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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里的山海经全文

藕池猫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老二。”这喊声在张家老二听来无异于天籁。他脸上糊着鼻涕眼泪,忙抬胳膊肘擦脸。又举着护在怀中的瓦罐给他娘看:“娘,我们有水有吃的了。”张家二郎本想说他去熬粥,却又想起家里早没了柴禾。他只得去灶间寻了一把长把木勺,硬将米饭碾碎在清水里,喂给他娘亲吃。浑身肿胀的老妇,迷糊着勉力吃了两口。却一摆头开始呼痛。吃下去的观音土膨胀无法消化,也拉不出去,在人的肚子里发胀。到了最后,这些毫无营养价值的东西会让人在口渴中生生涨死。张家老二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只是如今这事放在自家亲娘身上,便格外叫他痛苦。明明有水有吃的了,为何还是活不下去?他手忙脚乱给他娘揉肚子,又扯来一束扎草席的白茅草杆,想捅嗓子眼让他娘吐出来。可张家老二的娘,除了呕出些刚刚咽下去的水...

主角:秦璎韩烈   更新:2025-01-16 15: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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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璎韩烈的其他类型小说《箱子里的山海经全文》,由网络作家“藕池猫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二。”这喊声在张家老二听来无异于天籁。他脸上糊着鼻涕眼泪,忙抬胳膊肘擦脸。又举着护在怀中的瓦罐给他娘看:“娘,我们有水有吃的了。”张家二郎本想说他去熬粥,却又想起家里早没了柴禾。他只得去灶间寻了一把长把木勺,硬将米饭碾碎在清水里,喂给他娘亲吃。浑身肿胀的老妇,迷糊着勉力吃了两口。却一摆头开始呼痛。吃下去的观音土膨胀无法消化,也拉不出去,在人的肚子里发胀。到了最后,这些毫无营养价值的东西会让人在口渴中生生涨死。张家老二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只是如今这事放在自家亲娘身上,便格外叫他痛苦。明明有水有吃的了,为何还是活不下去?他手忙脚乱给他娘揉肚子,又扯来一束扎草席的白茅草杆,想捅嗓子眼让他娘吐出来。可张家老二的娘,除了呕出些刚刚咽下去的水...

《箱子里的山海经全文》精彩片段

“老二。”
这喊声在张家老二听来无异于天籁。
他脸上糊着鼻涕眼泪,忙抬胳膊肘擦脸。
又举着护在怀中的瓦罐给他娘看:“娘,我们有水有吃的了。”
张家二郎本想说他去熬粥,却又想起家里早没了柴禾。
他只得去灶间寻了一把长把木勺,硬将米饭碾碎在清水里,喂给他娘亲吃。
浑身肿胀的老妇,迷糊着勉力吃了两口。
却一摆头开始呼痛。
吃下去的观音土膨胀无法消化,也拉不出去,在人的肚子里发胀。
到了最后,这些毫无营养价值的东西会让人在口渴中生生涨死。
张家老二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只是如今这事放在自家亲娘身上,便格外叫他痛苦。
明明有水有吃的了,为何还是活不下去?
他手忙脚乱给他娘揉肚子,又扯来一束扎草席的白茅草杆,想捅嗓子眼让他娘吐出来。
可张家老二的娘,除了呕出些刚刚咽下去的水来,肚子是一点没小。
这一番折腾,让本就虚弱的老妇脸色煞白。
张家老二心中越发绝望之时,突然看见了自己手里的白茅草。
他忽而精神一振。
领取米粮时他听说过,城中突然出现的水和米都是神灵所赐。
白茅草可邀神通灵。
既世有神灵,他愿意付出一切求得灵药救下母亲性命。
张家老二捧着那瓦罐到院里,跪地对着‘神’赐的米粒祈求祷告。
“苍天在上,家母病危,小人愿以一生之福求神赐下灵药。”
......
“啊嚏!”秦璎打了个喷嚏。
“什么?”
隐约听见声音的她还以为是药店的药剂师在说话,下意识反问。
年轻药剂师被她问得一懵:“我说,您好?”
