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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妾撩人,清冷权臣饿疯了 番外

林不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皇太后看着女儿执拗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你可是大祁的公主,身份尊贵,多少王公贵族子弟任你挑选,何必去与那妾室争宠?”“妾室?不过是个爬床的玩意儿!”祁照月猛地站起身来,语气坚定。“晏哥哥只是一时被迷惑了,等他清醒过来,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皇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被冲昏了头脑。“照月,你听母后一句劝……”“儿臣不听!”祁照月双手捂住耳朵道,“儿臣就要晏哥哥做驸马!”皇太后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祁照月走到皇太后身边,再次挽住她的胳膊,语气娇软,“母后,您就帮帮儿臣吧。”“儿臣……真的不能没有晏哥哥。”皇太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既心疼又恼怒。这孩子,怎就如此执迷不悟!……宣武将军府“跪下!”一声低吼,贺明...

主角:凌曦沈晏   更新:2025-02-19 14: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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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凌曦沈晏的其他类型小说《媚妾撩人,清冷权臣饿疯了 番外》,由网络作家“林不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皇太后看着女儿执拗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你可是大祁的公主,身份尊贵,多少王公贵族子弟任你挑选,何必去与那妾室争宠?”“妾室?不过是个爬床的玩意儿!”祁照月猛地站起身来,语气坚定。“晏哥哥只是一时被迷惑了,等他清醒过来,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皇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被冲昏了头脑。“照月,你听母后一句劝……”“儿臣不听!”祁照月双手捂住耳朵道,“儿臣就要晏哥哥做驸马!”皇太后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祁照月走到皇太后身边,再次挽住她的胳膊,语气娇软,“母后,您就帮帮儿臣吧。”“儿臣……真的不能没有晏哥哥。”皇太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既心疼又恼怒。这孩子,怎就如此执迷不悟!……宣武将军府“跪下!”一声低吼,贺明...

《媚妾撩人,清冷权臣饿疯了 番外》精彩片段


皇太后看着女儿执拗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你可是大祁的公主,身份尊贵,多少王公贵族子弟任你挑选,何必去与那妾室争宠?”

“妾室?不过是个爬床的玩意儿!”祁照月猛地站起身来,语气坚定。

“晏哥哥只是一时被迷惑了,等他清醒过来,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

皇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被冲昏了头脑。

“照月,你听母后一句劝……”

“儿臣不听!”祁照月双手捂住耳朵道,“儿臣就要晏哥哥做驸马!”

皇太后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祁照月走到皇太后身边,再次挽住她的胳膊,语气娇软,“母后,您就帮帮儿臣吧。”

“儿臣……真的不能没有晏哥哥。”

皇太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既心疼又恼怒。

这孩子,怎就如此执迷不悟!

……

宣武将军府

“跪下!”

一声低吼,贺明阁顺从地跪到了冰冷的地上。

双膝与冰冷的青石砖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贺明阁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知道,这一跪,躲不过。

站在面前的是他的父亲贺岭,脸上布满了阴云。

“好好的一个春日宴,被你搅和成了什么样子?”

贺岭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一样。

“曦儿都被你害惨了!”

贺明阁抬起头,眼眶微红,带着几分委屈和倔强。

“出了这般事,我也很伤心。”

他低着头,声音哽咽,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仿佛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贺岭看着儿子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盛。

“伤心?你要是真伤心,会把她送到沈晏的床上?”

贺岭的声音陡然提高,几乎是咆哮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毁了她一辈子!”

贺明阁身子一颤,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毁了一辈子?

对他来说,凌曦才是那个毁他一辈子的人!

凌家既非世族,也非官身,更非商贾……

无论是从权、财、势、声上,都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

美貌有何用?

比得上驸马位置来的尊崇吗?

贺明阁低着头,睁大双眼,逼出几滴泪来!

“沈大人中毒,当时情况危急,孩儿也是一时情急……”

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痛苦地闭上眼睛。

“也未想到曦儿会……会……”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眼泪逼回去。

“是我对不起曦!”

他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撞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也对不起沈大人!”

贺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怒火翻滚,仿佛下一刻就要喷涌而出。

“你还对不起老天爷!”

他怒喝一声,指着贺明阁的鼻子骂道。

“对不起凌家!”

“对不起贺家的列祖列宗!”

贺岭的胸膛剧烈起伏,他背过身去,似乎不愿再看贺明阁一眼。

许久,他才转过身,语气缓和了些许,却带着一丝沉重。

“你我父子一场……”

他长叹一口气,走到贺明阁面前,缓缓蹲下。

“你实话告诉我……”他盯着儿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件事情,其中有没有你的手笔?”

贺明阁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受伤。

“父亲!”

他颤抖着声音,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你怎能如此看我?”

他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面颊滑落。

贺岭看着儿子的眼泪,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心思深沉。

这次的事情传到他耳中时,他真的不敢保证,是不是贺明阁一手策划的。

“父亲,我若是有这个心,也不敢在自家宴会上动手!”

他偷偷瞄了一眼贺岭的神色,见他面色稍缓,心中稍安。

“况且这次,背后有公主殿下的手笔。”

贺岭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锐利的目光射向贺明阁。

“公主?哪位公主?”

