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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程美景梁书媞程清玙 全集

月缱绻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怎么了?”赵欣然眼睛瞪的不比梁书媞小,但不是惊恐,她把杂志摊到梁书媞面前,用手指了其中一个地方,“看!”梁书媞忍住想要揍好友的火气,朝她指的内容看去,定睛一看,竟然是程清玙。虽然照片看着像是在医院偷拍的,但图够清楚,就也能确定是他。梁书媞把目光从照片移到杂志的文字上,竟是一篇港城豪门单身贵公子的盘点,排首位的就是程清玙。文章里除过毫不吝啬的用大篇幅文字介绍了程家的背景、资产,还写了程清玙的受教育情况和工作背景,笔墨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夸赞。“卧槽,越禾医院竟然就是程清玙家的,这太夸张了吧。”赵欣然在旁边俨然气氛组成员一样。这一刻,梁书媞脑子里只蹦出两个字——荒唐。她知晓他的家世,肯定是不差的,但也没想到会夸张如此。他们之间原本因为生活...

主角:梁书媞程清玙   更新:2025-02-08 15: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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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梁书媞程清玙的其他类型小说《梁程美景梁书媞程清玙 全集》,由网络作家“月缱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怎么了?”赵欣然眼睛瞪的不比梁书媞小,但不是惊恐,她把杂志摊到梁书媞面前,用手指了其中一个地方,“看!”梁书媞忍住想要揍好友的火气,朝她指的内容看去,定睛一看,竟然是程清玙。虽然照片看着像是在医院偷拍的,但图够清楚,就也能确定是他。梁书媞把目光从照片移到杂志的文字上,竟是一篇港城豪门单身贵公子的盘点,排首位的就是程清玙。文章里除过毫不吝啬的用大篇幅文字介绍了程家的背景、资产,还写了程清玙的受教育情况和工作背景,笔墨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夸赞。“卧槽,越禾医院竟然就是程清玙家的,这太夸张了吧。”赵欣然在旁边俨然气氛组成员一样。这一刻,梁书媞脑子里只蹦出两个字——荒唐。她知晓他的家世,肯定是不差的,但也没想到会夸张如此。他们之间原本因为生活...

《梁程美景梁书媞程清玙 全集》精彩片段


“怎么了?”

赵欣然眼睛瞪的不比梁书媞小,但不是惊恐,她把杂志摊到梁书媞面前,用手指了其中一个地方,

“看!”

梁书媞忍住想要揍好友的火气,朝她指的内容看去,定睛一看,竟然是程清玙。

虽然照片看着像是在医院偷拍的,但图够清楚,就也能确定是他。

梁书媞把目光从照片移到杂志的文字上,竟是一篇港城豪门单身贵公子的盘点,排首位的就是程清玙。

文章里除过毫不吝啬的用大篇幅文字介绍了程家的背景、资产,还写了程清玙的受教育情况和工作背景,笔墨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夸赞。

“卧槽,越禾医院竟然就是程清玙家的,这太夸张了吧。”赵欣然在旁边俨然气氛组成员一样。

这一刻,梁书媞脑子里只蹦出两个字——荒唐。

她知晓他的家世,肯定是不差的,但也没想到会夸张如此。

他们之间原本因为生活环境存在着某种壁垒,现如今,只有在电视和小说上描述过有钱人,就被自己遇见了。

这一切,让梁书媞觉得荒诞和不真实。

“小媞,程医生家里这么有钱,你知道吗?”

梁书媞如鲠在喉,

“我,我不知道。”

“他没告诉过你?”

“正常人谁把自己的家世拿着大喇叭,见人就说啊。”

赵欣然却比梁书媞开心多了,

“天呐,小媞,苟富贵勿相忘啊。”

这种苟富贵勿相忘的话,她们彼此之间不知说过多少回,期望对方暴富,期望对方嫁入豪门更是日常嘴嗨。

不过,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有点现实向的风吹草动时,当事人,只会觉得害怕,因为,她有自知之明。

果然,再翻了一页,就连程清玙曾经的暧昧情史都被扒了出来。

配图是张程清玙剑桥大学毕业时和家人的合照,合照中的其中一个女生被重点用箭头标了出来。

是同样是香港豪门的施家二小姐施乔菲,也还是程清玙大嫂施乔莘的妹妹。

几行字,写了他们自小青梅竹马,在程清玙去英国读书后,施乔菲不仅追随他的脚步去了英国,且日后也同样读了医科。

当时豪门子女,读商和学艺术的如过江之鲫,他们俩个踏踏实实读医的,倒也成了清流。

港媒的笔下,没有写他们的结局,但既然是单身贵公子盘点,就也知道了结果。

赵欣然还继续忘情地诉说着,“你以后嫁入豪门,一定让我给你提包,帮你遛狗!”

