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作响,雨水从补过的缝隙里渗进来,在泥地上汇成蜿蜒的溪流。你缩在奶奶脚边,用破棉絮堵住漏风的窗棂。她的呼吸越来越轻,像一片枯叶在风中打转。“小满......”她忽然攥住你的手,指甲掐进肉里,“去城里......看玻璃窗......”
你摸到枕下的铁盒,汇款单被潮气洇得发软。父母上次寄钱是六十二天前,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得难以辨认,只说电子厂要赶工,过年也回不来。
铁盒角落躺着阿强留下的玻璃弹珠,七彩光晕在黑暗里忽明忽灭,像一团冻住的火。
鸡叫三遍时,雨停了。奶奶的手从你掌心滑落,轻得像一片羽毛。你盯着她凹陷的脸颊,忽然想起去年晒柿饼时,她教你挑最红的果子串成串,说经了霜的才甜。
此刻她的嘴角微微翘着,仿佛正梦见满树红柿子,可眼皮上的褶皱再也不会颤动了。
你坐在门槛上等天亮。晨雾漫进院子,湿漉漉地缠着脚踝。张婆婆来时,你正用木梳给奶奶梳头,白发一缕缕缠在梳齿上,像扯不断的蛛丝。“苦命哟......”张婆婆抹着泪往你手里塞了块红糖,糖纸被体温焐化了,黏糊糊地粘在掌心。
下葬那日,村里来了几个远亲。他们蹲在田埂上抽烟,火星明明灭灭,照着坟头新翻的黄土。
你攥着铁锹站在一旁,看纸钱灰被风卷上半空,黑蝴蝶似的扑向远山。阿强家的窗纸破了洞,望见他娘蜷在炕上,怀里抱着件磨破的工装,哼着走调的山歌。
夜里,你躺在冰冷的炕上数瓦缝。月光从漏洞里漏进来,在地上划出一道惨白的裂痕。老鼠在梁上窸窣啃食,你忽然想起奶奶藏花生的陶罐——如今再没人往你碗里塞剥好的金豆子了。
秋收过后,村口的老槐树开始落叶。你每天去溪边洗衣,棒槌砸在石板上的闷响惊散鱼群,涟漪荡开又合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阿强的草蚱蜢渐渐褪成灰褐色,你把它系在窗棂上,风一吹,烂掉的翅膀便簌簌掉渣。
第一场霜降时,你收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