贺明阁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还有哪位,照月公主。”

他刻意加重了“照月公主”四个字,观察着贺岭的反应。

贺岭的眉头皱得更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照月公主的性子他多少了解一些,骄纵跋扈。

如果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那事情就复杂了。

“昨日午时,公主殿下单独召见了花魁银玲。”

他故意顿了顿,留给贺岭消化的时间。

贺岭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祁照月?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牵扯到祁照月。

祁照月是先皇遗腹女,是太后的掌上明珠。

此事万一处理不好,还会引火烧身。

“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出去。”

贺岭语气凝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贺明阁连忙点头称是。

“父亲放心,儿子明白。”

他低着头,掩饰住眼中的得意。

贺岭长叹一声,揉了揉眉心:“如今也只能对不起凌老弟,对不起曦儿了!”

当务之急,是保住贺家的名声。

这件事,看来只能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花魁银玲身上了。

这件事牵扯到皇室,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明阁,你要记住,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贺明阁心中一喜,连忙应道:“是,父亲。”

……

翌日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在凌曦脸上。

凌曦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这……是哪里?

她努力回忆着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春日宴,祁照月,迷药……

对,她穿书了。

然后沈晏被下了毒,然后贺明阁拿她当解毒……

然后……

那盆冰凉刺骨的水……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

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丝滑的锦被。

这不是昨日的下人房?

这是哪里?

泼她凉水的人呢?

她掀开被子下床,一阵眩晕感袭来。

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姑娘,您醒了!”

晚照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姑娘,您身子还虚弱,快些躺下。”


届时镇国公府还得落人口实。

“既如此,那我便不强求了。”

她语气真挚:“姑娘救了峥儿,这份恩情,镇国公府与傅家记下了。”

镇国公府?傅家?

凌曦双眸微微睁大!

本来她听那些丫鬟婆子唤谢峥世子时便有预感,这小童的身份定是不简单。

没想到对方居然是镇国公世子!

“夫人言重了。”见对方没有强塞,凌曦也就微微松了口气。

国公夫人的贴身之物,定是价值不菲。

以她现在的身份,若是收了这镯子怕是太过惹眼。

如今她在古代无所依。

现在要做的便是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有更多的傍身的东西。

原主父亲虽对贺父有恩,可这些年来却也十分硬气地没沾贺府半点好处。

沈晏……怕是对她还有所防备。

沈家人对她的好感,建立在沈晏的态度上,是空中楼阁。

镇国公府的人情,是最实际的!

现在虽然单薄,但只要她经营得好,定能成为傍身的靠山之一。

凌曦垂下眼帘,遮住眸底的思绪。

傅盈秀刚想再说什么,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老夫人在秦氏和府医走了过来。

“峥儿没事吧?”沈老夫人关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谢峥立刻迈着小短腿跑到沈老夫人身边,一把抱住她。

“沈奶奶!”小家伙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沈老夫人一把将谢峥搂进怀里,仔细地打量着他。

见他除了眼眶红红的,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沈晏上前一步,扶着沈老夫人坐下。

凌曦行礼问安。

“方才落水受了惊,快坐着吧。”沈老夫人慈祥地看向凌曦,“让府医给你把把脉。”

凌曦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沈老夫人会想到自己。

“多谢老夫人。”她乖巧地应道。

府医分别为凌曦与谢峥把了脉,都说并无大碍。

沈老夫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虽说照顾谢峥的是傅盈秀带过来的丫鬟婆子,可若是在沈府出了事,她老婆子下辈子还怎么能安稳的活哟!

她再度将谢峥搂在怀里,又是摸又是抱的,心疼不已。

想着待会儿定要好好赏凌曦。

秦氏一边吩咐丫鬟去准备姜汤,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凌曦。

这姑娘,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肤如凝脂,眉目如画。

即便穿着朴素的衣裙,也难掩她姣好的身段。

曲线玲珑,该凸的凸,该凹的凹。

莫说是男人,就连她一个女人看了也忍不住心生羡慕。

傅盈秀仍在絮絮叨叨念着谢峥,沈老夫人在一旁帮腔。

凌曦垂着眼静静地听着,睫毛纤长,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真真是我见犹怜。

怪不得晏儿对她如此上心。

秦氏收回目光,掩饰眼底的惊艳。

行礼落落大方,举止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到底是贺府未来的儿媳,必是教导过的。

晚照端了姜汤来。

沈老夫人慈眉善目,朝凌曦和谢峥一指,“你们两个孩子,都喝一些,驱驱寒气。”

“谢老夫人。”凌曦柔声说道。

她轻抿一口姜汤,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流入胃里,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沈老夫人看着凌曦。

这姑娘,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难得的是,眼神清澈,没有半点算计。

不像某些人,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一边的傅盈秀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谢峥喝姜汤。

“峥儿乖,再喝几口。”

谢峥小脸皱成一团,拼命摇头:“不要!不喝!”


凌永年拍了拍凌妻的手,长叹一声:“我们又怎会怪她,只是……”

只是原本可以做贺明阁的正房娘子,如今却要做一房妾室,与别的女人争夺夫君的宠爱……

凌永年咬紧牙关,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凌妻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的曦儿……”

她捂着脸,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凌永年也红了眼眶,粗糙的大手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

他何尝不心疼女儿!

“沈大人,小女……可是愿意?”

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自与贺家订亲后,女儿与贺明阁走得极近。

他也看得出来,女儿是真心喜欢对方,可如今——

沈晏轻声道:“我探寻过凌姑娘的意思,她愿意。”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凌家夫妇长揖到底:“两位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凌姑娘!”

你想怎么照顾?

让她的宝贝女儿与后宅那些女人争宠么?

凌妻本想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女儿已失了清白,与贺家的婚事本就泡了汤。

如今此人愿负责,且愿过明路纳女儿为妾,已是幸事。

可是她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啊!

