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彦儒刘璃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医科女,开局侦破惊天悬案林彦儒刘璃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视力零点二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记忆像潮水一样蜂拥而至,将人淹没了,令人窒息。刘璃长吁了一口气。身边不远处有一对年轻夫妻正相依相伴的坐在ICU门口的另一边,泪眼婆娑,形容憔悴,想必是自己的孩子躺在ICU里生死未卜。“老公,塔罗牌说会有希望的,宝宝不会有事的对吧,”年轻女人说,她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张塔罗牌。年轻男人在她发间吻了一下。塔罗牌如果准,那他们所求的事情大概率会落空。这张牌是圣杯五正位,牌面上披着黑袍子的男人低着头,身前的三个杯子倾倒在地,身后还有两个立着的杯子。这是一张有希望的牌面。但它说的是绝望之后不要逃避、不要自困、面对现实、改变自己、转身背后还有依靠和希望。刘璃长久的看着这对年轻夫妻被阳光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没有说话,她觉得喉咙有点痒。她来这里,不是来看...
《我,医科女,开局侦破惊天悬案林彦儒刘璃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记忆像潮水一样蜂拥而至,将人淹没了,令人窒息。
刘璃长吁了一口气。
身边不远处有一对年轻夫妻正相依相伴的坐在ICU门口的另一边,泪眼婆娑,形容憔悴,想必是自己的孩子躺在ICU里生死未卜。
“老公,塔罗牌说会有希望的,宝宝不会有事的对吧,”年轻女人说,她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张塔罗牌。
年轻男人在她发间吻了一下。
塔罗牌如果准,那他们所求的事情大概率会落空。
这张牌是圣杯五正位,牌面上披着黑袍子的男人低着头,身前的三个杯子倾倒在地,身后还有两个立着的杯子。
这是一张有希望的牌面。
但它说的是绝望之后不要逃避、不要自困、面对现实、改变自己、转身背后还有依靠和希望。
刘璃长久的看着这对年轻夫妻被阳光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没有说话,她觉得喉咙有点痒。
她来这里,不是来看人间疾苦的,她是来看仇人穷途末路困兽挣扎的。
她从早晨等到了下午一点,姓周的才来医院,他看到自己时,第一反应是扭头看向四周,然后才紧盯着自己,眼神里有怒气。
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他克制的扭松了脖子上的领带,克制着没走过来,又克制的在听身边的人在说话。
“姐夫,你得管我。”这是周海伟的小舅子。“20万这点小钱在姐夫你眼里算个屁,你手指缝里漏点出来都不止这个数。”
小舅子不依不饶的说,“你看我可是一直向着姐夫你的,我姐她……”
周海伟打断了他的话,沉声说:“钱我转给你,你去看看你姐吧。”
“哎呀,一天就一次探视机会,留给姐夫你好了,我走了,”小舅子指着手机,“姐夫,你快点呀,我等着急用。”
周海伟再次四下环顾了一圈,这才走过来,居高临下的问:“你是王萍的女儿?”
刘璃坐在椅子上没有站起身,冷冷的说:“别用你的嘴提她的名字,你不配。”
周海伟“哈”的笑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我,”刘璃扬眉说,“来求证一些东西。”
“如果你想听道歉,我……”周海伟盯着她说。
刘璃打断了他:“千万别说对不起,因为我不会说没关系,我也不会大度的原谅你。”
周海伟克制着情绪冷笑了一声。
刘璃这才站起来。
她比周海伟矮很多,然而脊背挺直,气场不弱。
“偷来的人生是要还的。”她说。
她满意的看到周海伟的瞳孔急促收缩,所以她咧嘴笑了。
周海伟狠狠的盯着她,鼻翼煽动,拳头捏紧又放松:“你在发什么疯?”
刘璃反问:“你知道除了眼睛,还有什么吗?”
她说得乱七八糟的,周海伟的眼角在轻微跳动。
刘璃的视线从他的眼睛转向他的手,突然又无头无脑的说了一句:“我办助学贷款的时候,是需要摁手印的。”
“什么意思?”周海伟下意识的问,然后他突然愣在当场。
“7床,7床家属在吗?”ICU的护士在喊,“去续费,7床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7床就是周海伟老婆。
“怎么办?她好转了,”刘璃说,“警察也来了,你没时间了。”
周海伟回头,看到林彦儒带着人往这边走。
“成功登顶之后再一无所有,是不是比杀了你还要难受。”刘璃说。
周海伟危险的眯起眼睛,显然正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他深呼吸之后,赶在警察来之前,走到了护士身边。
而林彦儒带着人一步一步走过来,居然越过他,走向刘璃。
周海伟看得忘记接护士递过来的收费单。
“刘璃,有件谋杀案子请您协助调查。这是我的工作证和本次的传唤证明,请你现在跟我们回警局。”
刘璃意外的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林警官,我是否可以问问警方有什么证据吗?”她问。
“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根头发,经过检验,和你的DNA比对成功。请你配合我们的执法工作。”
刘璃转头看向周海伟,周海伟对她挑了挑眉。
看着刘璃被带走,林彦儒微笑着对周海伟说:“周先生,一会抽点时间,还有点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周海伟笑起来:“好,等我先去缴费。”
之后,就在警车上,林彦儒和周海伟进行合乎流程的笔录。
“我想这个问题还是别让你夫人听见为好。”林彦儒说,“我们在核查推你老婆下水的凶手时听到了这样的流言。”
周海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凶手叫李芳,你认识对吧?”
