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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忘恩义?摄政王撑腰,不原谅后续+全文

初点点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丫鬟是宋姨娘院子里的。“侯爷,姨娘出了事。”丫鬟眼中含泪,急切说。宋姨娘是镇南侯一副将的妹妹。她生得美貌知情趣,温柔会撒娇,镇南侯主动纳了她。镇南侯对美色不是很在意,一心弄权。这些年除了正妻白氏,就两名妾室。一妾何氏,是白氏生了骆宁后身体亏损,不肯与他同房,怕再次有孕,为他抬的良家女;另一妾苗氏,则是何氏病故之后,白氏说房内无妾不像样子,旁人猜疑她善妒,特意抬的。这两妾唯唯诺诺,镇南侯不是很喜欢。唯独新妾宋氏,是他一眼相中。而且,宋姨娘还怀孕了。镇南侯神色骤变:“出了什么事?”“姨娘路过文绮院,门口好大一块冰,不知是倒了水还是特意弄来的薄冰。姨娘没注意,滑了一跤。大小姐的人,把姨娘搀扶进了文绮院。婢子给姨娘送暖手炉,远远瞧见了,生怕...

主角:骆宁萧怀沣   更新:2025-03-04 05: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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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骆宁萧怀沣的其他类型小说《侯府忘恩义?摄政王撑腰,不原谅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丫鬟是宋姨娘院子里的。“侯爷,姨娘出了事。”丫鬟眼中含泪,急切说。宋姨娘是镇南侯一副将的妹妹。她生得美貌知情趣,温柔会撒娇,镇南侯主动纳了她。镇南侯对美色不是很在意,一心弄权。这些年除了正妻白氏,就两名妾室。一妾何氏,是白氏生了骆宁后身体亏损,不肯与他同房,怕再次有孕,为他抬的良家女;另一妾苗氏,则是何氏病故之后,白氏说房内无妾不像样子,旁人猜疑她善妒,特意抬的。这两妾唯唯诺诺,镇南侯不是很喜欢。唯独新妾宋氏,是他一眼相中。而且,宋姨娘还怀孕了。镇南侯神色骤变:“出了什么事?”“姨娘路过文绮院,门口好大一块冰,不知是倒了水还是特意弄来的薄冰。姨娘没注意,滑了一跤。大小姐的人,把姨娘搀扶进了文绮院。婢子给姨娘送暖手炉,远远瞧见了,生怕...

《侯府忘恩义?摄政王撑腰,不原谅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丫鬟是宋姨娘院子里的。

“侯爷,姨娘出了事。”丫鬟眼中含泪,急切说。

宋姨娘是镇南侯一副将的妹妹。

她生得美貌知情趣,温柔会撒娇,镇南侯主动纳了她。

镇南侯对美色不是很在意,一心弄权。这些年除了正妻白氏,就两名妾室。

一妾何氏,是白氏生了骆宁后身体亏损,不肯与他同房,怕再次有孕,为他抬的良家女;

另一妾苗氏,则是何氏病故之后,白氏说房内无妾不像样子,旁人猜疑她善妒,特意抬的。

这两妾唯唯诺诺,镇南侯不是很喜欢。

唯独新妾宋氏,是他一眼相中。

而且,宋姨娘还怀孕了。

镇南侯神色骤变:“出了什么事?”

“姨娘路过文绮院,门口好大一块冰,不知是倒了水还是特意弄来的薄冰。姨娘没注意,滑了一跤。

大小姐的人,把姨娘搀扶进了文绮院。婢子给姨娘送暖手炉,远远瞧见了,生怕有个闪失,赶紧来告知侯爷。”小丫鬟说。

这话一细想,处处不对劲。

可镇南侯关心则乱,心急如焚去了文绮院。

他急慌慌走,在文绮院门口,还遇到了侯夫人白氏。

白氏身后跟着一名小丫鬟,捧一个食盒。

“侯爷,这是怎么了?”侯夫人见他来势汹汹,先屈身行礼,才问道。

“宋姨娘在文绮院门口跌了一跤。”镇南侯说。

“这……”侯夫人震惊,又心疼,“地冻得坚硬无比,她又是刚怀上。”

然后叹了口气,“我不该中午饭时候提,都说有了身孕要藏,三个月后才能对外说,都是我太心急了。”

不待镇南侯说什么,又道,“家门不幸,若不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

镇南侯看向文绮院。

侯夫人也抬眸,看着文绮院门口的翠竹。

夫妻俩一瞬间心照不宣,镇南侯瞪一眼丫鬟:“去敲门。”

院门被重重敲响。

紧接着,就听到了女子娇柔得有点低缓沉闷的声音:“疼疼,怕是骨头都折断了。”

镇南侯血涌上头。

侯夫人借口给骆宁送一盅燕窝,慢一步进了院子。

“慧娘!”镇南侯高声喊,抬脚就要冲进文绮院的次稍间。

他方才听得清楚,说话的人就在次稍间。

一个丫鬟却拦在门口:“侯爷,里面的人刚刚褪了衣裙!”

“放肆,你连侯爷都敢阻拦?”说话的,是跟进来的侯夫人白氏,“大小姐呢?”

侯夫人又看一眼自己的丫鬟,“去掀帘子。”

镇南侯不顾,顺势要踢秋兰。

秋兰往旁边挪了几步,镇南侯就冲进了次稍间。

次稍间里,几个人手忙脚乱。

骆宁的丫鬟秋华,被骆宁和宋姨娘用锦被死死盖住。

秋华衣裳还没有穿好,不过盖严实了,什么也没看到,就是裙子还落在地上。

丫鬟脸色煞白。

镇南侯愣住;侯夫人白氏脸色有一点微微惊讶,可手指紧紧捏在了一起。

宋姨娘站起身,先行礼:“侯爷、夫人,这是有什么急事吗?是妾……有什么不妥吗?”

镇南侯搀扶她:“你怎样?”

“侯爷,妾身无事。”宋姨娘说。

“你不是摔了一跤?”镇南侯问。

宋姨娘很惊讶:“没有,妾身并没有摔跤。”

又问,“何人告知了侯爷?侯爷不是在外书房吗?”

跟着镇南侯进来的,还有宋姨娘的丫鬟俪鹃。

俪鹃也没想到是这样,膝盖一软跪下了:“婢子给姨娘送暖手炉,瞧见姨娘摔了一跤。”

宋姨娘不解:“我不曾要暖手炉。”

俪鹃遮不住慌乱:“是婢子、婢子怕姨娘冷。”

“胡说了,我说了找文绮院的孔妈妈要个花样子,给我孩儿做鞋,穿戴暖和才出门的。你怎么跟出来送暖手炉?”宋姨娘说。

镇南侯此时冷静几分。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色阴沉:“怎么回事?”

“侯爷,妾来文绮院的时候,路上遇到了秋华。这丫头来了事,弄脏一身。

她是大小姐的人,妾身恐怕她这样在院子里走动,被其他人取笑,伤了大小姐的体面,就把斗篷解下来给她披着,遮遮羞。

她是丫鬟,穿不惯大斗篷,走路牵牵绊绊的。都到了文绮院门口,她还摔一跤。”宋姨娘解释。

又说,“这一跤摔得重,膝盖都破了皮,她说浑身疼。大小姐同妾身商议,要不要请医,看看是否跌断了骨头。”

镇南侯表情几变。

侯夫人的神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她难以置信,又无法遏制颤抖,半晌才能稳定情绪。

骆宁看着这一幕,语气轻柔开了口:“爹、娘,女儿的丫鬟跌了一跤,惊动您二位。这是怎么了?”

