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明月戚缙山的女频言情小说《穿到十年后,冷戾夫君把我宠懵了谢明月戚缙山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谢明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翌日,谢明月起了个大早。要见到父亲了,她一点也睡不着。用完饭来到前厅,不仅罗氏顶着一脸眼下乌青坐在厅内,就连云氏也在。想来,云氏是借着昨夜的事吹了枕边风,让顺清侯心软将她放出来了。谢明月微微一笑,规矩行礼:“侯夫人、母亲。”她从来不晨昏定省,云氏也拿她没法子,如今更恨她害自己被软禁。见状,云氏放下茶碗。“明月,今日谢家要来人,你过来做什么?”谢明月眼神一暗,奇道:“谢家来人,我便不能出现么?”云氏冷眼觑着她:“你忘了你曾经的身份?若谢家人看见你,到底不好。”谢明月就知道云氏要拿她假千金的身份说事,她哂笑一声,尖锐道:“母亲是觉得,我如今侯府儿媳的身份,还不足以让谢家人高看一眼?怎么,我们顺清侯府,何时要这般顾念谢家的看法了?就连戚缙...
《穿到十年后,冷戾夫君把我宠懵了谢明月戚缙山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翌日,谢明月起了个大早。
要见到父亲了,她一点也睡不着。
用完饭来到前厅,不仅罗氏顶着一脸眼下乌青坐在厅内,就连云氏也在。
想来,云氏是借着昨夜的事吹了枕边风,让顺清侯心软将她放出来了。
谢明月微微一笑,规矩行礼:“侯夫人、母亲。”
她从来不晨昏定省,云氏也拿她没法子,如今更恨她害自己被软禁。
见状,云氏放下茶碗。
“明月,今日谢家要来人,你过来做什么?”
谢明月眼神一暗,奇道:“谢家来人,我便不能出现么?”
云氏冷眼觑着她:“你忘了你曾经的身份?若谢家人看见你,到底不好。”
谢明月就知道云氏要拿她假千金的身份说事,她哂笑一声,尖锐道:“母亲是觉得,我如今侯府儿媳的身份,还不足以让谢家人高看一眼?怎么,我们顺清侯府,何时要这般顾念谢家的看法了?就连戚缙山的妻子,也要躲起来避讳他们吗?”
云氏一噎。
她光想着用谢明月的身份刺她,却忘了这一茬,若是反驳,倒显得自己这平妻做的不体面,儿子也脸上无光,更显得侯府懦弱怕事。
“云丽芳,你到底是不是侯府的人?”
罗氏心底本就不痛快,见谢明月将云氏怼了一回,舒畅了一些,跟着训斥道。
“贬低咱们侯府的儿媳,除了助长谢家气焰,对咱们府里、对你的儿子有一点好处吗?连明月都懂的道理,你却不懂。”
说完,她还觉不痛快,又补充了一句:“果真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这点眼界都没有!”
“你!”云氏脸都绿了,偏偏还说不出话来。
她是小户出身,所以在府中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就算靠着儿子和罗氏平起平坐了,眼界见识终究同罗氏这种高门大户的女子有差距,偶尔在一些细节上,容易闹笑话。
“一大早的,又在吵些什么?”
顺清侯走进厅内,面色不虞,身后跟着戚修玉,下人们还拖着在柴房关了一晚的谢晚晴。
云氏极快地收起冷脸,温和一笑:“不过是说几句闲话,侯爷可曾用过早饭?”
“父亲同儿子都已用过了。”
戚修玉扯出一抹笑,看着自己跪在地上,形容狼狈的妻子,很有些心疼。
到底是为他生养了儿子,又互相扶持多年,他实在不忍心见她受苦。
“父亲,不如将晚晴解了,否则待会岳丈来了,场面也不好看。”
他不说还好,一说,顺清侯更加不悦。
“她烧了我们戚家的祠堂,跪一跪怎么了?”
“一个个的,亏你还是侯府世子,就这般害怕谢家人?连明月都不如!”
云氏被指桑骂槐,还要保持笑容。
戚修玉被斥责得玉面通红,更是难堪。
昨夜谢晚晴被关,枫儿到处找娘,乳娘哄不住,他只能被迫照顾了儿子一晚,被折腾得整夜难眠。
就连被烧的祠堂,在戚修玉眼底也没自己的清净重要了。
死了个下人,烧掉些牌位而已,又非晚晴故意所为,为何偏要揪着不放?
难道让他的儿子没了娘,二房妻离子散,顺清侯就高兴了?