“对,嗯,这个也没必要瞒着你们警察。”
“她的亲人说,她和你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林彦儒单刀直入的问。
周海伟低头,居然直接承认了:“是,但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我们断得很干净,我也绝不会因此而影响家庭。”
“你们断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我可以不说吗?”
“周先生,我们需要你认真回答这个问题。”
“呃,这个,她跟我哥……总之,我没有和兄弟分享女人的习惯。”
“这个问题,为什么之前你不说?”
“这……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我哥也是因为这个才跟我打架的。”
“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间?”
“嗯,我想想,大概就是我哥卖了父母房子给她买大房子的时候。”
“她怀的孩子,是你的还是你哥的?”
“这个,我还真的不能确认。”周海伟问,“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么多年之后对我老婆下手?”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杀你哥吗?”
“什么?”周海伟抬起头来,“她杀了我哥?因为什么?”
“现在的证据显示,是她和刘璃合谋杀了你哥。”林彦儒说,“但她们出现了分歧,一个要杀你老婆,一个救了你老婆。”
“如果我要杀他,我不会用这种拙劣得可笑的方法。”
询问室里,黑衣黑发的女孩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开过口。
她气定神闲看着照片的样子,更像是在欣赏被害人残酷的死法。
照片里,白色冰凉的浴缸,满浴缸触目惊心红到发黑的血液,里面斜躺着一个浑身死白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周海雄,12.4虐杀案的死者。
询问室的玻璃墙外站着赵坤,以及带着满身风雨湿意赶回来的林彦儒。
“林队,让您提前结束休假的就是她。”赵坤用手指比着自己,“我的两只眼睛都告诉我,这个女人有问题。”
“但我们和预审科的同事轮流上阵了,她就说了这一句话。”
林彦儒仔细的擦掉眼镜上的雾气,伸出手问:“资料。”
“刘璃,这是她的第二次问询。”赵坤将卷宗递过去。
刘璃,25岁,医科大硕博连读八年制毕业,附二医院规培生,看起来很清白的个人档案。
“杀人动机呢?”林彦儒边看边问。
“目前怀疑是报仇。”赵坤递上另一份卷宗,“16年前,她的母亲王萍被虐杀而死。”
林彦儒诧异的问:“你说的,不会是16年前的双胞胎虐杀案吧?”
赵坤点头:“对,死者周海雄,就是当年未满十六岁的施虐者之一。”
林彦儒翻动的手为之一停。这个案子,当年算得上是轰动一时。
赵坤说:“所以这个案子的动机有可能是复仇,当年只有9岁的刘璃长大后为母报仇,用手术刀挑了手脚筋,砍断他的十根手指,再将他阉割放血。”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林彦儒提醒道,“在侦查中切忌先入为主。”
眼前这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孩子看起来单薄,眉目间有种随遇而安的淡定。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好像是在等一场电影开幕。
但她的身份很特殊,她是曾经的被害人家属。
如今,杀害她母亲的施暴者之一被谋杀,而她成了嫌疑人。
“再过三个小时,如果我们拿不出有力证据来羁押刘璃,那就该放她走了。”赵坤说。
林彦儒进去的时候,刘璃依然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没变。
“刘璃,12月4号凌晨五点十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景芳三区?”
“现在是法治社会,有什么冤屈可以说出来,你不说出来,害的是你自己,坦白从宽……”
不管预审科的同事说什么问什么,刘璃都没有反应。
林彦儒制止了同事。他温和的问:“你是不是很失望?”
刘璃抬起了头,她有反应了。
“你在体验当年周海雄兄弟俩在警局的待遇,”林彦儒的声音很平稳,“对吗?”
“原来当年他们被抓之后,在警局既没有被打,也没有被歧视。”林彦儒说,“想喝水就有人送水,想吃饭就有人送饭。”
“原来杀人犯进了警局,除了没有自由,其他的待遇都还不错。”
“失去自由也并不是难以忍受的事,没有锥心刺骨的难受,也没有抓心挠肝的痛苦,只是很无聊……”
他低沉的嗓音有着让人安定的节奏,刘璃的视线停留在他脸上。
“那他们在少改所能吃能喝能活动,这算是受到惩罚了吗?”
“警察维护的正义,难道就是这样……”
“不,”刘璃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执法者维护的,并不是正义。”
“那是什么?”林彦儒顺势问道。
“是秩序。”刘璃平静的说,“你们只是在维护法律所规定的秩序。”
“所以,杀了周海雄是你心目中的正义吗?”林彦儒马上追问。
“警官,您这是在诱导性发问,”刘璃反问,“这是不合规定的吧?”
她很聪明,反应也很快。
林彦儒笑起来:“刘璃,我在试图理解你,因为我想帮你。”
“我不需要。”刘璃说,“再过三个小时,我该回宿舍了。”
“回去之后你想做什么?”
