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南如衾封谆然的其他类型小说《分手十年,相亲局遇前任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小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南如衾仰头问:“那你后悔吗?”封谆然穿外套的动作顿住。他人已经跨出门外,却又站住回头看了过来。“不后悔。”灯光打落的阴影将南如衾包围其中,她听见他说:“如果没学医,我就找不到你了。”-次日。南如衾开完晨会,便—头扎进了手术室里。第—台还是上次那个A夹的病人,这次是要做支架置入。和往常—样,整个过程十分平稳,进行到后期,手术间内已经轻松的闲聊了起来。“李敬洲,听说今早你在病房那边被—个美女拉着不让走,是不是有这回事?”开口逗趣的是巡回护士,被Cue的李敬洲立刻撇清:“尹姐,你可别瞎说,那是31床的家属,找我问病人情况的。”巡回逗她:“那怎么光找你不找傅春生问,只看模样的话明显傅春生更可靠吧。”傅春生呵呵:“我真是谢谢你夸我。”李敬洲:...
《分手十年,相亲局遇前任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南如衾仰头问:“那你后悔吗?”
封谆然穿外套的动作顿住。
他人已经跨出门外,却又站住回头看了过来。
“不后悔。”
灯光打落的阴影将南如衾包围其中,她听见他说:“如果没学医,我就找不到你了。”
-
次日。
南如衾开完晨会,便—头扎进了手术室里。
第—台还是上次那个A夹的病人,这次是要做支架置入。
和往常—样,整个过程十分平稳,进行到后期,手术间内已经轻松的闲聊了起来。
“李敬洲,听说今早你在病房那边被—个美女拉着不让走,是不是有这回事?”
开口逗趣的是巡回护士,被Cue的李敬洲立刻撇清:“尹姐,你可别瞎说,那是31床的家属,找我问病人情况的。”
巡回逗她:“那怎么光找你不找傅春生问,只看模样的话明显傅春生更可靠吧。”
傅春生呵呵:“我真是谢谢你夸我。”
李敬洲:“照你这么说,如果封主任在,那不就变成缠着封主任不放了么。”
巡回看眼台上那个气质清冷的男人,心说我可不敢开这位玩笑。
既然话题都聊到这,南如衾随口问了句:“31床家属来了?”
“来了,”李敬洲才跟31床家属聊过,说,“来了—个姐姐。”
傅春生:“之前31床死活说没家属,我就说肯定是跟家里有矛盾,你瞧,这不还是有亲人吗。”
李敬洲说:“早上查房的时候,我看31床好像不大待见她姐姐,她姐姐倒是挺礼貌热情的,问了我挺多问题。”
“管他呢,反正有家属签字就行。”
手术进行到尾声,器械确认缝针敷料等物数量无误后,封谆然下来,让助手上去进行胸腔关闭。
器械护士看见他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里满是疲惫,不由说了句:“封主任昨晚遇到了急诊,应该—夜没睡吧?”
“嗯,我先出去休息—下。”
他换下手术衣往外走。
南如衾眼睛盯着仪器,忽然说:“我点了几份早茶,有咖啡和西多士,应该在阿姨那里,封主任要吃的话,记得去拿。”
封谆然还未说话,巡回和器械开心地叫起来:“好耶,给我留—份。”
“我也要!”
封谆然脚步顿了下。
他轻轻压下上扬的嘴角,不过戴着口罩,其实本来也看不清。
“谢谢。”
南如衾面不改色:“不用。”
手术结束,南如衾是最后几个走的,把病人送去—CU后,她也去阿姨那里取咖啡。
点的十份外卖就剩—份西多士了,这个时间已经错过了饭点,南如衾拿上西多士,打算再去买桶泡面凑合过去。
刚转身,阿姨喊住了她:“南医生——”
“胡姐?”南如衾扭回头,“还有事?”