凌永年知道妻子心中想法。

他咬了咬牙抬头看向沈晏,目光复杂。

有愤怒,有无奈,还有恳求。

“还请大人多多照顾小女。”

“两位放心。”沈晏声音坚定有力。

若是凌曦安分守己,无论日后如何,他定保她无虞。

沈晏的身影消失在凌家小院门口。

门外候着的小厮鱼贯而入,将一担担的聘礼抬进院子。

红绸系着的檀木箱子几乎占满了小半个院子。

凌妻依旧捂着脸低声啜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凌永年轻轻拍着妻子的背。

他看着堆积如山的聘礼,心里却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这些东西,能换回女儿的清白吗?

能换回女儿的幸福吗?

“夫君,你说,曦儿她……真的愿意吗?”凌妻哽咽着问。

凌永年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

“那位沈大人……真的会对曦儿好吗?”凌妻又问,语气中充满了怀疑和担忧。

凌永年再次沉默。

沈晏是何等人物,他心里清楚。

这种世家,多少达官贵人想方设法地往他床上塞人?

又有多少世家贵女眼巴巴地想与他结亲?

这样的人,真的会真心实意的对待一个妾室吗?

他不敢想。

可又能如何呢?

木已成舟,无力回天。

他只能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

观山院

“公子。”

沈晏刚踏入主屋,凌曦便迎了上去,盈盈一礼。

见她脸色仍有些苍白,沈晏皱眉道:“不好好在屋里头呆着,出来作甚。”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凌曦解释道:“烧退了,身子无碍。”

刚退烧时头重脚轻的,想起来晒晒太阳都要被晚照按回榻上。

今日好了一些,便起来小小活动一下。

沈晏却不甚赞同:“是否真无碍,听府医的。”

凌曦失笑,倒是没想到这男人这么关心自己,便轻声道了句是。

沈晏步入主屋:“今日去了凌家。”

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个帖子递给她。

她有些错愕地接过,打开。

居然是正式纳妾文书,上头还有官府印信。

凌曦不由有些惊讶。

这就说明沈家人同意了?

凌家夫妇也同意了?

还给了他原主的生辰八字!

沈晏将她惊讶的神色尽收眼底:“他们十分挂心你。”

挂心?

他们挂心的是原主吧!

万一发现这具身子里的芯换了人,怕是会将她连带身子一把火烧了!

凌曦敛下眸子,没有应声。

沈晏继续道:“若是有空回去见见吧。”

“我……妾身能回家?”她猛地抬头,有些惊讶。

一般古代妾室出门,都要经过正妻的同意。

更何况是回家探亲了。

“自然。”沈晏看着她,眸色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凌家是你的根,我不会阻拦你与家人来往。”

“多谢公子。”她福身。

“以后日子还长着,不必如此拘谨。”

凌曦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勾起了唇角:“是。”

她终是没有选择错,沈晏是良人。

……

秋芜院

雕花窗棂透进一丝凉风。

丫鬟翠儿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你说什么?”

席秋娘猛地站起身,手中茶盏“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碎片四溅。

茶水溅到她裙摆上,她却浑然不觉。

“表哥……亲自去下纳妾礼?”

她死死盯着翠儿,杏眼圆睁,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翠儿吓得浑身一抖,头埋得更低了。

“奴婢……奴婢亲眼所见,抬进凌家聘礼,堆满了小半个院子……”

席秋娘眼前浮现出沈晏那张俊朗的脸,娇艳的红唇此刻抿成一条直线。

“姓凌的贱人!”

她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没想到……她在表哥心中还有几分份量!”

京中世家贵女爱慕沈晏者众多。

可她从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包括祁照月!

可以这么说,凡是沈晏不在意的女人,她也不在意!

不过就是妻、不过就是妾、不过就是通房罢了!

男人的心在不在你这里,多高的位置又有何用?

还不是独守空房对寂寥?

若凌曦只是个妾室,倒也无妨。

可表哥亲自下了纳妾礼!

亲自!

她原以为,凌曦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是现在……

她不甘心!

凭什么!

她陪在沈晏身边这么多年,温柔体贴,百般讨好。

到头来,竟然比不过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贱人!

她来回踱步,死死攥着帕子。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得想个办法!

……

刑部

气氛凝滞,几缕沉香袅袅升起,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压抑。

沈晏端坐上首,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敲击在贺明阁的心上。

他目光沉沉地注视着贺明阁,薄唇轻启:“贺大人此番前来,想必春日宴的事,有结果了?”


傅简堂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慌忙摆手。

“我没说!”

“我没有!”

“我不想!”

他语无伦次,望向自家姐姐的眼神中充满惊慌。

傅简堂心里疯狂呐喊:开什么玩笑!

是公务不多、外邦平和、还是天下大定啊?

他是着实没事干还是怎么着,要娶一个女人将自己绑住?

他仿佛看见了未来无数的请安问好、家长里短,鸡飞狗跳,头皮一阵发麻。

他连忙解释:“姐,沈晏他胡诌!我没这打算!”

“他怎会骗人?”傅盈秀挑眉,明显不信。

“阿晏自小便踏实,哪像你,为了出去玩儿,满嘴胡话!”

傅简堂傻眼了。

不会骗人?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沈晏刚才云淡风轻说出“阿堂说他想成婚了”时那波澜不惊的模样。

沈晏少时确实乖得很。

可人会变啊姐!

那只是表相!

