眼的佩服羡慕,说实话,她从来就没想过她能赢了沈家姑娘。
可是,赵芙月能输给沈姑娘,太子妃却不能被太子昭仪比下去。
要是让人知道她管宫还不如太子昭仪,那这个太子妃她也真就没脸当了。
太子妃张了张口,却发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
太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太子妃回话,再放下粥抬眼一看,太子妃还在那出神呢。
“你要是没意见,那就先这么办吧,”太子自己拍了板,“你也不用多想,不就是几天的事吗?难道庄氏还能顶撞你?你放宽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太子妃脸色又白了点,她勉强笑着说:“殿下说的是,庄才人最是细心乖巧,有她帮着臣妾,臣妾肯定能省不少心。”
乖巧?
太子没忍住,低头笑了一下,心说那你肯定是没看到过庄氏蹲在地上烤红薯的模样。
不过庄氏不是楚氏那种没分寸的人。
太子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他点头说:“那就这么定了,回头你让人跟庄氏说吧。”
这是在维护她的体面,太子妃心中的慌乱稍稍消减。
她感激的看着太子,“臣妾知道了,等会就跟庄才人说,殿下饿了吧?臣妾伺候您用膳。”
去膳房取膳的宫人们刚才就回来了,听太子妃这么说,赶紧抬了膳桌来摆膳。
膳食很丰盛,但太子匆匆吃了几口就走了。
倒不是不想跟太子妃说话了,他就是觉得,他在这儿,太子妃真挺累的。
还不如赶紧走了,让太子妃自己舒舒坦坦的吃了饭,回床上躺着养身子呢。
出了后院正殿,太子吩咐张保:“找个机灵的,去跟你庄主子透个口风,话你知道该怎么说。”
张保今日算是看了全程,心道这位主子的运势还真好。
这么一比,沈主子就有点不走运了。
但哪个主子得宠和张保没关系,他都守着太子这尊大佛了,那就只管抱紧太子的大腿,没道理丢了西瓜捡芝麻。
当然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桩好差事还是落到了他徒弟的头上。
添喜又一次乐呵呵的去承华偏殿办差了。
太子还没说什么呢,张保先傻眼了。
皮都还没剥呢,说不准摸一下就能沾上一指头的碳灰,就更别提那些烤出来的油了,就这么拿给殿下?这不开玩笑吗。
可他难得晃神的功夫,太子还真就伸手把庄韫兰捧着的那块红薯拿过去了。
庄韫兰手里面一轻,人也跟着轻快了点。
芍药几个这次都处在正常状态,业务水平在线,眼看自家主子犯了傻,赶紧就捧着两个青花八宝吉祥纹盘子过去救人了,盘子上面还各摆着一双银筷和一只跟盘子纹样一样的勺子。
接盘子的功夫,庄韫兰也回过神了。
她把盘子摆在案几上,挺上道的问太子:“殿下,妾给您剥了您再吃吧?”
“不用,”太子亲自跟红薯皮开战,忙的头都没抬,庄韫兰打眼一看,挺诧异的发现太子剥红薯皮的动作竟然还有几分熟练。
难道龙子凤孙连做这种事都比他们这些普罗大众有天资?
堂堂太子都纡尊降贵了,庄韫兰一个小皇妾自然也就用不着为了保持什么皇室仪态,装模作样的让宫女帮她剥了红薯皮,然后放在盘子里面拿勺子舀着吃了,那画面想想就奇怪。
红薯嘛,就得这么拿着吃才香呢。
庄韫兰美滋滋的享受她的劳动成果。
说实话,要不是太子在这儿,她还想把皮上粘下来的那层烤成了焦褐色的红薯肉也吃了,比起金黄软糯的红薯芯,靠近红薯皮的那层才真是又香又筋道呢。
两个人没一会就吃完了,先前被呈上来放红薯的盘子反倒充当了一次垃圾桶,现在堆满了他们剥下来的红薯皮。
这边芍药带着人上前撤盘子,那边海棠就领着人捧着铜盆、提着水壶进来伺候主子们洗手了。
可能是很少吃这么朴实的东西,太子看着还有点意犹未尽。
“殿下还想吃?”刚拿了丰厚的加班费,庄韫兰也不好意思装看不明白老板的需求,她跟太子解释,“要是现在开始烤,烤熟可能就得到亥时了......”