最后几个字,咬得很慢。

镇南侯看向宋姨娘的那个丫鬟俪鹃,是她报信的,便道:“来人,把俪鹃先给我关起来,慢慢审!”

俪鹃大惊失色:“不,侯爷,不是婢子,婢子……”

她看向侯夫人。

侯夫人只是静静回视她。

俪鹃似得了什么暗示,低垂了视线,伏地痛哭:“婢子只是看错了,侯爷!”

宋姨娘求情:“侯爷,快要过年了,先关起来。别为难她,只当给妾身孩子积福了。”

镇南侯心中预感不对,却又说不明白。

他对宋姨娘说:“我送你回院子。往后别乱跑。”

又看向白氏,“夫人说得对,这个家里的下人,一点小事就慌里慌张,的确要好好整治。不如趁着过年,该打的打、该卖的卖。”

这句话还好。

接着,镇南侯又说,“你当家,我一贯相信你,谁知道内院乱成了这样。你做呆子,把我当瞎子?”

侯夫人立马屈膝:“侯爷,妾身冤枉。”

镇南侯甩袖而去。

宋姨娘跟上他,也出了文绮院。

骆宁看着母亲,亲自走过去搀扶她:“娘,您起来吧。”

侯夫人很想甩开她的手,又强自忍住了。

“我送一盅燕窝给你。”侯夫人接上了她的话,“趁热喝。”

又说床上的秋华,“这个丫鬟,如此不中用,不如送回韶阳,再替你选几个好的。”

“娘,她是不小心跌了一跤。为此撵了她,恐怕旁人要说您刻薄了。”骆宁道。

侯夫人笑都装不出来。

她静静看一眼骆宁,转身走了。


然而才一开口,就被骆宁堵了回来。

母女俩聊了几句,侯夫人的目的一个也没达成。

可也让她明白了骆宁的底牌。

“……那个婆子,我肯定认得出来。不过太远了,也可能会看错。”骆宁道。

侯夫人心口发紧。

骆宁趁机说:“娘,女儿这次也受了些惊吓,想要静养。”

“随你。”

“女儿养病的时候,总要吃些宵夜。成天去大厨房讨要宵夜,恐怕下人们议论我贪嘴。”骆宁又道。

贪食不是什么好名声。

骆宁不待侯夫人开口,继续说,“娘,文绮院宽大,宅子多,我想安置一个小厨房。”

在世家大族,“小厨房”不仅仅是多一项花销,也是一种特权。

只老夫人、侯夫人的院子里有小厨房,她们才有资格不吃大锅饭。

其他人,哪怕手头宽裕,也没与老夫人、侯夫人比肩的身份,不可以擅自安置。

骆宁却提了。

“不妥。”侯夫人想了想,“给你安置了小厨房,其他人怎么想?你祖母、爹爹会怪我持家不公。”

“那我自己去同祖母和爹爹说,您看可使得?侯府这个爵位,是我挨了一刀换来的。

我因此落下病根,身子不好,夜里想要吃些热乎的保养,我想祖母和爹爹能通融。”骆宁道。

侯夫人脸都气抽。

她很想再教训骆宁。

骆宁说得更直白了:“娘,您要照顾二妹和表妹,此事不如我先去问过祖母……”

暗示她,只要有了小厨房,摘翠阁的事,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侯夫人深吸一口气:“既如此,我就顶着风险,替你开这个头。你是娘的亲骨肉,娘自然要偏疼你的。”

又道,“之所以不答应,只是怕下人们妄议你恃宠生娇,对名声不好。既你不怕,明日就替你做灶。往后听了闲言碎语,可不准哭。”

骆宁应是。

她走后,骆宣被人抬回了自己院子养病;白慈容也送去了蕙馥院。

侯夫人安顿好了白慈容,回到东正院的时候,丫鬟捧茶,她把茶盏摔在地上。

表情扭曲。

想让骆宁摔断腿,去不了宴席,由侯夫人带着白慈容去。

这点小事,结果却南辕北辙。

侯夫人折了骆宣。这个庶女,本可以给白慈容做踏脚石的,如今估计要落下腿疾,从此失了用处。

不仅如此,侯夫人还必须给骆宁添一个小厨房,来堵住她的嘴。

她到底有没有瞧见那个婆子,是否认得出来,侯夫人不敢保证。

只能先稳住她。

侯夫人当然不是怕骆宁有特权,过得太舒泰。

而是,有了特权的骆宁,在侯府这个小地方,就可以方方面面把白慈容比下去。

白家花那么多钱、白慈容花那么多心思,在侯府邀买人心,想要打出声望。

到头来,骆宁一个小厨房,在下人心中她都是独一无二的大小姐,还有白慈容什么事?

声望堆积起来很难,被打落却只需要一件事、一个瞬间。

侯夫人想到这里,心中一口怨气,半晌都散不出去,只得摔了茶盏来发泄。

她很多年没这样受过气了。

上次暴怒,还是她得知怀上了骆宁的时候。

她明明每次与骆崇邺同房,都偷偷喝了避子汤。

骆宁还顽固落到了她肚子里,一开始就是个灾星。

文绮院很快有了小厨房。

孔妈妈认识老夫人那边小厨房采办的人,跟着出去买菜,熟门熟路。

不仅骆宁吃得好,丫鬟婆子们也能吃饱了。

镇南侯府的主子们,有不少人羡慕,也有人嫉妒;下人们则对骆宁恭敬了很多。


骆宣:“……”

白慈容:“……”

骆宁这张嘴,真能颠倒黑白。

“阿宁姐,阿宣没有这个意思的。”白慈容说。

“大姐姐,你误会我了,你听我说!”骆宣似要拉骆宁辩解,手却推搡她。

骆宁早有防备,暗中拽了白慈容一把,骆宣整个人就扑倒白慈容身上。

两人站不稳,骆宁趁机一使劲推搡,同时把白慈容的玉佩塞到骆宣腰封里,她们俩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骆宁瞧见玉佩把白慈容引了过来,就把玉佩从栏杆上取下;而骆宣太紧张,没留意到她。

两个人尖叫着滚下楼梯。

这不算什么。

原本好好的楼梯,倏然就塌了一块,骆宣与白慈容竟直接摔倒了楼梯下的地面。

地面有几块石头,大且锋利。

骆宁听到了两个人惨烈的呼痛声。

“原来是要我跌下楼梯受伤。”骆宁居高临下站着。

这么点计划,弄得如此迂回。

表妹、庶妹摔下楼梯,哀嚎,骆宁警觉发现外面有人。

她个子高挑,又是站在二楼的楼梯处,视线掠过摘翠阁的窗棂,瞧见了一个婆子。

婆子换了件粗布衣裳,不太合身,急急忙忙跑走。

她的身形、跑开时候的步调,骆宁认出了她是谁。

“怪不得跌落后,楼梯板就塌了,原来是早做了手脚。”

估计是早已把楼梯板做空,用木头支撑。一旦听到有人跌落的声音,就把木头踢开,楼梯板连带着人一起坠落。

骆宁想到这里,大声喊:“来人,来人!”