这厮在刑部讯犯人的时候那叫一个心狠手辣……

沈晏放下茶杯,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笑意。

“不厚道!”傅简堂低声道,咬牙切齿。

“彼此彼此。”沈晏视若无睹,继续品茶,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我难道说错了吗?你明明就是对那凌姑娘——”

“阿堂只是害羞,”沈晏转头对傅盈秀淡淡道,“前几日还与我分说想让您与傅伯母……”

傅简堂心头一跳,噌地一下站起来。

“阿姐!老夫人!沈伯母!”他大声道,“我有朝堂要事与阿晏商议,先行一步!”

他得赶紧拉沈晏离开这儿,这厮绝对憋着坏呢!

屋里人都被他这块吓了一跳。

沈晏勾起唇角,笑意盛满眼底。

“有吗?”他慢悠悠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傅简堂拿眼珠子示意门外:“有啊!”

沈晏轻笑一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向老夫人几位行礼告辞。

动作优雅,姿态从容。

豹子偶尔逗逗也便罢了。

适可而止。

老夫人慈祥地看着两人互动,笑得合不拢嘴:“去吧!”

傅简堂几乎是催促着沈晏离开。

与一位拿着纸鸢的丫鬟擦肩而过。

丫鬟福了福身,低着头,匆匆走过。

步出顺安堂好远,傅简堂才松了口气,转头控诉:“你编排我!”

沈晏拍了拍方才被傅简堂扯皱的衣服:“彼此彼此。”

傅简堂鬼鬼祟祟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布包,用力甩给沈晏。

沈晏稳稳接住,掂了掂,眉梢微挑:“这是什么?”

傅简堂嘿嘿两声,也不好意思跟他说,这些都是从他父亲房里找出来的美物!

“这可是大师手笔!”

他帮沈晏看过了,上头的画惟妙惟肖,生动至极!

他挤眉弄眼,一副“你懂的”表情:“兄弟一场,别说我没帮过你啊!”

沈晏狐疑地看着他,下意识觉得这东西有些烫手。

他正想打开瞧瞧,不想一位丫鬟气喘吁吁地跑来:“少爷!世子落水了!”

沈晏与傅简堂瞳孔骤然紧缩。

……

观山院

凌曦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

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暧昧的,旖旎的……

还真是,刺激。

没想到沈晏一介文官,穿衣显瘦脱衣有就算了,力气竟也那么大……

她缓缓撑起身子,感觉一阵酸软。

“凌小娘醒了。”

晚照掀帘而入,手里端着洗漱用具。

“几点……咳,什么时辰了?”凌曦问,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巳时三刻。”晚照答道。

凌曦在心里换算着时间,一边问:“公子呢?”

“有客来访,在顺安堂呢!”晚照将水盆放在架子上,“走之前还特意吩咐奴婢,让小娘多睡会儿。”

凌曦敛了眸。


沈晏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浓:“不想学?”

凌曦点头如捣蒜:“嗯嗯!”

他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那,我教你。”

怀中的人儿一僵。

教…教她?

教什么?

她不想学!

沈晏低头,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温柔却又霸道,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

他抱起她,走向床榻,床幔低垂。

凌曦猛然清醒了一分。

她推拒着沈晏的胸膛,双唇轻分。

“我…我饿了…”声音细弱蚊蝇,几乎听不见。

沈晏低笑一声,笑意在他胸腔震动:“我也是…”

他复又吻了上来,更加深入,更加缠绵。

衣衫滑落。

床幔摇曳。

遮掩住一室旖旎。

晚照提着食盒,停在紧闭的房门外,犹豫片刻。

房内传出细碎的声响,还有…压抑的喘息。

她脸颊一红,招手唤来一个小丫鬟。

“你去,把这些菜带回后厨里热着。”

小丫鬟一脸懵懂,晚膳不是才备好?

“再去烧些热水。”

小丫鬟更疑惑了,却没有问什么。

晚照催促她快去。

小丫鬟一溜烟的便跑了,跑到一半回头,见晚照站在主屋门口,像一尊门神。

她叹了口气,晚照姐姐可真是辛苦。

突然之间她觉得做一等丫鬟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处!

春寒之日还要在门口罚站。

……

观山院,阳光甚好

凌曦睁开眼,身边空荡荡的。

床榻上,只有她一人。

她长叹一口气。

昨夜……

又叫了三次水!

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在他怀里。

他哪里是想让她“学”,他分明是…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浑身酸痛。

沈晏这个王八蛋!

她在心里控诉。

她磨磨蹭蹭地起身,腿还有些软。

这感觉……

比跑完马拉松还累。

她走到梳妆台前,镜子里,是一张泛着红晕的脸。

脖颈上,还有几处明显的痕迹。

凌曦伸手摸了摸。

“罪证!”她小声嘀咕。

这时,房门被推开。

“小娘醒了。”晚照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提食盒的小丫鬟。

晚照递上温热的帕子,凌曦接过,敷在脸上。

热气氤氲,缓解了脸上的燥热。

她偷偷瞄了眼晚照。

对方依旧笑盈盈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训练有素。

昨夜还是晚照进来换的床褥。

凌曦在心里感叹。

帕子撤下,露出脖颈上的痕迹。

晚照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小娘今日气色甚好。”

凌曦干笑两声,好什么好,都快散架了。

在晚照的服侍下换了衣裳,掩住脖子上的春色。

小丫鬟打开食盒,香气扑鼻。

是清粥小菜,还有一碟水晶虾饺。

凌曦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虾饺皮薄馅多,鲜美无比。

她一口气吃了三个。

正当凌曦满足地叹了口气,将筷子放下时,突然门被叩响。

王嬷嬷笑吟吟地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昨夜少爷叫了三次水,老夫人很是开心。

少爷一向洁身自好,外头却一度传出他好男风、身子不行的传闻。

凌小娘进了府,少爷一连两夜唤三次水,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不过该走的规矩还是要走。

王嬷嬷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将食盒中的避子汤端了出来。

凌曦倒是不排斥这避子汤。

就是相对于现代的西药来说,苦了点也麻烦了点。

她端起碗,一口气喝完。

王嬷嬷满意地笑了:“小娘收拾一下,老夫人那边唤你去见个娇客。”

凌曦一愣。

娇客?