“嗯,给我妈点一炷香告诉她这个喜讯。”
林彦儒点头表示理解。
“还要告诉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这只老鬼可以将当日所受的痛苦,还给刚死的新鬼。”
林彦儒点头的动作停顿了,但他很快就煞有介事的问:“你觉得,你妈会用什么方法虐待周海雄这只新鬼呢?”
“扇耳光、拳打脚踢、棍棒殴打、刺十指、打火机烧、烟头烫……”
刘璃的声音开始低沉:“直到全身广泛性大面积皮下出血,脂肪、肌肉损伤成粥样,像凌迟一样在清醒中剧痛而死……”
她说的,是十六年前她母亲的死因,可见她对当年的事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所以你挑断周海雄的手脚筋,就是怕他死后有能力会再次伤害到你母亲是吗?”林彦儒问道。
刘璃的眼睛一亮,她眯了眯眼露出个若有若无的微笑,说了句“真好”。
之后她垂下眼帘,浓黑的睫毛像把扇子一样遮住了她的眼睛。
林彦儒端详着她的脸庞,她额头无汗,鼻息正常,胸膛起伏规律。
她很平静,这个状态即使是面对测谎仪,想必她也不会紧张。
于是林彦儒放缓了声调再次自顾自的说下去。
“周海雄死了,他的兄弟周海伟会不会藏起来?他会藏在哪里?是不是害怕得如同惊弓之鸟?”
“他应该怕得惶惶不可终日,时刻担心头上悬着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不知道哪天就会斩下来。”
“但实际上,他不会害怕,只会在心里嘲笑。”
林彦儒故意停下来,等刘璃发问。
但她仍然没说话。
心智不是一般的坚定,林彦儒只好单刀直入的问:“刘璃,你说周海雄的死法拙劣得可笑,那周海伟应该怎么死才对?”
林彦儒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么敏感的问题,但她却突然开口了。
“我亲手杀的第一只小白鼠,用的是空气灌注法。”
“但我最喜欢的是捣髓法。”
“解剖针从枕骨大孔进3厘米,针尖转向头侧进入颅腔捣毁脑组织,再转向尾侧刺入脊椎管捣毁脊髓组织,小白鼠四肢松软,呼吸消失,心跳停止。”
她突然间展颜一笑:“死得又快血又少,好打扫。”
刘璃看到了裤子膝盖部位的磨损和脏污,还有右手手肘处同样几乎被血迹染透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这一刻,刘璃能感受得到,田恬心里的危机是如此的真实,而她在发病时有多惊慌。
这些痕迹,是她从床上滚下来,一边咯血一边往外爬,也许中途她晕了过去,但只要她有意识,就用右手手肘支撑着身体,用膝盖在地上跪爬而前行。
刘璃仿佛又看到了艰难爬行的田恬。
她置身于满是血迹的楼道和房间里,房间里空无一人,好不容易打开自己的房门,又从房子里爬出来,她爬向对面邻居,邻居不在家。
她爬向电梯,然而她无法起身按电梯按钮,于是她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电梯门,在电梯门上留下了许多个血手印。
她的求生意识是如此的强烈,如果不是邻居凑巧晚归,也许……
可为什么,毫无可疑之处呢?
刘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冷静的,又一次从头开始查起。
就在自我怀疑时,刘璃看到了胸口处血污之下的一团不一样的污迹。
这是一团比血污更黑的、隐隐有着馊臭味的污迹,有着细小微粒的药渣。
刘璃很小心的取了样。
做完这一切,她回过头去看,患者呼吸平稳,但即使入睡,她的眉头依然皱着。
天色已经亮了,胡医生和那对好心的邻居以及民警的交流也告一段落了。
胡医生说:“邻居说她老公对她很好,夫妻感情看起来挺好的。”
而田恬的父母确认了抑郁症的存在。
“她父母告诉民警,说小夫妻感情是很不错的,女婿人品端正,生活作风也好,对女儿也很好。唯一不足的是女儿一直宫寒血虚怀不上孩子,所以平时比较忧虑。”
“抑郁症是今年年初的时候确诊的,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女婿陪着已经治疗了一段时间,效果看起来挺好的,人也开朗了。”
“她最近已经在吃中药调理身体了,上一次和父母聊天,还说希望自己好孕……”
夫妻双方都没有感情破裂的异样……
刘璃想起田恬说的“家里有证据”,问胡医生:“像这种情况,民警是不是可以去他们家找一找证据?”
胡医生边脱白大褂边说:“放心,民警肯定会去的,目前看起来,患者的情况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他又宽慰刘璃:“要相信人间有真情。你看连她邻居都这么好,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的。”
是呀,不要因为自己是阴暗的,就去怀疑一切美好。
他两边说边走,正好看到ICU外,热心的邻居夫妻正和民警说着什么,表情严肃。
走近了隐约听到费用、证明这样的话。
那两位中年民警看到胡医生,就和邻居夫妻一起走过来。
“患者目前情况稳定,病因也找到了,已经安全度过危险期了。”胡医生善意的说,“你们小夫妻赶紧回去休息休息,也跟着忙了大半夜了。”
这么热心好心的人,谁遇到都是福气。
“费用的问题,医务科也可以给你们打证明的,”胡医生笑眯眯的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大功德呀。”
俩夫妻连声说不敢当。
民警说:“我们现在正准备送她们回去,也正好去当事人家里看一看,医生有什么提点吗?”