真不是她小气,主要是担心害的老板积食啊。
“孤知道,”太子摇了摇头,没等庄韫兰想明白他知道什么,就听太子问她,“你怎么这个时辰烤红薯啊?膳房做的东西不好吃?”
昨天那个口味奇特的锅子,应该也不是膳房的手艺。
庄韫兰心说这不是被您那句“忙完”害的没吃饭吗,您可真是不识嫔妃疾苦,不过这话不是她能说的,别说是她了,就是太子妃,能得太子一句去看她,也得这么兢兢业业的等。
庄韫兰和情商拉满、八面玲珑这样的词不沾边,太子一问,她就开始想这话得怎么编才能说的又漂亮又可信,还不能表现出丝毫抱怨的意思,当年考研她都没觉得这么难过。
反倒是太子看到她的反应,自己就想明白了。
他没使唤西偏殿的人,直接叫自己身边的内官去传膳。
两炷香的功夫,那内官就领着两溜十几个膳房的人提着食盒回来了,好几十道色香味俱全的膳食被宫人们熟练的取出来,才摆了一半,那张酸枝木祥云纹方桌就满满当当的了,还是芍药领着人开了小库房的门,又抬了张桌子出来才全摆完。
太子坐定了让庄韫兰也过去用膳。
庄韫兰坐过去一看,得有一半都是她从没吃过的东西。
太子身边跟着的都是他用惯了的人,跟太子默契的很,连眼神都不用给,他想吃的膳食就已经被摆到他身前的盘子里面了。
庄韫兰看的新奇,又挺诧异的发现她身边的人也不差,大多数时候都是只要她看一眼某道菜,下一秒这道菜就稳稳妥妥的出现在她盘中了,偏偏这些宫人还都是低头垂眼的模样,根本就看不出视线曾经往她和太子身上瞥过。
这职业素养......
庄韫兰默默汗颜了一把,开始检讨自己的工作态度。
不过她没有什么牛马精神,才开始检讨就发现,皇妾这份职业对她而言纯属强买强卖,跟双向选择不沾边,既然不是自愿的,那自然也就不存在消极怠工的愧疚感。
她顶多就悄悄注意下老板的饮食偏好,免的哪天踩雷倒霉。
这一看庄韫兰就发现了,太子绝对是个养生达人。
可能也是因为今日用膳的时辰有点晚了,满桌的山珍海味摆在眼前,太子的盘子里面盛的却全部都很清淡,跟庄韫兰这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她偷偷看太子的时候,太子也在打量她。
用膳的点他正在跟詹事府的官员议事,西边的一个州府发了雪灾,前朝最近都在为这事忙活,詹事府的人各抒己见,讨论的火热,太子自然也就忘了用膳的事。
往常这样的情况,这顿膳也就免了,要不是今日看庄氏可怜到自己觅食了,太子也不会叫人去传膳。
也是他之前不常在后院用膳,没想到这个。
本来便不是他想吃,太子用膳的兴致自然就不高,甚至觉得那些过了油的菜看着就有点腻得慌,可庄氏吃的很开心。
太子眼睁睁的看着她吃了好几箸炮龙烹凤,用了一块清炖蟹粉狮子头,还有那道糟香鹌鹑她也吃了不少,现在正认认真真的吃着冬笋玉兰片茄鲞,手边还摆着一碗红枣雪蛤汤,时不时的就端起来喝上一口。
膳房的人平日苛待她了?