一想到这些年,顺清侯越来越偏向大房,戚修玉的心底更加不是滋味。
但他不敢说。
没人为谢晚晴说话,谢晚晴就这样静静跪着,突然轻声啜泣起来。
“你还有脸哭。”
罗氏冷冷看着她。
当年她中意的儿媳本就是谢明月,早知今日,便是拼着悔婚娶别家的女孩,也不该让谢晚晴进门!
戚修玉也心烦意乱道:“晚晴,莫要哭了。”
谢晚晴却嘤嘤垂泪:“母亲、修玉,不是我娇气爱哭,你们捆着我不要紧,只是我怕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了。”
“孩子?什么孩子!”
罗氏神色一僵,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
戚修玉才归家几日,哪里能弄出个孩子?
三位长辈的眼底全是惊疑,唯有戚修玉面露喜色,上前一把抱住谢晚晴。
“晚晴,此话当真?”
谢晚晴嘤嘤哭泣:“夫君,我有孩子了!”
罗氏见状,怒不可遏:“修玉,你昏了头了,你才回来几日,就算有孩子,能是你的吗?”
她死死盯着谢晚晴:“你竟敢有辱侯府……”
“母亲!您别再说了!”
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戚修玉忍无可忍,将谢晚晴的束缚解开,豁然起身。
“孩子是我的!”
他面上有些难堪之色,低声道:“三月初,上峰给我特许了几日假。”
罗氏一愣,三月初,谢晚晴正好借机上山拜佛祈福,离府了几日。
原来……这对夫妻竟然私自跑到外头快活了几天。
如此下作……
她气得直发抖。
“你春节都未归家,好不容易有几日假,不想着回家看看父母和儿子,就同她在外头厮混?”
罗氏“啪”的一声,将手边茶碗往地上一摔,威严怒道:“你们是正经夫妻,是回了家有谁拦着你们团聚吗?竟做出这种贪欢下作之事!”
戚修玉羞愧低头,他原本是要回的,是谢晚晴在信中提议,两人长久未见,假又只有几天,不如他们夫妻俩先相聚,反正四月就归家了,迟一个月也没什么。
顺清侯看着罗氏发火,儿子挨训,整颗心都凉了个彻底。
实在是不像话,已经成婚十年,戚修玉又不是毛头小子了,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侯爷别气了,府中久未有这般大的好消息,也许二爷晚晴是贪玩了些,不过到底是给府中又添丁了呀。”
云氏对顺清侯劝道,她自己的儿媳靠不上,反倒是谢晚晴平日万事想着她,如今谢晚晴落难,要说谁第一个不乐意,那就是云氏。
谢晚晴让她有了与罗氏平起平坐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之前两人曾经分过大房的账……
顺清侯不知是否看穿了云氏的心思,他盯了云氏半晌,有些失望:“丽芳,原以为你会懂事些。”
谢晚晴怀了孩子,确实值得高兴,但她犯事在前,这孩子的来历又如此不明不白,反倒让他现在难做。
怀了孩子,待会谢家人来了该如何说?
这妻还能休吗?这次纵火杀人的责任,还负得了吗?
原本还能顺着罗氏的话,义正言辞地教训一番,可云氏一开口,让他再如何训斥谢晚晴?
如此,不是显得他这个公爹严苛无爱了吗?
云氏被顺清侯的话浇了个透心凉,直到对上他失望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大忌。
“这么晚,母亲怕是睡下了,让梧桐去请。”
谢明月肩上一暖,被他眼底浓烈的情绪勾得心“咚咚”跳,她移开目光,让梧桐去叫人。
戚缙山接着道:“这两个狗胆包天的东西,给我搜。”
他一声令下,金河带来的小厮婆子们便麻利进了两个婆子的屋内,内外搜了个底朝天。
这一搜,不仅搜出了赌钱的骰子、黄条等物,更有一些明显不属于下人的首饰摆件,戚缙山一瞧,便看到许多自己以前送到琼华院的物件。
“这些都不是我赐的,如何在你们屋内?”