刘璃请示过胡医生后,说:“如果可以,请您找一找患者的病历和医保卡,还有她家里的用药情况。另外,患者向我们反应的情况请您也费心找一找。”
众人鄙夷的切了一声,对,工服穿到吐,最好还是工装裤。
“还有还有,警局里小伙子多,伙食肉菜可多了,吃肉吃到饱。”
“你看你身无二两肉,来我们这里,只要半年准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刘璃好像都不感兴趣。
“还有,女法医找对象轻松。”肖哥继续推销。
小段切了一声:“女法医等于女恐龙,找对象那是挺轻松的,因为根本没人找。”
刘璃不为所动。
“真的,一听说你是法医,那些心术不正的男人指定都吓跑了,留下的就都是真心人了。”
这,肖哥你能不能再要点脸。
“再说,法医最大的好处是没有医患关系呀,这医患冲突跟我们不搭噶的。”
监控里,刘璃终于露齿笑了。
林彦儒说:“大家辛苦了。这个案子已经破了,明天起,我们的工作就是将口供、证据落实成闭环证据链,然后递交上去,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今天都回家睡去,养精蓄锐,明天再战。”
大家“呜呼”的欢呼了几声,顿时做了鸟兽散。
林彦儒带了杯热咖啡去大厅。
肖哥还不困,精神抖擞得像要诱拐小孩的怪蜀黍。
“我同你说,刘璃,医院急诊可不是人干的,干最累的活,担最大的风险……”
“肖哥,该回家了。”林彦儒打断了他。
刘璃一看到他,眼睛顿时就亮了,她在热切的等一个答案。
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这种不一样的鲜活的表情。
“我送你回医院,路上说吧。”林彦儒柔声说。
“林队,那你捎上我,”肖哥不客气的说,“我还有些掏心窝子的话要跟刘璃说。”
于是林彦儒拉上了这两个人,肖哥一路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的工作经历:“……艾玛,这一刀划下去,我顿时心里就有谱了。”
“这死者绝对是死后被人挂到房梁上去的,绝对错不了……”
林彦儒在后视镜里看了两眼,刘璃听得认真又疏离,但居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偶尔还简短的应和两句。
林彦儒先送肖哥到家,肖哥依依不舍的加了刘璃的微信才走。
“林警官,他们说了吗?”刘璃目光烁烁的看向林彦儒。
“十六岁,”林彦儒说,“周海雄的姨夫承认了,当年他利用医院保存的空白老病历更改了出生记录。”
车子里变得很安静,只有刘璃略显沉重的呼吸音。
良久,刘璃呢喃了一句:“可惜……”
“可惜,你爸没等到这一天。”林彦儒说,“刘璃,当年的事,我很遗憾,好在我国的司法一直在进步。”
但刘璃没有再说话了,她长久的沉默了下去,直到林彦儒将车停到医院宿舍楼下。
她说了句谢谢就下车了。
林彦儒开车走的时候,从倒车镜里看到刘璃单薄的身影在往另一个方向走,她没有上楼。
说不出是什么微妙的感觉,林彦儒调转车头,在医院出口拦住了刘璃。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林彦儒打开车窗对她说。
“我想去万安公墓。”
那里,葬着她父母。
一路上路灯昏暗,树影婆娑,车厢里只有林彦儒特意打开的音乐在低吟浅唱。
刘璃下车后,林彦儒下车跟了上去。
刘璃显然很诧异:“林警官,这太麻烦您了。”
林彦儒温和的笑:“我陪陪你,一会再送你回医院,这个时候你打不到车的。”
“谢谢您。”刘璃轻声的但由衷的说。
一路走来,刘建军王萍夫妻俩的墓地很偏,不是什么风水好地。
爬了很多台阶后,林彦儒提前停了下来:“我在这里等你,慢慢来,我不急的。”
周海伟回忆说,那是十年前的跨年夜,全家人都在等周海雄回来吃饭,突然听到楼下便利店有人在大喊“打人了”。
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被周海雄压在地上左右开弓,几乎还不了手。
“喂,别动手。”周海伟拦住了他,“你给我清醒一点,再打要出人命的。”
周海雄恶狠狠的呸了一声:“要你管个屁,破大学生了不起啊。”
那个中年男人得了喘息的机会,一声不吭爬起来又对准周海雄冲了过来。
看起来虚弱无比,却有着豁出去的狠。
女孩是突然从人群后出现的,她大概一米六多,穿着件不合身的黑色大棉袄,显得空荡荡的。
她突然出现,突然亮出了匕首,又突然间将匕首扎向周海雄的脖子。
周海雄伸胳膊来挡,羽绒服被匕首划破。
她拎着刀以保护的姿势站在中年男人前面,在满天鹅毛中冷冰冰的说:“我还没满十六岁,未成年杀人不偿命。”
周海伟指着照片:“我应该没认错,这个女孩长得浓眉大眼,挺有辨识度的。”
林彦儒低头去看刘璃的照片,刘璃和其他女孩不一样的地方,最明显的就是眉毛,眉长入鬓,形若远山。
但刘璃对警方说,她只在报纸上见过照片,没有见过他们本人。
从周海伟公司出来,刚并肩走进电梯,赵坤忍不住说:“林队,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我觉得他装得很。”
“有城府,但不多,有文化,也不多,”林彦儒慢条斯理的说,“有钱,是真的多。”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刘璃,”林彦儒说。
她是不是又撒了一个谎?