梁书媞不在这里陪着赵欣然白日做梦,对着她自嘲而又开玩笑道:

“嫁入豪门?都被人豪门耍着放鸽子了,还加入豪门,嫁给煤老板更现实些吧,我之前在神木的时候,真有人给我介绍家里有矿的。”

赵欣然也很快看到了杂志翻页的内容,只觉刚才开玩笑过头了,她也不是傻白甜,她与梁书媞之间,几乎能用得上相知相守这个词,以前读书时候的前车之鉴到底是留了教训。

梁书媞心里的想法,就算不是十成十,她也能猜出七八分。

同样的事情,设身处地换成她,她也不会毫无顾忌,于是也不再往深得讨论,把杂志装回了自己包包,没再拿出来,

“没事,这个能谈了就谈,谈不了了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落地咸阳机场后不久,梁书媞就收到了程清玙的短信。

比起西安的好天气,香港此时已经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就在梁书媞在神木待到快要发疯,尤其每天天热的要死,已经打算要么回去转行的时候,她这边的发掘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结束了。

她从神木回到西安,已经是到8月份了。

市里招商的一个大的商业综合体,在进行常规的考古勘察时,发现了大规模的墓葬群。

这块地本来历史上就有文献记载,周边也有古迹,省市都很重视,也是她的老师刘兰章教授带队,就直接让梁书媞过来跟队。

在这项考古发掘工作正式动工前,梁书媞还是有几天之前攒下没用的假期。

赵欣然学校放暑假,从拉萨回来,7月中旬,梁书媞还在神木的时候,赵欣然就商量着等她从神木回来一起出去玩。

本来只是说去广州,后来赵欣然又说既然都到广州了,机票那么贵,还不如顺路再去香港玩玩,反正她俩都没去过。

“你学校让你们去?”

“去香港,又不是出国,问题不大,我打过报告了。”

在梁书媞还没有明确回复要不要去香港时,赵欣然已经把做好的香港游玩攻略发了过来,连发过来的语音里都能听出她的兴奋。

梁书媞见赵欣然对香港之行充满向往,便也不忍扫心拒绝,再说,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要拒绝的理由。

在广州特种兵旅行玩了两天后,她俩就坐高铁直达香港西九龙。

这次所有的行程全是赵欣然安排的,梁书媞本着当一个听话的游伴就行,人家指东,她绝不往西。

免得人家辛辛苦苦做攻略,自己什么都没负责要是还指手画脚,想想都不是人能干出的事情。

本来计划在香港慢慢玩四天,结果头一天两个人在酒店睡了一天。

第二天两人在铜锣湾City walk,坐了叮叮车,看了涂鸦墙,晚上就在食街吃饭。

赵欣然觉得最近吃的都比较清淡偏甜口,她嘴里都快淡出鸟了,要找个重口味的吃。

“咱俩从西安来香港,然后吃重庆火锅?”

梁书媞笑着问。

“那你还在西安吃炒河粉呢,走吧,我就不信你也不想吃辣的。”

赵欣然倒也说进她心坎了,就决定去吃火锅。

两人进了火锅店,平日里辣锅都点的微辣,今天赵欣然觉得这边的微辣肯定不好吃,就直接点了中辣。

结果锅底上来烧开后,梁书媞用筷子蘸了一下,尝了尝味道,一股辣直窜喉咙,她喝了一口水,

“我吃这边三鲜的就行,这太辣了。”

赵欣然也尝了一口,脸上表情狰狞了一下,

“是有点辣,但是能接受,味道挺香的。”

一顿火锅,赵欣然光解辣的冰饮料就喝了两杯,梁书媞虽然也吃了点辣锅,但都没敢像赵欣然这么猛,好心提醒道:

“姐妹,咱可没拿拉肚子的药,你悠着一点。”

谁知道当真是一语成谶了,她俩从火锅店出来后,还买了小蛋糕吃。

晚上一回酒店,赵欣然就去了厕所。

梁书媞刚开始以为赵欣然拉完肚子就好了,结果最后她又是上吐下泻,一直折腾不停。

赵欣然以前割过阑尾,梁书媞看着情况怕赵欣然半夜再更严重了,就直接让她收拾一下,

“刚回来的时候,我看路过一家医院,咱们这会儿去挂急诊。”

赵欣然也不硬撑,稍微整理了一下,就跟梁书媞出门了。

酒店帮她们打好车,送到医院,梁书媞一进急诊大门,自己也差点晕了,人头攒动的大厅,简直堪比菜市场。

梁书媞找到医护人员,让给赵欣然看一下,医生看了一眼赵欣然,

“不严重,挂号等着吧。”

就嗖的一下消失了。

梁书媞只好把赵欣然扶到椅子上,手里拿着就诊流程单看着,

“你先坐着,我看一下,给你挂号。”

和赵欣然并排坐了一个大妈,听了梁书媞她们说的普通话,于是也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

“你们从内地过来旅游的?”

赵欣然还有心情和大妈闲聊,

“嗯,过来玩,晚上肚子吃坏了。”

大妈倒是个好心人,朝梁书媞招了招手,梁书媞赶紧站过来蹲下,以为有什么事。

“这是公立医院,你们这样得等好久,三四个小时都不一定排上,而且有的公立医院不给外地人看诊的。”

梁书媞便着急了问:

“阿姨,那怎么办?”