谢明月淡淡看着她们。
“亏你们在我院中待了这么些年,原来平日里行的全是背主之事。”
两个婆子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大晚上,谢明月还会带着戚缙山回院,此时铁证如山,狡辩已是不能,只好伏在地上哭嚎。
“大爷饶命,老奴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望夫人瞧在大老夫人的份上,再给老奴们一次机会。”
谢明月不动如山,只等着云氏过来,戚缙山听得厌烦,微一蹙眉,身旁玉江便上前狠踹了两脚。
“都安静跪着,少惹得大爷夫人耳中糟污。”
他脚劲大,两个婆子顿时被踹得滚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这时院外响起云氏的声音。
“明月,黄李嬷嬷都是我从身边派给你的,什么偷窃,怕是下人一时疏忽,忘了收拾,你又何必大惊小怪。”
云氏都已躺下了,又被梧桐吵醒,被迫起身。
她这儿媳一向安静如鹌鹑,如今不知是怎么了,竟一反常态,敢拿捏起她的人手,她对谢明月自是存了满肚子意见。
“母亲,是我叫人请您。”
戚缙山淡淡开口。
云氏没想到戚缙山也在,剩下的责罚在嘴里绕了一圈,终究咽了下去。
戚缙山看着云氏瞬间转变的脸色,也跟着冷脸三分。
如今看来,以往许多人都是在他眼前做样子,今日这突然事发,倒让这些人现了原形。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云氏对着亲儿子,缓和下脸色。
“母亲,我与缙山是夫妻,他在我的院子里,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谢明月等到对手,终于不再沉默。
“若他不来,也不知晓母亲为我挑的人,平日在院中都是何等忠心行事。”
她走到地上那堆物件旁,从梧桐手中接过那只镯子。
“自我病后,许多事无力管束,这些东西,许多都是缙山送的,还有今日母亲送的镯子,竟都落到了她们手中,这是我做妻子的失职……”
“往自己身上揽什么,恶仆背主,处罚了就是。”
戚缙山怒意深沉,一把攥住谢明月的手。
看着那只镯子突然被拿出来,云氏眼皮一跳。
下一瞬,谢明月手一滑,那镯子便直直落到了地上。
“呀!”
梧桐惊叫一声,连忙上前捡起镯子,却惊骇地后退一步。
“血!”
众人纷纷低头看向镯子,只见那道暗格被打开,镯子里的粉末尽数撒在地上,鲜红刺目。
“这是什么?”
谢明月疑惑地后退一步,看向云氏。
“母亲,这是今日您差人送给儿媳的,这镯子里竟然还有东西?”
云氏慌了一瞬,立即扬起笑脸。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是白嬷嬷同我说,有益子嗣的药粉,母亲怕你听了不高兴,于是特意藏在镯子里,想让你和缙山早些有好消息。”
白嬷嬷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惊诧和绝望,却依旧牢牢站在云氏身后,低头:“是老奴娘家的法子,夫人莫怪。”
她哪里还不明白,云氏这是要让她背锅,可是想想被云氏捏在手上的一家子,白嬷嬷只能认下这桩事。
玉江颇通医理,在戚缙山的示意下,他上前刮起一抹药粉,轻嗅片刻后,沉稳道:“大爷,粉中有黄柏、滑石等寒凉之物,非但不利于延嗣,反而容易导致绝嗣。”
闻言,云氏比谁都惊讶,她红着眼看向自己的心腹嬷嬷:“绝嗣?白嬷嬷!你跟我多年,却这般害我的儿媳?”
白嬷嬷立刻露出狠恶神情:“你也知我跟你多年,我求你给我儿一个差使,你都不肯。我就是要让你永远抱不上孙子,让你的后代永远不能延续侯府的子孙!”
“放肆,狠毒的老货,竟敢借我的手害明月!”
云氏脸色的神情又是伤心又是气急,抢在戚缙山与谢明月之前开口。
“明月,母亲错了,不该听信这老货的谗言,你原谅母亲一回。”
在众人看来,此事是白嬷嬷挑唆的,她一个婆婆,都开口认了错,若谢明月再不依不饶,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云氏果然好手段,心腹的婆子,一句话就将之丢出去了。
谢明月静静看着她,两人视线交锋,戚缙山突然拦在她身前。
“白嬷嬷所言当真?”
他拨动手上的扳指,怒气沉郁凝结,黑夜无星,积压在众人头顶。
云氏皱眉:“缙山,这老货已经认了,还有何好问的。”
她行事向来思虑周全,只是没想到一点,那就是谢明月居然将此事摊到了戚缙山面前。
有些事在后宅,她能够利用婆母的身份天然压制,可若戚缙山插手,一切就不一样了。
“母亲,我在问白嬷嬷。”
戚缙山面色如常,只是语气冷漠非凡,令人无端生寒。
“是我。”
白嬷嬷梗着脖子。
戚缙山微微点头:“很好,你可知,你残害朝廷命妇,不光自己获罪,就连你的家人,亦会受到牵连?往后三代,不可进入书院、更不能考取功名。”
闻言,白嬷嬷坚定的神色闪过一丝动摇。
“白嬷嬷,你可想好了?难道你要你的子孙后代,全都断了读书上进的路?”