她的呼喊、骆宣白慈容的呼痛,把几名在后花园修理花枝的花匠与粗使婆子都吸引了过来。

众人七手八脚扶人。

又对骆宁说:“大小姐暂且稍待,别动。摘翠阁好些年没修了,恐怕其他板子也松了。”

骆宁:“不用管我,快叫人看看二妹和表妹。”

一场混乱。

侯夫人白氏也被丫鬟请到了后花园。

瞧见这一幕,她狠狠吃了一惊;再看身上明显见了血的白慈容,她又无比哀痛:“阿容,伤了哪里?”

白慈容只顾哎哟:“姑姑,疼!”

侯夫人眼眶都红了:“快来人,把藤椅找出来,抬阿容小姐回去;再去请医!”

下人下去了。

库房里的藤椅需要翻找,他们只寻了一张,把白慈容抬了回去;而骆宣,痛得失了知觉,则由粗壮婆子抱回去。

骆宁还在摘翠阁,下不了。

侯夫人临走时,透过空了一块的楼梯板,与骆宁目光对视。

骆宁瞧见了她眼底的水光。

眼泪那么真切,神色又充满了怨毒。

骆宁静静站立,任由正月下旬微寒的风吹拂面颊,袖底的手,掌心一片冰凉。

她半晌回神,自嘲一笑。

母亲何曾为她这样担忧过?

在她受到委屈时,母亲又何曾这样气急败坏,替她出头过?

片刻后,文绮院的孔妈妈、秋华秋兰全部赶了过来。

孔妈妈一节节楼梯尝试,对骆宁说:“大小姐别动,老奴看看还有没有楼梯板松动。”

丝毫不在乎自己安危,只怕骆宁受伤。

骆宁的手心与心口,逐渐有了暖意。

她由孔妈妈和秋华小心翼翼搀扶,终于下了摘翠阁。

回到文绮院,小丫鬟端茶给她压压惊,便退下去。

只孔妈妈、秋华秋兰在她跟前。

“阿宣故意去摘翠阁,丢下她的耳坠,引我单独去找。她要推我下去;我就拿了白慈容的玉佩,将她引上前。”骆宁说。

孔妈妈等人很后怕、

“二小姐她为何要算计您?”孔妈妈声音很低,“难不成,是有人唆使?”


隆福殿之事,很快传开。

连镇南侯府也在议论。

骆宁的预言,太后与皇帝却没有对外说。

树大招风。

“刺杀”失败,也会给骆宁惹仇。

太后下旨,召骆宁进宫。

骆宁的母亲白氏很想跟着一块儿去。等她更衣,到文绮院找骆宁的时候,骆宁已经出门了。

白氏沉默了好一会儿,对着孔妈妈等人苦笑了下,轻轻摇头,对骆宁极其失望,回去了。

“……这是一百两的金叶子,陛下赏赐。”太后指了一个红漆匣子,对骆宁说。

骆宁恭敬行礼:“民女谢过太后娘娘、谢陛下。”

太后叫她起身。

两人说着话,太后便说她这次预测很准。

“娘娘,民女只是学得皮毛。偷窥天机,会减福寿,往后不敢轻下妄言。”骆宁说。

太后听了,满意点点头。

没有一点成绩就得意忘形。敬畏天地,是个好孩子。

生得又美。

盛京城里,不少名门望族,有了个七分姿容的千金,就敢叫嚷“颜色倾城”。

而真正美人儿,不施脂粉、衣着朴素,一颦一笑也动人。

骆宁配得上自己儿子。

“阿宁,哀家有句话,想同你说。”太后屏退左右,低声与骆宁交心。

骆宁心头一颤。

便听到太后说,“哀家请皇帝下旨,将你指给雍王。”

顿了顿,太后在想怎么夸奖雍王才适合。

雍王值得称赞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骆宁听闻此言,便要下跪:“太后娘娘……”

“不必行礼。”太后笑着搀扶她,“你若有什么顾虑,只管告诉哀家。”

“民女得如此造化,实乃天神眷顾、太后娘娘与陛下降隆恩,岂有顾虑?”骆宁说着,眼眶已经红了。

她如此大反应,太后倒是一愣。

骆宁垂下一行清泪,“从此,民女得庇护,能睡个踏实觉了。”

太后瞬间懂了这话。

她脸色沉了沉:“镇南侯府轻待了你?”

“没有,太后娘娘。只是民女南下养病三年,家里无人探望;回家时又遭恶奴刁难。

民女小意,心中坠坠,日夜难成眠。得此姻缘,便是一步登天,从此有了您的照拂,还畏惧什么?”骆宁道。

哪怕听惯了吹捧,骆宁的话,还是叫太后心头熨帖。

可能是她落泪的模样,楚楚可怜,引得太后怜惜;又因为话说得诚恳,叫人信服。

不过,雍王那里……

“王爷他,愿意娶我吗?”骆宁眨眨眼,水汪汪的眸子看向太后。

太后笑道:“他理应不敢抗旨。”

骆宁沉吟了下,没有打退堂鼓,而是倾身问太后:“娘娘,民女能否去见见王爷?也许,民女能说服王爷。”

太后再次一笑:“他也没说不愿意。”

“民女还是想见见他。”骆宁说。

太后喊了魏公公,叫魏公公送骆宁去趟雍王府。

对骆宁的“说服”,她不太抱希望。

太后还在想,如何劝儿子。

这门婚姻,对雍王目前烈火烹油的处境是有好处的。他不需要姻亲太有权势。

骆宁勇敢、娇媚,又通透聪慧,太后心里,她快要赶得上皇后郑氏了。

皇后郑氏也是太后亲自挑选的儿媳妇,果然处处得体,六宫统辖得井井有条。

“……看样子,得拿出杀手锏。”太后在心里想。

骆宁进了雍王府。

若无魏公公相送,王府大门是踏不进去的。

雍王人在后院的校练场。

腊月天,他穿单薄中衣,正在练枪。一杆长枪,他平地耍起,虎虎生威。

额角有薄汗。

校场边有他心腹将领数人;还有一条体型庞大的黑狗。

黑狗警惕看一眼来人,然后竖起的耳朵放下去,屁颠屁颠朝骆宁跑了过来。

骆宁伸手,挠了挠它下巴,又撸它脑袋。

校场边的数名将领,看得眼睛发直。

“长缨大将军莫不是疯了?”

“这么亲人?上次它还咬了我一口。”

“是谁?”

“那是魏公公。恐怕身份不低。”

雍王萧怀沣放下长枪,目光穿过校场,也看向了一人一狗。

风冷,阳光却好。

女子穿玫瑰紫斗篷。衣裳颜色重,略显得老气与庸俗,可她的脸精致清透。

雪肤被寒风吹得有些红润,似上了一层胭脂,更添几分娇俏。

她与狗,很是亲昵。

萧怀沣的眉头紧紧拧起来,心里那股子不爽,快要溢出。

魏公公虽然脸上不敢表现,很怕这条狗,下意识往旁边挪。

萧怀沣吹了声口哨。

这声口哨,却也听得出其中的锋利,黑狗被定住了,兴奋都消失,耳朵耷拉了下去,乖乖往主人身边走。

萧怀沣在它脑门上拍了下,不轻不重,以示惩罚。

然后对自己的副将说,“把大将军带下去。”

副将应是。

黑狗走了,还回头看了眼骆宁,似依依不舍。

萧怀沣冷哼一声,看向魏公公:“来做什么?带了什么人来这里?”

