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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我靠睡觉增加寿命结局+番外

台风校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司念看着眼前这个白衣男子,过往记忆浮上心头。短暂的惊讶后,不可避免的,感到了尴尬。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李长笑。盘龙宗亦是她曾经的宗门,偶然路过此地,发现已经破败,心中百感交集。再加上,刚刚的动静,她也察觉到了,心中大感好奇,在这个时代,还有修士舍得用灵气战斗?于是,在种种因素驱使下,她来到了此处,碰到了李长笑…“……”两人都未说话,气氛越发沉闷。李长笑心想,要是还剩下一些酒就好了。“你……还好么?”司念轻声问道。“我啊。”李长笑洒脱一笑,“还行吧,你呢?”这对过往的恋人,如今再相见,却是没有多少共同话题。李长笑看着对方的面容,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令山水皆失色。心中微有波澜,却也只是仅此而已。当初,是她负了自己。不。倒也不能说“负...

主角:李长笑凌天   更新:2025-03-09 15: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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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长笑凌天的其他类型小说《长生:我靠睡觉增加寿命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台风校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司念看着眼前这个白衣男子,过往记忆浮上心头。短暂的惊讶后,不可避免的,感到了尴尬。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李长笑。盘龙宗亦是她曾经的宗门,偶然路过此地,发现已经破败,心中百感交集。再加上,刚刚的动静,她也察觉到了,心中大感好奇,在这个时代,还有修士舍得用灵气战斗?于是,在种种因素驱使下,她来到了此处,碰到了李长笑…“……”两人都未说话,气氛越发沉闷。李长笑心想,要是还剩下一些酒就好了。“你……还好么?”司念轻声问道。“我啊。”李长笑洒脱一笑,“还行吧,你呢?”这对过往的恋人,如今再相见,却是没有多少共同话题。李长笑看着对方的面容,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令山水皆失色。心中微有波澜,却也只是仅此而已。当初,是她负了自己。不。倒也不能说“负...

《长生:我靠睡觉增加寿命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司念看着眼前这个白衣男子,过往记忆浮上心头。

短暂的惊讶后,不可避免的,感到了尴尬。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李长笑。

盘龙宗亦是她曾经的宗门,偶然路过此地,发现已经破败,心中百感交集。

再加上,刚刚的动静,她也察觉到了,心中大感好奇,在这个时代,还有修士舍得用灵气战斗?

于是,在种种因素驱使下,她来到了此处,碰到了李长笑…

“……”

两人都未说话,气氛越发沉闷。

李长笑心想,要是还剩下一些酒就好了。

“你……还好么?”司念轻声问道。

“我啊。”李长笑洒脱一笑,“还行吧,你呢?”

这对过往的恋人,如今再相见,却是没有多少共同话题。

李长笑看着对方的面容,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令山水皆失色。

心中微有波澜,却也只是仅此而已。

当初,是她负了自己。

不。

倒也不能说“负”,对她来说,只是做了个选择罢了,做了个更好的选择。

李长笑修道二十载,堪堪炼气七层,这时盘龙宗内,收了一名天才少女,便是司念。

一次任务,两人结识,此后时常联系。

司念被李长笑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所吸引,顺理成章的,两人私下里,结为了道侣。

持续七年。

后来……

司念为了心中大道,选择放弃了李长笑。

至此,再未见过。

直到今日。

一切尽在不言中,司念就这么突然的,从李长笑的世界消失了,李长笑没有问,一切都明白,只是当时心中有些苦涩。

时境变迁。

如今,盘龙宗已灭。

两人却在青山相见,倒也说得上是天意弄人。

“我啊,也还行吧。”司念学着李长笑的语气。

旋即,她想到了什么,“刚刚是你在战斗吗?”

李长笑点头,“我杀了那头巨蟒。”

“巨蟒?”司念在脑海中思索了良久,才记起,李长笑似乎和一条江蟒有仇。

“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少用灵气为妙,现在灵气枯竭,灵气用一点少一点,没有灵气润养,寿元会锐减的。”

司念皱眉说道,虽是出于好心,但话语间,却透露出一丝傲然。

“谢啦。”

李长笑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动身准备离去。

两人擦肩而过。

不知为何,司念心间,生出某种异样的情绪。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叫住了李长笑,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走了?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李长笑回头一笑,潇洒挥了挥手,“有啊,祝你好运,再见。”

他走了。

没有一丝留念。

倒是曾经为求大道,一声不吭抛弃李长笑的司念,心头五味杂陈。

不知为何,没了当初的那一抹果决。

最后,她摇头轻叹一声,“罢了,只怕是最后一面了。”

她天资卓越,在灵气枯竭前,便已经修行到了化神巅峰。

也算得上是天上一颗璀璨的繁星。

如今,虽灵气枯竭,她寿元依旧充足,而李长笑资质平平无奇,刚刚又消耗了大量灵气,只怕…

……

走下山道,李长笑意识沉入梦境空间。

在那角落之处,存放着几个酒坛,他走到一坛前,将酒葫芦装满,意识离开梦境空间。

这么多年来。

他身上唯有两件东西,一直未曾变过。

第一件,就是那名为“醉生梦死”的醇香美酒。

第二件,便是腰间悬挂的长剑。

长剑名为“青萍”,是他的第一把剑,也是唯一一把。

酒葫芦再度充盈,李长笑没有节省的意思,大口喝酒,朝远处走去。

他目标是凌天皇朝。

在那里,他种下了很多个梦。

目前…灵气刚刚枯竭,但他估摸着,应该也能,收回一两个了吧?

如果不行,那也没关系。

大不了,再睡几觉,再等上几百年几千年即可。

总会有的。

李长笑不急,一路走过看过,醉了便倒头睡去。

迷迷糊糊中,数个月过去。

秋已去,冬将来。

这一日。

一白衣剑客,被守城士兵给拦了下来。

“止步!皇朝百年庆在即,每一进入城中的刀剑客,都需要详细登记!”守城士兵呵斥道。

李长笑还在恍惚中。

他看着那赤红城门,算算时间,也该有九百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啊。

被贬时,他是戴罪皇子。

回来时,他是白衣剑客。

“名字?”

城门口坐着一名书隶,专门负责登记江湖人士的信息。

李长笑打了个哈欠,回道:“李长笑。”

“李长笑?”书隶愣了愣,他熟读古书,对江湖之事,有着极深得见识。

过往江湖客,名气大大小小,他或多或少,都有些耳熟,但这李长笑…

何许人也?

他压下心头疑惑,继续问道:“此来何事?”

“拜见故人。”李长笑笑道。

对方再问,“擅长何种武功?何种武器?”