“你们去私立医院看吧,出了这个医院,朝右走,过了十字路口就到了。”

赵欣然的这会儿浑身发冷又冒汗,还开始腹痛,听了阿姨的话,都没怎么考虑,就撑着站起来,

“小媞,我们去私立医院看吧,再在这儿耗着,姐妹我怕回不去了。”

话说完,又恶心的要吐。

梁书媞跟一旁阿姨道了谢,就赶紧搀着赵欣然出去了。

此时已经是半夜1点了,香港的街道依旧灯火通明,空气里还弥漫着湿热。

她们走了5分钟,就看到了刚才阿姨说的医院,越禾医院。

比起刚才公立医院的人山人海,越禾医院的急诊大厅就显得空旷多了。

“小媞,我口渴,想喝水。”

梁书媞看到了不远处就有自助饮水的地方,

“你先找椅子坐着,我给你倒杯水过来。”

梁书媞站在饮水机前,用一次性杯子给自己先接了杯常温水喝了。

水入肚,她脑子里才也清醒了点。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怎么去大医院看过病,本来经验就少,结果香港和内地的看病流程还不一样,有时候问人,说的不是普通话,她还听不太懂。

她把杯子扔到垃圾桶,另外拿了个纸杯,给赵欣然接热水,端着快走到等待区时,听见刚才给她们指引的护士的声音:

“程医生,手术做完了?”

其实梁书媞并没有听清护士的话,只是因为有声音,下意识转过去看。

梁书媞在来香港的时候,当然想过程清玙。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她的心里,香港已经等同于程清玙。

但是4个月前的所有悸动,放在如今,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怎么在意。

就好像喜欢和追一个男明星,很久不关注后,后来再看到,你也只会风轻云淡地说一句,

“哦,他啊,我曾经喜欢过。”

香港总面积不到3千平方千米,人口却有730多万人,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之一,甚至超过了北上广。

七百多万分之一的概率,又怎么会再能重逢呢?

医院内空调的冷气,吹得梁书媞心里发颤。

程清玙身着白大褂,低头认真听着护士说话,忽然抬起头,朝急诊大厅的等待区看去。

她,站在那里。

她,看着他。

程清玙回忆起,在八廓街大雪纷飞的那一天,他们坐在玛吉阿米的二楼,梁书媞给他念过一句仓央嘉措的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从八廓街大昭寺逛回来后,晚上两人就各自回了房间。

梁书媞洗漱完,闭眼躺在床上敷面膜,手机放了音乐正听着,听见中间音乐声音突然弱了一下,知道有人给她发消息。

她摸了手机过来,打开一看,是之前母亲让她加的男人,叫方泽阳,除了昨天刚加上,敷衍聊了一两句后,再没联系,梁书媞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是她天真了。

“你好,我听阿姨说你后天坐飞机回西安,刚好周六我也休息,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来机场接你,然后一起吃个饭。”

梁书媞也不敢自视甚高,毕竟对方言语恳切,又很礼貌,说句不好听的,她也是见人下菜。

如果对方礼貌有加又有分寸,她自然也是好言相待,但对方一上来就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那梁书媞可能连理都不会理了。

“谢谢,机场坐大巴和地铁都挺方便的,不用麻烦你了。”

她回了过去。

“那如果你回西安早的话,回去休息休息,我请你吃晚饭如何?”

梁书媞看人家又约了一次,她一想如果再拒绝了,指不定她妈妈那里又得给她找事。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早死早超生,面见完以后,这事也就算完了。

“那好,吃饭的地方你决定吧,我吃什么都可以,没有什么忌口的。”

“好的,我决定好的话,把餐厅位置和吃饭时间发你,那就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

这一part聊完,梁书媞退出聊天框,本来要直接退出微信窗口,结果又一眼看到了那张海边风景图的头像。

她承认她对程清玙有心动的感觉,她也相信一见钟情,但她对爱情,是一个理智的理想主义者。

因为是理想主义者,见了才貌双全,风度翩翩的他,况且所有的遇见,又足够戏剧,所以动心。

但也因为理智,知道,萍水相逢的旅途,只是一时的荷尔蒙冲动,终究不会长远。

先不论程清玙是否同样对她有好感,就光是彼此生活工作的城市,就已经隔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她再年轻上五岁,或许还会赌一把异地恋。

现如今,明知不可为,而为什么要为之呢。

她说服着自己,南柯一梦,是要醒来的。

第二日,天就晴了,春和景明的天气,要不是远山上还残留着白雪,让人会还以为昨天那场大雪未来过一样。

他们今日的计划,只有去羊湖这一项,时间倒也并非十分紧迫,睡够了再起,中午出发也行。

程清玙下了楼,还是到了民宿餐厅这一层,三三两两的坐了不少人。

他环视一圈,竟没看见梁书媞,但是不久前,他好像听见了楼道里她关门离开的声音。

这时,程清玙见民宿的老板娘抱了一摞白床单下来,于是走上前问:

“你好老板,你有见到和我一块的女孩吗?”