戚缙山沉冷的威压下,白嬷嬷瞬间崩溃了。
“是大老夫人!大老夫人命老奴做的,大爷,您明察秋毫,此事并非老奴主动,老奴可以认罪,但老奴的家人是无辜的啊!”
她拼命朝着谢明月磕头:“夫人恕罪,是大老夫人指示老奴放的药粉,那药粉还是李嬷嬷去医馆买的。”
在云氏不可置信的神色中,白嬷嬷一股脑将真相全倒了出来。
谢明月微微挑眉,看向云氏:“儿媳哪里做错了,竟招致母亲如此狠毒的责罚,绝嗣?母亲若不喜我这个儿媳,不如让大爷直接休了我。”
“什么?”
谢明月张了张嘴,虽然她不知自己中毒时发生了何事,可自己给自己下毒?
她是谢家的掌上明珠,自小金尊玉贵地养大,珍重自爱,就算再怎么落魄,也断不会做出这种下作事!
她匆匆披上外袍,走到戚缙山面前:“谁审的?”
这个叫芬儿的婢女,必定是受了指使!
“侯夫人亲自审问,”看见她的举动,戚缙山眼瞳微缩,不动声色,“芬儿招供,你吩咐她给你的茶碗下破喉散,只为诬陷到谢晚晴身上,现在侯夫人认为你是下毒搏宠,且不容妯娌。”
听到亲妹妹的名字,谢明月一怔。
妯娌?
顺清侯有膝下二子,庶长子戚缙山,嫡次子戚修玉。
她嫁给了戚缙山,谢晚晴是她的妯娌。
所以,她的亲妹妹嫁给了她的未婚夫?
她垂下眼,轻轻蜷起手指:“不是我。”
方才她略略扫了一眼房内。
他们成婚十年,她的寝室却如同女子未婚的闺房般,一丝戚缙山的痕迹也无。
想也知晓,怕是他们的夫妻感情不算好,戚缙山不在此留宿。
戚缙山没说话,谢明月逼近他一步,抬起头:“你不信我?”
她虽沉静,到底也是二八年华的少女,心底自然还有一股气性。
被她拦在折屏前,戚缙山目光一顿,两人之间流淌着浓烈的危险氛围。
一旁的梧桐却是一脸喜色。
以往大爷多次主动递台阶,但夫人就是不肯下,刚才她还在担心两人会起争执,没想到这次谢明月竟肯主动为自己辩解了!
见他沉默,谢明月微微皱眉,委屈开口:“戚缙山,是她们冤枉我。”
戚缙山静静注视她,看到她唇部那晕开的口脂时,眸色一暗。
方才她温顺让他亲吻的一瞬,乖得像换了个人。
过去她受委屈,不用她说,他便为她讨得公道,可换来的却是她愈加冷淡的疏离。
“我的事,与大爷无关,还请大爷莫要随意插手。”
他还记得她的抗拒与嫌恶……
怪他沾染了她、怪他趁她落难时,摘下她这轮皎月入怀。
如今,她又为何辩解?
不像平日的她。
半晌,戚缙山找到了答案。
他冷冷开口:“你这么做,是因为戚修玉?”
听到这个名字,谢明月的心狠狠一跳,眼神泛起涟漪。
毕竟半日前,她还以为自己以后会嫁给戚修玉,可突然间,丈夫就换成了戚修玉的大哥,将自己按在榻间亲密。
若说心中没有波澜,那绝对不可能。
戚缙山见了她的反应,眸中寒意更甚:“因为戚修玉即将回京赴任,所以你才下此狠手?”
自成婚后,谢明月为了与他疏远,数次做下令人寒心之事,只怕这次也是为了惹怒他,与他划清界限吧。
这是第几次了?
戚缙山眼底划过一抹倦意。
“谢明月,你无需如此。”
她想疏远,他如她所愿。
何必又起事端。
“戚缙山!”谢明月被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红了眼圈,“以前你看到我,话都不敢说一句呢,现在竟然敢恶意揣测我!”
这话一出,戚缙山静了一瞬,屋内外候着的婢女小厮们也纷纷瞪大了眼睛。
多少年了,夫人对大爷的态度终于变了!