……

这场盘问,足足持续了数分钟。

最后,书隶眉头微皱,以他多年看人经验,觉得此人可能有点问题。

如果平时,他或许依旧会放行,但最近是敏感时期。

他不动声色,瞄了一眼旁边的守城士兵,打算先将此子拦下。

就在这时。

他对上了李长笑的双眸。

仅此一瞬。

他被拖入某个梦境中,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负责登记的书隶,介于半梦半醒之间,他朝守城士兵喊道:“放行!此人没有任何问题!”

“是!”士兵让开道路,让李长笑通过。

等李长笑走远后,书隶自动从梦境中脱离,与现实接轨。

他神情自若,接着盘问下一名江湖客,完完全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在梦中被人操控了。

李长笑饮下一口浊酒,嘴角微微上扬,喃喃低语,“今晚送你个好梦。”


那被扣押下的剑客,自然就是李长笑。

他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洗碗工。

太阳刚亮,便被老板娘从被窝中拉起来,戴上羊肠手套,开始洗碗。

闲暇时,就被老板娘叫到大堂送饭送菜。

龙来香饭堂每日生意火爆,杨秀花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

夜里,顾客稀少。

杨秀花站在柜台前打着算盘。

盘算着一天的收入。

算珠敲击声不大,却很清晰,这是杨秀花最为开心的时刻,哼起了龙城有名的小曲。

李长笑坐在一张客桌上,忍不住问道:“老板娘,您就不能多请几个工人吗?”

杨秀花抬起头,眉头一皱,骂道:“这就嫌累了?”

“嫌累还敢点那上百年份女儿红?”

她想到此处,又忍不住咬牙切齿了起来。

那上好的女儿红,就这这样被这厮糟蹋了。

“我拿我的酒和你换还不成嘛?”李长笑说道。

结果惹得杨秀花翻了个大白眼,“就你那破酒,谁要喝啊。”

说着,又低头继续摆弄算盘。

“我说老板娘,你就没想过,娶个汉子过来帮你?”李长笑突然好奇问道。

他见老板娘起早贪黑,将这饭馆打理得井井有条。

的确赚了大把银子。

但,没时间花啊。

别看现在还年轻貌美的,再过几年,说不得就变成黄脸婆了。

杨秀花眼神一黯,随后嗤笑一声,骂道:“呸,你们男人,就没一个靠谱的。”

李长笑这么一问,把她的好心情也毁了,拍了拍算盘,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长笑看着她的背影,嘀咕一声,不愧是母老虎,又自顾自饮酒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早又被赶起来干活。

听闻今天,有个大人物,要来龙来香饭堂吃饭,杨秀花一大早,便梳妆打扮了一番,并且闭堂不对外接客。

李长笑自然也不用洗碗了,转而将饭堂的上上下下,都认认真真打扫一遍。

杨秀花也加入了打扫行列,贯彻以往彪悍作风,撸起袖子,干起活来干脆利落。

一直到傍晚,龙来香翻了个新。

随后,她瞧李长笑卖相不错,叫他去换一身衣服,和自己一同在门外,迎接那位大人物的到来。

两人顶着风雪,在门外等了好久。

一辆轿子驶来。

大人物终于来了。

杨秀花轻轻踹了李长笑两脚,让他机灵点,然后挤出一抹笑容,跑去迎接。

然而,对面的食堂,也走出了一道身影,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跑到了那位大人物的身旁。

杨秀花距离大人物,还隔着两米左右,便被一名捕快,给拦截了下来。

她面色一变,想开口说些什么。

那刚从轿子上下来的大人物,撇了一眼杨秀花两人,随后便收回目光,跟着那一脸谄笑的男子,走近了对面饭馆。

一直以母老虎著称的杨秀花,愣在了原地。

李长笑看到,她眼中居然蓄起了水花。

当晚。

杨秀花大哭了一场。

李长笑觉得至于吗?生意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家大人物,偶尔尝尝鲜也很正常啊。

杨秀花大哭,怒骂李长笑什么都不懂,就在哪里说风凉话。

第二天,李长笑一打听才知道。

对面饭馆的老板,原来是一名乞丐,被杨秀好好心收留。

日渐相处下,杨秀花觉得对方为人老实,正好她也缺帮手,便把一些家传的手艺,传授给了对方。

那想那乞丐,将手艺学会后,就在某位大户的资助下,在对面也开了一家饭堂,还取名为“虎来香”。

杨秀花是自责,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家传的手艺外泄,日后死去也无颜面对父亲。

而那大人物,是龙城一名官吏,与杨秀花的父亲,是关系不错的好友。

而如今,连他都去哪“虎来香”吃饭了,她怎能不悲,怎能不哭。

不过,再如何哭,第二天,她也依旧照常起床,接待客户。

只是,对面的虎来香,生意又火爆了一些。

还有江湖客传言。

那“龙出四海鸳鸯戏水”等名菜,其实是出自“虎来香饭堂”,龙来香是抄袭的。

这消息一处,差点没给杨秀花气晕。

她那刚烈的性子,哪里忍受得了这个,当场便在虎来香门口大闹了起来。

可惜,只落得个泼妇的旱名,没讨到一分好处。

杨秀花其实长得不差,丰臀肥乳,哪怕穿着粗布,也性感动人,早年追求者不少。

只是一个女儿家,守着这么大一个饭堂,不凶一些,实在无法管理。

再加上有心人刻意谣传,久而久之便成了这条街道,有名的母老虎了。

夜里,李长笑看到杨秀花默默哭泣,自责自己守不住家业。

李长笑眼睛一转,与杨秀花请命,自己可以当作卧底,潜入“虎来香”把他们家的好酒全部喝完。

杨秀花眼睛一亮,给了李长笑几两银子,去对面虎来香,点些饭菜尝尝,回来给自己说说感受。

李长笑拿着银钱,跑进“虎来香”,结果立马便被轰了出来。

虎来香的老板,眉头紧锁,请了不少江湖客看堂,也不怕这个半吊子剑客。

他扬言虎来香,不欢迎李长笑。

李长笑灰溜溜回了龙来香,汇报战况。

杨秀花恨铁不成钢,说你就不能,提前易容一下吗!

又过了几日。

虎来香生意又好了一些,脾气也渐渐大了起来,在门口立一块木牌,“龙来香与狗不得入内!”