林彦儒打了个电话回局里:“帮我查一下,刘璃的父亲去世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
一整个白天,刘璃都很忙。急诊科的规培医生需要的不但是看病的学历,还有打杂的体力。
下班的时候,刘璃的带教老师陈副主任亲切的喊住了她:“小刘,最后半年了,你一毕业,可就是我们急诊科的人了。”
“别怕苦别怕累,坚持住,我已经在向医院申请你的安家费了。”
博士生就业时,有一笔对她来说是巨款的安家费。
可是她已经没有家了。
但她微笑着说:“好,谢谢您了。”
下班的路上有人在喊她。
“刘璃……”
刘璃想假装没听见。
“刘璃。”这个人紧跟了上来,“听陈主任说,你昨天遇到了麻烦,现在解决了吗?”
刘璃只好停下脚步:“李医生,你好。”
她抬起头,看到一张灿烂的笑脸。
口腔科果然富裕又包容,养得眼前这有钱人家的娃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所以我下班之后来找你,想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你做的。”
这是口腔科的李池医生。
刘璃觉得,他大概率是在追自己。
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下班后他要多花半个小时从口腔科绕来绕去的。
雄性动物只有在求偶时才会这么不厌其烦。
“今天晚上吴山广场有游园会,一起去玩吧。”李池兴致勃勃的说,“听说有明星来。”
“李医生,我喜欢大的。”刘璃直接说。
“大……大的?”李池结结巴巴的说,“我也不小的。”
“你看起来太小,”刘璃看着眼前脸红的男孩,又接着说,“像个高中生。”
“哦,你是说你喜欢年长的大叔是吗?”李池跟在她身侧着急的解释,“好的大叔在这个年龄已经不在婚姻外流通了。”
“现在还在流通的大叔,不是心里有座坟就是养了个鱼塘。”他说,“你不要被偶像剧误导了。”
“我不介意丧偶。”刘璃说,“总之不能比我小。”
“其实,我也就是看着显小,”李池着急的翻出身份证,“我比你大两岁。”
“再见。”刘璃向他点点头,走向了和他方向相反的公交车站。
在等车的时候,李池又开车过来靠在路边喊她:“刘璃,你去哪里?我送你。”
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喜欢,是种说不出的负担。
刘璃摆摆手,赶紧上了公交车。
……
林彦儒还没走出大楼就得到了回复,刘璃的父亲刘建军在十年前死于肝癌。
周海伟说的那个跨年夜,是刘建军的最后一个跨年夜,半年后他就病逝了。
赵坤陡然一惊:“林队,跟着刘璃的同事说,她来这了,就在周海伟楼下。”
林彦儒边听电话边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霓虹灯下和着人群一起走过来的女孩子。
还是黑衣黑发,甚至一样面无表情。
刘璃,她来这里想干什么?
……
这是一个熟知李芳过去的人,不但曾和牢狱中的李芳有过书信来往,还和出狱后的李芳一直有联系。
从聊天中可以看到,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李芳发出过邀请,甚至有过露骨的挑逗,但这位“”恶魔逆位”一次都没有在李芳的真实生活中出现过。
第四次的聊天,是在李芳出狱后的第三年。
李芳在聊天里说起生活的困顿,自己的不甘,说起其他三个人对自己的不闻不问,更说起周海伟。
而她这次抽中了“月亮女神”。
恶魔逆位:“你就是那只龙虾,你如今的生活就是那片沼泽。你必须爬上岸,经由正确的高塔才能走向月亮女神。”
“这两座一模一样的高塔代表你生活中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是两种选择,但只有一个人是正确的,他会带你走向美好生活。”
“可你的路上不但有代表凶狠罪恶的狼,还有代表守护与忠诚的狗,他们现在都看不到你,因为你还没有上岸。但你的成功也是来自他们,钱、房子、未来……只是你得分清哪一个才是你正确的选择。”
还有一次,是李芳在向“恶魔逆位”询问“小熊牌”,她自己说得含糊不清,同一张牌面问财会代表什么,问爱情会代表什么,问工作会代表什么……
但“恶魔逆位”很耐心的解读了各个不同,末了,他说:“我建议你去认真了解宙斯和小熊座背后的故事。”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好像隐晦的指引了什么。
林彦儒感觉到了不一般的警觉,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他想起了李芳那个隐秘的自助仓储中心柜子里保存的那本笔记本和信件来。
“林队,”赵坤乐呵呵的说,“命案必破这个使命我们完成得不赖,是不是该围炉吃顿火锅了?”
