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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他强娶为上林知意萧洹小说

黛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萧玉芙眼睛一亮,脸色和语气立即变了:“这还差不多。”珍宝阁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萧玉淑亦是隐隐有些期待,希望自己也能去挑选两件好看的首饰:“表姐,我也能去吗?”徐岚笑得温婉:“当然。”林知意正盘算着如何拒绝,却不想徐岚侧头就看着她,道:“五表妹是不想去?莫不是还在恼火我?”一句话将她架在火堆上烤。萧玉芙巴不得她不去,道:“她不去便不去,表姐你何必在意她。”燕王妃眸光逐渐泛冷。徐岚虽做错了事情,但她还是徐家的姑娘,由不得林知意在这儿摆谱。“怎么?你是觉得自己那日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还有怨气,所以才不肯去?”林知意知道逃不过去,便说:“不是的,知意只是在想着表姐大喜,应该送一份礼物给表姐添妆,祝贺表姐大喜。”她们一道出门之后,她可以支开...

主角:林知意萧洹   更新:2025-02-19 06: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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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知意萧洹的其他类型小说《三爷他强娶为上林知意萧洹小说》,由网络作家“黛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萧玉芙眼睛一亮,脸色和语气立即变了:“这还差不多。”珍宝阁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萧玉淑亦是隐隐有些期待,希望自己也能去挑选两件好看的首饰:“表姐,我也能去吗?”徐岚笑得温婉:“当然。”林知意正盘算着如何拒绝,却不想徐岚侧头就看着她,道:“五表妹是不想去?莫不是还在恼火我?”一句话将她架在火堆上烤。萧玉芙巴不得她不去,道:“她不去便不去,表姐你何必在意她。”燕王妃眸光逐渐泛冷。徐岚虽做错了事情,但她还是徐家的姑娘,由不得林知意在这儿摆谱。“怎么?你是觉得自己那日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还有怨气,所以才不肯去?”林知意知道逃不过去,便说:“不是的,知意只是在想着表姐大喜,应该送一份礼物给表姐添妆,祝贺表姐大喜。”她们一道出门之后,她可以支开...

《三爷他强娶为上林知意萧洹小说》精彩片段


萧玉芙眼睛一亮,脸色和语气立即变了:“这还差不多。”

珍宝阁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

萧玉淑亦是隐隐有些期待,希望自己也能去挑选两件好看的首饰:“表姐,我也能去吗?”

徐岚笑得温婉:“当然。”

林知意正盘算着如何拒绝,却不想徐岚侧头就看着她,道:“五表妹是不想去?莫不是还在恼火我?”

一句话将她架在火堆上烤。

萧玉芙巴不得她不去,道:“她不去便不去,表姐你何必在意她。”

燕王妃眸光逐渐泛冷。

徐岚虽做错了事情,但她还是徐家的姑娘,由不得林知意在这儿摆谱。

“怎么?你是觉得自己那日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还有怨气,所以才不肯去?”

林知意知道逃不过去,便说:“不是的,知意只是在想着表姐大喜,应该送一份礼物给表姐添妆,祝贺表姐大喜。”

她们一道出门之后,她可以支开素云去找人,如此萧洹也看不出端倪。

听见这话,徐岚脸上的温婉笑意险些维持不住。

几乎将帕子拧烂撕碎,她才稳住心绪:“五表妹有心了。”

燕王妃淡淡的瞥了瞥徐岚,懒得帮她说话,随后就吩咐下人安排出行之事。

因着燕王妃不出门,不需要太大的排场,所以用的是一辆两驾马车,除了带上丫鬟婆子之外,还配上四名护卫随行。

从燕王府到朱雀大街,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朱雀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外头人声鼎沸,在马车里就能听见各种小贩传来的吆喝声。

到了珍宝阁,林知意就寻了买香料的借口,把素云支使开,好让她有机会去找掌柜送信。

萧玉淑养在深闺,又不得燕王妃看重,平日没什么机会出门。

看到偌大的珍宝阁,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时新首饰,她脸上难掩激动,不禁想象着它们佩戴在自己发髻上的好看模样。

萧玉芙见状,讥讽道:“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你别靠我太近,让我的小姐妹看见了,她们肯定会笑话我。”

大堂中有不少客人,闻声都纷纷转头。

萧玉淑面色大窘,捏着帕子手脚无措,看见林知意就急忙过去挽住她的手臂:“五姐姐,你能陪着我逛逛吗?”

林知意看着她那副胆怯的样子,不忍拒绝:“好。”

萧玉淑看了看她那双莹润柔亮的桃花眼,心神一晃:“多谢五姐姐。”

随后就赶紧挪开了目光。

萧玉芙见两人到右侧去了,瞪了徐岚一眼,气呼呼说道:“一个孤女,一个庶女,也不知道你为何要上赶着讨好!”

徐岚倒是不恼,道:“不过是几件首饰,不算什么。”

看见一个女掌柜捧着匣子往她们两人走去,她笑意加深,凑到萧玉芙耳畔低声说了句话。

萧玉芙愣了愣,随后没了刚才嫌弃的神色,反倒往那两人靠拢了几步。

“两位娘子好生美貌!”女掌柜夸赞道。

她打开那匣子,里面是一支点翠多宝辑珠蝴蝶发簪。

“这支发簪若佩戴在您头上,定是更加的明艳照人。”她看着林知意,“娘子,不妨试一试?”

林知意看了看。

那发簪无论是用料还是款式皆是不错,再加上工匠的巧夺天工,那蝴蝶璀璨灵动,一眼就足以让人移不开目光。

如此精美发簪,想必价格昂贵。

虽说徐岚说了记在她账上,但林知意也不敢买昂贵的东西,免得又遭她记恨。

她笑着拒绝:“不用了,我平日打扮得素净,与这发簪并不相衬。”

女掌柜道:“怎会呢,您今日这身正好与这发簪相衬。”

萧玉淑跟着道:“五姐姐,我也觉得这发簪很适合你,你就试一试吧。”

不等林知意说话,她已拿起那蝴蝶发簪,踮着脚往林知意的发髻上插了进去。

萧玉淑看着林知意的娇容,瞬间眉开眼笑,让女掌柜举着铜镜:“五姐姐,你瞧瞧,这发簪仿佛是为你量身打造一般!”

