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大雨夹着寒风呼啸,沈延初一直等在山脚下,一张脸被冻的发白,冷意一点点侵蚀他的身体。他看着漆黑的天,干裂的嘴角牵起苦笑:“小姨,你食言了。”他知道,霍晚棠不会来接他了。沈延初拢紧衣领,站起身,打算自己回去,谁知刚站起,发麻的双腿就一软,径直往后载去。好在,护林员林叔扶住他。见他满身狼狈,就提出让自己的小女儿送他回去。沈延初想拒绝,但他衣裳划破,又淋雨受寒,现在还头轻脚重,而距离大院还有一段路程。他抿了抿唇,感激的说:“谢谢,麻烦你了。”半小时后,军属大院门口。沈延初下了车,扬起笑脸和对方道别:“谢谢,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了还你。”等对方离开,他打算进院子,刚转头就看到冷着脸的霍晚棠。“小姨……”他刚出声,霍晚棠就不由分说拉住他胳膊,大步往家里拽。沈延初吃力跟着她的步伐,手腕被捏的很痛。进门后,身上一凉,外套被她扒下,丢在地上,紧接着湛寒带怒的声音砸下。“不是让你在山下等我吗?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娶妻了,和女同志孤男寡女,败坏女同志的名声像什么话!”霍晚棠大概是真的很生气,说话的时候脸色都是涨红的。沈延初低下头,看着发痛的手腕,忽然觉得很累。“小姨,我在山脚下等了你很久。等到后面我才明白,你不会来了。我衣服破了,淋了雨,差点晕倒,那位女同志是护林员林叔的小女儿,她是好心送我回来。”他抬头,直视着霍晚棠的眼睛:“这个解释,够吗?”空气寂静,霍晚棠理智好像回归了,她下意识看向他的脖颈,伸出手想触摸。“严重吗,我去拿药给你。”沈延初却躲开了:“没事,我等会会自己上药。”说完,就朝自己房间走去。霍晚棠看着那道瘦弱孤寂的背影,眸底一片漆黑,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徘徊在胸口。沈延初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就脑袋昏沉的睡去了。迷迷糊糊间,他好像感到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很酥很麻。可他实在没力气睁眼了,只当是风,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他醒来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瓶雪花膏,还有一张字条。外套我帮你还,雪花膏擦在脖子上,不会留疤,年前军区事忙,这几天不会回来住。看着那瓶雪花膏,沈延初抬头看了看日历。2月7日,距离他离开还剩下6天。原本他是想这些日子里和小姨好好相处的,但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个机会了。倒计时第5天。沈延初将自己改造的东西,送给了大院里的一些邻里邻居。倒计时第4天。沈延初把家里的细碎食品,和医药品归类好,贴上了使用标签。倒计时第3天。沈延初去了一趟国贸大市场,办了很多年货。路过金铺时,看到了一把长命锁,店员说,长命锁是给孩子的,可以保平安。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霍晚棠和战友的对话,说她三十岁了还没个孩子。沈延初决定把长命锁买下,就当是给小姨未来孩子的周岁礼。等他离开后,小姨和心爱的顾以安再婚,想必很快就会有孩子。回家后,沈延初把长命锁和离婚报告都放在一个盒子里,用礼带包装了起来。倒计时第2天,大院里的年味越来越重。家家户户开始贴春联,随处可见小孩们穿着新衣放鞭炮的身影。沈延初也开始装扮,放置年货,给家里的每扇门上都贴了一个大大的“福”字。最后,他将自己写的对联贴在门上。“红梅映雪家和睦,绿柳迎春人安康。”这是他对小姨的祝福,“幸福、安康”。沈延初看着整齐端正的毛笔字,有些许失神。往年贴的对联,总是上联的字潇洒大气,下联的字歪歪扭扭。他故意写不好,其实是想借着让霍晚棠教他写字的由头,在她身边多待一会。想到过去,沈延初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你的毛笔字,什么时候写的这么好了?”这时,身后忽然响起温柔的女声。沈延初转头,看着好几天不见的霍晚棠,轻松扬起了笑。“其实以前我是骗小姨的,你教了我那么多次,我的毛笔字早就出师了。”霍晚棠没回,视线落在他带笑的明眸上,晦暗不明。“小姨,你放假了吗?”他以为今年霍晚棠不会回来过年了,又继续问。“嗯,待定,部队有任务的话还是要归队,回去说,外面冷。”说着,两人就进了屋。沈延初想了想,还是将那份装着长命锁和离婚报告的盒子先送给她。“小姨,这是我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等新年过后,你再打开,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