两人之间,虽然又起争执,但是终于不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郁了!
“作为你的妻子,我被冤枉了,你为何不信我?”
见他面色诡异,谢明月略有些紧张地低下头。
戚缙山眸子深处似有流光闪过,“妻子”这个词,居然能从她嘴里听到。
“话都不敢说一句?”他收敛起气势,捻动手上那只白玉狮头扳指,“我何时有过此举。”
谢明月大言不惭:“我十六岁那年去山寺祈福,你也在树下,却只躲在树后,连招呼都不与我打,不是不敢是什么。”
竟然……
十年前的事……她还记得。
戚缙山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不再接话,捻动扳指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谢明月不肯让他糊弄:“我说了,下毒之事并非我为之,那个芬儿定然受了指使,栽赃陷害我,你母亲审的不行,我要重新审。”
“罗氏并非我母亲,你要审,就重新审,”戚缙山面色刚好转一些,目光落在黑漆漆的药碗上,又沉了下去,“为何不喝药?”
“夫人,太医方才说您积忧甚重,肝气郁结,这药是解郁的。”
梧桐见谢明月看着药碗的神情一懵,就知她又忘了事,于是赶紧提醒。
这些年,夫人成日郁郁寡欢,记性也越来越不好,她早就习惯了时刻提醒。
戚缙山沉沉盯着谢明月。
积忧甚重,呵!
他竟不知,她心里忧虑谁,乃至病到了这种地步!
“我不想喝。”
谢明月一口拒绝,太苦了,她从小就未吃过什么苦。
戚缙山缓步逼近她。
“谢明月,你又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很冷,和方才缓和的神色相比较,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就算你死了,也是我的亡妻,别生出多余妄念。”
又来了,又来了。
谢明月咬牙忍怒,暗暗腹诽。
戚缙山和她说话时,为何总是这副死样子?
夹枪带棒的,还疑心她不忠,难怪他们感情不好。
因为她自己也是个傲气性子啊,常年被这般诘问对待,脾气能好吗?
谢明月忍不住阴阳怪气道:“都十年了,我能有什么妄念?”
她扭过头,负气地端起碗就灌下了药,药汁苦得她皱紧眉头,不想说话。
看着她侧脸躲避的举动,戚缙山眸色一暗。
这才是她惯常待他的疏离样子,方才那些,恐怕都是伪装。
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即将归京的男人。
他的脸色一寸寸沉下去。
早些年,她还会与他争执,可随着她越来越沉默、病弱,他们之间连争执都快不复存在了。
当初嫁他,本就非她所愿。
破镜难圆,他们之间,却从来就没有圆过。
可他放不开手,于是只能互相煎熬,熬着这一条不该牵在两人之间的红线,渐渐断掉。
不知想到了什么,戚缙山眉间闪过一丝煞意,像要杀人。
“下毒之事,你若申冤,我便替你审,若不管,就作罢。”
随她如何折腾,今日过后,他都不管了。
他心灰意冷之际,正要离开,却突然被拉住了袖摆。
身后,谢明月立刻回头,主动道:“当然要管,现在就去,我同你一起。”
她差不多习惯了与十年后的戚缙山相处。
毕竟少了眉间的阴郁后,他算得上是个风骨峥嵘的男人,只是站在那儿,就给人一种如山般的安稳。
而她刚来,府中什么情况一概不知,审起来会很艰难,他愿意为她撑腰,她自然乐意。
让她瞧瞧,到底是谁在背后弄鬼。
是谁,害得她成了如今的模样。
“放错个屁!”
金氏见戚浩松的名字被说出来,心知遮掩不住了,突然扑上来要抓谢晚晴的脸。
“你这个狐媚东西,好好的侯府,一个世子还填不满你的肚子,又祸害我的儿子!”
此事戚浩松是逃不掉了,可金氏老辣得很,立刻坐在地上哭嚎。
“我们家松儿,时常念着你是嫂子,曾经照顾过他,所以对你敬爱有加,可你竟然趁他年岁不大,故意引诱他,他一个半大孩子,怎么敢半夜跑来你房里,定是你唆使的!”
罗氏看着一地哭喊的人,只觉得脑壳突突地痛。
“都给我闭嘴!”
她看向金氏:“你早知这件事了?”
金氏心底一慌:“没有,只不过前些日子确实发现他花了些钱,我们还以为他要给心仪的陈四小姐送礼……”
一边说着,金氏一边看着罗氏的眼睛,总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可戚浩松绝不可能被扯进这场事,他就是无辜的!