那一日。

李长笑看到,杨秀花看着那块牌匾,久久不语,不知再想些什么。

李长笑悠悠一叹,不知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至少,自己不用洗那么多碗了。

这期间。

李长笑听闻,龙城的潮汐奇景要开始了。

龙城临海,每年冬季末尾,便会出现潮汐奇景,壮丽异常。

许多文人骚客,喜欢来此舞文弄墨,以那万丈潮汐,比喻自己的雄心壮志。

龙城结构有些特殊,一城十八县。

一城便是如今李长笑所在的这座城镇。

除开这里,下方还有十八个县市,也归属于龙城。

那潮汐奇景,便是发生在,十八个县市中的其中一个。


关于百幽皇朝,李长笑有些许记忆。

百幽皇朝并不是什么很强大的皇朝。

当时凌天皇朝为了一统大洲,带领三十万铁骑,征服吞并邻国。

到最后,只差一个百幽皇朝。

距离一统大洲,建立无上伟业,只差一步,李山河御驾亲征,那百幽皇朝根本难以抵挡。

最后国破山河灭…

符桃等人,应该是从那时起,便想着报仇复国了。

如果不是灵气枯竭,她们没有任何机会。

……

“叽叽叽…”

突然,一道声音,吸引了李长笑的注意力。

他转头望去,发现一只灵鸟,正朝自己飞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给灵鸟停靠,取下绑在爪子上的信封。

打开后,是符桃的信件。

“长笑公子,我符家是百幽皇朝皇室,想必你早就猜到了。”

“世人只知,我百幽皇朝,盛产百幽花,却不知百幽皇朝,真正厉害的,是一道秘术:百幽术!”

“百幽术,可操控死灵阴物,玄妙绝伦,我百幽家世代无人能掌握,如若当时父亲,能掌握此术,未必会败给凌天铁骑。”

“人死灯灭,与其让百幽术与我等长眠,不如交给长笑公子,你按照我说的做,便能取到百幽术…”

“……”

“最后,如果长笑公子愿意的话,可否替我,去看看我那弟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是我老符家,最后一个血脉了。”

行文到此结束。

信封上带有一股淡淡的胭脂水粉味。

李长笑将信收了起来。

“罢了,闲着无事,便帮你去看看吧。”他喃喃自语。

……

回到客栈。

李长笑意识沉入梦境空间。

中央那棵树上,再度结出一颗梦境果实。

复仇梦。

曾经在那深宫之中,李长笑从未放弃,寻找母亲寿元衰减的原因。

最后,在几名太监的交谈中得知真相。

那一刻起,他便种下一个梦,复仇梦。

要让周贵妃生不如死…

所以李长笑废其修为,植入噩梦种子,让其往后余生,只要一入睡,便是无尽的噩梦。

曾经种下的梦境,如今达成。

他摘下那刚刚长出的梦境果实,一口咬下。

大量灵气涌入体内,洗刷四肢骨髓,体内那元婴小人,一闪一闪,发着幽光。

这一次,他的修为快速攀升,体内激荡的灵气,宛如千军万马,向着那名为“元婴中期”的城关杀去。

最终,在城门口停了下来。

形象的说,他已经有了冲关的资格,但兵力太少,兵器太少,马太瘦,还需要积累。

“元婴初期巅峰!”李长笑喃喃自语。

此外,他发现梦境空间,已经扩大到了十五立方米,灵气也不再那么稀薄。

从梦境空间出来,李长笑看向窗外,发觉雪又大了几分,原本热闹的街道,只有寥寥几个商家在叫卖。

他又住了几天。

客栈老板一脸讨好的,敲了敲房门,明里暗里暗示李长笑,该交房租了。

李长笑掏出几钱,掌柜连忙讪笑说道,最近这时世不太好过,地税涨了不少,住房钱自然也要涨。

李长笑一愣,又加了十几文,才将掌柜打发走。

他下了客栈,向酒楼走去,想买几钱美酒,结果意外的发现,居然连酒也涨价了。

李长笑好奇之下,问了原因,掌柜倒也乐意唠嗑,告诉李长笑,之所以涨价,一方面,是地税涨了。

另一方面,说到这里,酒楼掌柜压低声音,附在李长笑耳边,小心翼翼的说,自从那次的刺杀后,他的儿子,放弃了科举,吵着要去求仙!

说着,酒楼掌柜一脸自豪,与那俗世功名相比,求仙大道,显得就高雅多了。

而且,一掌断江,一拳碎船,这等伟力,何人不心生向往。

“求仙啊,这可不是一条好路,还不如科举呢。”李长笑认真的提醒道。

“呸!你个酒蒙子懂什么,区区江湖客,在那仙人面前,与蝼蚁无二。”酒楼掌柜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叫来三五个大汉,将李长笑叉了出去。

还扬言,以后决不卖酒给李长笑。

李长笑站在客栈门口,大喊了一句:“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随后拍拍屁股走人。

凌天城雪越下越大,百姓们很喜欢在酒楼,喝着暖身酒,听着说书人将着各种离奇故事。

那场刺杀也被说书人制作为话本,传遍了大街小巷,不过很快,涉事的酒楼,便被一一查封,那几名说书人,也被拉去当街斩了。

寒冷的冬日,多了一抹肃杀,李长笑混迹红尘中,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又是几日。

红舟坊被查封了。

那浑身胭脂水粉气的老妈子,早早得知消息,带着全家跑路去了。

查封当日,李长笑还去了现场,看到官兵将所有花舟,尽数烧毁,那首名动凌天城的《曲水兰亭》,也被集中焚烧。

成为了禁曲,谁唱诛杀九族!

不过好在,符桃曾送给李长笑曲谱,说这首曲水兰亭,并不只是曲子那么简单。

李长笑很快,便等到了想要的消息。

周贵妃修为被毁的消息泄露了,身份连降三级,如果不是生过一个皇子,只怕离冷宫都不远了。

同时,凌天皇朝震怒,下令通缉庶民李长笑。

一时间,白衣剑客的画像,传遍了凌天城,贴满了大街小巷。

客栈掌柜偶然路过,看到通缉后顿时大惊,急忙去找官府举报,可等人来到房间时,里面空无一物。

人早走了。

此外,凌天城还有传言。

李山河开始放权了。

曾经的仙朝,无论再如何辉煌,也需要向时代妥协,向俗世皇朝转变。

他将手中部分权力,下放到部分皇子上。

相传增加地税,便是其中一位皇子的手笔。

这一日。

那被全城通缉的白衣剑客,只身走在街道上。

他一边饮着烈酒,一边畅快大笑。

这一年,凌天城少了个花魁。

白衣剑客的腰间,多了一支竹笛。


百年庆,天子与民共赏。

第一个节目,是一位江湖侠客,在皇轮之上,舞动刀剑,动作优美,宛如惊鸿。

再搭配动人的琴音,顿时引来连连喝彩。

皇轮中央。

衮服男子入座,这三百年间,他眼角多了一缕不易察觉的皱纹。

皇轮很大,文武百官、三千后宫,都安排有座位,与衮服男子坐得越近,地位便越是高贵。

此外,一些官员家属,皇子公主,也在这艘皇轮上。

衮服男子兴致缺缺,对那民间节目,提不起半点兴趣。

“用百年庆来聚拢民意,陛下好想法。”一对师徒,缓缓朝贵不可言的人间帝王走来。

师徒皆是女子,衣着绫罗绸缎,容貌娇美动人,身上有一股仙气。

皇轮中几乎都是皇亲国戚,哪个不是见多识广修为在身,当即便认出,这对师徒乃是修士,且修为不低。

特别是那个身穿黑白道袍,头戴白玉发簪,左手拿着拂尘,看起来较为年长的女子。

哪怕修为丝毫不外露,也给人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粗略估计,只怕至少也是炼虚巅峰!

