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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太子妃她又狠又辣宁喜儿萧止淮后续+完结

朝云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宁孟薇没什么话同萧云州讲,萧云州和这个母妃,似乎也没什么可说。他停了好一会,才缓声开口:“东宫从前是不是有一位宁侧妃?”宁孟薇嘴角僵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个人?”萧云州声音固执:“母妃只需回答我,是还是不是?”“这不是你一个孩子该问的事。”宁孟薇靠在椅子上,“我倦了,你出去吧。”她阖上眸子。脑中闪过四年前的一幕幕场景。宁知晚血崩而亡。太子当晚回东宫就开始发疯。伺候那个贱人的宫人,基本上都被杖毙了,太子如此失控,若传出去,恐再度失去太子之位,事情被她压下来……所有关于宁侧妃的事,被掩埋在了深宫之中……宁侧妃三个字,从萧云州嘴里说出来,让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宁知晚已经死了不是么?不多时...

主角:宁喜儿萧止淮   更新:2025-02-27 17: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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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喜儿萧止淮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太子妃她又狠又辣宁喜儿萧止淮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朝云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宁孟薇没什么话同萧云州讲,萧云州和这个母妃,似乎也没什么可说。他停了好一会,才缓声开口:“东宫从前是不是有一位宁侧妃?”宁孟薇嘴角僵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个人?”萧云州声音固执:“母妃只需回答我,是还是不是?”“这不是你一个孩子该问的事。”宁孟薇靠在椅子上,“我倦了,你出去吧。”她阖上眸子。脑中闪过四年前的一幕幕场景。宁知晚血崩而亡。太子当晚回东宫就开始发疯。伺候那个贱人的宫人,基本上都被杖毙了,太子如此失控,若传出去,恐再度失去太子之位,事情被她压下来……所有关于宁侧妃的事,被掩埋在了深宫之中……宁侧妃三个字,从萧云州嘴里说出来,让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宁知晚已经死了不是么?不多时...

《重生:太子妃她又狠又辣宁喜儿萧止淮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宁孟薇没什么话同萧云州讲,萧云州和这个母妃,似乎也没什么可说。

他停了好一会,才缓声开口:“东宫从前是不是有一位宁侧妃?”

宁孟薇嘴角僵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个人?”

萧云州声音固执:“母妃只需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这不是你一个孩子该问的事。”宁孟薇靠在椅子上,“我倦了,你出去吧。”

她阖上眸子。

脑中闪过四年前的一幕幕场景。

宁知晚血崩而亡。

太子当晚回东宫就开始发疯。

伺候那个贱人的宫人,基本上都被杖毙了,太子如此失控,若传出去,恐再度失去太子之位,事情被她压下来……

所有关于宁侧妃的事,被掩埋在了深宫之中……

宁侧妃三个字,从萧云州嘴里说出来,让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宁知晚已经死了不是么?

不多时,傍晚,萧止淮回东宫。

大多时候,他会去葳蕤殿用晚膳,考一考两个孩子的学问。

宫人带着他走进去,宁孟薇微笑着迎接。

两个孩子坐在桌边,萧云州规规矩矩坐好,萧云野扭来扭去,仿佛屁股下放着钉子。

萧止淮冷眼扫去,他这才老实了。

宁孟薇开口道:“还过几天,就准备狩猎了,云州云野快四岁了,不如一同带去?”

“好啊好啊!”萧云野兴奋的跳起来,“我会骑马,会射箭,父亲,就让我跟着一块去玩玩吧!”

萧止淮点头:“萧家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确实该去瞧瞧。”

“带孩子同去狩猎,臣妾大部分精力得放在孩子身上,殿下身边没人伺候,未免不妥。”宁孟薇作思考状,慢慢道,“殿下宠爱宁昭训,不如带宁昭训一起去?”

萧云野双眼亮起。

被萧云州一扫,老老实实低头坐好。

萧止淮颔首应下来。

宁孟薇唇瓣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静梅,快去知会宁昭训一声。”

静梅是她身边的一等宫婢,从宁家带过来的心腹,领命去雨秀苑。

宁喜儿这边也在摆膳。

一大桌子膳食,她一个人用,还算是清净。

“见过宁昭训。”静梅屈膝行礼,“太子妃让奴婢来通传一声,七天后皇室秋天狩猎,宁昭训一同前去伺候太子殿下,还请昭训早些作准备。”

宁喜儿笑了。

皇家狩猎,皇子们确实可以多带几个女子一块儿去,但一般都是带正妃和侧妃,庶妃也可,鲜少有品级低的女子随同。

宁孟薇指明让她同往,看来,宁家准备朝她下手了。

也好,省的她天天防着。

宁喜儿微笑道:“静梅姐姐瞧着年岁也不大。”

静梅回答:“奴婢今年二十有四。”

“静梅姐姐长得这般貌美,居然在宫里蹉跎到了二十四岁。”宁喜儿叹息一声。

她记得,静梅从小就在宁孟薇身边伺候。

按照宁家的规矩,哪天宁孟薇怀有身孕之后,静梅该代替太子妃伺候太子,从而获封成东宫主子。

可惜,宁孟薇没怀上,静梅自然也就一直没那个机会。

从十八九岁,到二十四岁,女子一生最好的几年,全浪费在宫里了,她就不信静梅心中没有一点的怨念。

她站起身,抬起静梅的下巴,“这么标致的人,不伺候殿下真是可惜了。”

“还请昭训莫要妄言。”静梅迅速低头,“太子妃那边还需要人伺候,奴婢就先退下了。”

“别急。”宁喜儿笑着开口,“静梅姐姐还没告诉我,去狩猎要准备何物,烦请仔细说一说……”


她强撑着坐起身子,招招手:“过来这里坐,我们说会话。”

萧云野撅起嘴:“别想跟我套近乎,要说什么直接说,我站这儿听得见。”

“你气呼呼冲过来,是认定赤耳因我而死,对吗?”宁喜儿缓声道,“那条狗性子暴烈,突然发狂扑咬你父亲,是我救了你父亲,若非是我,现在受伤的是太子,赤耳必定会凌迟或者五马分尸而死。”

萧云野咬牙:“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宁喜儿继续道,“我在遇到你之前,就认识了你父亲,我从未想过利用你接近太子……你虽然不到四岁,但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我相信你定能想明白这件事。”

萧云野抿着唇不说话。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没有利用他。

他是气,为什么她宁愿伺候父亲,都不愿意伺候他。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宁喜儿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香囊,晃了晃,“过来看看喜欢吗?”