谁啊?

凌曦跟在王嬷嬷身后刚踏入前厅,便有一道探寻的目光望了过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变得格外漫长。

凌曦几乎能感觉到沈晏的目光在她身上一寸寸地游移。

这审视目光,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沈晏才缓缓开口,只吐出一个字。

“好。”

一个字,却仿佛千斤重。

凌曦垂下眼睫。

她知道这声“好”的背后,藏着许多未尽之意。

沈晏又将茶杯斟满,手指轻叩桌面。

一下一下,仿佛敲在凌曦的心上。

“既入沈府,望凌姑娘能摆正身份,与之前种种断个干净。”

凌曦明白沈晏的意思。

他是在提醒她,要明白她如今的处境、身份,别耍花样。

若是她做出什么对不起他、对不起沈府的事情,沈晏可随时舍弃。

凌曦深吸一口气,福身道:“公子放心,妾身明白。”

这一声“妾身”,倒是让沈宴有些意外。

她倒适应得快。

沈晏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确认话中真假。

凌曦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不闪不躲。

沈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很好。”他缓缓起身,走到凌曦面前,居高临下地。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凌曦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希望凌姑娘能记住今日的话。”

他的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凌曦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他捏得有些疼,但她没有退缩。

她直视着沈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公子放心,我绝不会忘记。”

这次不是“妾身”,而是“我”。

沈晏满意地笑了笑,松开了她的下巴。

“最好是这样。”

“回府。”沈晏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凌曦低眉顺目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别院的下人们好奇地打量着她,有些甚至认出了她来。

他们窃窃私语,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凌曦目不斜视,只当没听见。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取得沈晏的信任,在他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至于贺明阁,早晚有机会收拾他!

沈家的马夫得了讯,牵着马车迎了上来。

见沈晏身后还跟着一位姿容绝世的女子,不由一怔。

那女子一袭素雅的衣裙,却掩不住她眉眼间的清丽脱俗。

马夫在沈府当差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可眼前的这位,却让他有种惊艳的感觉,仿佛世间一切颜色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他不敢多看,连忙将踏凳搬了下来。

“回府。”

沈晏丢下两个字,便自顾自地上了马车。

凌曦跟在他身后,进了车厢。

车厢内空间不大,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微妙。

沈晏一进入马车,便闭目养神起来。

凌曦是头一次坐古代的马车。

刚开始还挺新鲜,可马车毕竟是木制结构,走在青石板路上,颠簸得厉害。

不一会儿,凌曦就觉得晃得头晕脑胀。

再加上昨夜几乎没怎么睡,困意一阵阵袭来。

这古代的马车,可真够颠的。

凌曦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嘀咕着。

她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沈晏,依旧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睡着了?

凌曦心里犯嘀咕。

要不,她也眯一会儿?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凌曦强撑着眼皮,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困意。

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最后,实在撑不住了,身子一歪,靠在了车厢壁上。

沈晏却在此时睁开了双眼。

她睡颜恬静,毫无防备。

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毒性凶猛,蚀骨焚心。

那奉茶的花魁,浓妆艳抹。

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扭着水蛇腰,朝他贴过来。

身上的脂粉味熏得他头疼欲裂。

脏。

恶心。

他向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一个下毒的蠢货贱婢,杀了便杀了。

可偏偏,他在贺明阁的房中见到了凌曦。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

一袭素衣,干净得很。

长得白净,眼神也极为清澈。

还有那若有似无的体香,似初绽玉兰,清冽宜人。

与那花魁,截然不同。

心神恍惚、迷乱之际,他给了她承诺。

“娶你”二字,便是如今,他也不悔。

既夺了姑娘家的清白,给一方庇护也是自然。

只是她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凑巧。

巧得像……

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等着他进入。

贺明阁将他扶到自己房间时,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他敛下眼眸,隐去心底的思绪。

若她真是清白无辜,又愿意安分守己地做他的枕边人……

日后自有她的好日子过。

可若入了沈府后,她与和贺明阁还有什么牵扯。

又或者,她是贺家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

那他,也绝不手软。

马车摇晃了多久,凌曦便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她晃晃脑袋醒了过来。

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坐在办公室格子间里,被电脑屏幕的冷光照得头晕眼花。

结果入眼却是沈晏那张冷峻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凌曦一个激灵,连忙坐直了身子。

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

还好,没有流口水。

“可是到了?”凌曦掩饰性地问了一句,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沈晏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径自下了马车。

凌曦连忙跟在他的身后。

马车停在一座府邸前。

朱漆大门,匾额上书“沈府”二字,笔锋凌厉,气势逼人。

凌曦跟着沈晏踏入沈府正门。

雕梁画栋,飞檐翘角,院落深深,带着一丝威严和古朴。

这沈府比她想象中还要气派。

心里暗自咂舌,果然是权臣标配。

门内,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精神矍铄的老者快步迎了出来。

“大少爷,您可回来了!”老者语气恭敬,又带着一丝焦急。

沈晏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太子殿下身边的朱雀大人来了,唤您去顺天府一趟。”老者压低了声音,补充了一句。

沈晏的眉头紧锁,太子召他必有要事。

“刘叔,”他转头看向老者,“将这位姑娘带至观山院歇息。”

“让澄心好生安顿。”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便匆匆离去。

被唤作刘叔的老者这才注意到沈晏身后的凌曦。

他一双老眼精光一闪,上下打量了凌曦一番。

好标致的美人!