林彦儒翻开笔记本,头也没抬的说:“安排。”
赵坤乐颠颠的去安排了。
林彦儒很快就感觉不到身边闹哄哄的环境了。他一心投入到李芳的笔记本里去。
这是一本日记本,但写的东西又像是速记内容,记载着李芳入狱后的琐碎。
林彦儒逐渐找到了她和“恶魔逆位”的网上聊天记录能呼应的部分。
她入狱后的第三个月,收到了一封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信,就来自这位“恶魔逆位”。
在这三年半的时间里,她一共收到了19封来自“恶魔逆位”的信,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只保存了其中两封信。
其中,来自李芳入狱第5个月时收到的信里,有这么一句话引起了林彦儒的兴趣。
“见字如面,在你已经年满19岁的这一天,先祝你生日快乐,可惜,如果当时你只有17岁,那么今天你应该是自由的。就像他们一样……”
就像他们一样……
他们,想必指的是被改小年龄的周海雄兄弟俩。
这个“恶魔逆位”到底是谁?
“……站在审判席上的你明明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却独自承受了四个人共同的罪……”
这个“恶魔逆位”很有可能参加过庭审,但林彦儒很怀疑他说的这句话。
因为牵涉到未成年人的审判都是不公开审理的,也是不能旁听的,这个“恶魔逆位”能从哪里知道李芳。
越想越放不下,林彦儒干脆去找了局里的笔迹鉴定专家周老师。
周老师谨慎的给出了他的结论:“写信的人,大概率是个男人,他的起笔有力,间距宽阔,字体垂直而左倾,性格上安静而内省,是个好的倾听者。”
林彦儒的一颗心噗通跳了一下。
香樟南苑,他知道的,这几天他正好整理过也联系过,那是“双胞胎虐杀案”里另一个帮凶陈红的现住址。
陈红,十六年前唯一一个对“双胞胎虐杀案”进行过劝阻并且没有对王萍实施过连续迫害的未成年少女。
“刘璃,请配合我们走一趟。”他示意刘璃上车。
“快,去香樟南苑,”林彦儒来不及对赵坤解释,快速拨打出电话:“通知最近的民警马上赶去香樟南苑,将陈红保护起来。”
十五分钟之后,民警回复说陈红已经被带到了香樟路派出所,同行的还有她儿子。
两人都安全,附近没有发现可疑。
“林队,发生了什么?”赵坤将车开得快要飞起来,他瞄了一眼安静坐在车里的刘璃。
“你怎么知道香樟南苑会出事?”林彦儒问。
“因为有人要引我去那里。”刘璃掏出自己的电话递给他说,“就像昨晚有人引我去绍水河五里亭一样。”
她无视两人错愕的表情,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
——你相信了吗?明天晚上九点,请你去五里亭坐一坐——
刘璃说:“周海雄死之前的晚上,我也接到了一个电话,但我没有录音。”
——你想有人替你报仇吗?明天早晨六点,请你去景芳三区走一走——
“而今天白天,我又收到了一个电话。”刘璃调出另一个录音。
“今晚七点,请你去香樟南苑……”
“我没有时间,也不会去,再见。”
……
刘璃说:“一开始我不懂,但第二天,你们告诉我周海雄死了。 ”
“说很高兴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
“但那之后,这接二连三的电话以及陆续发生的事让我思考,究竟是有人想帮我,还是打着帮我的名义害我。”
“让我出现在不同的命案现场,是让我看戏,还是让我成为戏中人,或者说,替罪羊。”
戏中人?替罪羊?
林彦儒端详着近在自己一手之隔的刘璃,车内氛围灯打开,昏黄的灯光流淌在她脸庞上,平和,冷静,和一点点藏在眼底的……嗯,可以说是高兴的狡黠。
到达香樟路派出所时,林彦儒说:“刘璃,请你在车里等一等。”
刘璃点头了。
赵坤将车门锁起来,又打开了一个手指缝宽的窗户透风。
“林队,我糊涂了。”赵坤和他并肩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刘璃故弄玄虚,还是真有人利用刘璃故布疑阵?
目的又是什么?
还没进派出所,林彦儒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派出所门口有人在跑,还有人在打电话,从动作来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他迅速亮出证件。
“我是刑警支队的林彦儒,发生什么了?”
“林队长,你要求我们带来的人出事了,喘不上气,需要急救。”
林彦儒飞奔回车:“赵坤,开门。”
车子“滴”的一声响。
林彦儒拉开车门:“刘璃,急救。”
派出所大厅,一个民警横抱着一个七岁的孩子,身后跟着一个已经哭不出声的女人。
“什么症状?”刘璃跑得飞快。
“不知道,他突然喘不上气来,海姆立克急救没用。”民警简明扼要的回答。
刘璃伸手将孩子接过来,迅速放平在地上。
林彦儒赶紧脱了外套垫在地上。
孩子的口唇、面色青紫,喉咙里发出了像狗叫一样“空空”的声音。
刘璃将他脖子托起,抬高下颌,展开气道,又将他的上衣扣子解掉。
锁骨上窝、胸骨上下窝、肋间隙明显凹陷……
“喉头水肿。”她说,“重度,危在旦夕。”
“有针吗?”