修行一途。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

即使在灵气鼎盛的时代,化神便是高手,炼虚可开宗!

且寿元悠长五千打底,佼佼者能翻几番!

与鹅黄长裙的女子相比,她的徒弟,气息就要弱很多了,估计在化神巅峰左右。

不过…

现在,可是灵气枯竭三百年后啊!

师徒二人,还能维持如此修为,可见其天赋之高,根基之扎实。

即使在那璀璨时代,也绝不是无名之辈!

衮服男子目视两人,并没有因为这对方无礼的举动而感到生气。

他目光从年长女子身上侧开,落在她的徒儿上,“想必这位,便是慕琴仙师的高徒了吧?”

“司念见过陛下。”司念盈盈一拜。

她之所以会在盘龙宗遇到李长笑,便是因为,她的目的地,也是凌天皇朝。

“好一棵仙苗。”衮服男子连连点头,紧接着深深一叹,“不过可惜了,生错了时代。”

慕琴手提拂尘,面容冷淡,“陛下,可还有用?”

衮服男子目光深邃,“有用,但用处有限。”

“聚拢国运,得民意加持,的确能稍稍延缓寿元流失,但想用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修行,却是不太可能。”

如今灵气枯竭。

哪怕不出手,也总会有寿元枯竭的那天。

慕琴早早便踏上了寻求变法之路,她看到仙宗破灭,但皇朝依旧在。

于是灵机一动,深入皇朝观察近百年。

最后得出结论,皇朝之所以未灭,是因为有民意加持,气运帮扶!

既然这两样东西,可以给皇朝续命,那为何不能供修士修行,给修士也续续命呢?

于是,她找到了凌天洲的凌天皇朝,与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李山河听后,十分心动,于是便办了个百年庆。

借百年庆来聚拢人心国势,看看慕琴的说法,是否有用。

结果发现,真的有一点用,但只是一点。

慕琴眉头皱了皱,不过也算是有了点眉目,“陛下先前答应我的事,还请尽快完成。”

“放心吧,百年庆后,我会挑选近百座城,为你师徒二人,塑造金身庙宇,编写故事画本,受一地香火供奉。”李山河说道。

人间香火,也算是民意中的一种,哪怕民意不能用来修行,可延缓寿命衰减,却是得到应验的了。

慕琴点头,表示满意,“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陛下与民同乐了。”

李山河点头,随机补充一句,“对了,如果仙师在长生一道,有所发现,可得一定要告诉我。”

他目光深邃而威严。

慕琴点头,与徒儿司念离去。

师徒二人对这百年庆,并没有什么兴趣,于是要了艘小船,横度凌天江,来到江岸边上。

以她们的修为,自然可以飞行,不过飞行需要耗费灵气,她们可不舍得。

“徒儿,盘龙宗如何了?”慕琴问道。

“不出师尊所料,还是破灭了。”司念回道。

旋即,司念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师尊,我们真的能,依靠聚拢民意香火修行吗?”

慕琴摇了摇头,“不清楚,等金身设立好,香火凝聚后,才能进一步研究香火之道。”

说到这里,她微微抬头,看向天空,“希望能成吧。”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两人刚刚离去的皇轮,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二人回头望去。

火光冲天。

“走,莫要多管闲事。”慕琴冷冷说道,如今体内灵气与寿元直接挂钩,她不会轻易动用哪怕一丝。

司念愣愣看着皇轮方向。

她看到有数十个修士,御空而行,杀向那艘高大皇轮。

……

皇轮之上。

身穿衮服的李山河,如果不是为了聚拢民意,是绝不会委屈自己,匆匆搞什么百年庆的。

皇轮过了大半凌天江。

终于轮到了胧月的那首《曲水兰亭》,她闭上双眼,当着所有人,开始演奏。

就在这时。

两岸突然冒出十多道身影,他们御空而行,完全不在乎体内灵气的消耗,以最快的速度,飞上皇轮,与上面的士兵将领,交战了起来。

“皇帝老儿,拿命来!”

同一时间,凌天江底,传来一声大吼。

“砰!”

紧接着,水花四溅,一道身影,从江底窜出,猛的一拳,砸在了皇轮之上!

瞬间,皇轮四分五裂。


“秘藏之地,牵扯甚大,莫要向外传,不然恐怕会招来杀生之祸!”

左丘叶深深看了李长笑一眼后离去。

在江湖中,关于玄武秘藏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个字,都值的上千金。

之所以和李长笑说这么多。

除了有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歉意外。

左丘叶更多的目的,还是看中了李长笑的人品。

她有些相信,自家小姐的眼光了。

而她恰恰也需要一个,人品不错的帮手,即使这个帮手,实力一般…但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玄武秘藏?”在左丘叶走后,李长笑的面色,渐渐有些奇怪了起来。

他心头隐隐有了些猜测。

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修行者还真是不太安生呢。

“玄武…?”

李长笑拧开酒盖,将那名为醉生梦死的醇香美酒倒进碗中,捻起两抹碎盐,均匀散在酒中。

他小酌一口,酒的辛辣,与盐的微齁,不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说不上好喝。

味道怪怪的。

李长笑皱眉沉思一会,又有了新想法,走进厨房,取来半勺的白糖,也倒入酒中。

一口饮下。

擦干净嘴角。

这味道……不太好评价。

他意外深长的说道:“似乎是一位熟人呢。”

话音落下。

他笑了。

笑得有些阴险。

……

虎来香一夜之间倒闭了。

这条街上多了一个乞丐。

独臂乞丐。

半边脸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整日将头迈进胸口,不敢以面目示人。

乞丐试着靠近贾家,却都被粗暴轰出,渐渐的也就心如死灰了,才发现不过痴梦一场,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他摸着缺失的右臂。

幸好那天下了大雪,没让他流血至死。

不过,天寒地冻,再加上断臂之痛,也让他大病了一场。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流民窝内。