老板娘把白床单放在洗衣操作间门口,一手扶腰,一手摸了摸额头,

“哦,你说梁小姐吗,她可能去楼顶阳台了,我那会儿见她上去了。”

“好,谢谢。”

程清玙又往回楼梯上走,这间民宿一共四层。

一楼大厅,二楼是餐厅和娱乐场所,三四楼是住宿房间。

民宿的楼顶,他还没上去过,在走到四楼通往楼顶的时候,依稀听到了音乐,他自觉放轻了步子。

楼顶并非是完全露天开阔,反而是搭了玻璃房,这样无论晴暖下雨,是不耽搁晾晒床单被套的。

程清玙并没有一步跨进去,他只是站在入口的地方,随着音乐的地方看去。

在他右侧的墙壁处,梁书媞闭着眼坐在一个凳子上,靠着墙,晒太阳。

面前层峦叠嶂晾晒的白色床单,倒为她了脸上落了一片阴影,不至于把脸晒伤。

音乐就是从她放在地上的手机发出的,十分惬意,倒似快乐小神仙。

程清玙仔细听那首歌,是他没有听过的曲子,但是旋律很好听,是一首粤语歌。

“缘分已失去心律

失去心跳送院中

严重到急救急剧

急症急也无作用

就当彼此念旧情

未必舍得欢送

为你好

为我好

无奈再没法感动

怎么我的年月要每天挥霍

…………”

程清玙靠在门口,晒着太阳,在梁书媞不知情的情况下,共她听完了这一首歌。

随后,他又转身轻着脚步离开了这里。

他渐渐离开,单曲循环的曲子还在播放,他只记得那一句歌词。

“缘份已失去心律失去心跳送院中,

严重到急救急剧急症急也无作用。”

羊卓雍措距离拉萨100多公里,这回梁书媞坐的跟前一日程清玙提议的一样,后排的右侧。

前一多半的路程确实风光不错,水蓝柳绿,车子中途还停下来给羊群让路。

只是等到后半程的时候,梁书媞就有些笑不出来,目光也几乎不太朝右侧窗外看了。

盘山公路窄就不说,大角度的s弯,一拐接着一拐,来往的车子都自觉降了车速,尤其等车子开到山上的位置,往下一看,景色十分壮丽,但足够高的位置也让人心有胆颤。

她并不是有恐高的人,但这路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甚至对前排开车的司机道:

“师傅,咱不赶时间,开慢点,你觉得累了,咱就找个能停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司机倒是信心满满,

“美女别怕,虽然这路上每年出的车祸不少,但这条路我都来来回回开了很多次,路况很熟了。”

梁书媞心想俗话都说了,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不过她还是闭嘴再没说什么,靠回了椅背上。

程清玙见她整个人紧绷,于是难得开玩笑道:

“要不回来的时候,你开这一段?开车没有坐车怕。”

梁书媞这才笑了出来,

“我才不要,程清玙你是医生哎,怎么这么作贱人命。”

男人侃侃道:“你怎么不说是我相信你的驾车技术。”

“哼,我可惜命的很,不打没把握的仗,开车也是一样。”

山巅的盘山拐弯过后,就看到致纯致净的蓝色,徜徉在两山之间。

车几乎开到了湖边,梁书题一下车,就感受到了狂烈的大风。

程清玙走到她跟前,把她没拿下车的帽子递给她:

“戴上吧,冷风吹多了头痛。”

奶白色的宽边羊绒帽被梁书媞接过,顺手随便扣到了头上,她着急先拉衣服上的拉链,风吹的她觉得胃凉,结果拉链有点死,卡住了。

她低头在和拉链做斗争,感觉头上的帽子动了动。

她猛得抬头,眼睛直接撞上了程清玙的眸子。

程清玙抬起的手还悬在她头顶,或许梁书媞的反应有些强烈,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放下了手,

“不好意思,怕帽子挡住你眼睛,是我逾矩吓到你了。”

说完,他还往后退了一步。

逾矩二字,是很书面的字眼。

书面到,从程清玙的口里出来,好似发生了一件很严肃且严重的事情。

梁书媞手还在拉链上,见程清玙退后的动作,她先是有些愣住,然后才是迟来的尴尬。

湖边的风依旧劲烈,湖面渐融的冰,被水波一浪一浪的送到岸边,形成独特的景观。

梁书媞一时不知该是说程清玙比她还小题大作,还是说他们就该心知肚明地守着某一条红线。

可是,梁书媞知道,自己刚才的抬头,绝不是因为厌恶。

最后,还是她打破了这个局面,用着蹩脚且一点都不正宗的粤语,笑着道:

“程先生,你真嘅好搞笑啊,送佛送到西,我嘅帽子都快掉下嚟了,你帮我啊。”

程清玙的表情这才释然,朝前一步,站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在梁书媞用心拉拉链的时候,替她整理好了帽子。

同时,梁书媞外套拉链终于拉好了,她抬头看他,两人竟都异口同声,说了句多谢。

整理完后,他们才朝湖边走去。

在一片很漂亮的五彩经幡下,一对情侣在拍婚纱照,梁书媞看新娘美丽“冻”人,

“现在蛮多情侣都来西藏拍婚纱照,我身边就有两三对朋友,出来的成片,随便一拍感觉都比那种棚内的好看多了。”

程清玙很恪守本分,没有往深得聊,只是简单道:

“现在这个季节拍照就还是稍微有点冷,如果七八月来,应该会暖和很多。”

她反驳,“可是七八月来,就看不到桃花了。”

男人不与她争执,反而是顺着道:

“对,不同时节有不同时节的美,”

“你,以后还会想着来西藏游玩吗?”