铜镜中,女子那普通发髻与发簪并不相衬,奈何她肌肤白腻晶莹,五官娇美,像是含苞欲放的娇嫩芙蓉,倒与发簪相得益彰,共同争辉。

林知意腼腆笑了笑,“哪里是。”

如此昂贵的发簪戴在头上,她动作小心翼翼,颇为不习惯,又说:“快帮我取下来吧。”

“别急,这多好看呀。”萧玉淑转头喊道,“四姐姐,表姐,你们觉得五姐姐戴这发簪好看吗?”

林知意暗觉不对,便想自己将发簪取下来。

此时门口走进一道倩影,她穿着粉黄色蜀锦织金芙蓉褙子,云髻的珍珠头面莹润璀璨,腕间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玉镯,通身都是高调的矜贵。

她身边有三五个奴仆簇拥着,听到声音,女子亦是循声转头,目光落在林知意的发髻上,瞬间变了脸色:

“你是谁?!怎么敢戴本郡主精心设计的发簪!”


说话的声音骤然小了下来。

马车上。

素云绞着手指,面色惶惶不安:“姑娘刚才为何那样说话?这不是把王妃激怒了么?”

“我就是要激怒她。”林知意说道,“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猜到我与三哥之间的关系,她只是苦于没有证据,那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素云惊了惊,抓住她的手,“姑娘要做什么?”

“为自己谋谋后路罢了。”林知意挑起车窗帐子看了看,“今日只有车夫,没有护院小厮跟随,待会我们小心些。”

素云更加惴惴不安了。

马车行驶到城南,转入铜鼓街,就到了朝阳书斋。

朝阳书斋开张十余年,内里装修已是残旧,旁侧还有几家新书斋抢生意,这朝阳书斋的客人是寥寥无几。

店里就掌柜一人,正撑着头打瞌睡。

“王掌柜。”有女子的声音响起,如同山中清泉般悦耳。

王掌柜睁开眼眸,看见女子那张千娇百媚的面容,愣了片刻。

他眼睛眨了又眨,声音结巴:“是……是林太医的女儿,昭昭呀!”

女子肤若凝脂,容貌比几年前更加精致娇媚,他好不容易才把人认出来。

林知意眉眼弯弯,“王掌柜还记得我。”

王掌柜喊的是她的小名。

让她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父母仍在的时光。

“以前林太医经常带你来,你也时不时就过来看书,我哪能不认得。”王掌柜说道。

最重要的是,林知意那会儿年纪虽小,却已是明艳照人,令人一见难忘。

林知意闻言,暗暗松了口气,便说:“我记得父亲临去北境前,曾让您帮忙收一些孤本医书。”

她父亲潜心医术,坚信学海无涯,在京城时最爱来朝阳书斋买些医书。

一来二去的,父亲与掌柜熟络了,那掌柜就开始帮他收一些孤本难求的医书。

当日她也仅是听父亲提过一嘴,而且人走茶凉,王掌柜未必会继续帮忙,又或者把这些孤本医书留下,她也只是来碰碰运气。

王掌柜忙的点头:“我早把那些孤本找到了,还花了不少银子,但没多久就传来林太医的……哎,你来得正好,我昨日才整理过库房,还找出不少先前收的孤本呢……”

他说完就去了库房,捧出一堆残旧的书籍。

“都在这了,你若要,一百两银子即可。”

书上铺满灰尘。

林知意用帕子擦了擦,发现大部分医书都是前朝留下来的,有些只有半卷,有些残缺不全。

她随意翻了翻,双眸发亮。

这些孤本撰写记录着不少奇难杂症以及世间奇毒,或许她真的能从中找到萧洹那热毒的解毒之法。

“多谢王掌柜。”林知意真心致谢,看了素云一眼。

素云撇撇嘴,肉疼的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姑娘怎么和老爷一个样。

钱匣子里的银钱没剩多少了。

接着两人又去了香料铺子,随后才折返回府。

忽然,外头传来车夫的喊声:“你们是何人?!这可是燕王府的马车!”

“劫的就是你燕王府的马车!”

林知意挑着车帘打开一个缝隙,正好看见一个蒙面汉子一脚将车夫踹开。

街上百姓惊慌尖叫,急忙躲得远远的。

好些个蒙面人将马车围住。

素云看见明晃晃的刀,吓得浑身僵直。

这得怎么小心啊!

林知意面容也有几分苍白,下意识将素云挡在身后。

那头领汉子动作矫健,跳上马车,扫了两人一眼,便认出此次行动的目标,伸手拽着林知意下马车。


“这都是世子让奴婢置办的,姑娘放心穿吧。”灵香道,“姑娘若怕回去的时候不方便,可以换上普通料子的衣裳,奴婢也一并准备了的。”

林知意点点头。

想起萧洹说不恨自己的那句话,心头有点发热。

灵香很快就退下了。

这东厢房里备了些书,她拿起一本坐在窗前,随意翻看着。

不多时,素云端着茶盏和糕点进来。

林知意放下书,“你去哪了?”

素云把托盘放在桌案上,低声道:“奴婢找常衡打听事儿去了。原来,世子已选定了扬州云家的姑娘做世子夫人!”

林知意神情呆滞:“扬州云家?”

素云点点头,接着道:“那云家扎根扬州许久,也算是百年世家大族。只是这几十年来,仅有一个云家二爷中了举,调派到京城做官,家族势力是大不如前了。”

她们主仆只听说过京城里的公侯勋贵,毕竟身在内宅,其他地方的人家,自然没那么容易听得到了。

特别是像这种落寂已久的家族,在大雍里早就排不上号了。

她可是缠了常衡许久才打听到的。

林知意想了想,“是陛下的意思?”

“不是的,是那云二爷拿了自家侄女的画像上门,世子一眼看中,先前就进宫跟陛下禀明了。”素云回答道。

再帮着林知意穿戴好衣衫,才听见她冷幽幽的说了句:“原来是为了旁人。”

那画卷在书房吗?