一问才知。

是这些无家的流民救了自己。

流民他熟。

还是虎来香当家时,他就曾故意毒晕过几个流民,丢在龙来香门口,让其生生冻死。

乞讨一事,他并不陌生,因为他本就是乞丐。

他自嘲一笑。

此刻自己断臂残脸,模样凄惨,在乞讨方面,倒也算是有点优势。

如果换一条街道乞讨的话,收入应该会比以前还是乞丐时,要高上一些。

他拖着身子离去了。

乞讨几天才知道。

如今的行情不太好。

地税增加,一般人家,已经没有余钱施舍了。

刘霸饿了几天。

实在扛不住了,偶然听闻,有一家房堂,每天清晨会煮上几锅热粥,免费供给无家的流民。

饿得晕头转向的刘霸,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那条的巷道。

这一天清晨。

他将地上的污泥,涂抹在脸上,涂得乌鸡吗黑,完全遮挡五官,然后又将本就凌乱的头发,拨弄得更加杂乱。

跟随着流民队伍,领那清晨热粥。

慢慢的走到队伍前方。

那名为李长笑的剑客,递来一碗热粥。

刘霸急忙接过,捂着脸离去,心想应该没被认出来。

他一滋溜,便将滚烫热粥,吸入了腹中,烫得食道隐隐作痛。

之所以喝那么快,还是怕对方认出自己,怕这排了一个时辰才换来的热粥,被抢回去。

吃饱喝足,胆子便也大了几分,他偷偷回头瞄了一眼。

那剑客似乎察觉到了目光,也看了过来,吓得刘霸急忙回头。

没认出?

认出了?

应该是认出了。

刘霸回忆起后者的眼神。

是啊…

自己这拙劣的伪装,只能骗骗自己。

那剑客的眼神,没有怜悯,没有落尽下石,只是这么看着。


二人自然便是皇子李天磊与正受香火熏陶的司念。

司念眉心生出一条金色的细微竖线。

这是受香火供奉的证明。

“司念姑娘,感觉如何?”李天磊好奇问道。

司念摇了摇头。

她知道有变化,却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直至今日,她也不清楚,香火一道的可行性,究竟有多高。

“罢了,走走看看吧,我身为皇子,倒是很少这样,与民同乐。”李天磊笑道。

不过说话间,他突然轻咦了一声。

目光落在远处并肩而行的一男一女上。

确切的说,是落在那名男子身上。

司念也顺着他的目光,落在那名男子上,神情一顿。

就在这一顿的功夫。

李天磊快步走了过去。

司念眉头皱了皱,立马跟了上去。

……

“你真不进去拜拜?”杨秀花问道。

“不了。”李长笑笑着摇头。

杨秀花无奈,说道:“那好,你在这里等我,我拜完后,再四处看看。”

说完,她挥了挥手,走向河母庙。

她前脚刚走,后脚司念与李天磊二人,便来到了李长笑的跟前。

“李……”李天磊指着李长笑,思索半天,却发现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了。

“长笑。”李长笑笑着补充道。

“哦,对对。”李天磊连连点头,“李长笑。”

李天磊目光玩味的看着李长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还在通缉中吧?”

“你没记错。”李长笑耸了耸肩,笑道:“那又如何?凌天皇朝自身难保,还有精力,对付我这种小人物不成?”

旋即,李长笑平淡的看向李天磊,说道:“还是说,从血缘角度上看,勉强能算做我同父异母兄弟的你,会不惜耗费自身寿命,也将我抓回去?”

话音一落。

司念微微一愣,向李天磊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李天磊无奈一笑,“没错,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李…长笑,的确算得上,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

“不过可惜,他不得进入族谱。名字也只是个杂名。”

“而我与那些族哥,皆是父皇赐的名,天字辈。”

听到这话,司念目光落在李长笑上,看到后者面色始终平淡,她情绪有些复杂。

李长笑自己,倒是一脸无所谓。

他不是洒脱的人,但对那凌天皇朝族谱,倒真是一点也不稀罕。

李天磊不是故意过来秀优越感的,只是偶然见到故人,有些好奇罢了。

远处传来骚乱。

是巡逻的士兵,将流落到此的流民,给驱赶出了庙会。

那些流民有老有少,在这大冬之日,衣着单薄。

李天磊看着这一幕,淡淡道:“命比蜉蝣,福薄缘浅。”

李长笑饮下一口酒,说道:“我倒觉得,归根结底,还是你凌天皇朝不行。”

李天磊一下子看了过来,双眸炯炯发光,带着久居高位的压迫感。

李长笑直言不讳,说道:“凌天皇朝衰败已是必然。”

“这传承无数年的仙朝,朝内上下,上到高坐殿堂的李山河,下到你们这些手握权柄的皇子。”

“有何人懂得治理国家?”

“制度,法理,民生,你们懂几成?以前灵气浓郁,实力代表一切,哪怕是普通人不曾修行,也能有个练气四五层的修为。”

“野外灵草遍地,百姓饿不死,而如今呢?”

李长笑声音平淡。

也不知李天磊听进去了几层,朝李长笑历声呵斥道,“你敢直言父亲名讳!你该当何罪。”

李长笑嗤笑一声,“那是你父亲,怎么,你想治罪?你敢么?”

他声音如梦似幻。

让李天磊仿佛做了一个梦,声音从梦中传来。

李长笑虽只是元婴。


一座小村庄里,来了一名剑客。

剑客一席白衣,腰悬佩剑,酒葫,还有一根翠绿竹笛。

他敲了敲房门,几秒钟后才有回应。

里面传来一阵抱怨声,说这种大雪天,那个不长眼的,还来敲门扰人清梦,实在可恶。

不过抱怨归抱怨。

那人还是开了半条门缝。

风雪呼呼刮进来,屋内的火堆朝一侧扑倒。

“何事?”那人皱了皱眉。

“这位大哥,可否借住半宿?”李长笑讪讪笑道:“这风雪大得紧,实在是走不动了。”

那人眉头紧了紧,目光下移,看到此人身配长剑,当即婉拒,急忙关上了房门。

“你找别处去吧。”

那人声音穿过门缝,混杂在风雪当中。

李长笑无奈的一笑。

自离开凌天城起,天气越发寒冷,路过此村,正好刮起了暴风雪。

李长笑乃元婴修士,自然不惧怕这种天气。

只不过,如此赶路,一来看不到风景,二来也不舒适,葫芦里的酒,都不那么美味了。

一思量,决定找个人家寄宿几日,等风雪过后再说。

于是,便来到了这条村落。

接下来,李长笑敲开一间间房屋。

不过无一例外,都拒绝了。这大雪天气,傻瓜才给一名剑客开门。

李长笑也不生气,走到最后一间房门时,轻轻敲了敲。

如果再被拒绝,他只能继续赶路了。

几秒钟后,门打开了,露出一个颤生生的脑袋,是一个小男孩。

“你家大人呢?”李长笑问道。

小男孩摇了摇头,眼中是超乎年龄的成熟,“没有大人,你是来借宿的吧?”