萧云野冷哼:“我多的是香囊,不需要!”

“好吧。”宁喜儿一脸失望,“没人要的东西,那就剪了算了。”

她摸出剪子。

“你别!”小家伙蹬蹬蹬跑过去,“见你还算诚恳,那我收下便是,这小老虎绣的挺不错。”

宁喜儿一笑。

两个孩子的属相是老虎,是以她在香囊上绣了虎头。

她拿出另一个:“这个是送你哥哥的礼物,小野,你帮忙转交一下。”

萧云野不满皱眉:“你什么时候连我大哥都认识了,为什么给他也准备了礼物?”

“不认识。”宁喜儿舌尖苦涩,“我喜欢你,爱屋及乌,当然也喜欢你大哥,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句,我喜欢你。

叫小家伙乐开了花。

他拿着两个香囊爱不释手,乐滋滋挂在身上。

宁喜儿温柔笑道:“小野,愿意原谅我了吗?”

萧云野内心的防线早就瓦解了,有些别扭的点点头。

“那,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她刮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子,“咱们和好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方才那个飞鹊,包括,太子妃。”

萧云野托着下巴。

飞鹊是母妃新安排来的大姑姑,讨厌死了。

而母妃不喜欢宁喜儿,若知道他收了香囊,他少不得一顿打骂。

“拉钩。”

他伸出小指头。

宁喜儿也伸出指头勾上去。

大拇指按在一起。

外头的飞鹊等急了:“二公子,奴婢能进来了吗?”

宁喜儿不舍的抱了一下孩子:“乖小野,回去吧,听太子妃的话,莫和她起冲突。”

萧云野依偎在她怀中。

他可能是疯了吧,居然想一直留在这个女人身边……

飞鹊的声音再度响起时,萧云野拉开门走出去,冷冷道:“催什么催,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奴婢只是担心二公子。”飞鹊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往外走,“不知宁昭训和二公子说了什么?”

她怎么感觉,二公子的情绪似乎好多了。

明明方才那么暴怒……

萧云野一脸不耐烦:“说了什么需要跟你一个下人交代吗?”

飞鹊被噎住,走到没人的地方,这才开口:“太子妃交代奴婢,必须一步不离跟紧二公子,二公子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必须一五一十禀报上去……二公子不愿告知奴婢没关系,请主动去告知太子妃。”

“呵!”

一声冷笑响起。

飞鹊一个激灵,转头看去,看到没人的小道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身影,正是东宫大公子。

大公子双眸和太子殿下几乎一模一样,淬了寒冰似的,盯着人,叫人头皮发麻。


去葳蕤殿路上,宁喜儿听周英介绍东宫后院。

四年前,她死之后第一个月,太子南巡,纳了当地县令之女为谢侧妃。

紧接着,皇上采选,太后择了四名女子充盈东宫,皆是世家之女,周英就是其中之一,五品官家之女。

此后,在长达三年多的时间,东宫再没有添任何新人。

加上她,如今东宫有七名女子。

“这位妹妹眼生的紧。”一个声音从旁侧传来,“该不会就是昨儿殿下新纳的宁奉仪吧?”

宁喜儿抬眼看去。

眼前的人,她居然认识,是当今太后娘家兄弟的孙女,赵如雨。

幼年她常在皇后椒房宫小住,赵如雨则住在太后宫中,每每她与太子游御花园时,赵如雨总会纠缠上来。

万万没想到,她死后,赵如雨竟被太后送到东宫来了。

“这是赵侧妃。”周英低声介绍了一句,然后屈膝,“赵侧妃安。”

宁喜儿跟着请安。

“抬起头来。”赵如雨目光倨傲,轻笑一声,“原来洗衣婢长这样,果然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只要一想到要跟你这等贱婢一同伺候太子殿下,我就觉得浑身哪哪都不舒服……哦,对了,昨夜太子并未临幸于你,才进东宫第一天,就失宠了,以后这漫漫长夜,可怎么办是好呢。”

宁喜儿扯唇。

这赵如雨,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这张嘴总是不饶人。

她低着头:“赵侧妃姐姐进东宫三年多,一千个漫漫长夜是如何度过,恳请指教一二。”

赵如雨的眸子倏然瞪大。

除了刚进东宫第一天她当夜承宠外,从那以后,她夜夜独守空房,这个洗衣婢,胆大包天竟敢公然讥讽她?

她扬起手,就想一巴掌扇下去。

周英战战兢兢开口:“杨嬷嬷出来了,许是太子妃等急了,我们快进去吧。”

她是奉仪,东宫最低的品级,平时见了太子妃侧妃等人都是绕道走,从不敢当面硬刚。

她偷偷拉了一把宁喜儿:“赵侧妃品级比你我二人高太多了,而且还是太后孙侄女,你以后,莫要再那样说话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宁喜儿一脸惶然,“多谢周姐姐提醒,我记下了。”

她低着头,眼中却一片清明。

太子忙,东宫女人多,不闹出点事情来,怎能让太子记起她来……

一行人走进太子妃宫殿之中。

宁喜儿一进去,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探究,惊奇,厌恶……每个女子的神情各不一样。

她规规矩矩,从婆子手上端起一杯热茶,走到宁孟薇身前:“妾身敬上这杯茶,愿娘娘福寿延绵,岁岁安康。”

她将热茶递上。

宁孟薇并不接,慢条斯理拨弄着自己的指甲。

在场之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默默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也就赵如雨有太后做靠山,懒懒笑了一声:“啧,这双手洗干净了吗就敢捧茶盏,我怎么好似闻到了一股皂角味儿,把茶香都给盖住了,你奉的茶,怕是狗都不稀得喝。”

宁喜儿抬头,一副惊慌的模样:“妾身是给太子妃娘娘奉茶,赵侧妃怎能拿狗来类比?”