他问。

梁书媞见湖边有些石子,倒是蛮漂亮的,她也不怕冷,弯腰捡了几块拿在手里,

“作家张恨水说,古人游山,不主张玩通,要剩个十之二三不玩,留作念想,所以西藏这么大,我才玩了多少,以后,肯定还会再来的。”

石头被梁书媞拿在手里倒腾来倒腾去,她接着道:

“其实昨天在八廓街说为什么想来西藏,我只说了一半。”

程清玙是个很合适的倾听者,他很快接了下一句,

“那另一半呢?”

“我高中的时候,看了一本有关旅游的书,其中有一个篇章是介绍西藏,那篇文章里面说到了西藏的一个圣湖,叫做拉姆拉措,据说那个湖,能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而且就连寻找转世灵童,都要到这个湖边占卜。”

梁书媞一边说,然后又把石子塞进口袋,掏出手机,搜了拉姆拉措湖的照片,拿给程清玙看,

“你看,就是这个。”

程清玙看湖的照片,拍摄的照片基本都是从较远的高处,往下俯拍,群山环抱,圣湖就在那里。

“当时那篇文章的作者说,她去玩的时候,遇到当地的一个卓玛告诉她,她以前一个人在湖边从湖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倒影,后来她遇到了她现在嫁的老公,就长得跟她当初在湖里看到的人一模一样。”

程清玙没有嘲笑这个听起来有些玄幻的故事,反而很会捧场,

“这么神奇?”

所以最后倒是梁书媞被自己讲的故事弄笑了,

“哎呀,我那个年龄,正是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感兴趣的时候,不过就像播下了一颗种子,总记得这件事情,就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去湖边看看,就跟去玛吉阿米一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嘛。”

“那这次怎么没想着去。”

梁书媞想了一下回答:

“一般旅游团很少去那个景点的,而且高原还得爬山,我第一次进藏,怕自己没那个能耐。”

“还有,更重要的是,这个季节它不开放,开放要到7,”

话说一半,想起几分钟前两个人还讨论的话,便笑着道:

“你刚才说的也对,7、8月来,有7、8月的好,可以看圣湖。”

程清玙也是半提议半开玩笑道:

“那既然拉姆拉措去不了,我们来了羊湖,反正都是圣湖,你要不也试试看,说不定也能看到什么,比如你的前世啊什么的。”

梁书媞刚才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倒也不是有什么目的,只是在这个地方,想起明天就要回西安了,无论是景和人,下次都很难同时遇到这么让人动心的,索性讲些让自己觉得舒服和开心的话题。

所以当程清玙说了以后,梁书媞并不觉得无聊有病,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真的往湖边再走了走,站定朝里认真看。

“看到什么了吗?”男人问。

“哇,真的看到了。”梁书媞很确定了回答,

“看到了我的前世,天呐,我前世竟然是个公主,锦衣玉食,穿的衣服这么好看。”

程清玙笑着也走到了湖边,学着梁书媞的动作。

梁书媞余光感觉到程清玙过来了,和她一样,于是问:

“你看到了吗?”

程清玙答:

“看到了,我也看到我的前世。”

“是什么?是什么?”

梁书媞玩得有点兴奋了,她很期待程清玙怎么胡编乱造。

“我的前世,是……”

他拖长了音,

“是一条鱼,然后……”

“然后呢?”梁书媞着急问。

“然后被一位公主,命令手下,给抓住烤的吃了。”

梁书媞“扑哧”就笑了,风刮得人觉得脸疼,很幼稚又很冷的笑话,但她觉得自己快笑出眼泪了。

讲笑话的人,却很淡定地看着湖面,两个人的倒影就在水里,随风而动。


玛丽医院是全港最大的公立医院。

程清玙从上班的那刻开始,就忙得应接不暇,明天还有一个病重的患者等了很久才等到合适的供体心脏进行手术移植,每一秒都刻不容缓,他也很难在这on call的关键,挤出时间去见梁书媞。

想起曾在西藏的时候,承诺过她要是来香港,腾出吃饭的时间总是有的。

如今她来了,他又无法实现当初的承诺,甚至乎觉得,她没来找自己,对她而言,是对的。

下午急诊那边又收了一个心脏病突发的病人过来,抢救了很久才算是从鬼门关把人拉回来。

一直到晚上9点他才回了办公室,中午没来得及吃的汉堡还放着,他实在没胃口,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难得的喘息时间,他才有功夫打开看手机,出乎意料的是,梁书媞给他发过信息。

上一秒还觉五官麻木,这一秒好像又都有了知觉一样,如枯木逢春般,胃里也有了饿意。

“程医生,我们原本明天下午的航班,航空公司临时取消了这趟航班,给我们改到后天早上了。”

“如果你明天下班后,晚上有空的话,我和我的朋友想请你吃饭,谢谢你昨天晚上的帮忙。”

上面两条消息都是7点发的,剩下的又是隔了一个半小时后发的。

“如果你明天晚上还是忙的话,那没关系,你还是忙你的事情,我们以后有机会了再见。”