“哦?”李长笑一愣。

小男孩继续说道:“刚刚的动静,我都听到了,你进来吧。”

说着,他推开门,让李长笑走了进来。

李长笑没动,而是目光玩味的问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小男孩摇摇头,“坏人不会敲那么多次门的。”

他十分老成的关上房门,倒一杯温热茶水,给李长笑暖和身子。

随后,他在火堆前坐下,双手合拢,在嘴前哈了口气,来回摩擦,放在火边取暖。

李长笑也在火堆前坐下,好奇的观察着小男孩。

盯着好半宿,他突然问道:“喝酒不?这个暖身快。”

小男孩看了过来,“喝!”

李长笑莫名觉得好笑,倒出点酒,递了过去。

小男孩豪气十足,一口闷,随后龇牙咧嘴,表情都皱在了一起。

看到这番模样,李长笑大笑了起来。

“咦?还真不冷了?”小男孩惊疑道。

“废话,我还能骗你不成。”李长笑说道。

“你不会是神仙吧?”小男孩眼睛一转,突然问道。

李长笑动作一顿,连忙笑道:“什么神仙,只是一个无名的江湖客罢了。”

旋即,他好奇问道:“怎么,听你这话,你见过真神仙?”

“当然。”小男孩一点头,“何止见过,不怕告诉你,我们村啊,有不少人成功拜入了山门呢!”

火光打在小男孩眼中,明亮异常,“真羡慕他们,日后能飞天遁地,再也不用,像我们这样,每日为耕田粮食所苦恼了。”

小男孩看向李长笑,说道:“那个神仙,有一种水,喝了之后,力气大了几倍,耕地都轻松了,十分神奇。”

“你给我喝的酒,一喝就暖和,虽不如那神仙水,但还是有几分神奇的。”

“不过可惜,你不是神仙,不然你收我为徒就好了。”

说到这里,小男孩黯淡了下来。

李长笑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是感觉到了蹊跷。

如今这时世,几乎不可能,还有人收徒。

能保存好自身,便已经万事大吉了。

李长笑问道:“那神仙多久收一次徒?”

“怎么?你也想求仙?”男孩反问道,上下打量李长笑,最后摇了摇头,“不行的,你年龄太大了,江湖气太重,仙人不会喜欢的。”

“没,我就是想去看看。”李长笑摇头。

“那仙人每隔三年,便会下山收一次徒。”小男孩神色黯淡,“再过三天,又到收徒的日子了。”

小男孩说道:“最近不知怎么的,来这里求仙的人越来越多了,好多陌生人在附近出现。”

他长长一叹,呆呆看着摇曳的火焰,“也不知道,轮不轮得到我。”

李长笑不语。

他想,他应该知道,为何最近求仙者为何会变多。

凌天城那场刺杀,无疑是告诉世人,世上真的有神仙。

自然,勾起了不少人的心思,开始四处打听,最后打探到这个村子有仙迹,不足为奇。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对修仙者而言,百年不过一瞬,但对凡人来说,却是一辈子,甚至是两辈子。”

李长笑感叹不已。

修行者一直都在,只是凡人寿短,几十年的岁月更迭,便能将许多事情遗忘。

所以,在凡人世界中,仙人到底存不存在,一直都不是一个定数。

……

雪下三日。

李长笑在小男孩家中住了三日,小男孩看起来成熟,处世老道,应该吃过不少苦,不过本质上,依旧是个孩子。

他告诉李长笑,他叫张田,父母是个猎户,不过在一年前,上山狩猎一去不回。

母亲不久后也死了,只剩他一人,平日里帮乡亲做些杂活,换些米饭粗粮,勉强能活。

入冬时,乡亲给了他不少存粮,就藏在地窖中,足够他一个人吃一个月的了。

他倒也好心,爬进地窖,拿出一张干饼,掰成两半,一半递给李长笑。

李长笑摇头失笑,也不客气,接过干饼,就是吃了起来。

对于李长笑的到来,名为张田的小男孩,其实并不排斥。

在相处一天,互相混熟了后,他看李长笑白衣长剑,这副模样与镇上说书人,说起的那些大侠客十分像。

于是料定,李长笑一定要不少的见识,软磨硬泡着,要他讲讲外面的世界。

李长笑头疼不已,到底是个小孩,他无奈之下,便挑了几段凡间的经历,再艺术加工一下,说给了小男孩听。

这样一来。

两日很快便过去了。

大雪停。

村里的年轻汉子,一大早便起床,将路边的积雪铲除干净。

有求仙意向的人,早早起床打扮,一把一把的将雪往脸上扑,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抖擞。

约莫中午十分。

张田口中的仙人,真的来了。

是一个中年人,身穿道袍,手持拂尘,倒还真有几分仙人模样。

李长笑瞧瞧打开一缕窗户,瞧见仙人真身,眉头皱了皱,竟觉得隐隐有些眼熟。


人死灯灭。

李长笑轻轻擦拭青萍剑,将剑身上的血迹擦干净。

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宋轩,轻轻一叹。

他并不为宋轩感到惋惜。

而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其他修士的缩影。

修士失去了灵气,就像凡人失去了氧气,鱼失去了水。

他长剑一抖,一抹剑意纵横,将宋轩供奉的邪神雕像,给轰得粉碎。

……

张田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误入仙境,得仙人点拨,从此傲游天地。

还见到了父母,原来他们没死,而是先一步修行。

那个梦很真实,很快乐。

他久久不愿苏醒。

直到寒风钻过窗缝,打在他脸上,将他冻的龇牙咧嘴,直打哆嗦。

好不容易醒来,却是一股,与“梦”截然相反的记忆,涌入心头:被仙人选中,洗冻入骨髓的澡,关在狭小牢房…

一股比风雪更加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瞬间扩散到了全身。

梦境与现实……强烈的对比,让他瞬间明白,修仙的美好,只是自己幻想的罢了!

那求仙的念头,顷刻间打消。

小张田心底有些失落,同时又有些疑惑,是谁将自己,从那山洞中救了出来呢?

突然,他余光瞥见,那老旧木桌上,似乎多了一点东西。

他走近一瞧,发现是一块银子。

小张田的脑海,轰的一下便炸开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走出门外。

空无一物。

只有一行,即将被雪掩埋的脚印。

……

“唯有酒尔。”

大雪封山。

一白衣剑客,不听劝阻,偏向雪中行。

他朝那些劝告他的路人说,区区风雪,几两烈酒,足以应对。

路人嗤之以鼻,说他这样的人,他见多了,没啥本事,就是犟!