太子皱了皱眉,张保眼看着太子用膳的速度更慢了。
他再悄悄瞟一眼对面,得,知道了,殿下这是等着庄主子呢,殿下还挺疼人。
可慢慢的,他就发现太子的眼神转向了庄主子正吃着的那道菜。
张保顺着看过去,又怔了下神,试探着给太子夹了一块。
太子吃了。
张保赶紧又顺着庄主子吃的东西给太子夹。
太子又吃了。
挺寻常的糟鹅掌鸭信,太子平时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可庄韫兰吃的实在是太香了,太子都看的有点恍惚了,还以为今日这菜有什么特别之处呢,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跟着庄韫兰多吃了不少。
太子皱着眉放下了筷子,庄韫兰也只好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筷子。
太可惜了,好多都不是她份例内有的,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了。
但一顿饱和顿顿饱,庄韫兰还是能分的清的。
她收起心里面的不舍,挂上职业微笑看向太子。
可怜样儿。
太子好笑的瞪了她一眼,“想吃什么明日再让膳房做,跟孤出去走走。”
庄韫兰才刚挨到石凳,差点当场殉了。
她就不该吃这顿锅子。
“是实话啊,”庄韫兰抬起眼,尽量真诚的看着太子说,“册封时内宫赏了妾一千贯钱,还有不少金银豆叶,现在还有一半没花呢,平日吃饭、做衣裳也不用妾自己花钱,算起来,妾在家的时候,每月也就能领一两银子的零用,手里面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多钱呢。”
不过在家的时候安全感足啊,想买什么跟她爹娘撒个娇就行了,而且就算她一时没钱赏办差的丫鬟,也不会有人给她穿小鞋。
但这话就不能对太子说了,实话和找死的话那还是有区别的。
一两银子就是一贯钱。
景朝祖制,为了避免外戚干政,选秀都是从民间选。
但因为对嫔妃的谈吐、仪态都有要求,所以真正能进宫的,大部分还是以乡绅富户家的女儿为主,其余的那些,就算因为外貌出众过了初选,在习礼的环节,也就陆续被刷下去了。
庄韫兰这批嫔妃都是从南直隶采选的,太子参与朝政也有几年了,对各地的经济了解不少,倒没怀疑这话。
原本一个月才一贯钱,现在进东宫才几个月,就花了五百贯,也怪不得她心里面没底,这就开始节省了。
“花这么快啊,”太子又吃了一片羔羊卷,身上的寒气稍微散了些,“那花光了怎么办?你现在的份例好像也经不住这么花吧。”
庄韫兰眼看着太子的心情出现阴转晴趋向,猜不准这究竟是火锅的功劳,还是人倒霉的时候,就喜欢看到比自己还倒霉的人,什么安慰的话都不如兄弟我更倒霉有效果。
但太子心情没那么差了,对她这个太子才人来说自然是好事。
庄韫兰想了想说:“妾才进宫嘛,贵人们疼爱妾,遣了人来看妾,后宫和东宫距离可不近呢,妾总不能让他们白辛苦一趟吧,还有这西偏殿的宫女内官,勤勤勉勉的伺候妾,四时八节,多少也是要赏一些的,不过现在贵人们都看过了,这项花销应该也就少了,要是真花没了,那......妾就、就只好当个悭吝人,随他们背地里面嘲笑几句呗。”
一个太子才人,按制身边四个大宫女,还有粗使宫女、小火者各六个,就这么几个人,赏银能花多少,想也知道大头肯定是用来打发后宫娘娘们的身边人了。
那些人,能有几个是真正盼着东宫好的。
也难为她跟那些宫人周旋了。
太子扯了扯嘴角,“你倒还挺看得开。”
“看不开怎么办啊,妾就是日日愁眉苦脸的,也变不出银子呀,既然解决不了,那还不如看开些呢,总为难自己做什么,”就像今日太子把她难得的蔬果吃了,庄韫兰也没法子,总不能让太子别吃了吧?她也就只能盼着下个月快点到,份额更新了她再吃。
太子这次是真的有点想笑了。
他看了眼正眼巴巴的看着锅子瞧的小妃妾,吩咐宫人:“过来伺候你们主子用膳。”
芍药应了声是,庄韫兰终于又吃上了她心心念念的火锅。
太子没再让人去膳房取吃的,两个人就这么围着锅子,把现有的鲜蔬还有牛羊肉吃了个大半。
用完膳回到殿内,芍药奉了茶上前,庄韫兰接过来呈给太子,“殿下吃口茶解解腻吧。”
等太子接了茶,庄韫兰也捧着自己那盏暖手。
果然,火锅和冰可乐才是她的天选cp,可惜,她穿不回去了。
太子看向旁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睛亮晶晶的人,眼前又浮现出了庄氏刚才吃锅子时的样子。
说实话,太子还真没见过吃饭吃那么认真的人,连带的他都多吃了不少,正想着,视线就和刚抬起头的庄韫兰对上了。
庄韫兰赶紧小心翼翼的忖度着开口,“殿下,您今日刚回来,肯定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吧?”