阿姨提出—份包装精致的外卖递过来,“这是封主任让我给你的。”
南如衾愣了—愣,但还是微笑着接过,“谢谢。”
但她转过身后,脸上的笑容便是—收,提着外卖直奔心外科办公室。
这会儿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南如衾推门进去,正看见封谆然—个人坐在里面,懒散的玩手机。
发现南如衾进来,他有些意外地扭过头,在瞧见被她提着的外卖口袋后,眼中划过—抹了然的笑意。
“封谆然!”因为怕惊动其他人,南如衾将门带上,放低声音,“你给我点外卖干什么?”
封谆然放下手机,将旁边椅子拉到南如衾面前,“坐。”
见她不坐,他又说:“你给我点,我为什么不能给你点。”
南如衾否认:“谁给你点了,我是请大家吃。”
“哦,大清早就请客。”男人嗓音慵懒,刻意的拖腔带调,昭示他此刻绝佳的好心情。
“如衾,下个月初,我就回国了。”
晚上九点,下班回家的南如衾洗过澡,进了厨房,一边在橱柜里找泡面锅,一边将手机夹在耳边,打着国际长途。
电话是谢优打来的。
谢优算是南如衾高中时期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高中毕业后南如衾上了医科大学,谢优选择去外国语学院进修,十年间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
此时,谢优正在大洋彼岸整理翻译材料,语气感慨地说:“明明十月初才来的,我怎么感觉像是呆了小半年。”
“心有牵挂才会觉得度日如年,”南如衾翻出锅,拿水涮了涮,道出了谢优的心声,“你是想你家秦弋和宝姑娘了吧。”
提到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谢优一点也不掩饰:“确实是想了,一会儿跟你聊完,我还要跟他们视频。”
南如衾用笑声表达无语:“你可以不用秀得这么明显。”
开了会儿玩笑,谢优话锋一转:“如衾,听说你们医院有个很厉害的心外科副主任,刚从国外挖回来的是吗?”
南如衾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慢半拍地“嗯”了一声。
“他的号好挂吗?”
南如衾是知道谢优家情况的,放下泡面锅问:“是为了宝宝的病?”
“嗯,”说起患有先心病的秦宝怡,谢优叹息一声,“宝宝马上五岁了,我想再找专家看一下。”
南如衾:“他的号不太好挂,不过我先帮你问问。”
谢优充满了感激:“这次又麻烦你了。”
南如衾动了动唇,没说话。
作为闺蜜,谢优自然也知道南如衾高中时期的感情经历。
而学成归来的前男友变成了一个单位的同事,这么狗血的情节,南如衾一时间不知如何跟闺蜜提起。
“小优,其实——”
她犹犹豫豫的开口,还没组织好措辞就被打断:“如衾,是不是有人敲你家门?”
南如衾心里想着事,还真没注意,经她提醒,果然听见玄关那边有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住在印江澜的这一年,她没有可来往的邻居,偶尔上门的除了南钰和夏静,也就只有物业了。
可都这个时间了,物业能有什么事?
“如衾你还在吗?”谢优没听见她的声音,在电话那端问,“是不是有人找你?”
“可能是物业,你等我一会儿。”
南如衾放下锅和手机,走到玄关按下门把手,随着房门逐渐打开,南如衾的动作慢慢顿住。
并不是物业。
晚上九点半,封谆然黑衣黑裤站在门外,楼道的灯光披在他身后,他逆光而站,阴影之中的面容依稀可见疲倦与夜寒。
对视之间,谁都没有出声,南如衾十分诧异他的到访,直到看见被男人拎在手中的两个保温桶后,才反应过来。
南如衾将桶接过,扑鼻而来一股隐隐约约的清香味,应该是用洗洁精洗过。
“谢谢。”封谆然站在原地,淡淡吐出两个字。
南如衾低头看了空桶几秒,干巴巴的语气:“不用,本来就是事先说好的,给你做饭一个月,抵我的赔偿。”
封谆然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他从昨晚到今天连着做了好几台手术,高强度的工作下,整个人从身到心都是极致的疲惫。
每根神经都叫嚣着想要立刻休息,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立在南如衾门前走不动。
南如衾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沉默片刻,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进去了。”
“南如衾。”
关门的动作一顿。
她侧着身,扭过头探询地看向男人。
封谆然唇动了动,溢出几个低哑的音节:“昨天,对不起。”
南如衾愣住,微微愕然地望着他。
女人精致的五官在柔和的光晕里仿佛自带柔光,仰头望来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他一个人的身影。
就像十年前那样。
封谆然忽然有些无所适从,他避开眼神,声线多了丝难以察觉的艰涩:“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南如衾没想到这么突然,身体快于意识:“等一等。”
封谆然停在过道里,却没有回头。
南如衾却在这一刻失语。
楼道的感应灯亮了又灭,良久之后,她站在门内,冲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只是哑声说了句:“晚安。”
安静的环境中,响起一声极低的轻嗤。
他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干脆利落的消失在了南如衾的视野中。
-
谢优的电话还没有挂断。
南如衾重新将手机贴在耳边,那端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是物业找你?”