宁孟薇神色一冷。

东宫后院的几名女子,除了那称病从不请安的谢侧妃,其余女子都长达三年未曾受宠,渐渐成了一潭死水。

也就赵如雨,仗着有太后撑腰,眼睛长在头顶,如今,竟敢嘲讽到她头上来了。

来了个洗衣婢也好,给赵如雨多点难堪,免得天天蹦跶。

“太子妃不会真听信了这小贱婢的挑唆吧?”赵如雨轻轻喝口茶,“既然她不得太子欢心,那就给她找点儿事做,免得挑拨离间,让人心烦。”

她想了想道,“太后身体每况愈下,从今儿开始,你去东宫后头的佛堂给太后拜佛祈福,哪天太后身子好了,你再回雨秀苑。”

宁孟薇扯唇笑。

洗衣婢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好歹是太子亲自带回来的,新鲜劲都没过,赵如雨也敢动心思。

正好,借赵如雨,让她瞧瞧太子对这洗衣婢到底有几分在意。

她点头:“我大晋素来注重孝道,宁奉仪若能为太后求得福寿,该当重赏,去吧。”

宁喜儿屈膝:“谨遵太子妃旨意。”

屋内其余女子一脸兴致缺缺。

还以为来了个多厉害的女子,第一夜没承宠就算了,第一天请安居然就被发配到佛堂去了,岂一个惨字了得。

大家一脸同情的望向宁喜儿。

宁喜儿像是领了什么十分重要的差事一般,脸上带着天真的笑意。

“喜儿妹妹……”周英拉着她,低声道,“东宫佛堂,就相当于是冷宫,去了那地方,就再也难回来了,你和赵侧妃求个饶,让她网开一面……”

“能给太后娘娘念经祈福,是我的荣幸。”宁喜儿开口,“等太后病愈,我再回雨秀苑陪周姐姐说话。”

周英叹气。

太后的身子一直不爽利,根本就没有什么明确的病,自然也就没有病愈一说。

赵侧妃这是故意不给宁喜儿活路。

宁喜儿被带到佛堂。

同四年前一样,佛堂果然还是东宫最破败的地方,佛像破了,也没有人修补,四处野草横生。

“赵侧妃娘娘有吩咐,宁奉仪除了用膳出恭,必须得一刻不停的念经。”一个粗使婆子站在佛堂门口,冷冷道,“若宁奉仪停下来,就莫怪老奴不客气了。”

宁喜儿跪在蒲团上,开始念经。

她脑中却是各种思绪纷飞。

昨夜太子疑上了她,那就必定会差人去查她的底细。

原身只是个宫女,家世清白,人脉简单,一天就能查个清清楚楚……

若乖乖等在房里等候临幸,那她和旁的女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她要的从来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尽可能的长久,一步一步往上爬……


她一笑,“同时和太子妃谢侧妃对上,也不知道,你还能蹦跶多久。”

宁喜儿抬眸:“那就只能请赵姐姐多多庇护了。”

“我凭什么要庇护你这个洗衣婢?”赵如雨满脸不屑,“我来瞧你,不过是瞧热闹罢了,真以为把你当盘菜了。”

“赵家不比宁家差,宁孟薇能做太子妃,为何,赵姐姐不能,凭什么赵姐姐就要被宁孟薇压一头呢?”宁喜儿坐起了身子,慢慢开口道,“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宁孟薇比你略长两岁,她嫁得早,占了太子妃之位,你就没得选了,我说的可对?”

赵如雨沉着脸:“对太子妃直呼其名,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赵姐姐难道不想做太子妃么?”宁喜儿弯唇,“只要宁孟薇下去,整个东宫,也就只有赵姐姐你一个人,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我就问,赵姐姐想不想要。”

赵如雨拧紧帕子。

她堂堂赵家嫡女,当然有资格做太子妃。

那个位置,谁不心动?

可她没那么聪明,耍手段也耍不过宁孟薇,总是被压一头,久而久之就懒得争了。

这个洗衣婢倒是有几分手段,或许……

想到这里,赵如雨瞬间清醒。

“休想利用我。”她冷声开口,“你区区贱婢,没有家世,没有钱财,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和宁孟薇斗,哪来的底气争夺太子妃之位?”

她居然差点被蛊惑了。

被一个洗衣婢蛊惑,说出去都笑死人了。

她起身就往外走,怕再待下去,真的就点头答应了。

不过——

她勾唇轻笑。

这洗衣婢命比纸薄,却心比天高,还不知会折腾出什么事,接下来,她静静看戏就好了。

宁喜儿重新躺回榻上。

她并不指望赵如雨会上钩,只不过,是想暂时少个对手。

若东宫所有女子都针对她一个,她疲于应对,只会在这个漩涡里越陷越深。

她体内还有不少余毒,迷迷糊糊再度睡了过去。

“喵喵喵——”

野猫惊叫的声音将她唤醒。

她一个激灵清醒,居然一觉睡到了大晚上。

外头传来小桂子的声音:“哪儿来的野猫,叫个不停,快赶走,别吵了昭训就寝……”

宁喜儿披上外衫,快速走到窗户边上,支起窗,就见下头蹲着熟悉的小身影,看到窗户打开,小家伙双眼一亮,踩着小冬子的肩膀,就爬上了窗户。

他站在窗台上,往下一跳。

一声闷响。

外头的叶桃忙道:“昭训怎么了……”

说着就要推门而入。

宁喜儿开口:“我还有点困,再睡会,不用进来伺候了。”

外头没了动静。

萧云野这才敢小心翼翼慢慢走到床榻边,赶紧爬上去,他睁大眼睛,眼巴巴瞅着宁喜儿:“我下学回来,才听人说你中毒了,现在好点了吗?”