刘叔心中暗赞,脸上却不动声色,堆起和蔼的笑容:“姑娘,这边请。”

凌曦微微颔首,跟着刘叔往里走。

沈府比她想象中还要大。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步一景。

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凌曦暗自咋舌,不愧是世家,这种景象,她也就在苏州的苏园里头见到过。

当时还要买门票入场呢!

才走出没几步,便见前方走来一位圆脸少女,身后跟着个丫鬟。

“刘叔,这是去哪呀?”那少女熟稔地问道。

刘叔恭敬道,“表小姐好。”

表小姐上下打量着凌曦。

这女人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却难掩姣好的身段。

明明是张清秀的脸,却偏偏生了一双勾人的眼。

表小姐的目光在凌曦胸前停留了片刻。

再看自己……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呢!

“这位是?”表小姐出声询问。

“大少爷带回来的。”

“表哥带回来的?”表小姐的脸色微变了变。


艳秋被这厅里的气压压得喘不过气,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说什么?

她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方才在刘强那儿编的那套说辞,这会儿一句也想不起来。

沈晏双眼一眯,眸光锐利如刀。

“既不知说什么,”他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便不必在观山院当差了。”

“澄心。”

刘强看不下去了,梗着脖子道:“少爷,此事与艳秋无关!”

“只是婢子睡错了下人房,艳秋唤她起来罢了,因此还挨了晚照的巴掌!”

他心疼地看了艳秋一眼。

“晚照仗着是爷的贴身丫鬟,作威作福,不知道欺负了艳秋几次!”

“别说了。”艳秋扯了刘强的衣袖,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晏抬了眸,眼神意味深长:“哦?”

他尾音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这个“哦”字,让艳秋更加不安。

“闭嘴!”刘叔瞪了儿子一眼:“少爷问的艳秋,你搭什么话!”

刘强口中嚅嚅道:“这……这是事实啊!”

刘叔双眼一闭,恨铁不成钢地想:他生了个怎么样蠢笨的儿子啊!

沈晏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

“怎么唤起来的?”

刘强一愣,茫然地眨了眨眼。

沈晏继续道:“她既想不起来……澄心,帮帮她。”

澄心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艳秋一个激灵,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少爷!是、是那婢子突然出现在奴婢房中,怎么也唤不醒,奴婢这才……”

她顿了顿,额角渗出冷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正要说出口。

但澄心仍是快了一步。

哗啦——

一盆冰凉的井水兜头浇下。

“啊!”

艳秋猝不及防,一声尖叫响彻屋内。

“你做什么!”刘强猛地上前将艳秋护在怀里,怒瞪着澄心。

地上的水随着他动作飞溅开来。

席秋娘身子下意识地往边上躲了躲,可裙摆还是溅上了几滴。

真晦气!

她不自觉地皱了眉,这件湘妃色衣裙可是新作的!

她不动声色地拿帕子掩了鼻,抬眼看向艳秋。

那奴婢正瑟瑟发抖地躲在刘强怀里。

像只落汤鸡,狼狈不堪。

而刘叔脸色铁青,紧紧扣住刘强的肩膀:“松开!这可是在少爷面前,别犯混!”

见刘强不肯松开,他低声警告,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想想你的管事之位……放手!”

刘强不服气地挣扎了一下,但慑于父亲的威严,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刘叔见儿子松了手,便勉强对沈晏笑道:“少爷莫怪,强子只是心焦了些。”

身上的温暖离开,艳秋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她环抱着自己,几乎要缩成一团。

偷偷地瞄了一眼刘强,心里一阵害怕。

今天这事儿怕是不好收场。

沈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现在,想起来了吗?”

艳秋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身子瑟瑟发抖,不止是因为冷,更是因为害怕。

“奴婢……奴婢只是见她没搭话,想让她清醒清醒!”艳秋语无伦次地解释。

沈晏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如同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

“清醒清醒?”

他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轻飘飘的,却让艳秋感到毛骨悚然。

“方才那盆水,还不够。”

艳秋的心猛地一沉。

“澄心,”沈晏淡淡地吩咐,“再去。”

澄心面无表情,微微颔首,转身便要去提水。

眼下初春,风吹到身上还有些凉。

不过是被浇了一盆子水,艳秋已经冷得止不住颤抖,要是再来一盆——

她想也不敢想,连忙哭喊:“少爷!奴婢错了!”

她拼命磕头,额头重重地撞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刘强挣脱刘叔的手,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晚些小的定与艳秋一起向这位赔罪!”

沈晏重复道:“丫鬟?赔罪?”

他语调缓慢,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砸在艳秋和刘强的心上。

“赔罪,一定赔罪!”艳秋心中一松,偷偷抬眼觑了沈晏一眼。

刘强好歹是刘叔之子,想必少爷定会看在刘叔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她这样想着,原本紧绷的身体也略微放松了些。

甚至,她还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丝庆幸。

还好,刘强及时出声。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澄心手中的木盆,身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刘叔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个蠢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谁说她是丫鬟?”

沈晏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她是我的人!”