魏公公赶紧行礼:“王爷,是太后娘娘之命。骆小姐她有句话同您说,太后娘娘便命她来了。”

骆宁也开了口:“是,王爷,民女有句话,想私下里回禀王爷。”

萧怀沣原本心情还好。

看着他的狗跟骆宁卖乖,极其不爽:“有什么话,你去告诉太后,本王没兴趣。”

“民女又立功了,前日隆福殿的刺杀,民女提前预测到了。太后娘娘这才给了恩典。”骆宁说。

萧怀沣回视她。

沉默片刻,他大手一挥:“带她去厅堂坐,上茶。”

又对魏公公道,“人送到了,你且回去复命。”

魏公公看一眼骆宁。

骆宁点点头:“辛苦公公了。”

魏公公不敢忤逆雍王,转身走了。

雍王回去更衣。

骆宁等了半个时辰,他才出来。

他在家里穿玄色风氅,宽大又厚重,长及脚踝。他个子高、肩膀宽阔,笔挺坚硬风氅,被他穿出硬朗气质。

他坐下,黑眸安静落在骆宁脸上:“何事?”

“殿下,民女想替您效力。”骆宁说。

萧怀沣抬手,端起茶喝了一口:“在本王面前,不许拐弯抹角。”

“民女想做您的幕僚。民女略通占卜,懂一点术数,也许能出力。太后娘娘说,想请陛下指婚,准我做雍王妃。”骆宁道。

萧怀沣喝茶的手,微微一顿。

他似笑非笑:“你?”

“民女想求王爷恩典,同意这门婚事。三年后,民女自愿假死脱身。出门时占卜一卦,王爷想要得偿所愿、娶得良妻,至少得等三年。

陛下与太后、朝臣,都盯着王爷婚事,每日计较,王爷也心烦。既如此,何不做权宜计?民女家世微薄,一切依仗王爷。

明面上是王妃,实际上是幕僚。待王爷正缘到了那一日,只求王爷恩赏,替民女改名换姓,立女户、封郡主。对外便说,王妃病逝。”

骆宁话说得很长,但不快、不重。

轻轻柔柔的,把一席话说完,“民女处境不妙,想狐假虎威。求王爷收留。”

萧怀沣一杯茶喝完,手里却仍端着茶盏,轻轻摩挲茶杯边缘。

一下下,似轻击骆宁心口。

她的心,在鼓鼓直跳。

成败,都看今日。


骆宣似乎没想到,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惊讶,又快速收敛:“大姐姐。”

“二妹。”

骆宁打量她一眼,见她穿一件石榴红妆花小袄,露出手腕一对镯子。

那是一对翡翠镯子。

骆家女眷们,用翡翠的并不算常见,她在大夫人白氏那里见过这样成色好的翡翠镯。

骆宁不动声色,抬眸时又瞧见了骆宣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子。

这对红宝石,有黄豆大小,成色也很剔透。

她的首饰,都不错。

骆宁知道,骆宣是侯夫人的打手,也极其爱慕虚荣。

“……阿宛喜欢什么花?我好几年不在家,都不太清楚了。”骆宁寻了个话题,与她寒暄。

骆宣笑道:“三妹最爱海棠。”

“咱们都挑海棠送她吗?”

“大姐姐您先挑。”骆宣说,“我挑其他的,一样。”

两人先去了后花园。

花匠们已经运来了各色盆栽花卉,花房内满室馥郁。

骆宣瞅准了机会,对骆宁说:“我有些口渴了,大姐姐。那边的摘翠阁有茶水,我去喝一口。”

骆宁便说:“我也有些渴了。”

“也可能没有。我先去看看,大姐姐。如果有,你再去,免得两个人空跑一趟。”骆宣道。

骆宁静静看一眼她。

骆宣感觉心头莫名发寒,才听到骆宁开口:“好,你去看看吧。”

骆宁选花,挑挑拣拣半日,都没选出一盆好的。

二夫人、三夫人等人,还有各房的姨娘、庶女,以及诸位夫人房里的大丫鬟,纷纷来了。

花棚内有些拥挤。

骆宁与她们寒暄,表面上大家其乐融融。

二夫人就说:“方才瞧见阿宣在摘翠阁。她做什么呢?那是夏天纳凉的地方,正月还没过,冷得很。”

骆宁:“二妹说去喝口茶,看看景。”

“真有雅兴。”二夫人笑道,心中不屑,倒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众人都到齐了,快要挑选好了,侯夫人白氏与白慈容才姗姗来迟。

众人见礼。

骆宁想着:“母亲与白慈容一向什么都要最好的。要么不来挑,要么第一个挑,怎么会众人快要选完了才来?”

她如此想着,不露端倪。

又看一眼白慈容。

白慈容穿一件素面杭稠小袄、淡紫色幅裙,行走间步步生莲。不管是仪态还是容貌,都是精心养过的,比旁人要好三分。

而她的腰间,依旧挂着一枚玉佩。

骆宁记得这枚玉佩。

“阿容,这盘腊梅如何?”骆宁端过来一盆花,放在白慈容跟前,“最漂亮的,你可以送给三妹妹。”

白慈容微讶。

侯夫人欣慰点点头:“有了好东西,知道想着你妹妹,果然有点姐姐的样子了。”

骆宁笑道:“娘,女儿难道这样不懂事吗?”

又看向二夫人和三夫人,“二婶三婶评评理。”

众人说笑。

白慈容啼笑皆非接了骆宁的花,骆宁袖中匕首悄然滑落,把她的玉佩带子割断。

匕首入鞘,玉佩入袖,骆宁借助花盆,动作谈不上多麻利,但遮掩得严严实实。

“我真口渴了。”骆宁说,“出去找茶喝。那盆海棠不要动,是我选的。”

侯夫人便说:“花棚外面就有茶,别跑远了……”

骆宁出去了。

她再回来时,骆宣从摘翠阁回到了花棚,也在选花。

“大姐姐怎么去了半晌?”骆宣问,“是去摘翠阁喝茶了吗?”

骆宁:“去了趟净房,没有去摘翠阁。”

骆宣不再说什么。

众人选花,各有心思。

差不多结束,二夫人、三夫人和其他姨娘们纷纷先走了。

侯夫人白氏与白慈容落后几步,同骆宁、骆宣姊妹俩说话。

骆宣突然哎哟一声:“我的耳坠子掉了一只。”


腊月初六,盛京开始下雪。

到了初八,骆家安排马车时,出行已经有点困难。

可腊八是大节,老夫人必定要去法华寺烧香的。

骆宁陪同。

侯夫人白氏、白慈容以及骆宁的两位婶母、庶妹堂妹等人,皆要随行。

有人低声抱怨:“路上难走,山路也不易行。”

“好冷。”

不过,法华寺的山脚下,一直有小沙弥与附近村落的施主,不停扫雪。

山路有点湿滑,倒也能行。

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比骆宁想象中的人更多。

首座讲经的大殿,位置也是要预定的,不过此事两月前就敲定了,老夫人有位置。

老夫人进去后,不少人与她寒暄。

慧能首座瞧见了她手里的佛珠,念了声佛:“骆老夫人好造化。”

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贵妇们都认识:当年第一高僧玄妙和尚亲手雕刻的紫檀木佛珠,佩戴了七十年;他一百二十岁圆寂,前一日将其送给崔氏六小姐。

崔氏六小姐次年封太子妃,再顺利封为皇后,为皇族诞下四位皇子、一位公主,帝后琴瑟和鸣,贵不可言。

如今,崔氏乃当朝太后。

命妇们进宫请安,见太后手腕总不离这串佛珠。

今时却戴在骆家老夫人手里,难怪首座都要来见礼。

一瞬间,大殿内人人起身,与骆老夫人寒暄。

包括最鼎盛门阀崔家的夫人。

礼佛结束,崔夫人还盛情邀请:“骆老夫人,您若没有订素斋,一同用膳吧。”

骆老夫人牢记孙女的话,切不可与任何人走得太近,免得“烈火烹油”。

既然得了太后娘娘的佛珠,往后还怕不荣耀吗?