所以他才说书房重地,她不能踏足。

她也想看看那云家姑娘是如何的天姿国色,竟令萧洹不惜与徐家翻脸,大费周章的与徐岚退亲。

冒出这个念头之时,她又怔愣了好一会儿。

“姑娘,你说什么?”素云也是饿了,边吃糕点边问。

“没什么。”林知意轻轻摇头,依旧在东厢房等着,但手里的书久久没有翻页。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

萧洹在书房里忙碌小半个时辰,宫中就来了太监,召他立即进宫面圣。

茶税案到了关键时刻,他也不知道今晚回不回来,便说:“让她先回去吧。”

他脚步一顿,将书案上的红木锦盒交给了常衡:“一并给她。”

锦盒刻着宝芝堂的印记。

是慕时今早亲自送过来的滋补丹药。

他想着,她早一日服用,早一日调养好身体。

常衡应下。

走去主屋那边的路上,他便是闷闷不乐的。

他苦练十三载,是要为世子上刀山下火海的,怎就干起跑腿的事儿了?

“常侍卫。”一个婢女从廊下迎面走来,长得眉眼弯弯,俏丽清秀。

“海棠姑娘。”

她是院里的一等丫鬟,常衡自然对她客气了几分。

海棠看着他手里的锦盒:“宝芝堂的东西?可是要拿去送给五姑娘?”

常衡点了点头。

海棠道:“我正好想去问问五姑娘那栗子糕的配方,不如我替你跑一趟?”

常衡求之不得,将东西给她:“那多谢海棠姑娘了,这是滋补丹药,你记得让五姑娘每隔三日服用一颗。”

“都是给世子办事的,举手之劳而已。”海棠福了福身。

见常衡一身轻松,往练武场那边去了,她脸上的笑意很快退去。

东厢房里点满灯烛,一片明亮。

听见开门声,林知意便站起身,看见只有海棠的身影,她还往门口多望了几眼:“三哥呢?”

海棠道:“世子进宫面圣去了。”

她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姑娘用膳了?”

林知意身体微僵,点了点头。

“那正好。”海棠把锦盒放下,“这是世子让人新调配的避孕丹,如今世子偶尔会在银月阁留宿,姑娘就全都拿回去放着吧。”


“薛姑姑,今日确实是我的过错,王妃罚我是对的,还请薛姑姑把伤药带回去吧。”林知意眼里带着怯懦,声音越来越小。

薛姑姑挑挑眉,眼底闪过掠过一抹赞赏,顺着她的话说道:“世子是替王妃赔罪,五姑娘不收这些伤药,是心里还在怨恨王妃吗?”

林知意忙的摇摇头。

徐岚心里舒坦了点。

表哥嘴上不饶人,却在背后帮着姑母收拾烂摊子,看来表哥对姑母还是有母子亲情。

那她和表哥的婚事肯定是板上钉钉,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想到这,她展颜一笑:“五表妹,表哥对你可真好。你快收下吧,不然薛姑姑回去很难交差。”

那语气,像极了听雨轩的女主人。

她没再在银月阁逗留。

半路上,丫鬟愤愤不平的开口:“不过是一个上门打秋风的孤女,世子就算是替王妃赔罪,也用不着送这么好的药膏吧?”

徐岚同样面色沉沉,想起林知意那张精致小脸且媚而不俗的气质,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揪紧。

“或许,表哥下午宠幸的人真的是她。”她脚步一顿。

所以表哥才会急忙赶到水榭,还要送去昂贵的祛疤药膏。

丫鬟眼瞳紧缩,压低声音:“可……可姑娘不是看过她的鞋子了么?”

“她若有防备,自然会换别的鞋子见我。”徐岚微眯眼睛,眸光流转,“若能看一看她身上有没有痕迹……”

丫鬟提议道:“不如让王妃派人去检查吧?”

徐岚摇头:“若她身上没有痕迹,仍是完璧之身,我岂不是惹祸上身?”

若表哥对林知意真的只是兄妹之情,那她无疑是惹了表哥厌烦,这门亲事也别想谈成了。

没有确凿证据,她绝不能妄动。

但很快,她就勾了勾嘴角:“此事,还得让我那位四表妹去做。”

她在丫鬟耳边低语几句。

眼神越发狠厉无情。

——

银月阁,屋中。

锦盒放在半旧的桌案上。

里面足足放了三罐伤药,瓶身质感宛若玉石,同样画着宝芝堂的标识,十分精美。

素云送走薛姑姑回屋后,发现林知意坐在圆凳上,身子微微发抖,肤色在昏暗的屋中显得格外苍白。

像是块冷玉,只剩莹白,没有半点血色。

“姑娘,你怎么了?”素云担忧问道。

“你守好院子,我去一趟听雨轩。”林知意声音酸涩,一双乌黑瞳孔深不见底。

素云她身子猛地一抖,抓紧了林知意的手臂,说道:“世子都说与姑娘两清了,姑娘为何还要跳入火坑?”

想起自家姑娘身上的伤,她又不争气的红了眼睛。

林知意动作轻柔,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道:“他让薛姑姑来送药,又当着徐岚的面说出那些话,他哪里是想要两清。”

萧洹还在记恨她,故意戏耍她罢了。

素云回味过来,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世子怎么这样!若王妃找不出那个婢女,表姑娘会再次怀疑上姑娘的!”

林知意一阵心寒:“她只要在王妃跟前提一句,王妃定会派人来给我验身。”

若她是个丫鬟又或者别家的姑娘,燕王妃或许会将她送入听雨轩。

可她是燕王带回来的义女。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王府的五姑娘。

兄妹有伦,燕王妃最好面子,此事捅破的话,金尊玉贵的萧洹自然能置身事外,顶多会被戳一下脊梁骨。

而她,只有被打死的下场。

——

萧洹在北境那几年立了不少军功,回京之后就被皇帝封为世子,还让他担任黑龙司指挥使一职,赏下了不少金银珠宝以及一处大宅。

大宅与燕王府毗邻,他就命工匠将两府打通,只是那几道月门平日都有人把守,就算是燕王妃亲自来了,也不能随便入内。

林知意熟络的穿过小路,见四处无人,才飞快的穿过西边的月门。

那侍卫看见是她,并未阻拦。

夕阳西下,宅院里一片郁郁葱葱,栽种着各种奇花异草。

林知意穿过长长的游木长廊,听雨轩映入眼前。

廊下的婢女都经过调教,规规矩矩行了礼,没有乱看一眼。

林知意刚进正屋,就看见萧洹往外走。

萧洹又换了一身月白圆领常服,腰束白玉金钩腰带,更衬得腰窄肩宽,连带着身上那桀骜不驯的气势也被掩藏不少。

一见到暗影里的林知意,卷起怒气:“谁让她进来的?!”