宁喜儿的心都融化了:“好多了,没事。”

“我还给你带了蜜饯呢。”小家伙从荷包里掏出零嘴,“我让人在皇宫外带来的,可好吃了,比御膳房的好吃多了,你尝尝。”

宁喜儿将蜜饯含进嘴里。

小家伙大胆偎进她怀中。

满嘴甜滋滋。

心里也甜透了。

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感觉了。

然而,幸福总是很短暂。

外头忽然传来叶桃请安的声音:“殿下安,昭训白天醒过一回,精神还算不错……”

萧云野瞪大了眼睛:“糟了,父亲来了,我得赶紧走!”

萧云野急的团团转。

若是被父亲看到他在宁喜儿这,肯定又会猜疑他被宁喜儿利用。

若是再被母妃知晓,肯定会被罚跪……

“我先走了,下回再找机会来看你。”


天黑,浣衣局只亮了零星的灯。

宁喜儿还没走到厢房门口,就被玲珑带着几个太监拦住了去路。

“之前不是挺嚣张么?”玲珑手中把玩着剪刀,“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我叫板!”

宁喜儿进宫第一天开始,就帮她干活,向来规规矩矩,从没有二话。

前两天居然敢拿剪刀威胁她。

而且不再帮她洗衣裳。

这口气,越想越咽不下去。

玲珑拍拍手:“给她点教训,只要不打脸,怎么着都行。”

身后四个太监围过来,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宁喜儿眸色冰冷。

原身死在玲珑手上,她迟早会替原身要回这条命……

她缓声开口:“玲珑,你当真以为旁人不知你和这几个小太监之间的勾当?”

玲珑眸子眯起:“你什么意思?”

“贵人洗坏了的衣裳,都去了何处?”宁喜儿拍拍她的肩膀,“有人在查你干的这些事儿,你倒还有空来寻我的麻烦,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说你蠢了。”

玲珑的脸色一白。

浣衣局专给宫里贵人洗衣裳,洗坏几件是非常正常的事,贵人们衣裳多,鲜少计较这些,底下的人就会生出心思。

这些小太监之中,有个是她的堂弟,负责御膳房蔬菜运输。

于是,她负责偷衣裳,堂弟负责转手出去。

别看那衣裳烂了,但可都是极其珍贵的布料,一件衣裳往往能卖至少一两银子。

这行当,她干了两年多,怎么就被发现了?

“姑姑来了!”

一个声音响起。

玲珑吓了一跳,连忙带着人跑了。

姑姑没有来,来的是叶桃。

叶桃一脸焦急:“喜儿,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宁喜儿摇头:“她就是吓唬一下,没事儿。”

“你方才去哪了,怎么都没来吃饭。”叶桃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大馒头,“给你留的,有点冷了,但总比饿肚子好,快吃吧。”

宁喜儿是真饿了。

一下工之后就去做桂花糕,紧接着在文华殿门口等了半个时辰,桂花糕全给太子拎走了,她一口都没吃上。

她在桂花糕里藏了耳坠。

是为了下一回见面。

夜里,屋里烛火灭了后,宫女们慢慢沉入梦乡。

宁喜儿睡得总比旁人晚一些,翻来覆去,隐隐约约刚有睡意,忽然外头响起猫叫声。

“喵喵喵——”

一声比一声急。

她在幽台捡过一只野猫,和太子一起养了好几年,最后野猫生病去了,她伤心哭了许久,太子哄她,说等哪天得了自由,就再给她养一堆猫。

她被迫嫁进东宫为侧妃那天,他抱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哄她。

可是后来,猫儿不知何故忽然狂躁,抓伤了太子妃宁孟薇的手肘,那只活生生的猫儿,被太子给处死了……

她安排人去查,才知道,猫儿被宁孟薇的人喂了药才发疯……可无论她说什么,太子都沉默以对。

她开始发脾气,冷战,怄气……那时的她,还未意识到,她与太子早不在幽台了……他重回东宫,夺回了大权,上位者,最需要的是顺从。

想起过往,宁喜儿胸口说不出的憋闷。

她披了外衫起身,轻手轻脚走到屋外,循着声音去找野猫,却对上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她的唇张了张。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喊什么。

“怎么,不欢迎我吗?”萧云野撅起小嘴,“本公子半夜来找你,这是你的荣幸!”

宁喜儿压抑着胸口涌动的激颤。

她蹲下身,柔声开口:“这么晚,二公子怎么来浣衣局了,身边伺候的人呢?”

“我偷跑出来了。”

萧云野抿紧唇。

他被母妃罚跪一晚上,跪的太难受了,就骗乳娘,说他要睡一会,让乳娘守在屋外,有人来就喊醒他。

乳娘走后,他胁迫小太监帮忙,翻窗户跑出来了。

小太监确实还小,也就八九岁,哭丧着脸站在黑暗中,道:“二公子,赶紧回去吧,万一被太子妃娘娘发现就完了……”

“臭小冬子,你闭嘴。”萧云野瞪他一眼,“你去这条道外头候着,有人来了学猫叫一声。”

小冬子哭唧唧走过去。

“你能摸一下我的头吗?”

萧云野干巴巴提要求。

宁喜儿求之不得,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小家伙享受的歪着头。

梦里,这个宫女就是这样揉他的脑袋,叫他的乳名。

他开口:“我的小名是小野。”

“小野。”宁喜儿轻轻唤出这个名字,这两个字,裹着复杂化不开的情绪,她眼眶赤红,又开口,舌尖千回百转,“小野,小野……”

她忍不住握住小孩儿的手。

小家伙发出一声痛呼。

她低头看去,借着微弱的宫灯,看到那小手掌居然又红又肿,还有淤血。

她心口一疼:“小野,谁打你了?”

萧云野嘴巴撅起来:“我父亲真不讲道理,我不就是吃了他一块桂花糕吗,他就考我学问,我没答上来,还被打手板罚跪,我真太可怜了……你抱一下我,哄哄我,行吗?”

