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袅袅强行压下要求他找大夫的冲动,轻咳一声,“我要换衣服了。”
这么明显的暗示,杀手却依旧没有走的意思,只是帮她放下了帐子,“少夫人放心,我在外间。”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男女之大防啊!
柳袅袅几欲吐血。
好在隔着帘幔,她看到他确实转过屏风出去了。
柳袅袅想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脱衣了,这次又有屏风和帐子挡着,便放下被子,躲在里面窸窸窣窣的换衣服。
过了一会儿,男人在屏风外面问,“换好了吗?”
柳袅袅心里犯着嘀咕,这人这么关心她换衣服的事干嘛?将腰带系好后,只得老实道,“好了。”
杀手重新走进来,撩起帐子帮她挂好,“衣服给我,帮你处理掉。”
柳袅袅这才懂了,将藏在身后染了血的纱裙拽出来,杀手拿着便翻窗离开了。
她又看了看方才男人坐过的地方,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不愧是专业杀人犯。
柳袅袅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阵怅然。
等了一会儿,她摇了摇拔步床上挂着的铃铛,将洗青唤进来拆发。
水红和惜墨来来回回几趟,帮世子夫人备下洗澡的热水。
伺候主子洗热水澡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不仅要备柴烧几大锅热水,还得一桶桶挑进屋里,这期间不能假借力气更大的小厮之手,毕竟伺候的是女主人。
大热的天挑完水后,两个丫鬟汗流浃背,刘海儿湿透黏在脸上。
然而她们还不能走,等在屋外待世子夫人洗好后,再把水挑走。
回来后安生了没几日的惜墨又开始抱怨,“哪有这么折腾人的,天天都要洗澡,当柴火不要钱吗?”
水红叹了口气,“谁叫人家是主子,咱们是奴婢呢?”
惜墨左想右想,都不觉得自己与柳袅袅相比差着什么。
世子夫人顶多人长的漂亮些,不也不招世子爷的待见吗?嫁来几个月,床都没爬上去,还比不上她呢!
这么一想,惜墨心情就变得好了些,冷哼道,“虽然我现在是奴婢,又未必会一辈子做奴婢,等着瞧吧……”
水红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懒得再搭话。
给世子夫人通完发后,丫鬟们吹熄了蜡烛,带上门。
今日早早撵碧云回去休息了,柳袅袅只好拿出一罐香膏,自己往身上抹。
刚涂完一条腿,窗户又拉开了。
柳袅袅忙不迭地拉上被子盖好,隔着道屏风看到男人去而复返,坐在她的凉榻上。
这回儿他显然不打算避她,又或许是因为受了伤,有心无力,走路的脚步声很沉。
柳袅袅低声唤他,“是谁?碧云吗?”
“是我。”杀手低沉的声音带了丝疲惫。
柳袅袅咽了咽口水,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一直没走,方才在你的屋顶上待着。”杀手道,“受了伤,没地方可以去。”
柳袅袅:“……”
怎么回事,他这是在向她示弱吗?
柳袅袅不知为何,心跳的越发剧烈,有种喝了假酒昏了头的错觉。
可恶的是明善堂的夜晚真静啊,也不知道她这样快的心跳声,会不会隔着屏风被那人听了去。
真是没出息。
他明明想杀了她,她好像还……
所以她不敢说话,唯恐一开口便露了破绽出来。
但他偏偏追问她,“少夫人,可以收留我两夜吗?”
收留?
怎么收留,留了之后他准备睡在哪里,睡一整晚吗?
就像收留一只流浪猫那样?
柳袅袅面朝墙壁躺下,缩在被子里,仿佛自言自语般小声嘀咕,“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