两人大眼瞪小眼。
秦璎尴尬一笑:“可能是我热昏头,幻听了。”
药剂师也让笑了起来:“这天简直要热死人,听说是六十年难遇的高温,明天中午十二点气象局都要人工增雨降温了。”
闲聊打岔了刚才的尴尬后,两人终于进入正题。
秦璎研究过旱灾的药品清单。
长时间没进食的人,口服补液盐补充水分和电解质是首要的。
其次是各种维生素和矿物质补剂。
箱子里有些小人肚子不正常的鼓起。
应该是吃了不消化的观音土之类的东西。
因此她又买了催吐药物,润肠通便的乳果糖和两大盒开塞露。
考虑到可能会出现其他问题,还买了抗菌消炎药、硫糖铝和黄连素片痢特灵等等。
结账后,秦璎提着两大包药一出门,就被药店外的太阳晃了一下眼睛。
她很爱惜自己现在的眼珠子,用药店促销宣传单挡了一下这才走上街头。
秦璎家所在的地方本来是座古镇,街道窄巷向四面八方延伸,复杂如迷宫。
药店所在的位置,倒退两百年正好是砍头的菜市口。
到了现代改成了一片集市,药店商店齐全,挤挤挨挨都是不咋卫生的特色小吃摊。
在这片,可以看见古旧的针线杂货摊卖红艳艳的绣花鞋垫,卖白色贝壳油。
杂货摊旁边,却是一家网红咖啡店。
时间奇异的在这里交错。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古怪魅力,常有老饕和游客到处溜达。
秦璎走进一家商店。
商店玻璃烟柜后的大姨头发烫成红色钢丝卷。
面前摆个收银机和收款码,手上织着件大红色毛衣,有客来眼皮都不带抬。
手机声音外放,正好说到连续高温,气象局要在中午十二点人工降雨。
秦璎走到柜台前:“姨,我买大米,能送上门吗?”
听见秦璎喊姨,织毛衣的大姨顿时不乐意。
纹过又褪成淡红色的眉毛一竖,头没抬先骂人:“乱喊谁姨呢?”
“我哪有你这么大的侄......女,秦璎嘛这不是!”
一脸怒容的老姨瞬间换成笑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璎笑道:“昨天才回来呢红姨。”
红姨毛衣针一丢要拉秦璎去她家吃饭,顺便唠个一块钱的嗑。
秦璎无奈:“吃饭改天吧,您先给我家里送五袋米。”
红姨是街道情报站的资深成员。
让她记别的丢三忘四,分析情报却水平一流。
听秦璎要买米,她眼睛一亮:“你......要久住?”
秦璎晓得她想打听什么,直言道:“回老家来躺平了。”
在外头好些年,秦璎吃过亏受过伤,但手头的钱是足够她躺平挥霍的。
红姨露出八卦神色:“那,你外婆去世时跟你回来的那个男朋友呢?”
“又高又帅,听说还是什么大富豪。”
听见不想提的人,秦璎笑容淡下去:“分了。”
“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块。”
红姨沉默了片刻:“是那人没福气配不上你。”
秦璎一点不谦虚,点头道:“没错,他配不上我。”
她态度轻松,红姨却觉得提到她伤心事,在秦璎结账时给抹了零。
还让她老公用三轮车给秦璎送到家去。
红姨家是夫妻档,红姨的丈夫是个十分沉默的阿叔。
送了米来,闷不吭声帮秦璎把米搬进家门去后,开着他的小三轮就走。
秦璎只来得及对他背影道了声谢。
进门时,在脚垫上挂了一下。
秦璎翻开鞋底看,发现缝隙夹了一支金耳环。
千足金,比较朴素的圆环款,但分量挺足,有个两三克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遗失,正好被她踩到带回了家。
秦璎没太在意。
把那只耳环抠出来,扯了张纸包着丢进玄关鞋柜放零钱的小玻璃瓶里。
她提着药上楼,一路想应该怎么投放这些药物,指导箱子里的人用。
算算时间,她出去了二十来分钟,箱子里应该还是白天。
秦璎把那口箱子抱到梳妆台。
掀开盖子,箱中还是那座小城。
不同的是,街道上都是人在急匆匆地行走。
起先秦璎还以为是生了乱子,可紧接着她看见分水分米的有序队伍。
比起她离开时人数壮大了很多,显然有不少城中青壮加入了自救的队伍。
秦璎看着箱中小人切割米粒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正要找找韩烈在哪,突然一个地方传出十分不和谐的质问之声。
街道上,一架黑桐油的牛车站着一个红皮花生似的胖子。
正站在车辕上跳脚骂。
“韩烈!你胆大包天!”
“一个收尸的贱民,胆敢插手这等要事?”