宁喜儿心都化了,赶紧把他抱起来,捧着他的小手,轻轻的吹气。

萧云野呆呆的看着她。

梦境变为现实,这种感觉,还是像在做梦。

他低声道:“母妃。”

宁喜儿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萧云野尴尬的摸摸耳朵,他忙转移话题,“今天父亲带回来的桂花糕可真好吃,我还吃出来了一个耳坠,那耳坠瞧着也不怎么样,父亲和母妃居然还抢起来了……”

宁喜儿心口一沉。

耳坠居然被宁孟薇给发现了。

她太了解宁孟薇了。

一只耳坠,足以让宁孟薇疯狂。

若被宁孟薇查出她这个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喵——”

猫叫声响起来。

宁喜儿将他放地上:“小野,你先回去,时间还长,咱们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

刚把小孩儿哄走。

她一抬头,就看到玲珑走到了面前。


“肖大哥,你真厉害。”宁喜儿低声兴奋道,“我刚刚才知道,原来文华殿是给太子殿下办事的地方,你居然是太子身边的侍卫。”

她双眼亮晶晶。

像是看着非常了不起的人。

萧止淮问她:“给太子当侍卫怎么就厉害了呢?”

“因为太子殿下厉害呀。”宁喜儿捧着脸,“大家都说,太子‌仁孝德行,睿智英明,能文能武,是大晋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太子……我之前还见过太子呢。”

萧止淮眸子一眯:“你见过?”

少女点头如捣蒜:“一年前祈福大典上,我远远见了一眼太子,那叫一个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就是离太远了,没看太清楚,以后有机会,我定要凑上去,多多看几眼。”

男人冷峻的眉眼,不知何时染上了清浅笑意。

“瞧我,都忘了桂花糕。”宁喜儿忙揭开食盒,捻起一块糕递过去,“肖大哥,你尝尝,好吃吗?”‌

糯米如白雪,金桂似繁星。

萧止淮有些晃神。

这桂花糕,和面前的人一样,都似曾相识。

一口咬下去,唇齿盈香,仿佛瞬间回到了多年前在幽台的时光。

幽台种着好几棵金桂,一到秋天,浓郁的桂花香就侵占了幽台的每个角落,他素来喜清雅的兰花,但……她,喜欢桂花,做桂花糕,酿桂花酒,还央求他写桂花诗词……

诗词犹在,她却不在了。

“肖大哥,你眼睛怎么红了?”宁喜儿搓手,“是、是太难吃了吗?”

“味道很不错。”萧止淮眸色幽深,“我还有事,先走了。”

宁喜儿忙道:“有事也不耽误吃桂花糕呀,你带回去,晚上当差饿了可以吃点垫垫肚子。”

她强行将食盒塞过去,“我也得赶紧回浣衣局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萧止淮只能拎着食盒,慢慢走回东宫。

暮色渐渐下沉,宫灯一盏一盏亮起,东宫门口的侍卫宫婢齐齐行礼。

“殿下回来了。”宁孟薇一脸笑容迎出来,“晚膳已备好,殿下请往花厅……咦,怎么有股桂花味?”

桂花香太霸道,贵人们大多喜爱兰花牡丹菊花等,大多殿宇都没有种植桂花树,冷宫那儿倒是有几棵,但殿下倒也不至于去那儿。

她目光一转,看到了萧止淮手中的食盒,“殿下,这是?”

“哇,好香……”萧云野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小脑袋凑过去,揭开食盒,惊喜道,“是桂花糕!父亲,我能吃一块吗?”

他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期盼。

萧止淮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吃吧。”

“谢谢父亲!”萧云野开心极了,爬上椅子,拿起桂花糕就往嘴里塞,“好吃,太好吃了……啊呀,好硬!”

他牙齿咬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连忙吐出来,“这是什么?”

宁孟薇本来在吩咐宫人布膳。

当看到那东西时,她的脸色顿时巨变。

那……竟是一只女子耳坠!

她倒是要看看,御膳房哪个大胆的贱婢,竟敢耍这种拙劣的手段来勾引太子。

她一记冷眼,身边的杨嬷嬷就已经懂事的走向前,掏出手帕,正要将耳坠拿起来……

一只骨节分明如玉的手,先一步,拿起了耳坠。

萧止淮认了出来,这是那个宫女的耳坠,应当是她不小心掉进了糯米粉中。

宁孟薇眼神一沉。

太子是何等矜贵疏冷的人物,居然亲手拿这等脏东西。

定是认识这耳坠的主人……

“莫叫这等俗物脏了殿下的手。”宁孟薇浅笑着,伸手去拿耳坠,“臣妾安排人打听一下是谁的耳坠,定物归原主。”

然而。

萧止淮并未松手。

宁孟薇忍不住用力。

一只并不精巧的空心银珠耳坠,在争夺中被捏扁了。

“殿下恕罪!”

宁孟薇满眼嘲讽,银饰本就上不得台面,这居然还是空心镀银耳坠,她身边最低等的宫女都不会戴这种低贱之物。

她正欲开口。

萧止淮却已经转了话题:“云野,你过来。”

他修长的手指一转,那扁了的耳坠消失在了掌心,他顺手拿起案几上一本书,“为父来考考你。”

萧云野嘴巴里全是桂花糕。

一听这话,顿时呆住了,糕点来不及吞下去,呛咳起来。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萧止淮声音清冷,“巨阙和夜光分别是何物?”

“是、是……”

萧云野抓耳挠腮。

这时,一个同他一般高的孩子从门口进来了。

一身月白色衣裳,腰间挂着羊脂白玉,眉宇冷然,薄唇紧抿,已然一副小大人做派。

花厅内宫人齐齐行礼:“大公子安。”

这正是东宫长子,皇室长孙,萧云州。

“父亲,母妃。”他问了安,这才道,“这句话出自千字文,巨阙是宝剑,夜光乃珍珠。”

萧止淮放下书,抬眼看向小儿子:“我出征三个月期间,你有多少天没去国子监读书?”