“没有。”
“有酒精吗?”
“有。”
“有小刀吗?”
“有这个。”
警用制式刀具,太大。
刘璃抬头看了一眼又问:“有圆珠笔吗?”
“有。”
林彦儒看她手脚飞快的将酒精一喷,左手手指在孩子气管上下一摸,用手指固定好位置后,干脆利落的将笔尖端插进气管里。
只听到“噗”的一声,孩子喉咙里呼哨作响的怪声顿时消失了,青紫的口唇开始转红。
陈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想抱孩子又不敢碰,全身无力的软倒在一旁的地上。
“少儿,三凹症、犬吠样声,呼吸困难……判断为重度喉头水肿,病因待查,已用圆珠笔做环甲膜穿刺……”
刘璃在和急救联系的同时,林彦儒已经了解了具体经过。
民警到陈红的文具店时,没有发现异常,便按照要求将陈红和孩子带来派出所。
在车上,孩子说喉咙痛。
陈红解释说之前孩子喉咙里就不太舒服,民警给了孩子一瓶水喝。
但到派出所之后,孩子突然就说不出话来,民警立马拨打了急救电话,同时给他做了海姆立克急救……
林彦儒问:“喉头水肿有故意诱发的可能性吗?”
刘璃抬起眼睛:“除非病人有过敏史。”
“花生,我家孩子和我一样,对花生严重过敏。”陈红焦急的说,“绝对不能吃,沾都不能沾。”
“林警官,有人在陷害我。”刘璃说。
“他得意的样子,我不用学不用练就能做得和他一模一样,”周海雄说,“我本来还有点不忍心,但他太过分了。”
纡尊降贵的周海伟施舍一般的说:“你该庆幸你还有个健康的身体。”
他说得,好像周海雄只是一个健康的供体,能给他周海伟提供器官,是他周海雄的荣幸。
“最后他昏迷之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哈哈哈哈,他还以为他能活着找我算账……”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周海雄筹划了这么多年,却只过了六天周海伟的生活。
“我不甘心。”周海雄捶胸顿足,“我已经成功了。”
“我的生活就像在天堂,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要尊重有尊重……”
“我儿女都在身边,他们甚至认为我这几天比以前好多了,我女儿说她喜欢现在会陪她玩的爸爸。”
“我比周海伟做得更好,我比他做得更好。”
“他妈的,我应该做得再小心一点……”
“那又怎么样?”林彦儒关掉了记录仪,“这也改变不了你们罪恶的本质。”
“十六年前,你们就应该身陷囹圄,煎熬改造,如今的日子本来就是你们偷来的。”
“人间失火,地狱失格,你们就是罪有应得。”
你们应该痛哭流涕的跪下向刘璃这个受害者遗孤忏悔,竭尽所能的给她赔偿……
但作恶的人并没有,他们反而还想将刘璃推进更深的地狱里去。
作恶的人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非要让他们想一个自己的错误,也许他们会说:“他妈的,我应该做得再小心一点。”
林彦儒关上门,将一室罪恶关在门里,他想起了刘璃,刘璃应该还在楼下大厅里等他的消息。
林彦儒没法忘记她那双不一样的眼睛,刘璃一定不会想到,这些人狗咬狗,除了贪婪和欲望作恶,还有塔罗牌的指引。
门外,所有人都围着技术小组的一台电脑边看边笑。
“肖哥这样子好像传销头子啊。”小段说。
“他追老婆的时候有没有这么费尽心思花言巧语呀?”痕检说。
“刘璃这小姑娘可不好哄,肖哥这回要踢到铁板了。”赵坤说。
他们在说什么?
林彦儒皱了皱眉,也走了过去。
“今天可以回家了。”他说,“你们还不办好手头的事赶紧滚。”
“林队快来。”
大家给他让开了位置。
“快来看肖哥这个传销头子发展下线。”
这是警局内部的监控。
大厅里,法医肖哥正捧着热咖啡,手舞足蹈的和刘璃说话,热切得都恨不得动手把刘璃拉走了。
“刘璃啊,我同你说哦,公检法里女孩子是稀缺资源啦,你来干法医,真的再合适不过了。”
“你看看你这思维,你再看看我们那里的配置和制度,那真的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你一定能在法医这个岗位上大放异彩的,我敢这么断定。”
刘璃睁着眼睛看他不说话。
“急诊科有啥可干的,收入排行在医院所有科室里倒数前三,累死也挣不到几个钱。”
刘璃反驳:“嗯,是倒数第五。”
“那也好不了多少。”肖哥胸脯一拍,“法医的福利比急诊科好。”
“工资高啊福利好啊,假期多啊夜班少啊。”
“女孩子还是不要倒夜班,容易内分泌失调,不但老得快,头发也掉得快。”
刘璃的视线转向他的地中海发型。
“再说了,法医这岗位好呀,你看我们警局里不管春夏秋冬四季衣服都有发,你看我这棉袄,嗷嗷抗风抗冻,省了好多买衣服的钱。”
送走刘璃,林彦儒赶去了离周海伟老婆落水处只有十分钟路程的又一个案发现场。
一路上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被突然通知来加夜班的同事已经就位了。
林彦儒轻声的说了一句:“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
绍水河公园地广人稀监控少,除了五里亭那一段还热闹点,其他地方简直安静得只剩飞鸟。
现在,多了一个死不瞑目的女人。
女死者头朝上趴在斜坡的草地上,穿着贴身的秋衣,一滩鲜血在她身下蔓延。
现场没有手机,没有身份证件,她的黑色羽绒服被团着塞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
如果不是少了一件外套,这个案发现场看起来像是女死者在这里换衣服的时候突然被杀害。
林彦儒端详着女死者的脸,问:“赵坤,你看女死者像不像李芳?”