最后另附一条转账,备注了医药费。

隔着屏幕,程清玙也能感觉到在他没来得及回复信息的这段时间里,对方的小心翼翼,这让他又多了一丝愧疚。

“不好意思,我刚才忙完,看到信息。”

“明天下班后有空,我们一起吃饭。”

他消息才发过去,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好的,我订好餐厅位置后发你。”

程清玙本来想让自己来安排这一切,但转念一想,知道这一切是她想偿还前一晚上的事情,他又怕太过客气,让梁书媞心里更过意不去,就干脆眼下顺水推舟,到时候明晚他再买单就是。

“好的。”

他准备再问一些她今天玩的怎样,办公室有人敲门,进来一位护士,

“程医生,7床的患者出问题了。”

程清玙连忙起了身,匆匆发了“我先去忙了”,就跟着护士去了病房。

梁书媞躺在床上搜一些餐厅的攻略,最后找了个评价不错,一顿饭吃下来跟医药费差不多的店,还是什么米其林的。

医药费,果然不出她所料,对方没收,还给她退了回来。

梁书媞把钱又转回给赵欣然,对她道:

“医药费你收回去吧,明天请他吃饭的钱,咱俩AA。”

第二天天气很好,虽然程清玙待在医院里,称得上是不见天日,但他的心情还不错。

一切工作按照计划进行,包括心脏移植手术也很成功。

就在他在办公室脱白大褂,准备下班时,实习医生Allen本来是路过,但却提了一嘴,

“程医生,你还记得年初咱们科的那个患者,李铭路吗?”

程清玙脑子里浮现出那个脾气怪,事多,又非常难配合的中年男人,眉头皱了起来,

“当然,当初他心脏移植的手术,还是我们做的。”

“快死了。”

从医护人员口中,说出生死已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程清玙弯腰往抽屉里放工作牌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直起身子,

“怎么回事?”

Allen走进来绘声绘色道:

“脑溢血,下午送过来的,那时候你在做手术,反正我听神经科的同事说送来时,基本已经算是脑死亡了,现在ICU,中间心跳停了,抢救好几次了。”

是可惜的心情吗,程清玙明白,当然不全是,白大褂终究没有脱下去,他又取回了工作牌戴上,

“我去看看。”

程清玙一路走到ICU所在的楼层,ICU科室外的还围着他曾经见过的李铭路家人,当这些人里面有人刚认出程清玙时,他已经视若无睹,刷了卡进了科室。

他并没有进ICU病房里面,而是在办公室里面找医生了解情况。

“程医生。”

“黄医生。”

在办公室的监视器里,黄医生给程清玙指了指李铭路床位的监控画面,

“已经是脑死亡状态了,也告知家属,就看他们什么时候停呼吸机了。”

“可惜了,小尤那么年轻的心脏换给他,他一点都不珍惜。”

程清玙问:

“他家里人怎么说的。”

“哎,就说他出院了每天还是吸烟喝酒,降压药也不好好吃,家里人只要一说,他就又打又摔的。”

程清玙眼冷似灰,

“有问他家人器官捐献的事吗?”

饶是脾气最温和的黄医生,都发了冷笑,

“你知道他家里人怎么说的吗,说李铭路活着的时候受了这么多次病,死了让他留个全尸,不要再受罪了。”

“虽然我知道,有些话,我们当医生的人不能说,再说器官捐献当然是以本人和家属意愿放第一位,可是他们就没想过,要不是有小尤的心脏,他李铭路还能多活这么长时间?”

“可就哪怕他能规律作息,按时吃药,好好对待这颗心脏,我都不会有这么多不平的。”

医生救死扶伤,但无能为力的事情更多。

程清玙再看了看屏幕里的人,最后只拍了拍黄医生的肩膀,说给黄医生,也是说给自己,

“医护共情是大忌。”

爱与恨都是。

程清玙一路沉默着回到办公室,只觉浑身乏力。

他从十六岁考上医学院,一路走来到今天,十几年的时间,见过太多生死。

不敢说自己历练到对待生死冷漠无情,但至少能冷静面对。

从他手里曾经活下来的人,又以另外一种方式,结束了生命,他该可惜造化弄人,还是李铭路命该如此。

只是想到是他曾经劝说小尤的父母,做出器官捐献的决定,现在,晃晃数月,又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就好像,自己也成了罪人。

他唯一该庆幸的是,小尤父母并不知道小尤心脏的受捐者,也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一个人,还报以对方以另一种美好的方式延续着小尤的生命。

生命是很残忍的,人也是。


这半夜的的小插曲过后,梁书媞又昏昏地睡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过道里的旅客来来往往的行走,以及各种不大的聊天声。

“早餐十五元一份,有小菜,稀饭,馒头。”

列车员时不时拿着几份盒饭穿梭在其中。

她把昨晚取出的框架眼镜带上,朝窗外瞥了一眼,只这一眼,就已被震撼。

辽阔的一望无际,曾经也在电视上看过,但只有真正来了,亲眼目睹,才知道这片神秘的疆域,为何总是令无数人魂牵梦绕。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梁书媞拿着自己的洗漱包从上铺下来,列车上开了暖气,暖意融融。