要节制、谨慎。

老夫人摇摇头:“天不好,儿媳孙女都在门口候着,得回去了。夫人美意,愧领了。”

崔夫人不好勉强。

下山时,老夫人忍不住得意,说起方才的事。

骆宁的母亲白氏忍不住说:“娘,您怎么不同崔夫人用膳?”

白慈容也屏住了呼吸。

老夫人看一眼旁边穿着灰鼠皮斗篷的骆宁,摇摇头:“先回去吧。”

听话,但有点遗憾。

老夫人没有遗憾太久,京里就闹开了。

住在城里,只感觉今年这一连四日的雪太大,却不知道村落房屋倒塌多少、牲畜与人压死冻死多少。

朝廷要赈灾,忙得不可开交。

也如前世,御史台一位机灵的御史,知晓国库不丰,把矛头对准了法华寺与望族,拿着法华寺的腊八节佛礼做文章。

骂法华寺、骂订素斋的门第,逼得他们拿钱出来赈灾。

消息极广,市井坊间都有耳闻。

骆家自然也听说。

晚夕,儿孙到老夫人出用饭,骆宁的父亲说起此事:“娘,您当时没吃素斋吧?”

“没有。”老夫人说,“原本阿容订了的。幸好阿宁有远见,叫我只拿佛珠、不吃素斋。要不然,今天挨骂的就有你了。”

又道,“咱们这爵位,是阿宁受伤后皇帝恩赐的,本就不牢固,没有实打实的功勋。说不定陛下一生气,就褫夺了去。”

饭桌上一时安静得可怕。

骆宁的母亲,脸色惨白,几乎要动怒;父亲微微动唇,想说点什么,又不好反驳。

其他人,看看骆宁,再看看白慈容。

白慈容吓得不轻,立马跪下:“都是我的错,我差点酿成大祸了!”

她眼泪簌簌。

哭起来好看极了,梨花带雨。眼泪似断线的珠子,却不挤眉弄眼的,美得凄凉,惹人怜惜。

“快起来,怎么怪你?”骆宁的大哥立马说了话。

大嫂去搀扶她:“不是退了吗?一点事也没有,怎么哭了?”

白慈容依旧眼泪不止:“我是后怕。”

母亲:“你这个傻孩子。”

众人七嘴八舌安慰她。

也有人沉默看戏,没出声。

骆宁的母亲心都要碎了,搂着白慈容,不停安抚她。

祖母慢悠悠开了腔:“快坐吧,别哭。没说你有错,你是一片孝心,只是运气差了点。”

又对骆宁的父亲说,“阿宁是兴旺之女,运气极佳。她一回来,就替咱们免了一灾。”

父亲颔首:“此话不错。”

骆宁的父亲,是个武将。然而,并不是每个武将都赤诚鲁莽。相反,父亲这个人,圆滑自私、冷漠寡情。

他在驻地时,与骆宁一年见不了几次,并无什么感情;回京任职,整日忙应酬、差事,与内宅女儿也见不着面。

所以,他是无所谓的。

直到这一刻。

“夫人,文绮院三日内收拾出来。阿宁回京已经快十日了,还在娘这里住,不像话!”父亲说。

饭桌上的每个人,都意识到风向变了。

被侯夫人精心呵护的表小姐,到底只是亲戚。

骆家的嫡小姐回来了。

十天,不哭不闹不抢。温柔、安静,礼数周到等着。

一家之主发了话,她的院子回来了。

兵不血刃。

骆宁知道大家都在看她。

她微微笑着,对父亲说:“多谢爹爹。女儿倒是愿意陪伴祖母,只是怕打扰祖母。能回去住,自然最好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松口,说可以不要文绮院、去住蕙馥院。

文绮院是她的。

“娘,大伯母为何不喜欢大姐姐?”回去路上,堂妹骆宛问自己的母亲。

二夫人说:“打小就不喜欢她。”

“为何?是亲生女儿。”

“生她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了。救回来后,手脚半年才能动弹。从那之后,她就看不惯阿宁。”二夫人道。

骆宛叹口气:“大姐姐有些可怜。大伯不关心内宅,大伯母把侄女看得比亲生女儿亲。”

二夫人心中也纳闷。

不过,大夫人白氏的确是一直讨厌骆宁。

二夫人还见过她打骆宁。

那时候,骆宁不过五岁,什么也不懂,大夫人用鞋底抽打她的嘴。

此事老夫人不知道。

二夫人是妯娌,依仗长房生活,也不敢做声。

后来大夫人对外说,骆宁是自己在炕沿上磕肿了嘴。

“阿宁变了很多。以前性格急,又承不住。如今长大了,稳重内敛,涵养功夫了得。”二夫人说。

这不,才回来,白慈容就被她衬托得有点落魄。

白慈容还需要把文绮院还回来。

“娘,大伯母想把侄女当侯府嫡女养,她好大野心。还好大姐姐厉害。咱们家的好处,凭什么给姓白的占了去?”骆宛又说。

二夫人捂住女儿的嘴:“你消停,别叫人听了去。”


小年这一日,难得晴朗。

却更冷。

树梢被薄雾覆盖,又冻成了冰,远观如雪满枝头。

只翠竹依旧郁郁葱葱。

骆宁早起用膳,才去祖母的西正院。

她到时,大嫂、二婶三婶与堂妹都到了,祖母还在里卧梳妆。

丫鬟捧茶,骆宁与众人打了招呼。

大嫂不怎么搭理她。因大哥挨打受冻一事,她记恨骆宁。

骆宁略微坐了坐,进去里卧,帮衬祖母理妆。

片刻后,侯夫人与白慈容也到了。

“……都坐下吧。”侯夫人笑着说,“午饭前没什么事,你们都去老夫人的佛堂,抄写佛经,替老夫人尽尽孝心。一年到头,也就今了。”

众人应是。

骆宁搀扶老夫人,从里卧出来。

老夫人穿了宝蓝色长袄,鬓发点缀黄金镶蓝宝首饰。哪怕首饰昂贵,也只显得和蔼可亲,不增贵气。

反而是骆宁的母亲,才做了三年一品诰命夫人,身上的雍容华贵,已经入了骨髓。

“祖母,这发钗真好看。”骆宁的庶妹骆宣说。

老夫人笑道:“去年寿辰,阿容送的。”