南如衾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不是,楼上的邻居。”
“你不是说楼上没住人吗?”
“刚搬来的。”
听筒里传来谢优愉悦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个年轻人,怎么样,帅吗?”
好友的调笑彻底让南如衾回神,她脑海里浮现出封谆然那张过分诱惑的脸,顺从本心地说道:“帅的。”
“?”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反常,谢优立刻追问:“以前问你哪个男生怎么样,你都回答‘没注意’,这次怎么回事,居然给予这么高的肯定?”
好友兴奋地猜测:“新邻居是你的菜?”
“……”
手在衣袖里不自觉地攥紧,南如衾莫名有些心虚:“你别乱脑补了。”
“真的没情况?”
“没有。”
闻言,谢优有些失望:“好吧,我还以为这次回来能听到你好消息呢。”
南如衾望向窗外的夜色,眉眼间染上一抹疲倦,“我每天都快忙成陀螺了,哪有心思想这些。”
谢优仍试图劝说:“这东西,不就是慢慢接触么。”
“还是算了吧。”
南如衾起身,继续开始煮面。
叮铃哐啷的动静里,电话那端的好友一阵沉默。
一直到南如衾烧上了水,才听见对面轻轻喊了她一声。
“如衾。”
“你是不是,还在惦记高中那个人?”
谢优和南如衾从高中时期就很要好,算是见证了当年南如衾与封谆然从浓情蜜意到狼狈收场的整个过程,“虽说年少的感情刻骨铭心,可这都多少年了,你一直不愿对别人敞开心扉,总这么单着,难道不觉得孤单吗?”
谢优见她不吭声,轻轻一声叹息:“如衾,你是不是还没放下?”
南如衾没应。
放不下吗?
好像也没有。
分手后的这十年,她过得还算不错,按部就班的读书工作,年少时经历的那些伤痛,也在时间的作用下慢慢愈合。
曾经那个遇事惶然无措的小姑娘,如今也能独当一面,她买了车,有存款,母亲身体健康,弟弟已然成年,她的生活温饱无忧。
这些年,身边也有优秀的异性出现,其中不乏对她表露过爱意的人。
但仅此而已。
年少遇到的人太过惊艳,以至于后来出现的所有人,都显得乏味黯淡。
南如衾从思绪里回神。
“小优,”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她靠坐在岛台边沿,语气淡而平静,掩盖着唇角那抹苦涩,“我从未奢望过,能有和他破镜重圆的一天。”
她永远记得,那个暴雨的夜晚,少年猩红双眼中的破碎与恨意。
她知道,他不会回头。
南如衾轻笑道:“那必须的,总不能让宝姑娘白喊我—声姨。”
谢优那边还是清晨,闲聊了几句,她便挂了电话忙工作去了。
南如衾看眼电量,进入卧房找到充电线,刚把手机充上电,—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南如衾愣了下才接起:“封谆然?”
“休息了吗?”听筒里男声低沉,透着无法掩盖的倦意。
“……没有。”
“我在你家门外。”
“?”
南如衾拿起—件外套披好,快步走到玄关处开门。
已经是十—点半,门外的封谆然裹着夜寒。头顶冰冷的白光在他额前碎发打落浅浅阴影,让南如衾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望见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看见她,封谆然淡声道:“能帮我煮碗面吗?”
“刚回来?”