她在卫生间收拾妥当后往回车厢走,看到了有的旅客拿着自热锅,美食的香气诱人,勾起了她的饿意。

把洗漱包放好后,只拿了手机,朝餐车所在的车厢走去。

窗外的景象逐渐有了变幻,和梁书媞睁眼时所见的,已有些许不同。

她到餐车,扫了一眼,人虽不是满满的拥挤不堪,但基本每张桌子上都有人。

最后视线定格在了一张餐桌上,四人位的桌子上,只坐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进藏的列车上,冲锋衣装扮的人比比皆是,眼下这个男人,倒把普通的黑色冲锋衣穿得与众不同,气质斐然。

他是低着头,梁书媞反倒好奇人家相貌,就盯着看。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本是低头的视线,抬起来,朝梁书媞所在的方向看去。

猝不及防,偷窥给人家抓了个正着。

梁书媞惯以为用极品两个字形容一个人外表实在肤浅,毕竟这个词现在反而是贬义更多的一些,但眼下,她不得不肤浅一回了。

轮廓分明,目若朗星,是很周正的帅,但又不端着,像是玉,但又不全然是温润的感觉,似乎又裹了一层薄薄的冷气。

不至于生人勿近,但也不好乱亲近。

她从人家的长相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直愣愣地盯着太不礼貌,好在男人好像不在意,又低了头,没再看她。

梁书媞半是垂涎对方的美色,半是因为好的座位就剩那一桌,倒也装无事一样走过去,带着微笑,温声道:

“你好,这个座位还有人吗?”

男人抬眸看了眼梁书媞,摇了摇头。

得,还真是惜字如金。

她坐下后,招了招手,向列车员要了份早餐。

梁书媞的性格用现在流行的话术来说,是个i人。

面对陌生而又帅气得男人,偶尔能e的最高境界,就也是刚才了。

就算眼下和对方面对面坐着,她也不会主动询问人家,帅哥,你从哪里来,到哪儿去,干什么工作。

而且,还得装出一副只对窗外景色感兴趣的样子。

不过,窗外的景色,还真是不一般。

这会儿,视野所看到的,不是一望无际的平阔,而是巍峨而又连绵的雪山,是唐古拉山。

移动的,除了风雪,还有雪国列车。

人类有时渺小且弱不禁风,但又能伟大到构建出一条天路。

梁书媞拿出手机对着窗外的景色狂按快门,她的早餐端了上来。

她停下拍照的动作,朝列车员道了声谢,然后准备扫码支付。

就在此时,梁书媞才发现,手机竟然没有信号,什么都扫不出来。

她只觉有些尴尬,嘴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列车员说,啊,没有信号。

列车员估计已经见惯了这种情况,波澜不惊道:

“没事,您先吃,等一会儿有信号了,您再扫码支付就是。”

说完,潇洒离开。

梁书媞正兀自感叹文明社会,人和人的之间的信任真美好时,听到了微弱的碰击声。

是对面的男人,在剥鸡蛋。

淦,又是一双美手啊,简直和她昨天半夜见到的那双救死扶伤的手,如出一辙啊。

她伸出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其实也算好看,就是稍微有点糙,如果没有中指和无名指上的那些因为长年挖土和绘图造成的茧,就也还好了。

心理活动归心理活动,不能耽误吃饭。

梁书媞从口袋里拿出了皮筋,套在右手上,然后在不影响对方的情况下,两只胳膊同时朝前伸了一下。

然后像进行某种仪式一样,双手从额间捋到耳后,再让右手捏住所有头发,左手从右手的腕间掏过皮筋。

再接着如同行云流水般的,挽成了一个低丸子头。

头发扎好,她也觉得有点热,顺带将两只手的袖子都往捋了捋,然后开始干饭。

说是干饭,但她内心戏又很多,平日里,她早上赶时间出门的话,两口一个鸡蛋,这会儿倒是斯文了些。

梁书媞吃完一个鸡蛋,正喝着稀饭,余光瞥到刚才的列车员从车厢那头往过来走,她急忙点开手机,看有信号了没。

可惜没有!!!

列车员快走到跟前时,她犹豫要不要再打个招呼给人家说一声,手机还没信号的事。

对面的男人却叫住了列车员,

“你好,请麻烦稍等一下。”

嗯?嘶……,这个声音……

梁书媞手里的勺子往嘴里送粥的动作有了片刻迟疑,脑子里正搜索着,眼睛又瞧见那个男人从他黑色的冲锋衣里掏出一个钱夹,接着,修长的手指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二十元,递给了列车员,并且道:

“是这位,”

他顿了一下,

“女生的饭钱。”

嗯?

!!!

得亏梁书媞已经把鸡蛋吃完了,要不八成得噎那么一下。

她被帅哥突如其来的示好震惊着,她的魅力有这么大吗?接着,又听得过道旁边一桌上的一个大爷道:

“靓仔,咁快就同女仔搭讪上了?”