“殿下,云野还小。”宁孟薇开口解围,“臣妾会督促他好好读书,云野,还不快跟你父亲认错。”

萧云野像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对不起父亲,我不该贪玩,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用膳吧。”

萧止淮声音很淡。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大人小孩安安静静,连筷子碰碗的声音都听不见。

不多时,用膳结束。

萧止淮回文华殿继续处理政务。

萧云州去书房读书。

“云野,你跟我过来。”宁孟薇声音冰冷,带着他进了后厢房,“你父亲考学问,你一个字都答不上来,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该罚。”

萧云野扑通一声跪地上,伸出小手。

宁孟薇拿起戒尺就往下抽,她并未收力,才抽了三下,小手掌就通红。

小家伙咬着唇不敢哭。

“若换成你父亲,定会叫人打板子,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床。”宁孟薇抽满十下,才扔掉戒尺,“跪一晚上,好好反省!过两天你舅舅回京,我带你去骑马。”

萧云野低头。

十天之中,他只有两天不想上学,有五天则是母妃主动带他出宫去玩。

是他抵不住诱惑。

他该罚。


“还请殿下还妾身一个清白!”

宁喜儿头叩在地上,卑微到了极点。

“殿下,是我错了……”谢莹一个翻身从床榻上滚落,跪在宁喜儿身边,大哭着道,“是我病弱眼花,一时看错了,误会了宁昭训……求殿下彻查此事,定要揪住幕后之人,还宁昭训一个清白……咳咳咳!”

她的贴身宫婢青鸢惊叫出声:“侧妃咳血了!”

萧止淮眼神一沉,大手将谢莹捞起来,按在床榻上:“你身子太虚,好生躺着。”

“应当是……”谢莹抬眼看向屋里的众人,“是她,是她推了我!”

她纤细的指尖,正指着何奉仪身侧的宫婢。

那宫婢,一身粉衣。

“不是奴婢!”宫女肝胆俱裂,扑通一声跪下,“奴婢什么都没做,真的没有……”

“宁昭训分明在雨秀苑作画,你是如何亲眼看到她出现在荷花池旁?”萧止淮声音冷透,“要么是推诿己过,让宁昭训代为受罪,要么,是攀诬他人,落井下石,无论如何,都罪不容诛!来人,拉下去,交予慎刑司!”

“殿下,奴婢有罪,还请殿下再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宫女大哭着求饶,很快被两个侍卫拖下去,惨叫声越来越远。

何奉仪一张脸惨白到了极点。

宫婢进了慎刑司,基本上就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这是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即将死在深深宫墙,可她毫无办法。

就因为,她为谢侧妃说了一句话。

“何奉仪。”萧止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一个战栗,跪在了地上:“殿下,是妾身管教无方,差点铸成大错……妾身的父亲在朝为官二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殿下看在妾身父亲的份上,饶过妾身这一回……”

何大人,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官,北方干旱,南方水灾,大坝坍塌……各方祸事,都有何大人的功劳。

“何奉仪心怀叵测,诬陷他人,败坏东宫风气。”萧止淮的声音缓缓响起,“打入冷苑,以观后效。”

何奉仪的眼泪颗颗滴落:“妾身,谢殿下……”

“都散了。”

萧止淮挥手。

叶桃忙扶着宁喜儿起身。

宁喜儿余光看去。

她看到太子正在给谢莹擦眼泪,端着药碗,亲自给谢莹喂药……

她知道太子对谢莹特殊。

但知道是一回事。

亲眼看到是另外一回事。

她敛下余光,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回到雨秀苑,她坐在窗边,静静喝茶,暮色沉下来之时,她缓声道:“把谢侧妃送来的玉镯给我。”

叶桃忙去后厢房取。

哪怕是夜晚,那玉镯也剔透极了,在烛火中流光溢彩,让人不舍得移开眼睛。

“谢侧妃既然舍得送这么贵重的镯子与昭训交好,为何又搞这一出诬陷昭训呢?”叶桃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镯子是赝品?”

宁喜儿笑了笑:“不管如何都是心意,摆膳吧。”

谢侧妃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诬陷她,她不回个大礼,似乎也说不过去。

用膳结束后,就到了戌时末,洗漱结束,靠着软榻看会书,等头发差不多干透,就已经过了亥时,马上到子夜了。

“昭训,该睡了。”

双红值夜,过来铺床,拿起灯罩,刚吹灭蜡烛走出去。

就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口走进来,她吓得连忙屈膝:“太子殿下安,昭训已经就寝,奴婢这就去唤醒昭训。”

“慢着。”男人清冷的嗓音故意压低,“都退下。”

他走到厢房门口,轻轻推开。

室内不算太暗,有稀薄的月光照进来,透过薄薄的床幔,隐隐约约能看到女子姣好的容颜。


“大哥,先生说要做一篇文章,我都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你帮我写行吗?”

“不行。”

“大哥,先生交代让我每天写十张大字,为什么你不用写?”

“因为你的字丑。”

“大哥,你看书上这句话,读起来好奇怪……”

“闭嘴。”

宁喜儿忍不住一笑。

只要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她就觉得,人间值得,感念老天爷让她重新活一回……

“大公子,二公子,请去花厅用膳。”

说话声渐渐远去。

宁喜儿起身,慢慢走回雨秀苑。

因为她正受宠,小桂子和小德子从御膳房领回来的都是顶好的晚膳。

用膳结束后,沐浴。

温汤花瓣,热气腾腾,她刚沐浴起身,还未穿上衣裳,屋子的门就被推开了,透过屏风,她看到了萧止淮的身影。

男人绕过屏风就走到浴桶边。

抱起她,扔到了床榻上。

意识沉沦间,宁喜儿在想,这个男人果然还是同四年前一样,重欲,几乎要把她半条命都给折腾掉了。

她极力的迎合,却还是败给了自己的体力,起伏间沉沉睡过去。

“阿晚……”

萧止淮情难自禁。

他的脸埋在少女颈间,搂着她,亦深睡过去。

宁喜儿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毫无疑问,错过了请安时辰。

左右宁孟薇瞧她不顺眼,请不请安,并不妨碍什么。

屋子的门被推开,田公公依旧是端着汤药走进来:“这是殿下特意交代的大补之药,宁昭训喝了吧。”

宁喜儿接过碗喝下去。

田公公拍了拍手,“昭训屋里未免单调了些,老奴从库房搬了些东西过来,昭训瞧摆在何处?”