李芳,34岁,16年前是周海伟的女朋友,虐杀刘璃母亲的帮凶,也是当时唯一一个受到刑罚的十八岁成年人。
都跟当年有关?
林彦儒再一次想起刘璃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她来这里,真的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晨曦从窗户玻璃透了进来,室内金光浮动。
经过一夜的不眠不休,痕检在现场的羽绒服扣子上,找到了一枚疑似周海伟老婆的指纹,更欣喜的是,在羽绒服被撕破的口袋里,找到了小半截来自周海伟老婆手指上的美甲。
根据罗卡定律,两个物体接触,必然发生物质转移。
同时确认了两个事实,女死者是李芳,李芳也正是要杀周海伟老婆的人。
林彦儒有了初步的判断。
“来吧,现在我们来做一下小结,”林彦儒敲了敲黑板提醒大家注意看,“凶手有可能不止一个人。”
“林队,”赵坤问,“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我们先说周海雄的案子。”
林彦儒将周海雄尸体的照片投影在黑板上:“动手杀他的是个女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说过,虐杀的本质是为了欣赏痛苦,如果不能欣赏自己给他造成的痛苦,虐待这个行为就是多此一举。”
“凶手既想让他痛苦,又没有信心在体力上压制住他。”
“对死者进行阉割这个行为,在一定程度上表明凶手和死者有过性或者情方面的纠葛。”
“还有案发现场被收拾打扫的方式,相对来说更符合女性对家务的能力。”林彦儒将现场的照片一一贴上去,各个房间的、整洁的地面的、干净到毫无破绽的卫生间的这一类放在左边。
左边满满当当,而右边,他只放了一张是死者尸体的照片。
“所以除了仇杀,我们不能排除女性情杀的可能。”
“那周海雄的死和李芳的死有联系吗?”
“有,包括周海伟老婆的案子,”林彦儒肯定的说,“刘璃同时出现在两个案发现场的附近,她将三个案子联系在一起。”
她的出现必然是代表某种意义的。
是为了十六年前而复仇吗?
“刘璃是不是其中之一?”赵坤问,“她在明牵制住我们的注意,另一个隐身在暗处动手?”
林彦儒难得的沉默了,好一会才说:“这一次的问询,刘璃暴露了一个问题。”
“大家仔细看她的微表情。”林彦儒截出几张关键的照片来。
一张是说到周海伟七岁的儿子时,刘璃收紧了手,低下了眼帘。
这是她在表情管理上的一次失误。
另一张是说到两个孩子年幼失怙时,刘璃的眼角在轻微跳动。
但这时她已经尽量控制住自己了。
最后一张照片,是林彦儒说出周海伟老婆的身份时。
“脸部两侧不对称,表情停留时间超过两秒,”林彦儒说,“还有,她的瞳孔没有任何变化。”
不管是多训练有素的人,在接二连三真情实感的刺激下,她的眼睛都会暴露她的心。
这是一次无效的假表情,刘璃在演戏!
赵坤:“所以在车上你是故意刺激她,然后……”
“对,我可以断定,刘璃不但见过周海伟,还见过他老婆。”
“她是故意出现在五里亭的。”
刘璃又一次撒谎了。
林彦儒说:“我们现在有几个疑问,第一,李芳为什么要杀周海伟老婆?”
“第二,刘璃是怎么知道她的计划,又恰好守在河边的亭子里的?”
“第三,刘璃和周海雄起过冲突,这一点是不是事实?如果真是刘璃,动手杀李芳的又是谁?她从哪里去找另一个合作者?”
“她没有这个财力能买动别人。”林彦儒说。
这是个没有争议的事实。
刘璃,十五岁时已经是孤儿。
刘建军病逝前,将父女两唯一的房子卖出,大部分用来给刘建军治病,仅仅余下一小部分用来给刘璃求学。
所以她之后的生活,是从一个宿舍到另一个宿舍,高中宿舍,大学宿舍,医院宿舍……
她是贫困生,她能顺利读大学靠的是助学贷款和奖学金。
她打过很多零工,但进入医院规培后没有时间继续打工,所有的收入来自医院一个月不到一千的规培补助。
年幼失怙的她过得很清苦。
但林彦儒没有后悔去用这一点刺伤她。
这个女孩太冷静,唯有刺伤她,才可能换来一丝精神上的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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