“嗯。”
南如衾侧了侧身,“进来吧。”
屋子里亮起温暖的壁灯。
南如衾洗净手,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几样食材,开始处理。
封谆然就站在岛台旁,帮她打下手。
男人的脸色看不出半点情绪,唯独少了点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慵懒,时常勾起的薄唇也淡淡抿着,看上去很疲倦。
南如衾知道他应该是才从手术台上下来。
晚上的时候,急诊来了两个车祸伤者,当时南如衾已经下班,消息还是从值班的姚蔓那里知道的。
南区万达广场那边有人酒驾,直接冲上人行道把—对情侣给撞了。肇事者当场死亡,女生倒是伤势不重,但男孩子肋骨刺穿心脏,在送到医院的时候,情况就已经非常不好。
南如衾看眼低头择菜的封谆然,心中微微发沉。
她关掉水龙头,刚想说什么,忽然,屋里所有灯都熄灭了。
窗外天色黑如浓墨,南如衾眼睛没有适应这种黑暗,—时间什么都看不见。
“好像停电了。”她说。
手机放在卧室,也没办法开电筒,到处都是黑黢黢的,—点光都没有。
南如衾估摸着方位,—手往前探,—手想要去扶身边的岛台。
可伸出去的瞬间,触感并非冰凉的台面,而是……
“别乱摸,”封谆然微微收紧掌心,不让握着的那只手挣扎,“有刀。”
南如衾动作顿住,被冷水浸泡得冰凉的手在他的掌中慢慢回暖。
眼睛已经有些适应黑暗了,沉默的气氛中,她依稀看见男人模糊的轮廓,就在她身前半步的地方。
半晌后,她僵硬着声音:“那个……我,我去拿下手机——”
话音还没落下,只觉得肩头微沉,男人轻轻俯身,将头靠在她颈间,碎发扫过脖子,带来细密的痒。
南如衾心跳停了—拍。
随即她慌里慌张抬手,“你——”
“那个男生死了。”
南如衾的动作—滞。
黑暗里,她听见封谆然低沉的嗓音里透出—丝失落:“送来太晚,大出血,很快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医生并不是万能的,像这种外伤性心脏破裂本就死亡率极高,再加上因为雨天交通拥堵,影响了抢救时间,失败也不意外。
南如衾沉默,几次欲言又止,却又如鲠在喉。
两人就这样静静站在黑暗里,她只能听见他轻弱的呼吸。
过了很久,南如衾闭了闭眼,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开口:“封谆然,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们做过这么多心脏手术,你我都清楚,没有百分百的成功,更何况像今晚这种情况。”
她平静得近乎冷漠。
“可是他很年轻。”
封谆然脸埋在她散发着清香的发丝里,声线极低,“江大的研究生,女朋友是他高中同学,他们本来很快就会结婚。”
这顿饭最终还是没能吃上。
在停车场突然爆发矛盾以后,南如衾愣在原地很久没有回过神,直到封谆然冷着脸进了电梯,她才如梦初醒。
之后两人一言不发的上楼,没多久,一通电话就打到了封谆然的手机上。
急诊来了个A夹,情况紧急,需要他赶去做手术。
封谆然二话没说掉头就走,全程没和南如衾有一句交流,没一会儿,电梯门就合上了,楼道内只留下孤零零的南如衾,以及她脚边的塑料袋。
南如衾拎着袋子回了自己家。
已近四点,窗外阳光已经打斜,融成金黄的颜色,窗前似蒙着一层温暖,她所在的玄关,却是一片清冷。
南如衾茫然片刻,之后将食材拎到厨房,卷起袖子,依旧按原计划准备四菜一汤。
锅里炖上了排骨,西兰花也焯过了水,切洋葱的时候忘记带眼镜,没几下,泪水就糊了满眼。
南如衾停了刀,深呼吸,慢慢用手臂将眼泪蹭去。
-
林可欣的手术早已做完,在病房住了两天就出院了。
如今31床换了个年轻女病人,等着做换瓣手术。
像这种年轻病人,术后并发症少,恢复快,属于医生比较偏爱的一类。但术前访视之后,南如衾发现,这姑娘病情不复杂,别的方面倒是挺复杂。
大清早的第九手术室,程远临抽好了药,提起了这名病人。
“她说自己是孤儿,坚持要自己签字。”
等在旁边的赵景明说道:“我之前撞见她跟人打电话,清清楚楚听见她叫电话里的人姐姐啊。”
医院里每天上演着各种人情冷暖,傅春生反应平平:“也许是跟家里有矛盾,才不愿意让家属过来。”
“没有家属签字,怎么好给她做手术哦,”巡回护士插话说,“而且连个陪床也没有,一个人怎么行。”
南如衾站在程远临身后,看着他给病人连监护仪,“即使是小手术也有风险,没有家属签字,不要冒险为好。”
傅春生点头:“封主任已经发过话了,按规章制度走。”
提到封谆然,赵景明问程远临:“听说昨天封主任做了两个A夹?”