林知意被他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微微颤抖,莫不是她意会错了他的意思?

他不是想逼她来认错求和。

而是记恨那碗下了毒的甜汤,见她想撇个干净,如今要来秋后算账?

婢女脚步匆匆的走进来,神色慌张的跟萧洹请罪,接着才道:“五姑娘,奴婢送您回去吧。”

萧洹没再看她一眼,径直往外走去。

眼见人就要走出正屋,林知意把心一横,三两步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

因走得太急,牵扯到她膝盖的伤口,她疼的唇色微白,额头沁出细细冷汗。

她闷哼一声,萧洹总算是停下脚步。

“三哥,你就快与表姐定亲,我是吃醋才说了那些话,你别不理我。”她微微哽咽,柳眉微蹙,眼底眸光潋滟。

婢女见状,忙的退下去,还把门带上了。

萧洹一对上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只觉得喉咙有点干。

他声音暗沉:“你是欲擒故纵,想让我娶你?”


一声呵斥,吓得萧玉淑浑身发抖,赶紧退开了几步,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

林知意下意识要将发簪取下来。

谁知那女子气得绿了脸:“别用你的脏手碰本郡主的东西!”

一个嬷嬷赶紧快步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发簪摘下来,反复查看有没有损坏。

确认没有损坏后,她就皱着眉头怒斥道:“这可是郡主自己画的图纸,在珍宝阁订做发簪,怎么就戴在了你的头上?!”

“见过昌裕郡主!”女掌柜快步走出,抢先说道,“是这娘子瞧见这发簪精美,说自己哥哥是黑龙司的指挥使,若不给她试戴,她就让自己哥哥过来把店给砸了,小的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才拿过来给她试戴的。”

林知意的心咯噔一跳。

这位昌裕郡主是端阳长公主的爱女,听说她极好打扮,花费奢靡,令人咂舌。

最重要的是,她与萧玉芙、徐岚不睦已久。

林知意镇定的行了礼,解释道:“是这女掌柜将发簪取回来让小女试戴的,是她扯谎,还请郡主明察。”

昌裕郡主皱皱眉头,想要好好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可此时徐岚和萧玉芙都走了上来,敷衍行礼,喊了一声见过昌裕郡主。

萧玉芙:“郡主别这么小气嘛,一支发簪罢了,你不至于要跟我五妹妹计较吧?”

徐岚:“我这五表妹的父亲对燕王有恩,表哥一向宠着她,还请郡主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今日的无礼吧。”

两句话下来,激得昌裕郡主一张脸黑了又黑。

“我说她怎的如此嚣张跋扈,原来是你们带来的!天子脚下,萧洹竟敢如此纵容自己的义妹,真是无法无天了!”

三人舌枪唇战,如同在战场上刀光剑影,谁看了都知道她们嫌隙不小。

店里的客人急忙退到了一边,免得殃及池鱼。

林知意看到这一幕,心沉了又沉。

徐岚和萧玉芙越维护她,昌裕郡主越不会放过她。

教训她只是表面的,实际上是冲着萧洹来的。

店里人多口杂,再加上昌裕郡主大闹后,徐家就能添油加醋以此来大做文章。

短短瞬间,她心里也不知骂了萧洹多少句,两人缠上之后,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了。

林知意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萧玉淑,道:“六妹妹,你刚刚就在我身侧,你可否为我说一句公道话?”

萧玉淑埋着头不敢看她,双手拧紧了帕子,支支吾吾道:“确实是……确实是你欺压女掌柜,让她把发簪拿过来给你试戴的,我……不敢说谎话……”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昌裕郡主怒气难消,狠狠地瞪了林知意一眼,“没想到一个寄养在燕王府孤女,都敢骑在本郡主头上撒野!本郡主要进宫!”

林知意心神一慌。

若昌裕郡主进宫告了状,陛下必然会传召萧洹问话。

她只是个纾解热毒的玩意儿,为保自己的官职和亲妹妹,他只会将罪名推到她头上。

“郡主且慢!”林知意喊了一声,决定剑走偏锋,“小女是觉得发簪美则美矣,却像是缺了点什么,所以才让女掌柜把发簪拿过来试戴一下,并非有意不敬。”

这话一出,倒是让徐岚二人愣住了。

这是说昌裕郡主设计的东西不好?

林知意是傻了还是疯了?竟然自掘坟墓。

嬷嬷义愤填膺:“你好生放肆!轮得到你来说郡主的东西不好?”

她冲过去便想打林知意一巴掌。

“嬷嬷!”昌裕郡主喊住人,脾气稍稍收敛,两道远山眉蹙起,抬步走过去,用锐利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你会做首饰?”

林知意轻轻摇头:“小女虽不会做首饰,但还有几分眼光。”

她这话甚是狂妄自大,顿时引得昌裕郡主冷嗤一声:“你这身衣裙是三年前的款式,那菊花银簪更别说了,得是十几年前的老物件了吧?就你这样的土包子,也敢说自己有眼光?”

正因林知意穿成这样,她刚刚才这么生气。

她设计的发簪被一个土包子戴在头上,不仅玷污了她的设计,更是糟蹋了她的心血!

林知意脸上没有任何窘迫羞恼,心里反倒松了口气。

果然,自己这路子算是走对了。

昌裕郡主没让嬷嬷打她,想来也是觉得自己的设计不算满意,想听听她的真话。

她转身指着匣子里的发簪,不亢不卑说道:“郡主,依小女愚见,这宝石花应该换成粉色碧玺,整支簪子的色彩便能更加相得益彰。”

“你懂什么……”昌裕郡主声音戛然而止,眼珠子一转,就转头看向地上的女掌柜。

“可有差不多大小的粉色碧玺?”她催促道,“都给本郡主拿过来。”

珍宝阁接订做的生意,自然有宝石材料供客人挑选。

女掌柜赶紧爬起来,让伙计端了几盘粉色碧玺出来。

昌裕郡主挑选了几颗成色不错的,放在发簪比了比,眉眼一亮,神色雀跃:“果真如你所说更加协调了。”

如此一来,不仅蝴蝶灵动,就连多宝花也鲜活了起来。

她在画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呢?