“此等神赐的祥瑞,自该敬献入雒阳,谁给你的胆子下令分发?”

巨量雨水汇聚一处,朝着秦璎家楼顶冲刷。
听见楼顶的声音,秦璎慌了一瞬,随即镇定下来。
遇到事情先别慌!
她把手里的黄桃罐头瓶,连带着里头的夫诸一股脑丢进了装着龙骨的鞋盒里。
自己火急火燎去关窗户。
下到一楼时,水已经从门缝里灌了进了。
若不是重建房子时抬高地基重修下水,一楼早就水漫金山满屋飘拖鞋。
秦璎跑到杂物间搬出防洪的膨胀沙袋,堵住全部门缝。
这老城下雨就淹的尿性,秦璎再清楚不过,担心外婆独居时出事,家里该准备的东西都有。
防洪沙袋遇水膨胀,恰好堵住了门的缝隙。
秦璎来不及心疼家具,想起隔壁石婆家。
石婆儿女都在大城市安家,逢年过节才回来,石婆一个人带着猫独居。
秦璎心一颤,急忙打电话给石婆。
但电话一直没人接,秦璎怕她出点什么事,顶着风压出门去。
只一眨眼,秦璎淋成落汤鸡一般,脸被大雨砸得生疼。
“石婆!”
随着她的呼喊,天空忽而一声轰雷。
秦璎这辈子没听过这样响的雷声,她的耳朵嗡嗡作响有一瞬间都听不见声音。
街道积水已经深及大腿。
秦璎甩了甩头,淌着水朝石婆家走。
秦璎家中二楼,床下鞋盒中。
夫诸背部紧紧贴着玻璃罐头壁,汗水浸湿了浑身的皮毛。
异兽夫诸身为灾兽,情绪激动时便会引来暴雨。
可现在,它盯着不远处的龙骨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异兽之间都会生出感应。
夫诸的本能不停向它示警,它正直面真正的恐惧。
那具遍布雷击痕迹的龙骨残骸,只静静躺在那里,便叫夫诸脑中一片空白。
最终它两眼一翻,四脚朝天昏厥过去。
在夫诸失去意识的那一瞬。天上的暴雨骤停。
艰难蹚水走到石婆家门口的秦璎一顿。
仰头看去,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露出湛清色的天空。
一束光从天上泄下,恰恰好照在秦璎的头顶。
她落汤鸡般站在积水中,一时无语。
再回望街道已是一片狼藉。
......
“喂,秦璎啊。”电话里传来石婆的声音:“我在外头打麻将呢,刚刚没注意电话,哎,碰!”
街尾的麻将室也被水淹,但对打麻将的人来说,天塌了也要打完这一局。
打麻将的一桌人脚泡在水里,都没停手的打算。
石婆在电话里淡定答道:“淹了就淹了多大点事,你不用担心我。”
秦璎听见电话那边麻将的声音,闻言无奈叹口气。
外头街道淹成那样医院是去不成了。
秦璎回家冲了个澡换身衣服。
箱子里的云武郡城,郡守死后韩烈在众人的默契中,自然成为了临时的决策与调度者。
秦璎本还担心他搞砸,但旁观了一阵后,她发现韩烈干得并不差。
前头那个云武郡郡守本来就是花钱捐来的职位,自大又贪婪,正事一点不干,全靠幕僚运作。
这郡守换条狗都能干好,更不必说本就脑子不差的韩烈。
再者,郡守府的幕僚在李主簿的带领下都投靠过来。
现在的韩烈,与正牌郡守只差一个朝廷的任命罢了。
云武城中的小人清理断掉的城墙,救人、自救。
窗外淅沥沥的雨又变大了。
医院去不成,箱子里的小人也会看腻,秦璎索性继续昨天的大扫除工作。
期间,她看过两次鞋盒子里的四角白鹿。
见这小玩意挺尸似的躺着,她放下心。
就是夫诸这没出息的样,导致秦璎一点也没把外头的雨和它联系在一起。
到了下午,全屋大扫除的秦璎累得腰酸背痛。
她洗了个澡,趿拉着拖鞋来到箱子边。
打开一看,发现箱中土黄小郡城的有些热闹。
火柴盒大小的门上,悬挂着郡守府招牌,大门洞开,不少小人聚集。
前庭居中摆设了一张供桌,一个无字神位。
神位前置草席,草席上摆着好些迷你食玩似的猪羊祭品。
秦璎的鼻尖拂过一股淡淡的烟气。
回忆了下,她很肯定是白茅草焚烧的气味。
白茅草,在古代巫术祭礼中有两种用途,一是编成草席放置祭品,二是扎成束过滤祭祀的酒渣。
这种过滤酒渣的动作,叫缩酒。
种种举动,都与祭祀神明有关。
秦璎住的老城里有很多古建筑,其中最出名的当属一座矗立千年的木塔。
全市的牛鬼蛇神都集中在那附近,替人卜筮移祸打小人。
秦璎小时候还被外婆带着去叫过魂。
因此她认得白茅草,大致猜到箱子里的小人在行什么仪轨。
见状不由失笑:“真的将我当神......了......”