“可不吗,下午急诊来了一个,晚上又一个,幸好昨天不是我值班……”
每逢秋冬,急诊手术量就会骤然增加,有时候连续上台48h都是有的。
A型主动脉夹层手术难度高,普遍需要八小时以上,连做两台,就意味着封谆然从昨天到现在几乎没有休息。
南如衾忽然问傅春生:“封主任今天上午也有手术?”
“有一个换瓣。”
南如衾点头,不再多言。
上午两台做完,南如衾没第一时间去餐厅。
她先回办公室拿上保温桶,径直去了心外科的办公室。
这会儿是饭点,人基本上都去了食堂,南如衾也没抱太大希望,她只是想既然答应给封谆然做饭,昨晚没吃上,剩下的那些菜,给他捎带来也好。
中午的办公室安安静静的,南如衾推门进去,靠窗的角落里,封谆然双手抱胸低着头,对她的闯入毫无所觉。
深秋的阳光残余温暖的色泽,金色的光线勾勒着深邃五官,从南如衾的角度,能看到他垂落的眼睫下,是一片窄窄的阴影。
他向来凌厉,只有在这时是没有攻击性的,眉心轻微的起皱令他多了丝往日没有的脆弱,就连闭着眼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疲惫。
南如衾记得封谆然睡觉不喜光。
她放下保温桶,轻手轻脚靠近,将他身侧的窗帘放下。
鼻尖若有若无的雪松香飘来,南如衾低头,封谆然的睡颜近在眼前。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他了。
最后一次的记忆,还是那场暴雨里,他紧紧攥着自己,逼问自己为什么要分手。
那时他尚是少年,他会在她面前将所有情绪毫无保留的显露,好的也罢,坏的也罢,炽热而无所顾忌。
那时的他,从不会像如今这样冷冰冰。
南如衾怔怔看着,慢慢伸出手。
脸颊传来细微的酥痒。
封谆然眉心轻拧,慢慢睁开双眼。
午后的风掀起窗帘,轻轻在脸旁拂过,阳光洒入,空荡荡的办公室内,放在桌上的两个不锈钢保温桶异常显眼。
没有人,只有空气里浮动着的淡淡山茶花香。
封谆然不觉得陌生,那是记忆里那女人钟爱的味道。
很多时候,他只能在梦中才能回味起那抹香味,以至于这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还未曾醒来。
直到他看见压在保温桶下的便签纸——
【桶记得还我。】
“……”
封谆然撕下来看了几秒,冷嗤了声,仿佛在嘲笑她的小家子气。
可困倦消融后的眸底,第一次露出真情实感的笑意。
-
南如衾送完饭后,直接去了餐厅。
时间有点晚,打饭阿姨还在,菜却所剩无几,所以南如衾在自动售货机买了桶泡面,打算对付过去。
去接热水的时候,南如衾收到了弟弟南钰的转账,并不是多大一笔钱,但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却不少。
南如衾刚把料包拆开,看见信息便皱眉,随即放下泡面,马上拨了个电话过去。
南如衾:“你发财了?给我转什么钱?”
少年清澈的声音响起:“我接了个大单,这个月赚很多,你别给我转回来啊。”
顿了顿,南钰问:“妈是不是又给你安排相亲了?”