太子瞥她一眼,刚刚打算直起的背,却就这么泄了力,舒舒服服的靠在了椅背上,甚至还闭上眼睛,惬意的养起了神。
“不多,”他闭着眼睛说。
庄韫兰:......
她求救般的看向张保。
张保没法装死。
殿下今儿可是刚从京营回宫呢,要真是歇在了庄主子这儿,那不是明摆着打太子妃娘娘的脸吗,皇上今儿可是刚为太子妃娘娘训斥过殿下呢。
可是主子们说话,也没他插嘴的份啊。
西偏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惬意是独属于太子殿下的。
沐浴着张保鼓励的眼神,庄韫兰欲哭无泪。
她就是个普通人,没有西汉班婕妤那样的胆量,不敢冒着触怒太子的风险做贤妾,可她也不想被皇帝打发去内安乐堂,做第二个楚婕妤啊。
太子真不是人!
不是人的太子顶着庄韫兰敢怒不敢言的幽怨目光,硬是坐在那把并不十分适合休息的鸡翅木玫瑰椅上,悠悠闲闲的养了一刻钟的神,这才大发慈悲的睁开了眼,然后优哉游哉的离开了承华殿,连半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主子......”芍药目露忧色,“殿下该不会是生您的气了吧?”
庄韫兰苦笑,生气了又能怎么办,她今日总不能真把太子留在这儿吧。
大不了失宠呗,反正她也没得宠过,就当是提前退休了,总好过去内安乐堂跟楚氏抱头痛哭。
“打水来洗漱吧,明日还得去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呢,”庄韫兰扭头走到妆奁前坐下,把那些烦人的事全部丢出了脑子。
“什么?”庄韫兰有点诧异的看着宋妙容,顺着她的话问。
主要倒不是好奇太子妃说了什么,而是奇怪宋妙容是怎么知道的。
庄韫兰一直觉得,太子昭仪是个嘴挺严的人,既然事情是太子妃把她单独留下说的,那除非是太子妃授意,要不然太子昭仪压根就不会跟任何人说。
别说是宋妙容了,就算是楚婕妤,太子昭仪都够呛会说。
难道真是哪里遭了灾,太子妃跟太子昭仪漏了个口风,想要看看东宫这些嫔妃们愿不愿意出银子帮着救灾?
庄韫兰不由直起身看向宋妙容。
宋妙容神秘中透着点激动,压着声音附耳跟她说:“太子妃娘娘可能是想在皇后娘娘面前替昭仪讨个恩典,让昭仪见见她母家的人呢。”
“啊?”庄韫兰一怔。
按照景朝宫规,皇上的后宫也只有主位娘娘们每年能有一次与家人相见的机会,放到东宫,有这份殊荣的,也就只有太子妃一个了。
庄韫兰问:“沈昭仪告诉你的?”
宋妙容拿了块奶皮酥吃着,摇头道:“怎么可能呢,昭仪才不会跟我说这个,是她身边有个二等宫女,好像跟昭仪是一个地方的,不知道从哪打听到这事,就想请昭仪身边的大宫女帮她求个情,准她借这个机会给家里面稍点银子,凑巧让我身边的宫女听到了,不过吧,我看昭仪不大可能答应。”
庄韫兰也觉的不大可能。
“你这的糕点还挺好吃的,”宋妙容吃完了一块奶皮酥,继续说,“我估摸着,大概是太子妃娘娘觉得楚婕妤进内安乐堂的事情她没说上话,担心昭仪为这个跟她生了嫌隙,打算卖昭仪一个恩典呢,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答应,庄姐儿......”
宋妙容又拿起了一块奶皮酥,情绪却明显低落了不少,她说:“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到家人吗?我挺想我爹娘的。”
习礼习了一年,册封之后又进了东宫几个月,也确实是离开家挺长一段日子了。
庄韫兰也有点茫然。
东宫阶段肯定是不可能了,那太子登基之后呢?