外头院子放了一地器物。

华美的屏风。

齐人大花瓶。

汝窑茶盏。

水烟纱幔……

她一脸不遮掩的喜意:“公公瞧放哪儿合适就放哪,劳烦了。”

她顿了顿道,“我这儿还缺文房四宝,不知……”

“瞧老奴这记性。”田公公拍了一下脑门,“昭训稍后,老奴这就去安排。”

不多时,笔墨纸砚就备整齐了。

宁喜儿开始练字。

小时候,宁孟薇学写字的时候,她没有人教,就自己瞎练。

后来进宫陪伴太子,太子瞧她那一手字,实在是受不了,于是亲自写字帖,让她临摹。

在幽台之时,每天闲下来,她都会一遍遍练习。

可以说,她的字,和太子有八九分相似。

她重新找了个字帖,开始练字,笔触尽量笨拙一些,就像初学者那般。

傍晚时分,终于是写好了一幅字。

她欣赏着字,开口道:“去门口迎太子,让太子指点一下。”

叶桃目瞪口呆:“昭训,要不还是再练练?”

“这样就行。”

宁喜儿将字卷起来。

那个男人大概是喜欢她伪装出来的纯善和不谙世事。

没有心机的人,总能博几分怜惜。

她手中的字卷,在香炉中沾了点儿灰,一吹,灰没了,只剩下气味。

穿上一身新做的粉色宫裙,发间插着剔透玉簪,齐刘海下的双眼大而澄亮。

她刚行至东宫门口,就见萧止淮踏步进来。

“殿下。”

她提着裙摆迎上去。

萧止淮对上她的眸子,眉眼上的冰霜瞬间融化,他弯唇开口:“怎的在此等候?”

“我这不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殿下了吗?”她不好意思的拿出字卷,“我写了一天,终于写了几个还算满意的字出来,殿下瞧一瞧?”

她刚打开字卷。

身后的罗宇忍不住笑,却又得死死憋住,面目扭曲。

宁喜儿羞怒:“罗大哥,你笑什么?”

“属下没笑。”罗宇低头,“属下生来就长这样,昭训莫怪。”


东宫的佛堂是破败之地,而永寿宫的佛堂处处彰显用心,各种摆设,哪怕是地上的蒲团,都极为精致。

“妾身宁喜儿,给太后娘娘请安,恭祝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她走进佛堂,屈膝行礼。

赵太后跪在蒲团上,正在念经,念完一段之后,才睁开眼睛,扶着嬷嬷的手站起身,坐在了宁喜儿身前。

“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难怪会笼络住太子的心。”赵太后打量着她,见她一身素净,眉目单纯,脸色缓和了一些,“能得太子宠爱,是你的造化,来人,看赏。”

四个宫婢端着托盘上来。

绫罗绸缎,珠翠首饰,名贵补药,还有一盘银锭。

宁喜儿一脸惶恐:“能伺候太子是妾身福分,这些贵重之物妾身不能收。”

“哀家给你,就拿着。”赵太后喝了口茶,“东宫四年无所出,子嗣未免太凋零了些,这些补药拿去炖汤,好好调理身子,争取早些怀上孩子,不管男女,哀家都有重赏。”

宁喜儿躬身:“是,妾身定竭尽全力为太子殿下开枝散叶。”

赵太后敲打了几句,就让她离开了。

叶桃快高兴疯了:“昭训,这里是二百两银子,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等会你拿五两银子,和双红小德子小桂子一块儿分了,你们对我好,我都记得,该赏。”宁喜儿笑着道,“另外,再拿一百两银子,托人送去给我母亲。”

既要收服下人。

还得帮助家人一步步往上走。

走在宫道上,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竟是宁家宁拓。

他肆无忌惮大笑朝身侧人道:“皇上已经同意为我与卫小姐赐婚,圣旨晚些时候就到宁家,快吩咐人准备迎接圣旨。”

宁喜儿眉心一皱。

卫小姐……燕京姓卫,且能与宁家联姻的家族,大概就只有卫太师所在的卫家了。

卫太师是当朝一品帝师,娶了卫太师嫡长孙女,宁家同盟再多一个,宁孟薇的靠山只会更稳固……

她隐约记得,宁拓才十三四岁,后宅通房就开脸了……卫太师这样品德高洁的人,怎会给孙女挑这么一个丈夫?

“这不是东宫宁昭训么?”

正思索着,宁拓已大步走到了她面前。

他满脸冰霜,“就是你,在太子妃生辰宴上,给我母亲难堪?”

“宁大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宁喜儿弯唇露出笑,“宁夫人给我道歉,我并未追究,这就叫难堪么?”

宁拓气疯了:“呵,好大的脸,你一个贱婢,也有资格让我母亲低头道歉?”

“宁大人慎言。”宁喜儿丝毫不惧,“我是太子昭训,若我是贱婢,请问太子又是什么,不如来请太子问上一问?”

“你以为有太子做靠山,我就怕了你?”宁拓眼神阴沉到了极点,“瞧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子,哪天丢了命,也是活该!”