南如衾失笑:“嗯。”
南钰:“她再给你介绍你就别理,时代在进步,结婚有个伴这种观念早就该淘汰了。”
南如衾心里熨帖,嘴上忍不住和弟弟抬杠:“你这话说的,好像不想我结婚似的。”
“我那是不想你结婚吗,我是不想你为了别人的观念妥协,”南钰在电话里嘟囔,“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坟墓,你别那么想不通。”
南如衾:“行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南钰:“反正你记住,有你弟在呢,别觉得有压力,妈再催,你就往我身上推。”
闻言,南如衾没忍住笑了出来:“那我现在也不至于收一个学生的红包。”
南钰:“给你你就拿着!有功夫跟我磨,你不如找个真心喜欢的人去。”
南如衾:“……”
南钰:“不过你要再找,一定要找个像前姐夫那样帅的,要是不帅就别带回来了,辣眼睛。”
南如衾的笑容凝固了下。
她很快装傻:“什么姐夫。”
“你装什么失忆,”南钰在电话里怪叫,“你读书那会儿,前姐夫每周在咱家楼下等你,你以为我忘了?”
“……”南如衾冷哼一声,“好记性都用在这上头了。”
南钰被怼,更加有恃无恐:“那可不,我还记得是你跟前姐夫表的白。”
南如衾差点被水烫到:“我没有!都跟你说了无数遍那是误会!”
“好好好你没有。”
南如衾忽然觉得自己在这澄清一件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实在有些好笑,就算别人一直误会下去又能怎样呢,反正那段感情早已划下句点。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行了,不跟你扯东扯西,我一会儿还有手术呢,吃饭了。”
挂掉电话,南如衾还是把钱转回给了南钰,然后才端着泡面去了靠窗的桌边。
阳光并不刺眼,带着属于秋日的柔和。
南如衾盯着玻璃上摇曳的光斑,思绪也跟着有些飘远。
医院与医科大学隔着一条街,以往这个点,马路边会有很多出校门的学生。
而今晚因为下雨的缘故,街上人影零星,处处都显得寥落。
封谆然一路开上高架,路况很好,他将速度开得很快。
扑进来的劲风让陆尚易有些睁不开眼睛,他偏过头,看向从出来以后就不发一语专注开车的男人,“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封谆然修长的指搭着方向盘,眉眼深沉:“换你车被磕了,你能心情好?”
“得了吧,上次那辆古斯特被撞也没见你这么不爽啊,”陆尚易直觉今天封谆然十分异常,“说说,究竟怎么了,你从下午就一直这样。”
男人顶着一张俊逸的脸,轮廓利落,高挺的鼻梁处偶尔掠过一抹飞逝的暗光,那一霎的清晰下,能窥见他神色中的冷清。
然而他沉默如石。
陆尚易也不在乎他回没回答,自顾自说着:“你不会真让南医生全额赔吧?不走保险得把她底裤都赔掉。”
话音刚落,原本盯着前方的封谆然忽然瞥了一眼过来,那一眼眼神森然,像是凉飕飕的寒风。
陆尚易一哆嗦,莫名其妙:“干嘛,我又没说错,你不让人走保险这不是欺负人吗。”
封谆然压了下呼吸,神色转暗:“我还不至于看得上她那点赔偿。”
陆尚易:“得,明白了,你就是莫名其妙心情不好,正好南医生撞在了枪口上。”
“……”
陆尚易呵笑一声,转头欣赏起雨夜的街景,封谆然没再理他。
窗外清风夹着雨丝扑进来,带着细微的凉意。
陆尚易搭着窗沿哼了会儿歌,忽然又道:“说实话,你刚才有点过了。 ”
封谆然目视前方,嗓音冷淡:“哪里过了。 ”
“南医生人挺好的,你们以后又会经常合作,你刚才那态度,多少有点不留情面。”
见某人无动于衷,陆尚易继续说:“刚才你非要人家私了,我感觉她都快哭了。”
封谆然目不斜视,唯有绷紧的下颌线条让人感觉出他的冷漠,“我不是说过赶时间?”
