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想要占耕地盖房子,这事儿我爸给我推了,说是怕麻烦我。
二舅走的时候很不高兴,连招呼都没怎么打,就开着奔驰车,加大油门轰出去了。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父亲由原来的高兴,转为了担忧。
父亲又指着那群鹅说:“我跟你讲实话吧,这鹅不是我卖的,是让人给药死的。我也不知道是人家故意的,还是这鹅跑进了人家打药的地里了。”
说到这里,父亲长叹一口气。
我沉默了。
许久,父亲又张口问我:“你这工作可能调动下?咱赶紧调走吧,去其他乡镇呢?”
我摇了摇头。
父亲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他虽然只是个农民,却也知道,工作调动绝非易事。尤其是像我这种没有背景没有关系的人。
“我也知道调动难,我琢磨呀,也不能耽误你前途。我跟你妈就商议呢,我们俩出去打工去,你就住回城里,不往来了,不就行了。”
我觉得父亲有些过于谨慎,就笑着说:“没多大的事儿,爸你多想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我内心也不得不承认,从我提拔这个副镇长开始,亲戚邻居没少来找我的。
原则上允许的,我也帮了一些人办事,可更多的要求是无理的要求。
我拒绝了一些人,一部分人甚至我觉得因为他们没送礼,或者送的礼物太轻,我才不愿意给他们办事。
在那段时间里,不少人拎着各种礼物敲开了父母的家门。
父亲耿直谨慎的性格将这一切都拒收了,但也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父亲告诉我:“在家里头当个干部难呀,左右都是亲戚朋友,你帮谁不帮谁都是麻烦事。我看呐,我们干脆就都走,以后都到城里过年,等你调走了,我们再回来。”
我怔了怔,点头同意了。
……
我在土洼副镇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五年。
这五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没有回老家过年。
每年春节,我都接着父母去了城里。
第六年,又是一个年前,我被平调到了邻镇,也进了班子成员。
我把这个消息跟父母说了,父母难得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母亲高兴地说:“今年咱们管回家过年了。哎呀,这城里过年最没意思了,不能放炮还不知道去谁家串门。”
我点点头:“今年咱们回去过年。”
母亲又说:“那我得先回去,家里这么多年没住人,里里外外都要打扫收拾。”
我跟着说:“行啊,我星期天也回去,跟你们一块。”
父亲一直沉默着,我把眼神转向他,半响,他摁灭烟头说:“我们明后天就回去,把你调走的消息散播出去,让人都知道你调走了。”
我点点头,赞叹父亲的思维缜密。
又是一个周末,我开着车,带着父母朝着老家开去。
村子还是那样,静悄悄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老年人和孩子。
不过这里于我而言却意义非凡。
然而,当我把车停到路口,却发现,家里院子的大门,已经打开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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