因为景朝太祖皇帝出身草莽的缘故,景朝的嫔妃制度确定的比较潦草。
一干与太祖皇帝一样白手起家,追随他打天下的文臣武将虽然在逐鹿中原方面颇为了得,但却显然没有点亮天子嫔御等级划分这项技能。
想参考下前朝吧,偏偏前朝还是外族的天下,那些大妃、二妃之类的称号根本就法用。
再往前看,什么四妃九嫔八十一御妻的称号复杂到一看就头疼,谁也没空研究。
最后这群人在百忙之余抽出空闲抓耳挠腮,东拼西凑,才总算是给皇帝确定了十几个嫔妃称号,在皇后之下,分别是皇贵妃、贵妃、妃、嫔、昭仪、婕妤、贵人、美人、才人、选侍、淑女。
连皇帝的嫔妃等级都这么简单了,到了东宫嫔妃,像什么良娣啊、承徽啊这些太子姬妾专用的品级就更没有人花心思去考据了,直接就参考后妃等级定了个简化版,依次是:太子妃、太子次妃、太子嫔、太子昭仪、太子婕妤、太子才人、太子选侍。
庄韫兰品阶排在倒数第二,就是特别加恩都轮不到她,要想见家人,最快也得等到太子登基之后,而且还得得封主位,也就是嫔。
按照惯例,太子登基之后,沈昭仪大概是可以封妃的,再不济也是个嫔,可是庄韫兰这批嫔妃就没那么幸运了。
之前她还能骗骗自己,安慰自己,不就是回不了家嘛,她从大学到工作,能回家的机会就少。
可是宋妙容这么问了之后,庄韫兰发现她没法继续骗自己了。
这跟前世的工作不一样。
从她被迫上了花鸟使的车,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家人了。
能怎么办呢?
求太子登基之后赏她个嫔位?庄韫兰连想都不敢想。
跟太子妃搞好关系,请太子妃赏她恩典?可太子妃怀着孕呢,还怀的很是艰难,真凑的近了,万一出了问题,搞不好连命都得丢。
没有解的问题摆在眼前,庄韫兰和宋妙容都沉默了。
两人叹了口气,继续吃东西。
等宋妙容起身回去了,海棠几个开始想法子逗自家主子开心了。
庄韫兰这才发现,原来在宫内当差,除了端茶倒水之外,宫女内官们会的东西那是真不少。
比如说这双陆吧。
庄韫兰在琼华宫习礼的时候,女官们教过。
她们当时对这些东宫嫔妃预备役的期望是,会漂亮的输。
也就是让太子在体会到棋逢对手的博弈快乐之后,以微弱的优势,开心的赢掉比赛。
但庄韫兰学的一般,进东宫之后,太子也没跟她玩过这个。
别说太子玩双陆的水平了,庄韫兰甚至连太子究竟玩不玩双陆都不知道。
但芍药玩双陆的本事,却真真实实的让庄韫兰体会到了理想状态下,太子殿下会享受到什么样的快乐。
玩了十场,庄韫兰全赢了,而且丝毫没有觉得芍药菜,因为她全部都是觉得自己快输了,然后峰回路转,艰难赢掉的,充分体会到了赢游戏的喜悦。
赢到第六场的时候,庄韫兰都觉得这是棋逢对手,她只是比芍药强一点,也多了点运气。
可是十场都是这样的赢法,庄韫兰也就明白了,她才是那个菜鸡。
但她丝毫没有觉得不快,甚至先前的难过都消散了不少。
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这话反过来也能用。
庄韫兰之前觉得自己可怜,可她现在发现了,眼前这些全都是可怜虫。
她难过了好歹还有人哄,可这些宫女内官却只有哄人的份,要是不巧分到了不把人当人看的主子,挨打挨骂那都没地方哭,更不会有人替他们说半句话。
庄韫兰没胆子对这些难姐难弟发表革命宣言,那种人人平等的话,她现在说出口,马上就能变成乱葬岗的尸体,都不用等明天。
庄韫兰只能用金钱表达对他们的感情。
发了钱,庄韫兰跟几个宫女聊天。
知道了她们都是哪儿的人,又是怎么进的宫。
就......还真是各有各的惨法。
但是宫女们都不能说自己惨。
相反,她们得笑着表示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这才能够进入到皇宫,伺候天家的贵人,给皇家当差,这是多么有福气的事情啊。
庄韫兰:......要是能选,估计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这份“福气”。
她拍拍咧着嘴角笑的宫女们,默默表达对这些苦命战友的理解和怜惜,宫女们也用真挚的眼神感谢着主子的厚爱。
情感交流会之后,庄韫兰觉得西偏殿的这些人好像对她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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