她声音渐渐弱下去,发现情况不对劲。
焚烧白茅草的味道越发浓烈,箱子雕花像是活化一般,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本就极致繁复精美的雕花,在金光浮出后更显美丽。
秦璎耳边听到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
好像有无数人在倾诉祈求和感激。
在她觉得烦躁时,那些声音又全部消失。
只能听见那个叫韩烈的小人,用极为虔诚的声音感谢上神又一次拯救了云武郡城。
在他的带领下,聚集在箱中郡守府的人挨个跪下。
香烛的烟气和焚烧白茅草的烟气丝丝缕缕溢出箱子。
拢成一团白雾。
须臾后白雾散开,在箱子前赫然出现一张拇指节大小的白茅草席。
席子上,是装在漆盘里的三牲酒水祭品——超级迷你版。
看着真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食玩祭品,秦璎险些飙出句脏话。
幸而有点上神包袱及时闭嘴。
箱子里正庄重举行祭典呢,神骂的脏话响彻天地,这多不雅多伤人心啊?
她虽将话咽下,但动静却引起了箱中韩烈的注意:“上神?”
秦璎没有回答他,注意力全被眼前的祭品吸引。
静静躺在箱子前的草席上,有烤制得金黄的猪羊牛。
席子边角压着黄铜小香炉,黑瓮装的醪浆和一些小白饼。
都小得可爱。
尤其小白饼,比芝麻粒还小一点,应该是米粉所制。
被秦璎呵出的气吹倒,散落在白茅草席上,独留一个玲珑可爱的高足陶碟。
秦璎觉得她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她合上箱子,屏气把那张小草席移到了书桌上。
不知道,能不能吃?
仔细看了看细节后,秦璎托着下巴做了一个比较缺德的决定。
她决定,用刚刚抓到的小生物试毒!

郡兵凑脑袋看了一眼,但不认识。
他正要捅咕李主簿,问神下了什么指示时,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第一粒,第二粒......
生米独有的香气飘散,半人高的米粒汇聚成瀑布,从天上落下。
尽数堆积到了郡守府后院。
震耳欲聋的声音,盖过了满城百姓的惊呼。
很快,郡守府后院中便被堆积的巨大米粒淹没。
还捻香站在供桌前的韩烈,整个呆住。
上神是有急事吗?他香都还捏在手上呢!
一脸憨直的郡兵,见米粒汇集的潮水朝着大门处涌。
他大嗓门扬声高喊:“快,快关门!”
李主簿被他的大嗓门惊醒。
呸一下吐出含在嘴里的手指。
望着倾倒进郡守府后院的米,他突然双目蓄泪。
云武郡原本是西北大郡,如今凋敝至此,又岂能怪郡守一人。
他们这些沉默者受益者,同样助纣为虐。
李主簿伏地忏悔痛哭。
“想我年少时心怀壮志,要改变这黑暗的世道。”
“然岁月流转,我谋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大义,竟忘了初心与奸佞之人沆瀣一气。”
李主簿默念了一遍神启:“重拾自信,一展雄风。”
白米,食之根本喻生活之资。
‘重拾自信,一展雄风’乃激励众人不可因困境而丧志。
上神在启示众生,当以自信为本,展雄风冲破黑暗。
李主簿脑门重重磕在石板地上,涕泪俱下。
“我悟了!上神!”
他狂信徒一般握拳高喊:“吾等誓要重振雄风!”
在他带领下,郡兵们不知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跟着喊。
站在供桌前的韩烈:?
重振什么玩意?
“他们喊,重振什么玩意?”