昌裕郡主刚刚还怒气冲冲,这会儿就扬起笑意,拉住林知意的手:“你果然是有几分眼光,你快随我回府,再帮我看看其他画稿。”

林知意愣了愣,对上她含着笑意的眼眸,才知对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说真的。

她放下心头巨石的同时,更是涌上一股热意。

她以养女身份留在燕王府,每次赴宴,别人嘴上喊着五姑娘,眼中的鄙夷和轻蔑却是毫不掩饰的。

这样的真诚目光,林知意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过了。

萧玉芙不敢相信,上前一步脱口而出:“她身份卑微,戴了你的发簪,你不责罚她就罢了,怎么还邀请她去你府上了?!”

昌裕郡主脾性古怪,因为自己身份尊贵,向来是懒得给京中贵女卖笑脸的。

见昌裕郡主这会儿与林知意交好,萧玉芙瞬间憋了一肚子火,就连徐岚也堵不住她的嘴。

林知意神色淡淡的,慢声说:“四姐姐,刚刚你不是还维护我的吗?怎么看见郡主不惩罚我,你反倒不高兴了?”

这番话点醒了昌裕郡主,她瞅着对面两人,眼里带着疑惑。

萧玉芙一噎。

徐岚知道没法借刀杀人了,干脆破罐子摔破,面色冰冷起来:“郡主饶过你,是郡主大度。可你借着表哥的名号狐假虎威,败坏了表哥和燕王府的名声,你四姐姐如何说不得你?”

就算昌裕郡主不计较了,她也不会让林知意好过!

“可不是!你只是我家的养女,怎敢如此嚣张跋扈?今日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来日岂不是更加猖狂了?”萧玉芙微抬下巴,气势汹汹,“来人,抓住她!”


一句话定生死。

徐岚面容一僵,身子忽的一软,跌倒在地。

谁知萧洹还不放过她,他的手指在交椅扶手一敲,冰冷下令:“徐姑娘还未学会谨言慎行,把女掌柜的舌头割下来,好让她牢牢记住。”

黑龙卫领命,直接拖着女掌柜到了角落里。

几声惨叫后,女掌柜倒地,鲜血淋漓的舌头也送到了徐岚跟前。

徐岚面色青白,直接昏了过去。

连带着萧玉淑也身子发颤,埋着头不敢看那些血腥一眼。

萧洹以雷霆手段办完了案子,还命人把徐岚直接送回徐国公府。

“三哥!”

萧玉芙挡在萧洹跟前。

萧洹抬抬手,黑龙卫明白过来,将众人疏散。

店内除了几个黑龙卫,只剩他们兄妹二人。

萧玉芙心中怨恨:“三哥,你这是想逼死表姐!你至于如此记仇吗?”

“她若安安分分,我也揪不到她错处。”萧洹漫不经心说着,“她还有用,你的好舅舅是不会打死她的。”

他懒得废话,再吩咐道:“封店半年。”

萧玉芙瞪大眼睛,“三哥,你应该知道这家店背后的东家是谁吧?你怎么能下令封店?”

还半年之久!

珍宝阁实则是徐家的产业,只是徐家人安排心腹打理,就算是在朝中也没几个人知晓。

所以徐岚才能轻而易举让女掌柜办事。

“你以为我闲得慌?”萧洹瞥了她一眼,“这么小的一件案子,值得我亲自来?”

萧玉芙心头涌上一阵阵恶寒和惧意:“你……你还是我三哥吗?你怎的如此无情?你也是半个徐家人啊,为了权势,你是一点亲情都不念了?”

她印象里的三哥,并不是这样的。

徐家有太后坐镇,再加上她父王的兵马,八皇子要成为太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三哥却处处与徐家作对,横生枝节!

萧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是她让你来劝的?”

这个她,自然是燕王妃。

萧玉芙撇撇嘴,“不只是母妃,我也想劝你。三哥,我早就与庭安哥哥定亲,再过半年就要嫁入徐国公府了,我是你的亲妹妹,你这是置我于何地?”

她满腔委屈,目光怨恨。

萧洹道:“放心,来日徐家满门抄斩,我会保下你这个亲妹妹的性命。”

萧玉芙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来,已见萧洹出了门。

店铺前头停着一辆黑木豪华马车。

近侍常衡拦着林知意,面无表情:“五姑娘,请上车。”

林知意面色还有些苍白,“素云还未回来,我想再逛逛,等一等她。”

她怎么可能当着众人的面上萧洹的马车。

恰好,萧洹从店里走出,闻言脸色冷了几分:“她人在黑龙司官署,你等不到她。”

“什么?”林知意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险些乱了心神。

她握了握拳头,冷静下来,才问:“她怎么被抓到黑龙司去了?”

萧洹没回答,懒得看她一眼,踩着木凳子上了马车。

林知意心里惦记着素云,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跟着他一道上车。

马车宽敞,座椅上铺着锦布软垫,中央还有一固定的紫檀小几,上面摆放着瓜果、食盒和熏炉,以及一套紫砂茶具。

昏暗之中,坐在最里面的萧洹一双黑眸冷光闪烁,直直的看着林知意。

“过来。”

林知意刚在左侧坐定,听见这两个字,便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冲上来,蔓延至全身。

她压低了声音:“三哥,我们在外头……”

“过来。”萧洹道,“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他眸中似是浮起了杀意。

林知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蓦然间凝固在一起,她深呼吸了几息,才挪着僵硬的身子往萧洹靠近。

她慢慢吞吞的,他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直接伸手将她扯了过来。

眼中,没有情欲。

只有无尽的冰冷,如同万年不化的冰雪。

“想离开京城?”萧洹的大手掐住她的下颔,迫使她直视着自己。

林知意疼得直皱眉头,一脸惊愕:“三哥这是什么意思?素云究竟惹了什么事?”

心里,已是翻起了千层巨浪。

他的俊颜近在咫尺,薄唇微启:“你不知道?”

林知意忍痛:“不知道。”

他的戾气收敛了些许,松开了她:“你让她去买什么?”