等来年开春,就是路边的一具冻死骨,最后只能落得个,乱葬坟孤魂野鬼的下场。

白衣剑客不以为意,哈哈大笑着,朝雪山深处走,那顶着风雪,大口饮酒的背影,倒是潇洒。

路人见劝不动,破口大骂,说白长一副好皮囊,这般不爱惜生命,最后连连摇头,喃喃说着罢了罢了,转身离去。

那白衣剑客,自然是李长笑。

虽是被骂,但他心情却是不错,赏那路人一个,千金不肯换的美梦。

随后,又是大口饮酒,直到酒葫芦见了底,觉得有些醉了,于是倒头就睡,栽倒在一旁。

风雪连天。

一连数日过去,大雪很快将他掩盖。

此次,他是想要南下。去替那翠绿竹笛的原主,见一见那符家的最后一支独苗。

……

“小姐,那里有个人。”

一排马车队,向这边驶来,一名骑在马上,留着长马尾的飒爽女子,回头说道。

飒爽女子微微抬手,车队停了下来,她警惕的看着躺在雪地中李长笑。

车队中的第一辆马车,是由昂贵的黑木打造的,此刻车窗探出一个脑袋,灵动双眸观察着外面的景象。

她目光也落在李长笑身上,说话时,一股热气上窜,“莫不是冻死的江湖客?”

“前几日大雪封山,直到今日雪停了些才解封。”

飒爽女子摇头,“此人还有呼吸,依我看,倒像是喝醉酒,醉倒在路边的。”

“当然,也不排除是埋伏,不过我左丘叶,也是一个老江湖了,但凡叫得上点名号的,我都有印象,此人…”

“不是初出江湖,就是泛泛之辈。”

风雪中,左丘叶马尾飘动,腰杆笔直,面容不似其他女子那般柔柔的,而是英气勃勃,傲气凌神。

左丘叶回头看向自家小姐,这醉酒客如何处理,还得看小姐的意思。

黑木车厢的车帘被掀开,走下一个裹着貂皮大衣的女子。

她便是左丘叶口中的小姐,这行车对的主事人:夏眉。

她俏脸被冻得通红,呼出的气息快速雾化,她琢磨片刻,看向左丘叶,问道:“此人是埋伏的几率有几成?”

左丘叶如实说道:“一成不到,习武之人,虽有内力护体,不惧严寒,可在雪里待久了,总会手脚麻痹。”

“而且,此人浑身酒气,不似做伪。”

听到这话,那身穿貂皮的夏眉柳眉微蹙,令人清理一下,李长笑身上的积雪。

随后,目光定格在李长笑熟睡中的脸上,笑道:“倒是生了副好皮囊。”

这时,左丘叶身旁一位,同样是骑着马的男子,酸溜溜的回了一句,“皮囊好有甚用,这世道,还得是看实力。”

“罢了,末尾马车的车厢,还有点空余位置,将他安排到那去吧。”夏眉说道。

骑马男子眉头一皱,“小姐,这样接收一个陌生男子,真的好吗?”

夏眉甜甜一笑,“这不还有你们嘛,一个是鼎鼎大名的红叶刀:左丘叶,一个凶名远扬的清风剑:温天宇。”

“有二位坐镇,此行自然是十拿九稳。”

温天宇对此话十分受用,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车队照常行驶。

在雪路留下几行车印。

貂皮女子安排了两名下人,前去照料李长笑,用温水擦拭他的身体。

在烧好温水,端去后面车厢时,发现李长笑已经醒了过来,正自顾自的喝酒呢。

其实,他此前虽在睡觉,却能感知到,外面的状况。

在察觉对方没有恶意后,他也就懒得理会,继续睡觉去了。

反倒是,在这马车上睡觉,远没有雪地舒服。

路上稍有颠簸,他也就醒了过来。

倒不是睡不着,事实上,只要他想,哪怕再岩浆中,他也能呼呼大睡,不过他有一个准则,尽量要睡得舒服。


第二日,左丘叶二人回来了。

左丘叶一进客栈,就见到李长笑,瘫坐在椅子上饮酒,蹙眉间迈开大长腿离去了。

她身材高挑,双腿结实有力,走起路来长发飘飘,英气十足。

李长笑与商队同行,已经有一些时日了。

接触最多的是夏眉,与左丘叶不怎么熟。

所以昨日的江湖聚会,她没有叫李长笑,且聚会里都是名声在外之辈,她觉得李长笑,也不够资历。

简单收拾一下。

约莫中午时分。

商队接到消息,运河解封了。

港口又恢复往日的热闹,不少身穿粗布的民工,吆喝着一天十五个铜板,管饭钱就行。

港口最是鱼龙混杂之地,也是这种地方,消息最为灵通。

李长笑等人,只是经过此处,便听到了不下十个八卦。

其中有一条,李长笑有点在意。

县令打算,为那两具河中金身,在运河边缘设立庙宇,以保水运平安。

李长笑路过,也就抛在了脑后,莫说设立庙宇了,就算她们要开国,也与他关系不大。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夏眉商队,一共雇了四艘运船,顺着运河南下。

温天宇看着河面,不知在想一些什么。

船渐行渐远,离开了那座小镇。李长笑讨来一根竹竿,在末端系上一根细绳,坐在船边垂钓。

“你这样能钓得到鱼嘛?”夏眉走了过来,双眸灵动。

“不知道。”李长笑笑着应了一句。

两人就坐在船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突然,鱼线一紧,鱼竿似乎被扯了一下,李长笑一愣,没想到还真有鱼上钩了。

“快快!你快拉啊!”

“哎呀,急死我了!”

夏眉眼睛瞪大,急切的拍着李长笑的肩膀。

她激动不已,小拳头握紧,死死盯着河面。

李长笑猛的一拉,一条金色小鱼,飞出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夏眉捧着小鱼,眼睛弯得像月牙,露出明媚的笑容,这在一个从小行商的女子身上,是颇为罕见的。

另一边。

温天宇看着这一幕,咬了咬牙关,嫉妒不忿极了。

同时,心中也隐隐,下定了某个决心。

“咦,你看,它头有点突起耶?”夏眉看着手中的小鱼,惊奇不已。

李长笑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心中有些许疑惑。

如果他没看错,这条鱼是有一点龙性的,虽灵气枯竭,但凭借与龙的那点渊源,足以在大海中遨游。

本不该出现在这江河之中,更不该咬钩。

除非...是受惊了?

李长笑想不明白,便懒得去想了,于是说道:“不如将它放了?”

“好啊好啊,这么漂亮,我可不舍得吃。”夏眉轻轻笑道:“钓金鱼,看来我此行,有个好兆头了呢。”

“该死,为什么区区几日,小姐便对那来历不明的小子另眼相看!”温天宇胸腔蓄起一口火气。

“我陪大小姐行商十余次,也从未见过小姐这般开心。”温天宇十分恼怒,想到此处,便越发嫉恨李长笑。

想着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在雪地里把他斩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直灰色的鸟雀,走到无人的角落,悄悄放飞。

......