一时间,偏厅中寂静一片。

席秋娘不自觉地咬了下唇,眉头轻蹙却又在下一瞬松开。

“拖下去,赏二十大板,发卖了吧。”

沈晏轻描淡写地吩咐,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艳秋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二十大板?

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况且,若是沈府都不要她了,京城里还有哪户人家会买她?

她完了!

她四肢并用地爬向沈晏,声嘶力竭地哭喊:“少爷!少爷!奴婢再也不敢了!”

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岸上徒劳地挣扎。

还未触及沈晏,便被澄心唤来两个粗使婆子按住。

“少爷,求您开恩啊!”刘强忍不住开口求情,脸色苍白。

二十大板下去,心上人便只余下了半条命!

更何况是发卖出府?

沈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哦?你喜欢她?”

刘强伏跪于地:“夫人已将艳秋指给了小的,再过几月便要成婚……”

“你既然这么喜欢她,就去盯着板数……一下都不能少。”

沈晏语气轻柔,却字字如刀,扎在刘强的心上。

刘强还想说什么,对上沈晏那双深邃而冰冷的双眼。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晏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叔。

“刘叔这么多年辛苦了,也该歇歇了。”

语气平淡,却如惊雷炸响在刘叔与刘强的耳边。

刘叔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少爷说笑了,老奴身子骨还硬朗着,还能再为府里效力几年。”

“是吗?”沈晏轻笑一声,意味深长。

听了这话,刘叔的手开始止不住颤抖起来。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将他们一家如艳秋一般发卖沈府吗?


傅盈秀无奈,只得放软语气哄着。

“喝一半,娘就带你去骑大马,好不好?”

谢峥一听,眼睛一亮,才勉强喝了半碗姜汤。

傅盈秀总算松了口气,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咦,今儿怎么没瞧见秋娘?”

秦氏在一旁答道:“说是和陈家姑娘约好去茶馆听戏了。”

傅盈秀微微一顿:“哪个陈家?”

“福寿双全的那个。”秦氏提示。

傅盈秀恍然大悟。

陈家不过只是个小小京官,就是因为陈老夫人是京中少有的福寿双全之人,才在世家中活跃起来。

年过六旬,身子硬朗,夫君健在,虽不是大富大贵却小满为安。

曾出席过照月公主的洗三之礼,陈氏嫡女陈若羽还是祁照月的伴读。

不过世家交往,看重的是势、权、利、财。

无论陈家如何蹦跶,除非陈老爷的官位再往上升升,否则在世家的眼里,啥也不是。

……

茶楼

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回响在大堂中。

雅间内,陈若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视线却不在说书先生身上。

她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目光落在身旁的席秋娘身上。

见她听得认真,心中冷笑,乡下来的野丫头!

再怎么说,她也是六品官员之女,而席秋娘除了与沈老夫人沾亲带故外,什么也没有。

若非公主吩咐……

陈若羽眼眸微垂,掩盖住眼底的不屑。

她才不会与席秋娘交好!

公主心仪沈晏,想知道他的近况,又拉不下身段,只好由她出面与席秋娘结交。

偶尔请她踏青、吃茶,能从她口中得些沈晏的消息来。

哪怕只是一些细枝末节。

陈若羽想起那个丰神俊朗的身影,心中微微一动。

名门世家、太子挚友、三品大员、人品贵重……

这般好的男子,试问这京中贵女谁人不想嫁?

她也想……

可惜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份,能比公主尊崇!

她叹了口气,看向席秋娘,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席姐姐,近日沈府可有什么新鲜事?”

席秋娘心中一喜。

转头道:“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表哥前阵子从外头带回来个女人。”

“亲自去下了纳妾礼也便罢了……”

她欲言又止,用帕子掩了半张脸,做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陈若羽心中好奇更甚,忙催促道:“昨夜怎么了?”

席秋娘凑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昨夜……叫了三次水!”

陈若羽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三次!

她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

这……也太…

她脑海中浮现沈晏那张禁欲的脸。

如此反差……

陈若羽不自觉屏住呼吸。

席秋娘故作娇羞道:“哎,这种事,我也是听下人嚼嚼舌根子罢了,陈妹妹就是这么一听。”

陈若羽可不这么想.

她又耐着性子坐了会儿,后来实在是坐不住了,说是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先行一步。

席秋娘虚情假意挽留几句。

陈若羽匆匆离去,雅间的门再次阖上。

席秋娘冷笑出声。

沈晏那样的人,清冷内敛,克己复礼。

居然连要了那贱人三次!

怕是真的上了心。

她从小在沈府长大,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她陪着沈晏一同长大,看着他从一个青涩少年,成长为如今俊逸非凡,位高权重的刑部侍郎。

她的心里,也早就装满了这个男人。

若此时在沈晏房中的人是祁照月或者是白冰瑶,她一点也不会嫉妒。


她见凌曦与席秋娘下了马车,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朝着沈夫人等人迎了上去。

“沈夫人,席小姐、凌小娘。”

席秋娘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凌曦则对陈若羽报以一个得体的微笑。

“如今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辰。不如我带各位去雅阁坐坐,也好歇歇脚。”

秦氏微微颔首,算是应允:“也好。”

几人跟在陈若羽的身后进了桃园。

陈家桃园果然名不虚传,桃花灼灼,景色宜人。

雅阁里传来一阵说笑声。

待陈若羽走入,声音便低了下去。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余空气中嗡嗡的细碎声响。

雅阁里坐着的几位夫人小姐,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凌曦身上。

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像细密的蛛丝,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那便是沈大人的妾室?”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掩着唇,对着身旁的同伴窃窃私语。