林知意顿了顿,才回答道:“制香材料。”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萧洹道,“若还不说实话,她今日必死无疑。”

林知意看着他,一字一句说:“我只让她去买制香的材料。她究竟犯了什么罪,还请三哥告知。”

萧洹见她镇定,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黑龙司早盯上了一家香料铺子,那家铺子表面是卖香料的,实际上却是帮见不得光的人伪造路引文书。也真是巧了,那么多香料铺子她不去,非去这一家,所以连她一块抓了。”

林知意的心一沉,直喊倒霉。

难怪他在珍宝阁的时候会是一身怒气,一开始没让她起身。

幸好素云今日是去看看那铺子的情况,身上只带着买香料的银子。

大雍百姓想离开户籍地,就得去官府申请路引文书。

若是没有路引,一律当成流民抓拿收押,贬为奴籍。

伪造一张假的路引文书至少要上百两,萧洹拿不到证据,却又生了疑心,所以才来逼问她,看她的反应。

“竟是如此?”她眨眨眼,抓住了萧洹的手腕,面上有几分伤心,“所以三哥是怀疑我想买假的身份路引离开京城?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萧洹抽回了自己的手。

显然不信任她。

他冷声道:“你惯会花言巧语,你的话有几分可信?”

林知意来了气:“我一个内宅女子,怎会知道那香料铺子私底下是干这个的?”

她挪了挪位置,离他远远的,又说:“我先前就叫门房的小厮打听哪里有茶芜香籽卖,是他说这一家会进这种西域货,我才叫素云去的。”

萧洹神色不虞,蛮横的将她拽了回来。

他抬手,擦去了她脸上那两滴血,眸光越发深邃深沉。

似乎下一瞬,这只手就要扼在她的喉咙上。

林知意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你若不信,大可传他问一问。”


回去银月阁的时候,她就哭了一路。

刚进院子,夏荷就高兴的迎上来:“素云姐姐,姑娘醒了!咦?你怎么哭了?你受欺负了?”

素云忙的擦干泪痕,“是风迷了眼,不碍事。”

这小院坐向不好,虽是春日,平日里也没几缕阳光能照进屋子,屋内仍是阴阴冷冷。

素云绕过屏风,看到林知意坐在床榻上,背靠着软枕,一张精致小脸惨白无色,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肩膀两侧。

她烧了一日,眼尾红红的,看起来越发娇艳。

“姑娘终于醒了!”素云过去探了探林知意的额头,发现还是滚烫一片,“怎么还没退烧!”

“已经好很多了。”林知意声音沙哑,她微微蹙眉,“怎么哭了?”

素云别过身子,道:“奴婢……奴婢请不来府医才哭了会儿。”

“我受了惊吓,有些肝气郁结,又……”被萧洹折腾了半日。

林知意没说后面半句,顿了顿才接着道:“不严重,没两日就能好了,不用担心。”

素云本来不太敢说刚才的事情,却又怕姑娘蒙在鼓里,来日不知如何应对,还是简略说了说。

林知意却一脸平静,道:“原来是徐家的产业,难怪要封上半年。”

女子的生意最好做,珍宝阁每月估计能赚上几千两。

无论是徐国公府还是宫里,都需要银子支撑体面和发展势力,萧洹这是要一步一步的切断徐家的生意。

“世子是全然不顾及姑娘的处境。”素云气得跺脚。

林知意笑了笑:“一颗棋子,用得着顾及什么。不过薛姑姑说的不无道理,听雨轩对我不管不顾,王妃才不会疑心什么。”

萧洹三两下就让徐家断了一条财路,又折损了一个嫡女,已是彻底与徐家撕破脸。

燕王妃夹在中间,现在估计是气疯了。

外面风头大,她病了也能躲一躲。

打定主意后,林知意又说:“药箱里备着舒肝的丹药,我用上几颗就能好转了。”

半天下来,她声音已是沙哑得厉害,疲态尽显。

素云点点头急忙去拿了丹药,给林知意喂下,又用老法子给她擦拭身子降温,希望姑娘赶紧退烧。

——

萧洹平日只走东苑那边的东角门。

今日,那角门站着一人。

黑木马车停定,萧洹还在踩着马凳下车,桂嬷嬷就迎上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世子,王妃今日做了您最爱吃的珍珠翡翠汤,您过去用一碗吧?”

萧洹瞥了桂嬷嬷一眼,并没拒绝:“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桂嬷嬷松了口气,高高兴兴的回了慈安堂禀告。

燕王妃笑道:“看来他眼里还是有我这个母亲的。”

此事还有回缓的余地。

桂嬷嬷奉承道:“王妃如此用心,世子怎会不知。”

燕王妃点点头,去了小厨房在外面叮嘱厨娘:“多放点鱼丸,世子喜欢吃。”

厨娘应下。

燕王妃巡视一圈,确定问题不大,才回了偏厅等着。

可这一等,天色都暗了,还不见萧洹的身影。

燕王妃面上有隐隐的不耐,桂嬷嬷急忙再去请一次。

可她进不了听雨轩,只能在角门那儿等着。

足足等了两刻钟,才见萧洹来了。

桂嬷嬷只敢心中恼怒,脸上不敢有半点不悦,规规矩矩的提着灯笼在前引路。

燕王妃早已是一肚子火。

做儿子的,竟还要母亲饿着肚子等他,着实过分!

“你竟如此不孝!”燕王妃没让人摆饭,先开口训斥。

偏厅里点着不少蜡烛灯盏,异常明亮。

萧洹见她一张精致的脸尽是怒气,连褶子都多了几道,他心情似是更加愉悦,冷冷嘲讽道:“想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等这么一会都不耐烦了?”

“你!”

“怎么?王妃不是想求我对徐家高抬贵手,只是单纯的想与我用一顿饭?”萧洹道。

燕王妃面色阴沉,挥手让婢女退下。

厅里无人,她才开始示弱:“洹儿,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为了给你做珍珠翡翠汤,在小厨房忙活了一下午……”

“得了吧,你穿金戴银,身上没有一点油烟味,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忙活了一下午。”萧洹直接拆穿。

他丝毫不给面子,燕王妃面如菜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她直视着萧洹:“如今你得了陛下的赏识,越发的目中无人了。你别忘了,当日你能归京,你能被封为燕王世子,你能当上黑龙司指挥使,徐家究竟出了多少力!”