大爷咕噜噜说了一句,梁书媞知道是粤语,但不知道说的什么,只听懂靓仔两个字。

男人把列车员找回的现金,一边装回到钱夹里,一边朝着那位大爷道:

“阿爷,你朝早饮嘅葡萄糖,就系呢个女仔畀嘅。”

梁书媞惊讶着身体朝后靠了靠,她也不知道帅哥说的什么意思,但和他说普通话的感觉,又不一样,多了丝随意和慵懒。

原本就顶天的颜值,感觉更让人为之倾倒。

她缓了缓心绪,正预备询问他们的谈话内容,另一位列车上的工作人员,突然出现。

“程医生,8号车厢有一位乘客身体不太舒服,您方便的话,这会儿能过去看看吗?”

梁书媞的惊讶一波接着一波,从列车员的谈话中,眼前人的身份她已经猜出了十之八九。

莫不是昨晚她见到的医生,就是他?

只可惜等不及她的“询问”和“叙旧”,男人已经站起来,朝她礼节性地点点头,然后跟着列车员离开了。

梁书媞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想起了自己昨夜里模糊视线下看到的背影,开始重叠。

“多谢你啊,靓女。”

隔壁桌的大爷,又道了一句。

虽然还是粤语,她这下是听明白了。

大爷叫我靓女哎~

“大爷,那位帅哥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啊?”

“他告诉我,我早上喝的葡萄糖,就是你给的。”

大爷这次回复梁书媞的是普通话。

同时也印证了她的猜想,昨夜的医生,的确是他。

那刚才的“慷慨解囊”,也算是合理了。

梁书媞想着自从昨夜火车开始进了藏,寻找医生的情况还蛮多的,情不自禁道:

“进藏的火车上,医生这一路上还挺忙的哈。”

她的半自言自语被广东大爷听了进去,随后解释,

“靓女,你不知道,这次我们从广东出发的旅游团,好几百人呢,都是中老年人。”

“列车员还说很久没见过一下子这么多老年人进藏,操心的很,哈哈哈哈。”

梁书媞看了眼大爷头顶上红色帽子上,金光闪闪的某某夕阳红旅游团,笑着点点头。

这位有点社牛的大爷似乎并不想就此结束对话,一个神龙摆尾,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到梁书题对面。

旅行中的趣事之一,就是遇见不同的人。

大爷继续操着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问:

“靓女,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大爷,我是陕西西安的。”

“哦呦,了不得,古都的靓女哦。”

和大爷聊天,太让人开心了,左一口靓女,右一口靓女,叫的梁书媞心花怒放。

“大爷,那您呢,您是广东哪里的人?”

“广东佛山。”

大爷为人幽默,说着,还摆了一个叶问的咏春拳姿势。

梁书媞瞬间被逗笑,笑完后,顿了一下问:

“那陈,程医生?也是佛山的了?”

大爷摇了摇头,

“不系啦,查票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港澳居民来往内地通行证啦,后来一问,是香港同胞啦。”

香港仔啊,梁书媞脑子里瞬间涌出了一系列TVB医疗电视剧《妙手仁心》之类的场景。

一顿早饭,总有吃完的时候,他们也不能总霸着桌子。

两人站起来,准备结束这次愉快的聊天时,梁书媞想起早餐钱的事情,幸而手机这会儿也有了信号,

“大爷,早餐钱我扫您,您完了替我转给程医生好吗?”

大爷却道:

“葡萄糖是我喝的,你不用额外转了,我会转给程医生的。”

大爷的这句话,反倒让梁书媞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只是好心的助人为乐,现在好像她非得分个丁是丁,卯是卯,还把人家大爷扯进来,像什么话。

“大爷,您别这样,本来也没多钱的事情,是我太计较了,那钱我们都不转了,您到时候替我向程医生道句谢就是了。”

大爷也很爽快,

“没问题,你的话我替你带到,相逢即是缘,我看你和程医生蛮有缘份的,以后说不定还能再遇见的。”

眼瞅着再多聊几句,话题就要歪了,梁书媞赶紧出口止住,和大爷匆匆道了别。

梁书媞回到自己车厢后,打开过道的椅子坐下,继续和她周围的乘客聊天看风景。

随着距离拉萨越来越近,她所看到的天,是如此纯粹的蓝,荒野上的湖还冻着,映着天上的蓝。

有一瞬间,她看到了戈壁滩上矗立了一座小小的房子,她拿出手机。

以后的岁月,梁书媞始终忘不了那一幕。

列车驶过,她亲眼所见,房子面前站了一位护路员,朝着火车敬礼,后来的每一程,皆是如此。

白杨礼赞。

网上有一句评价,十分贴切,“原本想拍一座山,结果拍到了更大的山。”

列车行驶到那曲时,梁书媞的头感到明显的胀痛,她躺回卧铺上,闭眼想,如果再不舒服下去,是不是也能找列车员呼叫那位程医生了?

只可惜老天没给梁书媞胡作非为的机会,过了那曲,海拔降下来,她的头痛又好了。

一路翻山越岭,最后,终于在下午两点左右,进藏列车,抵达拉萨。

梁书媞下了火车,检查完身份证后,拉着行李出了车站。

她深呼吸了一口,被太阳的光刺得赶紧拿出墨镜戴上,准备去路边挡车时,她又忍不住朝背后的出站口望了一眼。

形形色色的旅客,或步履匆匆,或如她一样,伫足而立。

到底没有巧合,她也不再看了,直接一鼓作气,打车去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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