他冷冷啐一口吐地上,拂袖就走。

叶桃一脸担忧:“昭训,这可是当朝探花,宁家嫡长子,得罪了他,怕是得有不少麻烦。”

宁喜儿一笑:“还有宁家嫡女,及宁夫人,我也一并得罪了,无妨。”

不刺激一下,怎能让宁家人发疯呢。

后宅女子,唯有以身为诱饵,方能从仇人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她穿过宫廊,没有回雨秀苑,而是沿着小道,越走越清冷,慢慢走到了幽台。

幽台是一座破败的宫殿,高高的院墙阻隔了一切,外头是两株桂花树,深秋金桂尚未凋零,浓郁的花香弥漫开,给这清冷之地带了些不一样的感受。


“你应该提拔我为一等宫女,而不是叶桃。”

“我比叶桃有能力多了,知道怎样打探消息,知道怎么争宠,我若去了东宫,一定助你盛宠不衰。”

玲珑急切的说道。

那天,因为她揭发宁喜儿私通,万万没想到私通对象竟是太子殿下,在太子和宁喜儿离开后,她被姑姑狠狠骂了一通。

她因为来浣衣局早,虽然还是三等宫婢,但已经可以做些稍微轻松的活儿了,就因为这个事,她被姑姑分派了最脏最臭的活,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既然宁喜儿能进东宫,为何她不能。

她长得不比宁喜儿差,身段各方面也丝毫不输,只要能见到太子,她就有把握爬到太子床上去。

“喜儿,相信我。”玲珑握紧宁喜儿的手,“你我认识三年了,我很了解你,你太老实,太懦弱,被人欺负了不知道反抗,我就不一样了,我一定会豁出去为你出头……”

宁喜儿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她眸色冰冷,唇瓣勾起嘲讽的弧度。

原身死在玲珑手上,这条命,她说过,会讨回来。

她开口:“你我素来不和,我凭什么相信,你会为我出头?”

玲珑一喜。

当对方开始顺着她的话思考,就说明把她的提议听进去了。

她忙道:“时间会证明。”

“那不如现在就证明吧。”宁喜儿缓声道,“你若真能为我豁出去,我一定让你做我身边的一等大宫女。”

玲珑一愣:“何意?”

宁喜儿凑上前,低语了几句。

“这、这……”玲珑脸上生出惧意,“我、你……不是,喜儿,咱们再谈谈……”

“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了。”宁喜儿看着她,“选择权在你,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

这时叶桃收拾好东西走过来了,一脸警惕的看着玲珑。

走出浣衣局。

叶桃是新来的,双红也是刚选上来的,二人低声交谈,很快就熟识了。

回东宫,必经宝象楼。

刚走到那儿,宁喜儿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小家伙捧着一本书,靠着亭子,嘴里在读书,眼睛却四处乱看。

“小野。”

她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坐在亭子里的萧云野猛然扭头。

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个温柔的身影越来越近,他起身就要跑过去。

却被身侧的大姑姑牵住了手。

这是雁湖死后,重新安排来的掌事姑姑,叫飞鹊。

“宁奉仪安。”

飞鹊这句话,如一盆凉水兜头浇在萧云野的头上。

他扯下一把木芙蓉花,大力碾碎花瓣,扔出去,咬牙道:“你一个九品奉仪,哪来的资格叫我乳名!”

宁喜儿手指一颤。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因为她成为奉仪,过往便烟消云散。

但……她不后悔。

她必须得进东宫,必须得站到更高的位置,才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孩子。

她垂下眼眸,轻声道:“二公子。”

萧云野暴躁极了。

喊小野,他觉得讽刺。

喊二公子,他更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两天夜夜做梦,梦里都是这个女人的影子。

她为什么宁愿给父亲做妾,都不愿来他身边做一等大姑姑,他会护着她,会对她好,一定比父亲对她更好,为什么,她选择父亲……

这么一想,他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他倔强的转头,一言不发的往东宫跑。

宁喜儿下意识要追上去。

飞鹊低着头道:“宁奉仪如今已得了恩宠,就莫要再接近我们公子了,公子年龄小,气性大,若有得罪奉仪的地方,还请多包容。”

她说完,匆匆追上萧云野。

宁喜儿脸上看不出喜怒。

叶桃有点害怕:“皇孙才这么小点年纪,就这么大脾气,其他主子是不是更吓人?”

“倒还好。”双红在东宫有些时日了,开口道,“也就赵侧妃不太好相处,太子妃规矩大一些,其他主子都挺和善。”

宁喜儿开口:“莫要再议论任何主子,切记。”

叶桃和双红忙点头。

刚回到雨秀苑,杨嬷嬷就迎上来:“宁奉仪可算是回来了,老奴奉太子妃命令给奉仪送点赏赐。”

两个宫女端着托盘上前。

一个托盘放着首饰,一个托盘放了两匹缎子。

宁喜儿脸上扬起笑容:“替我谢谢太子妃。”

杨嬷嬷开口:“宁奉仪平日若是闲着,可以去葳蕤殿找太子妃娘娘喝茶,打发时日。”

宁喜儿叹了口气:“喝茶这等雅事我做不来,怕太子妃嫌弃。”

杨嬷嬷扯唇。

果然是洗衣婢,连喝茶都做不来,琴棋书画之类怕是更不懂,真不知哪来的福气伺候太子殿下。

不过这等货色,也就图个新鲜,想来,不出一个月,就失宠了。

杨嬷嬷满眼轻视的走了。

宁喜儿看了一眼那首饰缎子,都是普通成色,对宁孟薇来说,就像是打发叫花子。

但她没什么可挑,因为太穷了,置办不起这些,既然以色侍人,那就必须得好好打扮。

她拿起玉簪,让叶桃替她插进发间。

“哟,打扮呢。”尖利的嗓音先响起来,紧接着,一身珠翠绫罗的赵如雨迈步走进来,“这么一根玉簪,就叫你爱不释手,还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东西!”

“赵侧妃姐姐安。”宁喜儿站起身行礼,“双红,给赵姐姐端茶。”

“别在这里装模作样!”赵如雨丝毫不掩饰嘲讽,“宁喜儿,我叫你在佛堂为太后念经,你倒好,当着佛主的面,就勾引太子,差点在佛前做出不雅之事,你一身贱皮子痒就算了,居然还给太子吹枕边风,杖毙了我身边的婆子,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宁喜儿声音淡淡:“杖毙婆子的人,是太子妃,赵姐姐没本事找太子妃的麻烦,便将这口气发泄在我身上,除了说明我没有靠山外,还说明,赵家不如宁家……”

“你!”

赵如雨扬起手就扇过去。

宁喜儿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我现在是太子奉仪,正受宠爱,你可想清楚了,这巴掌扇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你连太子妃都不敢得罪,确定敢得罪太子?”

赵如雨的怒火瞬间冲破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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