萧洹大马金刀的坐着,单手支颐,姿势恣意,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是大哥在秋猎时摔断了腿,徐家指望不上他了,你和徐家才想办法将我调派回京,但也仅仅让我回京而已。”

“我能被封为燕王世子,一是我投了个投胎,成了父王的儿子,二是我在北境立下不少军功。至于我为何能当上指挥使,是因为当年我救驾有功,单枪匹马斩杀二十名刺客,命都差点没了。”

“你和徐家别那厚脸皮,什么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

这几句话下来,燕王妃险些被气得心梗。

她恼羞成怒,拍案而起:“你这白眼狼……我生你养你,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生我养我?”萧洹笑意敛去,“只是有个江湖术士上门说我命犯孤星,你生怕自己受了牵连,就即刻命人将我送去偏僻庄子上,那会我才四岁。”

燕王妃咬咬牙,为自己辩解:“那术士说的煞有其事,为了王府我不得不这样做,而且我也不知道庄子上那些婆子这般可恶,竟如此虐待于你。”

她知道萧洹只是渴求母爱,博得自己的关注。

她挤出泪水,似是非常的伤心,上前要抓住萧洹的手。

萧洹眸光很冷,拂袖甩开了她的手:“你不必在这惺惺作态,父王接我回府时,我就说过不会再认你做母亲。”

燕王妃愣了愣,很快想明白:“你是记恨我,所以才要对付徐家?”

她怒气当即卷来,骂道:“你要恨就恨我,何必与徐家过不去!你与徐家闹成这样,你置我于何地!”


萧洹对上她呆滞的眼眸,眉心微蹙。

她白皙的皮肤透着怪异的红晕,眼底的红色越发浓重,显然病情又加重了。

他吩咐道:“常衡,五姑娘见不得风,去准备一顶软轿送她回去。”

常衡应了一声,转头吩咐下属去办。

“三哥,那素云能随我一同回去吗?”林知意试探性问道。

“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她自然要跟你回去。”

燕王妃面色发青,怒道:“她引外男入内院,不可轻易放过!”

“是我让素云去请的大夫。”萧洹一字一句道,扫视了厅中所有人,带着无形的压迫。

可这句话也激得萧玉芙瞪大眼睛,怒气冲冲:“三哥,她又不是你亲妹妹,你干嘛要护着她!”

燕王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心里的怀疑算是尘埃落定。

她目的已达到,便道:“原来是误会一场,桂嬷嬷,你扶五姑娘上轿,再从药房那边挑选两根百年人参送过去。”

“母妃,你怎么也要放过这贱蹄子!”萧玉芙气得走过去想让燕王妃改变主意。

啪——

燕王妃却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她是你五妹妹,你再这样说话,我就罚你去跪祠堂!”

萧玉芙愣了愣,眼睛有泪水在打转,“母妃,这是你第一次打我,还是为了一个……”

但燕王妃目光依旧凌厉,萧玉芙不敢说出口,任由眼泪无声无息滴落,转头就离开了偏厅。

桂嬷嬷再扶着林知意出去,其他人也一一退下,又只剩下母子二人。

萧洹依旧是桀骜不驯之姿。

燕王妃看着他,倒是心平气和了,慢慢悠悠的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茶,笑着道:“先前我带知意去永昌伯爵府参加宴席,玉芙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原来是知意一出现,不少公子哥都打听她是哪家的姑娘,竟生得如此花容月貌。也难怪——你这位兄长格外的护着她。”

萧洹面色淡漠,睨着她:“她唤我一声三哥,我还能让她受人欺凌不成?”

燕王妃干脆挑明:“可你们现下是兄妹,有这么一层身份隔着,你若要纳她入房,得先堵住外头的悠悠众口。她尚未入萧家的族谱,不如我让嫂嫂认她做义女,入徐家的族谱,如此也是皆大欢喜。”

此时此刻,她像极了一个为儿子筹谋的好母亲。

可萧洹心知肚明,这位王妃是想拿林知意来要挟他,又或者缓和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

说到底,还是为了徐家。

他笑了出声,笑意不达眼底,冷嘲道:“纳她?王妃说什么胡话?你去外头问问,哥哥护着妹妹是不是天经地义。”

“我是在给你选择的机会。”燕王妃微微蹙眉,提醒道,“你与自家义妹私通一事若是捅了出去,且别说陛下保不住你,就连王爷也要对你用家法!”

萧洹站起身,烛火映照在他幽深的瞳孔里,他一字一句道:“我来教教王妃吧,给人定罪前得先有证据。倒是王妃这两日做的事就留了不少证据。”

“什么?”燕王妃心神微乱。

萧洹走出偏厅,站于廊下,声音不轻不重:“这几日见过素云来慈安堂的,现在便站出来签字画押,赏银一百两。若还要本世子派人扣押审讯,到时候丢了命也别喊冤。”

“萧洹!你敢?!”燕王妃猛地冲出来,面如菜色,仪态尽失。

她此时已猜到萧洹想要做什么。

这是要将对她不利的证词,送到燕王手里!

“看来王妃对我了解甚少,我有何不敢的。”萧洹目光清冷。


在场之中除了世子,没人有如此内力。

萧洹神色不虞:“谁准你自作主张?”

“属下……”常衡察觉到主子的怒气,急忙跪下,“他如此卑鄙,应当挫骨扬灰,世子为何要留着他的性命?”

“你傻呀,他是云家后人,你家主子身上的毒一日未解,他一日都不能死。”慕时教训道。

“可他不是说……”

“你是真的傻,难怪他没派你去查云家。”慕时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典籍,“既然握有此毒的配方,我和师父加以研究,未必不能炼制出解药。不过前提是得保证这配方和炼制方法都是真的。”

萧洹也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出手阻止。

常衡怔愣片刻后才恍然大悟。

如果典籍有问题,而云大爷又死了,那还能找谁去?

他一阵心惊,背脊尽是冷汗:“属下险些闯下大祸,甘愿受罚!”