她咬了咬牙,坐在地上,突然摘下发髻大哭。
“爹啊,您在天之灵保佑保佑咱们松儿吧,那年我与二老爷为了侯府,在外拼死经营,松儿疏于管教,没想到被狐媚子钻了空啊!”
罗氏闻言,顿觉十分头疼。
当初金氏与戚永祥出远门,正是为了侯府的一桩生意经营,天高水远谁都不愿跑,唯有他们俩去了,所以戚浩松才一个人留在府中。
现在金氏哭喊起来,是侯府欠了她的,罗氏自然不敢再怪罪于她。
况且,戚浩松是戚家男丁,更是金氏的独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错,那也得原谅。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泪流满面的谢晚晴,震怒道:“你真是好手段,烧宗祠、媚小叔、行巫蛊,同样受谢家教养,明月比起你来,可算光风霁月的多!”
谢晚晴听到“巫蛊”一词,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也吓得更厉害。
“母亲,我与三弟真的没有首尾,夫君都已回来了,我怎会和三弟拉扯不清,那我不是猪油蒙了心吗!”
罗氏的目光落到那罐朱砂与碎布上,面色陡然一冷,挥手将谢晚晴拂开。
“那你敢在府中行此阴毒之事,也是该死!”
两个布偶被摔在地上,周围的人看到了,俱是惊叫着往后退去。
戚修玉不可置信地看着写了自己姓名生辰的布偶。
再看了看谢晚晴院里搜出的那堆东西。
“你还想狡辩什么?”
他气得伤口隐隐裂开。
她与戚浩松就已经足够恶心他了。
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个更恶毒的东西!
谢晚晴知道,这厌胜之术她绝不能认下。
况且,她原本也未做此事啊!
她顾不上脸面了,当即大哭:“不是我,我那些东西……是原本想做来玩的,可我不敢,所以一直搁置着,真的不是我,否则,我何苦还将着朱砂留着,我不是找死吗?”
做着玩?
玩什么?
害人呗!
下人之间闻言,各个心思流转。
这二夫人之前看起来温婉大气,原来私底下,又是杀人放火,又是巫蛊害人。
当真是个毒妇啊!
更有甚者,想到了谢明月这些年的异样。
怕不是已经被谢晚晴害了!
“都安静!”
见下人之间喧哗罗氏绷着嘴角,叫人将谢晚晴院里的下人全捆了。
“给我一个个问。”
这一盘问,便问出许多谢晚晴隐瞒的事情,例如以前管家时谋取私利,暗中针对大房、故意派人离间谢明月与戚缙山……
罗氏越听怒火越胜,就连谢明月也沉下了脸。
原来,谢晚晴竟在暗中做了那么多的事,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卑劣!
她头一回后悔,自己今日设的局,似乎不能置谢晚晴于死地。
“侯夫人,青花会写字,这字瞧着,有些像青花的字迹。”
这时,罗氏身旁的钟嬷嬷看着那字迹许久,突然开口。
谢晚晴一惊,指着她就吼道:“你什么意思,青花才伺候我几日,她之前可都在谢明月的院子里!”
钟嬷嬷垂手恭敬道:“老奴不识字,但青花以往为下人们记过账本,她每次写捌这个字,总爱写错一笔。”
那布偶上的“捌”字,果然也涂错了一笔。
罗氏冷哼一声:“都闭嘴,钟嬷嬷,给我搜!”
钟嬷嬷上前老辣地摸了几下,从青花身上摸出一个金镯子。
罗氏一眼看出是谢晚晴的。
“她在你院里伺候才几日,你就给了她这么个镯子?”
她朝着谢晚晴冷冷一笑,心中明了。
“你这分明是收买!”