“这种蓝宝,除了老夫人您,其他人再也配不上。”侯夫人白氏笑道。

众人纷纷恭维。

老夫人看一眼旁边安静站着的白慈容,欣慰点点头。

白慈容生得很美,却又不张扬跋扈,瞧着赏心悦目;对侯府众人,她极其大方,给的都是她们远远用不上的名贵礼品。

两浙路的余杭府白家,靠着海路生意,财力惊人。

要不然,白氏一个商户女,也没资格嫁给将军。

白氏嫁到骆家之前,余杭白家就挺有钱的,只是没现如今这么阔。最近十年开海禁,白家把握了时运,一跃成为余杭首富。

骆家人人羡慕大夫人娘家豪阔。

大夫人隔三差五回去,总带回来数不清的礼物,故而老夫人和其他妯娌也不会计较她频繁归宁。

饶是如此,大夫人也不会把真正值钱的东西贴补婆家——到底不太好听。

但她把白慈容接了过来。

她用白慈容的手,送出去的名贵首饰就不知凡几。

老夫人拿了,还不用背负“靠儿媳妇”的名声,自然对白慈容这个表小姐很喜欢。

大家好处拿到手软,心照不宣,对白慈容好,就是对财神爷好。

老夫人起身去佛堂,白慈容想要搀扶,老夫人这时候想起了自己的亲孙女。

她又看一眼骆宁。

骆宁眼睁睁看着众人捧白慈容,表情上没有半分失落。

她大大方方站在后面,莹润面颊带着一点淡笑。

“阿宁,来。”老夫人喊了孙女。

骆宁上前,搀扶老夫人的手臂:“祖母,门槛高,您慢一些。”

白慈容神色一闪,又很快恢复了镇定从容。

侯夫人白氏只得笑一下,携了白慈容的手,一同往西正院的小佛堂去了。

“阿宁和白姑娘,长得好像。”二夫人突然想。

表姊妹如此相像的,也不算常见。可能是她们俩都像侯夫人白氏的缘故吧。

这个念头,比一阵风还轻,很快从二夫人的心头掠过,不留痕迹。

进了小佛堂,门口瞧见了几片碎玉,侯夫人先出声:“怎么回事?”

下人待要解释。

老夫人看一眼,预备解释,侯夫人白氏却继续说了话:“怎么像是白玉碎片?”

白慈容也微微提高了声音:“白玉碎片?难道是观音像上的吗?”

其他人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

老夫人的小佛堂,供着好几尊菩萨,其中还有一尊特别奢华的白玉观音像。

这是白慈容的父亲、侯夫人的大哥,三年前上京恭贺妹婿得了爵位时,特意送给老夫人的重礼。

白玉观音不仅昂贵,还很有来历,它是贵人放在南海观音寺二十年的法宝,而后流落海外。

白家偶然所得。

老夫人得此观音像,视若珍宝;京里两位权贵门阀的太夫人上门做客,就是拜观音像来的。

不仅仅珍贵,还是老夫人的心头肉。

如今瞧见了碎瓷,人人紧张。

“不会,小佛堂时刻有人看守,白玉观音不会出事的。”白慈容安慰她姑姑。

侯夫人提着心。

“是啊,咱们家最近风调雨顺的,没有任何不妥,白玉观音岂能有差错?”三夫人说。

众人随着老夫人,进了佛堂。

正位摆着的白玉观音,质地温润,低敛眉目,慈悲望向众人。

骆家女眷都松了口气。

只侯夫人与白慈容,神色微微变了变。哪怕她们想要遮掩,也一时收不及。

“娘,您别担心,观音像很好。”骆宁开了口。

众人看向侯夫人。

侯夫人眉宇的慌乱与惊愕来不及淡去,她索性不掩了,轻轻捂住心口:“我这心乱跳,真是怕了。”

老夫人笑容和蔼慈祥:“你们一个个都不经事。早起时,阿宁想在佛前供一支白玉如意,哪晓得她那个小丫鬟笨手笨脚的,玉如意打了。

叫她收拾,又没扫干净。我方才就想说,还没开口,你们一个个担心得不成样子。”

众人了然。

白慈容无法自控看向骆宁;而骆宁,正好回视她。

两人目光一触,刀锋相击,似有锋锐又刺耳的刮擦声,叫人心头发寒。

白慈容垂下眼睫。

侯夫人白氏眼底的情绪,也半晌无法安静。

她也看一眼骆宁。

骆宁同样把视线转向她,并且开了口:“娘,您别怕。怎么吓成了这样?”

“那尊观音像太贵重,而且是法宝,娘真担心。”侯夫人说。

“观音像稳稳坐佛堂,不是吹风能倒的。没人敢故意推倒它,一般情况下不可能碎的。娘,您怕什么?”骆宁问。

这一句话,带着莫名深意。

二夫人和三夫人,早已偷偷看侯夫人白氏神色,又假装是不经意瞄到了她;庶妹骆宣心头一凛。

老夫人握住骆宁的手:“这话不错。你们都别太小心。阿宁回来了,咱们家有了兴旺之人,不会出乱子的。”

众人应是。

上午,老夫人念佛,其他人抄佛经。

骆宁安安静静坐着,一刻也不走神,把一卷佛经写完。

她写完了,虔诚跪在佛前,良久都不睁开眼。

堂妹骆宛在心里想:“大姐姐求什么?求得这样诚心。”

比起她们,大姐姐已经拥有很多了,她还要求得如此专注,心里期盼什么?


请安后,骆宁留在西正院,陪着老夫人捡佛豆。

老夫人叫骆宁把早上的事,再讲一遍。

想听听她的说法。

骆宁如实讲述。

方才,镇南侯等人避重就轻,没说骆寅先出手要打骆宁。

“……不该和他争执的。他将来要承爵,你嫁出去了也要靠娘家。咱们女人,没有依傍立不起来。”祖母说。

这番话,是善意。

哪怕骆宁听着刺耳。

骆家能给她的善意,实在太稀薄了,骆宁不计较全收下。

她顺着老夫人的话点点头:“多谢祖母教导,我都明白。”

老夫人不再说什么。

翌日就听说,骆寅病了,风寒严重,甚至发热。

不过他二十几岁的男子,再文弱也有限,烧了一夜就好了。

不像骆宁身子骨差。

文绮院的人,也怕大少爷报复,叫骆宁处处小心。

腊月二十日,突厥使臣入朝,皇帝在隆福殿设宴奏乐。

宴席前,太后到了皇帝寝宫,同他说几句话。

皇帝沉迷女色,又信奉道士,时常服用仙丹,太后都知道。

已经做了君王的儿子,哪怕母亲时刻为他忧心,也不能不分场合劝他保养。

“此次突厥使臣入朝,皇帝要处处小心。隆福殿可能走水,要提早预备好救火之物。”太后说。

皇帝听了,忍不住笑道:“母后太谨慎了。”

又说,“突厥被七弟打得无还手之力,不敢行刺。”

太后想起了骆宁的话。

骆宁对太后说,腊月二十日可能会有火灾,隆福殿多加小心。一旦此事预测准了,还请太后记她一功。

隆福殿是大日子才用的宴请宫殿,比如说新年正旦、冬至,亦或者使臣入朝。

太后听了骆宁的话,有点费解。

她以为,最近肯定不会动用隆福殿。

没过几日,就听说突厥使臣入朝了。

“你说,阿宁猜得准吗?”太后问魏公公。

魏公公便说:“隆福殿一旦走水,会伤及陛下,宁可信其有。”

太后心里狐疑,也觉得骆宁不像是信口雌黄的人,便吩咐下去。

她还亲自叮嘱皇帝。

皇帝对母亲敬畏有加,哪怕觉得母亲琐碎得烦人,也没出口反驳,而是点点头:“朕加派侍卫。”

这晚,隆福殿很热闹。然而,舞姬里有人行刺,目标不是皇帝,而是突厥使臣,突厥的二皇子。

皇帝提前加了一倍的侍卫,事发很突然,却又因有了防备,那舞姬被当场射杀。

领舞的舞姬,倏然自焚,又把火把扔向酒壶与其他赴宴的大臣,殿内又是一场混乱。

好在,早已预备了救火之物——一般情况下,这些救火的水桶,是放在外面,而不是殿内。

混乱结束,皇帝去了太后的长寿宫,心有余悸。

“……这些舞姬,是贵妃训练了多时的,朕对她一向不设防。要是没有防备,突厥使臣死了,恐怕和谈又得破灭。”皇帝说。

没人想要打仗。

雍王萧怀沣十三岁在边疆,七年时间打得突厥退守山脉,无还手之力。突厥承诺要进贡纳岁,换取二十年的休养生息。

但如果使臣死在了盛京,恐怕会激起突厥的仇恨之心,不消两年边疆再起祸乱。

而二皇子,他是很亲盛京的,一直主张和平。他也有希望继位,成为新的可汗。

幸好他没死。

而万一隆福殿烧起来,可能也会死不少人。

太后心头也颤抖:“冯氏贼心不死!”