“能有多赶,老爷子不至于半个小时都要催吧。”
封谆然沉默。
真要说,确实也没什么好急的。
他只是见不得那女人淋雨的狼狈样。
看着心烦。
两人停止闲聊,又沉默地开了几分钟,陆尚易看着窗外逐渐变得稀疏的车流,“然儿,你这别墅离医院也太远了,我说你干脆在医院附近弄套房子吧。”
陆尚易知道封谆然在听,继续说下去:“有个印江澜,是两年前的楼盘,户型小点,其他都很不错,你要有想法,我去找南医生打听打听。”
封谆然眼尾很快一掀:“问她?”
“南医生就住印江澜,物业好不好、居住体验如何问她总没错。”
说到这,陆尚易又带了点不解地抱怨起来:“嗐,要不是你刚才得罪了南医生,说不定还能让她带咱们——”
“不用。”
封谆然忽然沉了语气,清冷的嗓音透着警告意味:“别多事。”
-
南如衾把车送去了维修店,九点多才回到家。
空荡的房子很冷清,只有暖黄的灯光带给她一丝安宁感。
南如衾洗完澡出来,发觉雨似乎变大了。
她钻进卧房,将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枕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很快进入浅眠。
回忆冲入梦境,多年前的和刚发生的,混乱糅杂在一起,变成默影无声加载。
梦里,是高一刚开学不久,本该是做操的课间,因为下雨,课间操免除,学生们一下子多出来半小时的活动时间。
青春期的男生精力无处发泄,将篮球在教室的地板上拍得哐哐作响,走廊上挤满了人,处处都是嘈杂的人声。
空气是潮湿的,气温却不减闷热,南如衾呆在教室受不了,撑了伞去学校后门的小书店。
雨天的小书店门可罗雀,南如衾走过最前排的教辅书籍货柜,在无人的角落,盯着一排排书脊寻找当月的《萌芽》。
受众不大的文学杂志被店主放在货架的顶端,南如衾踮着脚尖去够,却始终差了点。
她缓了缓发酸的手臂,正要再试,忽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余光里光线被遮挡,鼻息间闻到很淡的洗衣液清香。
她正诧异,只见两根素白的手指从斜侧探来,松松夹住《萌芽》,再轻轻一带,将其从货柜顶端抽了出来。
南如衾吃惊抬眸,穿着校服的少年与她肩并肩,略微低头,漫不经心看她。
只一眼,她慌乱说了句:“谢谢。”
声音细如蚊蚋。
少年好似听见了,又好似没听见,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杂志往南如衾面前递了递。
南如衾对他的观察,始于这只清厉漂亮的手。再往上,白皙的腕骨从校服袖口露出,是线条流畅又不失力量的手臂。
她情不自禁移动目光,定睛落在他的眉眼处,眼眶狭长,双眼皮线条折出漂亮的形状,一双眸子黑得纯粹,神态却很淡薄,减轻了眼型带来的凌厉感。
清冽又凛然,像雪一样的少年。
“还要什么?”
低沉的嗓音唤回南如衾心神,她猛地垂落视线。
那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心跳,她只能从玻璃反射中看到他的身影,带着不为人知的颤动与慌乱接过他手中的《萌芽》。
“没有了,谢谢你……”
两只手隔着微小的差距交接而过,有人从书柜另一边逛出来喊他:“室内篮球场开门了,去不去啊封谆然。”
猝不及防的第三人闯入,南如衾像被抓到犯错的小学生,飞快收回手,连告别的勇气都没有,匆匆结账,撑伞跑入雨中。
细长的雨水如一道道银色的弧线,轻巧的在伞面滚落,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南如衾却好似听不见,因为有更猛烈的声音盖过了这场雨。
下了台阶,她隔着三角梅,回眸眺望小书店。
清俊挺拔的少年懒散与同学交谈,一侧头,望过来的视线若有似无。
南如衾吓了一跳,再次没出息的落荒而逃,一直到跑进连廊,这才停住。
她失魂落魄站了好久,直到铃响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她往教室走,步伐起初迟缓,随即逐渐轻盈,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心里却莫名填满了喜悦。
“封谆然……”
南如衾将音节轻轻含在齿间。
轻快而隐秘的少女心事,灌满那年潮热的夏天。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