运河就宛如脉络一般,大小分支,错综复杂。

随着商队航行,四周的船只越来越少。

夜色降临。

除了几名下人留守外,其余人均已入睡。

远处。

一道火光突然亮起。

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光,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直到第十一道火光。

一道火光,便代表着一艘船只。

宽广的河道上,隐隐飘荡着豪放的笑声。

笑声逐渐放大,这十一艘船只,正向着商队靠近。

左丘叶第一个察觉到不对,从床上跃起,几个迈步间,走到甲班,朝那些船只看去。

她眉头紧皱,双目如鹰,下一刻,意识到来者不善,大喊一声,叫操控船只的人转向。

如若被这十一艘船围住,那可就棘手了!

控船的是一名老者,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当场便谎了神,仓惶间失误了几次,不过还是有惊无险的,成功调头了。

可成功转头后,那控船老者,当场便双腿发软,跪在地上。

只见后方,也有十几艘船只,堵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夏眉从梦中惊醒,看向表情凝重的左丘叶。

左丘叶摇了摇头,抽出背后的红叶刀,说道:“小姐,来者不善。”

“如若是对方有些道义,凭借我与温天宇的名声,再放放血给些钱,性命无忧。”

“可如若对方,是嗜血之徒,恐怕今晚,只能死拼了!”

她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夏眉柳眉紧蹙,明亮双眸尽是担忧。

“说不定他们,只是吓唬吓唬我们的呢?”李长笑也从房间,走了出来。

“哼。”左丘叶斜眼看了过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这种不切实际的玩笑。”

温天宇此刻站了出来,说道:“长笑兄弟,我看你似乎十分镇定啊?似乎早就猜到了一般?”

瞬间。

这有意无意的一番话,引起了左丘叶的怀疑,目光警惕的看向李长笑。

温天宇再度开口,“你看这些船只,早已在此处等待多时,等我等察觉,已经形成了包围之势。”

“似乎早就已经知道,此事此刻,我们得商船,一定会出现在这里一般。”

“如果说,我们船上,没有内鬼,我是不太相信的。”

话音一落。

下人、雇佣的江湖客,纷纷围了过来,面色不善的看着李长笑。

李长笑依旧那番淡然,他目光玩味的看向温天宇,“好小子,玩这招。”

旋即又看向夏眉,笑道:“身为商队主事人,你怎么看?”

夏眉迟疑片刻,还是站了出来,“各位,大敌当前,还是要以团结为主,我相信长笑公子,应该不是内鬼!”

温天宇神色有些狰狞了起来,“小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维护他吗?此人一路行径可疑,我早便看在眼里!”

“大敌当前,不如让我斩了此厮,壮壮兄弟们的士气!”

“够了!”夏眉呵斥道:“天宇,你气量太小了,我夏眉从十一岁开始跟着父亲行商,看人还是很准的。”

“长笑公子不似那种人。”

“哼!”温天宇冷声说道:“小姐被迷了心窍。”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先斩后奏了!”

说着,温天宇长剑出鞘,斩向李长笑。

而后者,始终都是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有小道消息传出。

黄庭生是故意如此,好减少龙城的人口压力的。

黄庭生知道种种传言后,气得嘴角直抽抽,胸脯起伏,一掌把梨花纹红木桌拍成了两半。

可却没有办法。

他一一拜访过龙城的世家大族,劝他们先行撤离,只要这些当地有名望的大族撤离了,底下那些百姓,才会相信洪灾将要临。

不过,这些大族,口风倒是出奇的统一,压根没有一点撤离的意思。说要是真的有洪灾,那便与龙城共存亡。

黄庭生胸口如火中烧,看这到这些士族的嘴脸,恨不得一掌通通拍死算了。

与龙城共存亡?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可他们早早便备好了车马,准备暗中撤离了。

就是不想让那些百姓知道。

就是坏。

除此之外,更是因为那两名泄洪官的事,黄庭生驳了他们的面子,以此来给黄庭生一个教训!

流水的官员,铁打的士族,没有他们支持,就算贵为知府,也寸步难行,政令难通。

夜晚。

灯火中,黄庭生的目光明灭不定,似乎正面临一个重大的决定。

稍许后,他慢慢平静了下来。

留下一封书信后,推门来到马厮,拍了拍自己的爱马。

他要北上。

走加急官道的话,两天可到!

如果李长笑没有料错的话。

左丘叶她们,应该已经接近目的地了。

玄武秘藏……

李长笑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茂密的丛林中。

他随手将一扇荷叶折下,啵的一声,拧开酒葫芦的塞子,将酒倒进荷叶中。

一滴一滴,宛如玉珠,李长笑探手进腰间的小布袋,捏起一撮盐,洒在酒中。

烈酒配盐。

初喝极怪,但过后又有些怀念那怪异的味道。

小酌一口后,李长笑继续向前走。

不多时,看到一条黝黑的密道。两边工整,有铁铲挖过的痕迹。

这里,便是玄武秘藏的入口了。

李长笑微微弯腰,进入密道当中。

大约行百米左右,眼前豁然开朗,仿佛来到了另一片天地。

……

左丘叶信得过的人不多。

只带了三人。

一名健壮的汉子,手掌十分宽大,全是老茧,外号老铁,是开山派的弟子。开山派的前身,名为铲山派,属于下九流,对付人的功夫一般,只能勉强自保,可遇山开山便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了。

这门派的活很杂,属于黑白通吃,经常和官府、盗墓贼打交道,龙城外的泄洪渠道,便有开山派的身影。

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肩膀站着一只灰色的小貂,小貂左闻闻,右闻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最后,是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

四人都是老江湖了。

虽彼此信任,但深知人为财死,鸟为死亡的道理。互相留了一个心眼。

不过好在,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顺利。

“唧唧…”

这时,娇小女子肩膀上的灰色小貂,突然叫了起来。

“秘藏就在前面了!”左丘叶眼睛一亮,有些激动。

正前方,泥土呈现青褐色。

开山派的健壮汉子,一步向前,手持铁铲,铲在泥土上。

半个时辰不到。

铮的一声传开。

铁铲碰到了硬物,是一扇青铜色的铁门。

“青铜古门,玄武刻纹,看来是玄武秘藏没错了。”书生青年轻摇折扇,连连点头。

四人合力推开古门,有一条青石铺设的笔直通道。

地面上,刻这几个大字:“玄武试炼”

“过试炼,得秘藏。”书生了然,自信一笑,“倒也合理。”

“哈哈,想必玄武宗师老前辈,也不希望自己的传承,落在庸才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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