“长得倒是标致,怪不得能让沈大人直接带回府中。”另一位女子附和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酸溜溜的意味。

“哼,出身平民罢了,不足为惧。”

“沈氏百年世族……放心吧,妾终究是妾。”

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轻蔑地瞥了凌曦一眼,“跟她同坐,真是低了身份。”

这些话,虽是压低了声音,却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凌曦的耳朵里。

她依旧低眉顺目,神色平静,仿佛没将这些话放在耳中。

席秋娘勾了勾唇角,她就不信凌曦真的像表面上那般云淡风清。

这些世族贵女们个个眼高于顶,难接近得很。

若只是当面蛐蛐,这凌曦便受不了的话,那也太菜了。

不过无妨。

席秋娘微微在雅阁中扫了一圈,照月公主还未来。

秦氏的目光落在凌曦的身上。

这丫头,明明听到了那些议论,却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这份心性,倒是难得。

陈若羽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招呼众人落座,丫鬟们奉上茶水点心。

雅阁里的气氛,依旧微妙而紧张。

秦氏轻抿了一口茶,只觉得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陈小姐这的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陈若羽笑了笑,“沈夫人喜欢就好。”

她说着,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瞟向凌曦。

心里直嘀咕,正如这些贵女所议论的。

除了姿色,她倒是看不出来,这个女还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沈晏另眼相待?

凌曦倒是对雅阁里有意无意射向她的目光视若无睹。

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落在杯中碧绿的茶汤上。

沈晏,家世好,人品好,还上进。

这要是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钻石王老五。

自然不缺少这些个觊觎他的莺莺燕燕。

她既然得了他的人,也应该受着这份嫉妒。

这些世家贵女,大多也就打打嘴仗。

要是让她们真的去追男人,一个个装害羞装矜持,没意思得很。

更何况沈晏是祁照月看中的人。

就算有这个想法也没这个胆子跟公主抢男人。

一群纸老虎罢了。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祁照月。

她轻轻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过了一会儿,一位嬷嬷走了进来,说是白家夫人来赴宴,听闻秦氏来了,邀请她一同去打叶子牌。

秦氏倒是不担心席秋娘,却看了凌曦一眼。

见她怡然自得的喝着茶,便让席秋娘多照看些。

“您放心。”席秋娘嘴上应着,恨不得祁照月赶紧来,这场戏快些开始。


除了不能出府,日子也算自在。

贺明阁叹了一口气。

“曦儿,沈晏是怎么样一个人,我心里都清楚,你就别说些违心的话了。”

凌曦笑了起来,这笑里并无多少暖意。

这个人怎么说不拎清的。

她微微偏头,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嘲讽。

“贺公子,首先,我和你不熟,别叫得这么亲热。”

“第二,我家公子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人,与我无关。作为他的枕边人,他待我自是与你不同。”

“第三,”凌曦顿了顿,语气加重,“我的事,轮不到贺公子来置喙。”

贺明阁脸色一僵,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

假山后,沈晏本来听到贺明阁唤“曦儿”时,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周身气压骤降,捏着玉佩的手指骨节泛白,几乎要将玉佩捏碎。

听到“我家公子”四个字,沈晏紧皱的眉头倏地舒展开来,唇角甚至微微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傅简堂见状,心中暗叹。

看来这凌曦,在沈晏心中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一些。

“曦儿,你……”贺明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凌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嘲讽。

“贺公子,我和你不熟。”

“我跟我家公子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凌曦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贺明阁叹了一口气:“你的气未消,我心里明白……”

哈?

凌曦挑眉,她都说了这么明白了,这货怎还不明白?

阅读理解很难吗?

她正要开口,便见那丫鬟走了过来。

丫鬟左等右等,见凌曦与那锦衣少爷还争执起来了,心里不禁焦急万分。

她算着时辰,快要开席了。

等下雅阁的小姐们都会从前头移步,若是没办法让凌曦这时候进假山暗洞,怕大小姐的计划要落空。

她咬了咬牙,快步走了过去。

“凌小娘,”丫鬟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快开宴了。”

贺明阁眉头紧锁:“你这丫鬟怎么回事?没见我与这位姑娘在谈话吗?”

丫鬟缩了缩脖子,心里叫苦不迭。

这位公子只是个外来的,且陈家这桃园一年最多也就迎客一两次。

惹恼了外来公子怕什么?

怕就怕惹恼了主家小姐!

“奴婢也是奉夫人之命……”

贺明阁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行了。”

他转头面向凌曦,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们下次再谈。”

“不必了。”凌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贺公子还是先去赴宴吧,莫要误了时辰。”

贺明阁脸色有些难看。

他深深地看了凌曦一眼,转身离去。

眼见贺明阁的身影走远,傅简堂用折扇拍了拍沈晏的胳膊。

“放心了?”

沈晏“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哼,装得倒是好,方才那黑着一脸的人又是谁?

傅简堂心中冷哼。

他自小与沈晏一同长大,最是了解对方。

沈晏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指尖轻轻摩挲着玉佩。

方才的怒意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我家公子”四个字,仍在耳边回响。

傅简堂挑眉,暧昧地笑了笑。

“你不会,对这凌小娘上心了吧?”

沈晏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往假山的另一边走去。

傅简堂连忙跟上轻声道:“哎,等等我啊!”

假山后,只余风吹过柳枝,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凌曦也转身欲向旁边的石板路走去,却被丫鬟拦住了。

“凌小娘,快开宴了。”

丫鬟的神色焦急,语气也带着一丝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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