“如有再犯,你自行了结。”萧洹心情低沉,声音冰冷。

随后就吩咐侍卫们开始善后,营造山匪洗劫的场景。

云大爷喜极而泣:“世子,小的一定竭尽所能,帮助这位公子研制解药,将功补过!”

云家人此刻再明白不过,他们已经成了阶下囚,什么功名利禄和荣华富贵,往后是想都别想了。

夜半,客栈燃起熊熊大火。

一队“山匪”也掳着人出了小镇。

马车上。

角落处的灯盏里摆放着一颗夜明珠,散发着莹莹光芒。

慕时掀着帘子看了又看,仍是一脸嫌弃:“要不是跟常衡这小子一同在庄子上长大,我真怀疑他是个奸细,是专门来害你的。”

他们三个只差两三岁。

常衡年纪最小,最喜欢追着萧洹跑。

“你此次带云家人去药谷,让他一路护送吧。”萧洹说道。

慕时嘴角抽了抽:“你这是不要他了?”

萧洹说:“你能自保,但云家人未必。”

慕时明白了,萧洹这是怕那背后之人在途中下手。

他道:“听说那个叫夏萍的丫鬟身家清白,你一开始才没有太防备,这样的一颗钉子,无论是挑选还是培养都不容易,你心里可有怀疑的人了?”

“朝中如今有不少人对我恨之入骨。”萧洹神色很淡。

这就是没头绪,慕时翻了个白眼,“给老皇帝卖命着实不容易啊。”

永明帝年纪越大,疑心越重,他们这条路没那么好走。

忽然,慕时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如今掌管黑龙司,怎么还未查到昭昭妹妹的下落?”

萧洹神色明显一僵,只是那萤光光芒不算明亮,他这短暂的失态并未让慕时察觉。

他转头看去,眼神玩味:“你那么多好妹妹,竟还记得她?”

慕时不服气,瞪了他一眼:“当年庄子有瘟疫肆虐,是她和夫人救了我们,如此救命大恩,我自然记得她。那些好妹妹哪能跟她比,我年过二十还不成婚,不就是为了等她嘛!”

萧洹越听面色越沉,目光也越发凌厉。

“你……你怎么一副想杀了我的样子?”慕时见他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色,百思不得其解。

“没什么。”萧洹别过头,不再搭理他。

慕时撇撇嘴,一直想着自己哪句话得罪了这祖宗。

对了,当时萧洹病的最重,脸上长满麻子,丑陋得很,昭昭妹妹就被他吓哭过,更不爱往他跟前凑。

萧洹心眼小,肯定还记着昭昭妹妹说他丑这一件事,所以才不乐意帮自己找人。

罢了,还是自己派人去查探吧,不指望这位祖宗了。

——

云家人在上京途中遇匪一事很快传回京城。


云大爷哆嗦着:“我已无路可走!你二叔卷入的贪污案子不小,一旦定罪,我们云家也要跟着抄家流放!”

他只能赌一把。

现在,他还算不上是输。

他压下心底惧意,直视着萧洹:“世子,普天之下,只有我才握有解毒方子,你不能动我,更不能动云家。”

这就是他的底牌。

守在一旁的常衡已是满腔怒气,“狗贼,我杀了你!”

亏他先前还觉得云家赤诚善良,一直敬重有加,得知世子即将要娶云家姑娘还高兴了好几天,没想到世子中毒竟与他们有关!

“找到了!”

楼上,慕时倾出大半个身子,手中拿着一本残旧典籍挥了挥。

他眉开眼笑,夸赞道:“还是世子英明,先前一直忍辱负重,还大张旗鼓的进宫求娶,让这老贼放松警惕,不然他也不敢带上万毒谱上京。”

云大爷抬头看去,看见自己藏在箱子暗格的宝贝儿被轻易翻出,他终是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败了。

他败得彻底!

慕时一边下楼,一边求知若渴的翻看,嘴里还时不时蹦出妙啊、好毒这些字眼。

他完全沉浸在这本万毒谱之中,险些踏空。

常衡上前扶着人,着急万分:“少堂主,你快看看世子究竟中了什么毒,又该如何解?”

“别急别急,这不正在看么。”慕时摆摆手,到了一楼大堂,他便坐了下来,眼睛没有从典籍上挪开过一寸。

没人敢去打扰他。

不久之后,慕时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

他抿了抿嘴唇,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萧洹已起身走到他旁边,声音淡漠无情:“是不是没有解毒之法?”

慕时干笑一声,不见平日的嬉皮笑脸:“你说你这么聪明做什么呢……”

萧洹顺势拿过那本典籍看了看。

看到“云雨极乐散”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眉头忍不住一挑,这算什么毒?

典籍记载着此毒用什么药材炼制,又是什么毒性。

后面则是压制毒性的药方。

看用药和分量,正是云大爷所说的祖传秘药。

并没有完全解开此毒的药方。

“将他弄醒。”萧洹将典籍放置一旁,声音毫无起伏。

只有慕时知道,世子这会是极力压制着杀心。

慕时不敢耽搁,赶紧过去掐住云大爷身上的一个穴道,让云大爷醒过来。

他扬起笑意:“云大爷,您别怕,世子这人好说话得很,只要你交出解毒方子,我保你们云家人今晚能平安无事。”

云大爷吞了口唾沫,呼吸不稳:“那就先将我们送回到京城!”

话音刚落,却是一道寒光斩来,云大爷的左臂腾空,后掉落在地。

“啊——”

鲜血迸溅,云大爷倒地抱着伤口惨叫。

云家人吓晕了大半。

云家嫡女转头看去,见萧洹面无表情的擦拭着长剑上的血迹,她吓得嘴巴微张,迟迟发不出半个字。

先前起的那点旖旎心思,此刻消散殆尽。

地狱阎罗,说的就是他!

慕时距离得近,袍子上沾了好些鲜血,他怒喊道:“你怎么一言不发就动手?能不能提前告知我一声?”

血腥味萦绕在他的鼻尖,他浑身难受。

萧洹道:“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慢。”

“……”慕时一噎,这人嘴巴怎么那么损。

毒死他算了!

萧洹看出他的心思,便说:“他见你找到典籍吓晕过去,刚才说话又慌乱无比,很显然,他只有压制毒性的药方,并没有解毒之法。”

慕时只会治病解毒,论审人判案,他远远及不上萧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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