秦璎手捏着药店宣传单卷成的纸筒,往箱子里倒米的手一顿。
她本偷摸期待着,城中小人看见巨量的白米欢呼雀跃的样子。
谁知箱子里头竟然喊起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口号。
想享受救赎快乐的秦璎啧了一声。
称颂她也成啊,这喊的什么玩意?
秦璎眯着眼睛想找始作俑者。
但从她倒米开始,城中就一直传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等很多人都加入,喊这个乱七八糟的口号时,她已经找不到源头了。
“哪个王八犊子带头乱喊的?”
她嘴上抱怨一句,但视线瞟过自己手上的药店促销单又觉得无话可说。
她的抱怨被韩烈听个真切。
他神情一凛,劈手夺过身侧郡兵手中长戈,大跨步走上郡守府前庭筑土树立的罘罳。
长戈一舞,敲响悬挂着的铜钟。
锃然钟声,打破了现场谜一样的狂热。
也打断了众人无厘头的喊声。
脑门磕得黢青的李主簿被人扯了一下。
现场逐渐安静。
“统统住口!”
韩烈立在铜钟旁,一声怒吼。
李主簿还捧着他写的血书,嘴一歪不服问道:“为什么?”
只是不等韩烈回答,天空的神影颔首。
李主簿满腹委屈顿时咽了下去。
箱子外的秦璎见喊声停,颇为满意。
她这才继续她的行动。
投放白米、饮用水。
量没算,总之能让这箱中世界稳一阵了。
秦璎把补液盐和消炎药等按的儿童用药比例兑温水装在剪了一半的纸杯里。
然后把纸杯吊进箱子里,放到了郡守府的望楼旁。
这样纸杯刚好比望楼矮一些,箱子里的小人就可以像打井水一样,用绳索和桶打药水服用。
如何用药,秦璎已全部交代给韩烈。
她只管哗啦啦往里放。
云武郡人只见天上时不时便又掉下来点东西。
眨眼间,云武郡郡守府前庭便被几个一次性纸杯占了大半。
......
夜渐深,深巷之中隐约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呻吟。
张家没灯可点,黑暗中张家老二蜷缩侧睡。
突然一阵敲门声。
张家老二猛然惊醒,也不知三更半夜会有谁登门。
从门缝漏出些火光,他心中咯噔一下。
白天时,砸死郡守的石头有他一份。
张家老二出了一身冷汗,门外却有人喊:“开门,放药了。”
声音熟悉,是他们的里长。
张家老二开门一看,先被火把的光晃了一下眼睛。
无须问话,里长一看张家老二挺老高的肚子就侧步让开。
一个中年医士越众而出。
张家老二木头人一样,被灌了好几盏甜的苦的药水。
没等他回过味,便见火把的光照得医士的脸半明半暗:“脱裤子。”
熬夜加班人心情大多不好。
开始时还有耐心解释,到了后来却都是让郡兵直接按倒用药。
张家老二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按在了自己院子。
“等,干什......啊!”
一声惊叫,没能让里长动容半分:“叫什么?观音土拉不出来涨死怎么办?”
里长倒是颇为负责,晓得张家二郎还有个老娘。
医士听说这事,进了张家恶臭的屋里,号脉后又皱眉出来:“有些严重,送去郡守府吧。”
张家二郎这会回过神,双眼含泪揪着裤头子,觉得腿间冰凉:“干什么啊?你们到底干什么?”
“救你的命。”里长这才解释,“你们吃了观音土排不出,得灌药才行。”
“这以前可是只有郡守才能享受的待遇,多亏了上神所赐的药。”
闻言张家老二面色稍缓和,他支吾道:“上、上神还管这个?”