“那是……那是我赏给青花的。”谢晚晴惨白了脸。
青花却大喊:“不,是奴婢撞见了三爷从二夫人房中翻窗逃出,所以二夫人才将镯子塞给奴婢。”
罗氏沉着脸:“行了,我们戚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谢氏,你犯七出之罪,又行巫蛊之术,这次谢家也保不了你了,儿子,休妻吧。”
此话一出,谢晚晴顿时瘫倒在地。
是她太草率,误以为这侯府院内,没有对手。
她看着谢明月,谢明月面容沉静,似乎置身事外。
可谢晚晴却看出,这其中处处都是她的手笔。
她不再争辩,而是认命般垂头哭起来。
“是我的错,我只是太想做一个好儿媳、好妻子了,我想照顾好府内的每一个人,谁知道三弟他……我没有办法,夫君,我没有对不起你,更没有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她倒在戚修玉脚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细弱不堪一折。
戚修玉低头看着她。
脑中回忆着这十年来所有的过去。
起初,他只是为了谢家女这个身份娶她。
可后来,她温柔小意,与谢明月不同,很愿意放下身段服侍他,他也渐渐沉沦在她的温柔乡中。
人非磐石,十年,就算是一头猪,也养出感情了。
更何况,他原本就知道她并非善女。
他们曾经共同做过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这般一想,戚修玉满怀的愤怒与冷意又微微融化了一些。
也许,她确实是冤枉的,可戚浩松出入她寝室的事,已是事实。
还有那巫蛊之术,无论她做未做,她的心思已经暴露,侯府容不下她。
戚修玉感受着隐隐作痛的腿侧,突然朝着罗氏跪了下去。
“母亲,谢氏还怀着我的孩子,休妻……就不必了,将她关去庄子上吧,儿子亲自遣人看守。”
闻言,谢晚晴更是梨花带雨,哭到不能自已。
她好恨,没有将谢明月除干净,给了她对自己下手的机会。
好恨。
“夫君,莫为了我惹母亲不快……”她缓缓起身,擦干眼泪,“都是我的错,只是,大嫂十年无出,望母亲看在我为侯府延续了唯一子嗣的份上,信我一回,我与三弟,并无私情!”
说完,她握紧拳头,大声哭出声:“夫君,晚晴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人!”
说完,谢晚晴转身朝着一旁的木柱子,狠狠撞了上去。
从小出入公主府,又和两位郡主玩得好,谢明月对长公主的性子很有几分熟悉。
她已猜到了此次宴会,长公主可能提及的话题,但还得回去查清往年的情况进行佐证。
而且……
谢明月绷直嘴角,似笑非笑。
“二婶,我约莫能猜到一些,但十年来,我始终养病,两位郡主又不在京中,长公主的心思早已不是我能够揣摩的了。”
话不能说满,谢明月知晓西苑这群人是吸血的蚂蝗,也不愿透十成十的底。
金氏也没指望谢明月能做多大事。
倒是罗氏开口:“你猜到些什么,说出来听听,总比我们摸瞎强。”
谢明月微微一笑:“长公主与驸马感情极深,驸马去后,公主应当不会再选玩乐,加之长公主不擅琴棋,剩下的便只有书画了。”
“即使是书画,也有些难猜,若长公主点到咱们的下人,府中有哪个下人是懂这些的?”
金氏面露难色。
她自己都没什么深浅,更妄论大字不识的下人。
“明月,你这猜了也和没猜一样。”
谢明月的脸色缓缓冷淡下来。
还好剩下的话她留了个底,其实她已经猜出了长公主极有可能会选择某个题材的画作,但金氏这般看不起她,她又何必上赶着?
“二弟妹,你若不想听,就先回去。”
罗氏绷着嘴角,冷冷觑了金氏一眼。
这老二家娶的什么媳妇,多少年了,一张嘴就吐不出好话。
“我没不想听,大嫂,这不是一时着急,哎呀,我这嘴。”
金氏见罗氏帮着谢明月说话,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
这府里真是变天了,什么时候罗氏和大房站一条绳上了?
谢明月轻笑一声:“是,儿媳无能,就只能猜到这些,不过,既然是春花宴,总归是与春日花景有关的,母亲只管这些日子让下人们都学些浅显的,长公主也不会故意问什么高深问题。”
罗氏点头:“不错,有准备,总比没有好。”
金氏暗暗撇了撇嘴。
下人干活都干不过来,还学书画?
谢明月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还有置办头面的事,”罗氏又开口,“祠堂起火,修葺是一笔费用,且往日晚晴用公中的钱为大伙置办,本不合规矩,所以从如今起,你们自己想法子,这公中的钱,只能用在公中。”
她知道今日金氏马氏她们来,是为了行头,但公中的银钱紧巴巴,全都被谢晚晴拿去充大头了,她哪里还掏得出来?
罗氏说得不客气,金氏笑容一僵:“大嫂,这……以往年年都是公中负责的。”
难道还让她们自掏腰包?
罗氏觑她一眼:“怎么?你们连行头都办不起了?每年分账给你们的也未少过啊。”
金氏还想顶嘴,马氏暗中拉了拉她的衣袖。
两人出了罗氏的门后,马氏小声道:“我听说,前段时间府中险些发不出例银,如今大嫂手头肯定紧,你别提这事。”
金氏气不过:“手头紧,没见她拿嫁妆,本就是长嫂,又管家,怎么还把我们撇开了?嫌我们没用呗!”