贵妃出身冯氏,与前朝瓜葛很深,太后一直不太喜欢她。

无奈皇帝中意。

儿子会逆反,越是不同意,他越是要宠爱贵妃,太后索性从来不提。

贵妃盛宠多年,竟是如此胆大包天,皇帝已经赐了她毒酒。

“母后,您替儿子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皇帝很感慨,站起身给太后行礼,“母后大恩,儿子永不忘。”

太后请他坐下。

笑着对他说,“不是哀家的功劳,是阿宁。”

“阿宁?”

“三年前替哀家挡那一刀的,骆将军的女儿,现在是镇南侯府嫡小姐。”太后说。

皇帝想了起来。

他继位才五年,只封赏过三位侯爷,镇南侯算一个。

不过镇南侯根基太浅、军功太低,皇帝用不上他,慢慢冷落了,一时间竟想不起他是何许人。

“她有这本事?”皇帝诧异。

“阿宁是会一些术数的。”太后道。

“朕要赏她。”

太后想了想:“圣旨给她指一门婚姻,如何?”

“母后可有人选?”

“你七弟呢?”

皇帝心头微讶。

七弟从小文韬武略,在一众兄弟里最出彩。哪怕是亲兄弟,皇帝也很忌惮他。

念书时,皇帝要背三天的文章,七弟扫一眼就倒背如流;习武,七弟天赋过人,扎两个时辰马步腿都不颤,皇帝却坚持不了半个时辰。

先皇在世时,对小儿子的疼爱,简直入骨。

朝臣们也开始蠢蠢欲动。

先皇生病,太后怕朝臣分派,又怕两个儿子离心,力主小儿子去边疆驻守。

临走时,先皇封了他为雍王。

整整七年。

这七年,雍王只回京述职三次,直到突厥被他打得兵死马散。太后也觉得朝政安稳了,才叫了他回来。

他性格冷酷,太后与皇帝都跟他不算亲厚。

而他,是否心生怨怼?

毕竟,从小就锦衣玉食的人,去苦寒之地磨砺七年,承受了多少痛苦,太后与皇帝都不得而知。

皇帝对幼弟,是有些愧疚的;太后亦然。

所以,皇帝总以为,太后一定会替七弟选个名门闺秀,不管是人品还是容貌、家世,都要一等一。

盛京八大门阀望族,崔氏为首,有数不清的千金供挑选。

“母后,骆小姐能否配得上七弟?”皇帝试探着问。

太后便道:“人品与容貌,都是绝佳,只是家世稍差。无妨,如今也是堂堂正正的侯府千金,哪怕根基浅了些。”

皇帝想了下,自然很满意。

母亲此举,仍是打压七弟,叫皇帝安心。

谁不想得母亲偏爱?

而皇帝放心,七弟也会更安全——这估计是母亲的考虑,怕七弟功高震主。

雍王回京半年,行事乖张,御史台成天参奏他。

按说皇帝应该发作一两回,申斥雍王收敛的,但他没这么做。

他越是纵容,太后越是心惊。

雍王的妻族,一定要选个门第中等。

骆宁实在温婉美丽,又端方得体,太后很满意。

“朕问过了七弟,再圣旨赐婚。”皇帝说,“母后,您也先同七弟说一声,万一他抗旨,朕不知如何是好。”


“小年之祸”,顺利解决。

文绮院的丫鬟与管事妈妈,都怕骆宁行事太猛,会招灾。

而骆宁自己,自认为手段太柔,起不到威慑。

折中一想,她刚重生,赐婚圣旨未下,似一个久病之人初站起来,腿脚不利索。

她得缓。

谨小慎微,不出大错。

来日方长。

侯夫人气不顺,长子长媳与白慈容都安慰她;依靠着她的庶女骆宣,看准了苗头,骂骆宁。

“母亲,大姐姐实在过分。”骆宣说。

骆宣的生母,是已经去世的何姨娘。

她依仗侯夫人生活,格外卖力,凡事都冲在白慈容前头。

“罢了。”侯夫人叹了口气,“女儿忤逆,也算不得大事。不听话、不懂事的孩子,不在少数。”

“娘,您是侯府夫人,惩罚孩子理所当然。”大少爷骆寅说,“阿宁这样不听话,送她去家庙反省半个月,你别气坏了身子。”

大少奶奶坐在旁边,想着:“阿宁倒也没有不听话。她不是每件事都做得不错吗?”

好像,没有任何把柄落下。

骆宁还让老夫人大出风头。

送去家庙,是盛京望族对犯错之女的惩罚——这是墨定成规的。

镇南侯府用什么借口送骆宁去?

“再说吧。”侯夫人道,“不提阿宁了,我再慢慢探探她性格,与她好好相处。”

“娘还要迁就她?”骆寅更愤怒,“她不知天高地厚。”

白慈容安抚骆寅:“大哥别生气。”

又偷偷瞥骆宣,笑道,“要是我有本事,就替姑姑出力了。可惜,我不是骆家的人。”

看一眼骆宣。

骆宣立马说:“母亲,女儿自当愿意替您效力。这是为母亲好、为大姐姐好。”

侯夫人笑一下。

她夸骆宣是好孩子。

大少奶奶见状,只得也赶紧讨好:“娘,阿寅在外院,不方便插手内宅事。儿媳也愿意出力,替娘分忧。”

侯夫人终于露出舒缓微笑:“你们都是好孩子。”

又道,“不提阿宁了,咱们好好过个年。”

骆宁在文绮院,打了两个喷嚏。

她端坐看书,看累了就练字,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腊月二十九,镇南侯特意把骆宁叫去外书房。

“……你大舅舅送了丰厚年礼。咱们家无以回报,你得了浮光玉锦,分你表妹一匹。”镇南侯开门见山。

他端出武将的威仪。

生得高大,端坐如松。这些年发了福,越发体胖威武,气势迫人。

前世,骆宁一直挺怕他的,不愿意与他亲近。也很清楚知道,儿女都只是他奴才,他不曾看重谁,哪怕想亲近也无用。

“爹爹,不是女儿不愿,而是此事不妥。哪怕是女儿,正月也不会穿浮光玉锦出门的。”骆宁说。

镇南侯蹙眉:“你是侯府嫡小姐,穿什么都使得。况且太后赏赐,岂能深藏高阁?”