他这话,里长和医士郡兵早听了无数次,开始还有觉得怪异,后来却一个赛一个麻木。
里长道:“别废话了,帮着把你娘送郡守府去治病吧。”
言罢一指身后一辆木板车。
车上已躺了一个人,挤一挤正好够。
听见说去治病,张家老二瞬间忘了疼,系好裤子便帮着将他娘送上板车。
走到半道,他突然腹痛如绞,忍着进了郡守府后已是满脸煞白,最后急一头扎进了茅房。
这一夜,郡守府后院兵荒马乱。
这些秦璎没什么兴趣看,
告知韩烈她隔一段时间会再回来,回收纸杯水瓶后,她合上箱子锁在衣柜里。
把泡在漂白剂里的床单等全部打包处理掉。
吹着吱嘎吱嘎的老旧电风扇,继续收拾她带回来的行李。
晚上七点,秦璎坐在梳妆柜旁研究鞋盒里那具迷你龙骨。
普普通通的鞋盒子,都因这具零碎的骨架增加了些神秘感。
她用细胞夹夹着一片细鳞在灯下看,突然一阵窗外传来一声猫叫。
还有一个老人的声音:“肉肉,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夜里正研究神秘生物,突然的猫叫饶是秦璎也被吓得一哆嗦。
她急忙收起那副龙骨,塞回床下。
打开窗探头一看,就见她家楼下站着一个老人脚边蹲着只飞机耳的大胖橘。
橘猫双瞳竖起,正死死盯着秦璎的窗户。
秦璎开窗正与它对视,橘猫一惊,不顾老人的呼喊一溜烟逃向远处。
认出老人是邻家阿婆,秦璎忙来开门。
邻居石婆婆现年七十三,精神矍铄,腿脚利索。
见秦璎往秦璎手里塞了一个大碗,碗里一荤一素的菜。
“你昨天点外卖今天中午也点外卖,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没开火做饭。”
石婆婆不愧是街道情报站站长,没有她不晓得的事。
她道:“吃这个,别老吃外卖多不卫生。”
秦璎无奈笑,老家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谁家有点事根本藏不住。
她捧着温热的碗,心里却还是一暖:“石婆,进来坐。”
石婆一摆手:“不进了,肉肉今天有点怪像是被什么吓到了,我得去找找。”
说罢,小老太太急匆匆就走。
秦璎捧着碗,望着橘猫肉肉逃走的方向若有所思。
一夜,秦璎睡得很不踏实。
不知道是太热还是发现了新东西太兴奋,一直做着古古怪怪的梦。
梦中嗅到焚烧白茅草的气味,听见了许多细细碎碎的声音的耳畔低语。
醒来秦璎却又很清醒精神,像是梦里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早上修空调的师傅上门,总算把坏掉的空调修好。
秦璎出发去本市的一家私人眼科医院。
临出门前,她从衣柜里搬出那口箱子。
本想看一眼就走,谁知一开盖子,她就听见箱中传来哗啦啦的雨声。
鸽灰色雷云笼罩天空,紫电如蛇穿梭。
但怪异的是,秦璎的视线并不受雷云遮挡,依旧能清楚看见云下的城池。
在云武郡城前有个约莫拇指大小的白鹿,用头上生着的四只鹿角撞击城墙。
而城中小人,站在墙头与这四角白鹿作战。
箭雨泼洒到城下,将白鹿扎得好似小仙人球一般。
箭雨越急,四角白鹿发怒,呦呦仰头长鸣。
只听得一声响雷,箱子里雨势越大。
韩烈立在城墙上指挥,不停射出手中箭矢,便是戴着护手双指也已鲜血淋漓。
秦璎有些纳闷。
这箱子里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倒霉地方,先是大旱随后是这种怪东西踏着雨水来攻城。
见那四角白鹿还在撞击城墙,城墙摇摇欲坠,秦璎忙去拿东西来阻止。
这时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五分钟。
大雨冲刷着云武郡城的城墙。
伴随暴雨来了位恶客。
暴雨哒哒打在守城士兵的甲胄上,豆大的雨水冲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再让那畜生撞几次,城墙会塌。”
韩烈身边的士兵脸上都是水,不知是汗还是雨。
韩烈立在城上,按着女墙的边缘向下看。
轰隆——
闪电将黑沉沉的天都照亮了一瞬。
就这一瞬间,韩烈与城墙下对峙的那巨兽对上视线。
巨兽身长三丈有余周身皮毛雪白,形如驼鹿,头生四只鹿角。
正是异兽——夫诸。
夫诸昂首看着城上的韩烈,喉中发出低沉的咆哮。
有夫诸的地方就会大雨,若夫诸暴怒或是情绪激动则会引来风暴。
因此夫诸也被视为水患风暴的象征。
照常理大旱时,夫诸是绝不会出现在这的。
可夫诸察觉异像,它踏水奔驰几日,来到了云武郡城下。
夫诸向后退了十几丈,四蹄加速朝着云武郡城的城墙撞来。
夫诸头顶四支巨大的鹿角是它的武器,最是坚硬不过。
嘭地撞上城墙,城墙上裂痕越发扩大,雨水浸入缝隙中。
韩烈深吸一口气,右手因频繁拉弓射箭鲜血淋漓。
混合着雨水顺着掌缘淌下,他望向城墙西侧的箭楼:“强弩还没修好吗?”