“多少年都是如此了,偏她一拿回管家权就变!”
她回到院里生闷气。
过了一会,下人带着谢晚晴院里的婢女红霞进来。
“三奶奶,这是咱们二夫人送来的。”
红霞将手中匣子端上,金氏打开一看,一套金灿灿的头面。
她心如擂鼓,佯装镇定:“晚晴才有好消息,我这做长辈的还没来得及去看她,她倒懂事,送这些来了。”
红霞抿嘴一笑:“三奶奶若得空了,去瞧瞧我家夫人吧,夫人被冤枉了一回,心底难受呢。”
金氏才平白得了这么一套头面,自然愿意动弹。
“行,我这就去。”
她走到院门口,戚浩松急急忙忙地奔来。
“走路慌慌张张做什么?”金氏训斥他,“松儿,你往后是要做大官的,言行稳重些。”
戚浩松微微喘一口气:“儿子省得,母亲,您要去看望二嫂吗?儿子也去。”
“你去像什么样子,”金氏一下子瞪大眼睛,“儿啊,以前你二嫂替我照顾你,是看你小,如今你大了,可不能再同儿时一样,得避讳些。”
戚浩松垂下眼,心底充满了燥意。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要他避讳?
谢晚晴进府时,他还小,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她都紧着他。
在他心底,二嫂就和姐姐似的。
和姐姐避讳什么?
“总之,你听话些,在屋内乖乖温书。”
金氏心里都是那副头面,没怎么注意儿子便匆匆走了。
戚浩松攥住一名婢女:“给我说说,二嫂怎么受委屈了?”
婢女被他黑沉的脸吓了一跳,如实告知了今日之事。
听闻戚修玉挨了板子,戚浩松心底升起一股奇异的舒爽。
这下二哥碰不了二嫂了。
他脑中隐秘的念头一闪而过,连自己都未多察觉。
“谢明月这个贱女人,居然让二嫂受这么大的委屈。”
听完婢女的话,戚浩松气得发疯。
正是最年轻气盛的年纪,他在院中绕着走了两圈,狠狠一擂树干,吓坏了伺候的小厮。
“三爷,您做什么啊?”
戚浩松回过神,看到金氏给他安排的小厮,心底更加烦闷。
“给我老实待在院里,小爷自己出去逛逛。”
说完,他风风火火地跑到院门口,一下消失不见。
*
翠怡院中,谢晚晴对着看望自己的金氏抹泪。
“此事到底是我管教下人不严,公爹有气,也是我做错了。”
金氏看着谢晚晴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是不忍。
“你这么好的媳妇,大嫂她……唉!”
她想到罗氏对谢明月的热络,不禁拍大腿。
“晚晴,不是二嫂说,你管了这么多年家,怎么谢明月病一好,就来摘桃子了?虽说现在管家权在大嫂手上,可你还得争取啊,不说别的,你现在有了小的,往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她还是怀念谢晚晴管家,谢晚晴多大方啊,不像现在罗氏掌家,每日桌上的肉菜都少了一盘。
谢晚晴抹泪掩饰眸中冷意。
她当然知道花钱的地方多,这次她几乎将嫁妆掏空了大半,才填上公中的窟窿,再加上为了拉拢西苑几房人,又给她们送了头面,她身上几乎不剩什么钱了。
且戚修玉如今官职未定,俸禄寥寥无几,若不管家,他们二房就得靠着罗氏过活。
而罗氏,如今明显对她不满,一颗心全偏到大房去了!
想到这,谢晚晴狠狠攥紧手指,咬牙笑道:“二婶说的是,只是我……母亲怕是不愿信我了。”
金氏一想到那副头面,心底就热。
“没事,二婶帮你说道,你也争取,这次春花宴,我看那谢明月不想揽事,你母亲一个人难免忙不过来。”
她回想今日谢明月那滑不溜手的模样,抓住谢晚晴的手。
“你放心,就算没法一次争回,咱们可以争个一部分。”
谢晚晴抿起嘴:“二婶最好了。”
她哄走了金氏去为自己冲锋,正准备躺下休息,突然房里靠着阴角的窗子传来一声响。
“谁?”
谢晚晴一惊,戚浩松飞快地从窗子里爬进来,纯真笑道。
“嫂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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