昨晚,夫人又提起正月春宴,说到了浮光玉锦。

要是骆宁和白慈容各得一匹,两个孩子在春宴上大出风头,觅得良缘,为侯府寻得有力姻亲,是大喜事。

骆宁不能独占。

“我是,表妹不是。”骆宁说。

镇南侯一噎。

“爹爹,您不是镇南侯的时候,大舅舅每年送了多少年礼?”骆宁又问。

镇南侯微微蹙眉。

他一直知道余杭白家富足,钱帛如山。

那时候,白家拼了命想要搭上权阀望族,每年过年时派幕僚往京城送银票,都是是十几万两。

镇南侯偶尔听闻,馋得口水都要滴落。

可惜他只是武将。

在重文轻武的本朝,又有门阀望族在前,一个三品武将能力有限,白家不曾巴结过他。

只是他夫人回娘家,带回一点好处。

“……大舅舅给的钱,是买镇南侯的声望。他做生意,还不知暗中用了多少人脉,给您埋下多少祸根。”骆宁说。

又说,“爵位是咱们家的。大舅舅不想送,可以不送。咱们又不用反过来求他。”

还说,“他要是闹出大祸事,朝廷第一个问责的,可是爹爹您。到时候,咱们阖府的脑袋,够不够填坑?”

镇南侯心头发颤。

他何尝不知?

只是幕僚不怎么跟他说实话;他自己又心存侥幸,刻意忽略。

骆宁说出来,是把难题摊在镇南侯面前,叫他不得不面对。

“依你说,咱们往后不收你外祖家的年礼了?”他冷冷问。

“年礼是年礼,礼尚往来。他送太多,是陷爹爹不义。”骆宁道。

又道,“爹爹,大舅舅从前巴结门阀,送的都是十几万两。”

一万两银子,虽然是豪阔无比,足够侯府好几年花销。

可再好的礼,也怕对比。

一对比,心态失了衡准,万两银子买个仇。

骆宁很想说,爹爹你拿白家多少银子都适合,你养人家孩子。

将来,连同整个侯府、骆家三代基业,都要拱手送人,白家银子花得值。

“此言不错!”镇南侯把骆宁的话听了进去,脸色极差。

白家看人下菜碟,实在叫人讨厌。

当年他娶白氏女,一是图丰厚陪嫁,二是被白氏美貌迷昏头。说到底,商户女哪有资格嫁他?

他那时候已经是四品武将了。

白家一商户,却不屑于巴结他。直到如今,才来卖人情,欺人太甚。

他叫骆宁回去了。

回到正院,镇南侯气色不善,对侯夫人说:“正月春宴,叫你侄女安心待在府里。

小小商户女,你带她出门赴宴,是对世交的侮辱。人家当面不提,背后骂咱们。”

侯夫人呆住:“侯爷,这……阿容有哪里做得不对吗?她是个好孩子。”

“再好的孩子,也不是你女儿。”镇南侯道,“平时怎么捧着她,我不管你。春宴大事,你失了侯府体统,我绝不轻饶!”

侯夫人脸色煞白。

她看着镇南侯,半晌都辩驳不了一句。

是谁说了闲话?

骆宁?

那个宋姨娘?

侯夫人等着这次春宴,叫白慈容出现人前,大放异彩。

“侯府表小姐”,才是她身份,谁敢计较她是不是商户女?

镇南侯却莫名其妙发怒,把这条路给堵住了。

白家花了那么多钱!

骆家这些人,没一个有良心,他们真是该死。

怪不得骆宁那么讨嫌。

她是骆崇邺亲生的女儿,像他。

骆宁又打了两个喷嚏。

浮光玉锦她没有动,就放在箱底。此物是太后所赠。太后是好意,可太过于招摇了,惹人嫉恨。

她不用,也绝不会给任何人用。


“大嫂估计快要回来了。”骆宁淡淡说。

送走南汐,侯夫人去了趟温家。

温家父母责怪骆寅不懂事。但听说南汐被安排去了庄子上,心情好了不少。

大少奶奶回来的路上,对着白氏哭了。

她很感动。

“娘,除了您,也没人替儿媳想得这样周到。”温氏说。

侯夫人心中一喜。

她本想利用温氏的。南汐进府,差点把她的计划搞乱。

却没想到,经过这么一桩事,温氏竟是越发感恩戴德。

侯夫人趁机说:“往后,这侯府都是你们夫妻的。娘不护你,还能护谁?你进了府,就跟我亲生女儿一般了。”

温氏这几日极其难受。

侯夫人这么一招,是送了温暖,补上了她心中裂痕。

哭了一场,心情好多了。

镇南侯府恢复了往日宁静。

骆宛悄声同二夫人说:“大姐姐闹这么一出,除了大哥挨顿打,丝毫无影响。”

二夫人笑道:“下人们还是会说的。”

“下人算什么?娘,我看大姐姐的本意,是想在长房破壁。至少,大嫂与大伯母不能太同心同力。”骆宛说。

二夫人欣慰一点头:“你长大了。”

“可惜,大姐姐做了无用功。”骆宛有些替骆宁担心。

二夫人沉吟:“且看看吧。我瞧着阿宁神色,倒是不慌不忙。也许,这是第一步,她的大招在后头。”

此事过去十日,骆宁早上去祖母那边,看见大嫂搀扶大哥在庭院散步。

大哥已经能下床了,需要多走动,活血散瘀。

瞧见了骆宁,大哥目光极其狠毒;大嫂则礼貌颔首,算作打招呼。

“她这个祸害!”骆宁一走,骆寅忍不住骂道。

大嫂想着,你挨打是你不规矩、管不住自己,怎么怪妹妹?

妹妹也是才知道的。

南汐姨娘被送走,大少奶奶面子上光彩了几分,当时感激涕零。夜深人静时,心口还是发凉。

裂痕有了,哪怕暂时被修补,它也还是存在,在深夜偷偷窥探她,叫她夜难成寐。

不过,此事不怪婆婆;丈夫有错,但南家算计在先,他只错一半。

大少奶奶把自己劝好了,继续搀扶大少爷散步。

这日半下午,大少奶奶的儿子由乳娘带着出去玩。

好半晌,乳娘回来,急急对大少奶奶说:“大小姐抱了孩子出去。小少爷要吃糖,大小姐说带他去集市买,还不准奴婢跟着。”

大少奶奶大惊失色。

她觉得骆宁不会害孩子。可丈夫与婆母对骆宁的戒备,大少奶奶又担心她迁怒孩子。

她快步到了文绮院。

文绮院内,孔妈妈笑道:“大少奶奶别急,大小姐带着阿钦小少爷去买糖,很快回来。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去看看。”

又道,“我也要出门,有个亲戚租了房子。大少奶奶,能否捎上老奴?”

孩子的事叫她心急如焚,大少奶奶顾不上细想:“走吧。”

马车出门,依照孔妈妈的指路,去找骆宁了。

孔妈妈的亲戚,在万霞坊租了宅子,她先下车。

“大少奶奶,您慢些。”孔妈妈下车后,如此说。

不成想,坊间有一马车正堵在门口,好像是车子拔缝,要抬回去修。

大少奶奶心如急焚,却又走不脱,她撩起车帘,竟瞧见了南汐的母亲。

这妇人上次去镇南侯府哭闹,大少奶奶对她印象深刻。前后不到半个月,妇人衣着簇新、穿金戴银。

而且,住到了万霞坊这种看起来很不错的宅子。

大少奶奶倏然狐疑。

骆宁无故抱走孩子、孔妈妈非要在此处下车、马车挡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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