韩烈身侧的是云武郡都尉徐潭。
听见韩烈的问话,徐潭愤然摇头:“城防强弩弓弦以异兽冉遗背部大筋制成,需专人每日涂油维护。”
“一年前,郡守以油脂昂贵为由,将弓弦维护由一日一次改为一月一次。”
“十六架城防强弩弓弦全部疲软,虽命匠人紧急维护,但......”
那珍贵的弓弦究竟能不能修复谁也说不清,现在夫诸已经堵在了城门前。
徐潭浑身发冷。
多数异兽藏匿深山荒原,但也有不少凶恶灾兽会攻击人类城池掠食滋扰。
城防强弩就是对付这些灾兽的最强武器。
言语间,夫诸四只坚硬无比的鹿角,再一次重重顶在城墙上。
只听一声闷沉的响,城墙上的裂缝越发扩大。
徐潭急得双目赤红,忍不住怒骂郡守:“郡守那杂种。”
韩烈冷肃着一张脸,对那位郡守他同样深恶痛绝。
但现在骂一个死人毫无用处。
若是这异兽进城,必要生乱。
韩烈再拉弓,瞄准夫诸的眼睛。
张弓射箭是技术活,也是力气活。
他每一块肌肉都酸痛得好像会脱骨垮下。
但他的动作没有半点晃动。
一滴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坠下。
就是现在!
韩烈手指一松,白羽箭急射而出。
在夫诸短暂疏忽的空挡,正中它的眼球。
以夫诸的体型而言,这只羽箭细如牙签。
可扎进眼睛这种要害也是能造成巨大伤害的。
鲜血喷射而出,夫诸的一只眼睛染得通红。
它抬头望向站在城上的韩烈。
如交配季的雄鹿,喉中发出暴怒吼声。
巨大的脑袋一摆,再朝那城墙猛地一撞。
只听一声闷响,那段城墙终于缓缓倒下露出个缺口。
到了此时,夫诸倒是不急了。
它缓缓踱步,像狗一样甩了甩身体。
小刺一样扎在它身上的箭和雨水全都甩掉。
夫诸眨了眨眼睛,眼睛上扎的那根小箭也掉了下来。
它走到城墙的缺口处,仰头看韩烈。
脸上人性化的露出恶劣戏谑——你瞧,你们拦不下我。

于箱中人来说如天柱的一次性筷子,被秦璎丢飞镖似的丢出,深深嵌入地下。
这弃尸的窄巷本就遍地烂泥,一次性筷子稳稳扎进地里屹立不倒。
垫在筷子底的监军董宏,大半身子捣成了泥,只露出脑袋和一条腿。
他腿抽搐,翻着眼睛看韩烈。
生死之际想向这仇敌求救,但一张嘴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黑红血块汩汩往外吐。
他双眼突出,就这样不甘心地望着天上巨影死去。
箱子外,准确投出那根筷子的秦璎心中暗暗自得之际,催促韩烈道:“醒醒!先收拢这些郡兵。”
眼下这些郡兵正是三观受到巨大冲击的时刻,这会谁指挥他们都听。
秦璎又将视线移向馆驿那边。
她折腾出的大动作十分有用。
原本械斗鏖战在一起的双方都停了手。
准确说,整个云武郡成都因秦璎突然出现的影子,乱作一团。
先前空荡荡毫无生气的城池中,不知从何处钻出很多人。
秦璎这才发现,原来这城里还有很多活人。
只是状况十分惨烈。
靠近城中心穿绫罗者状态极佳,已有不少手脚麻利的开始吆喝着准备祭祀香案。
中心外围能动的活人状态也健康很多,虽消瘦面有菜色但好歹有衣蔽体。
最惨烈的,是靠近弃尸巷附近的里坊。
这里的人无论男女,很多人都赤裸着身子。
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芦柴棒似的四肢却支棱着硕大无比的肚子。
中间夹杂着一两个看着胖乎的,但稍有常识都晓得,那是长期饥饿后导致的浮肿。
饥荒之中,这种看着胖乎乎的反而情况最危险。
秦璎看这些人,如在看一幅地狱景。
灾难下的众生百态,分明又触目惊心。
定了定神,秦璎视线转移回收尸巷。
韩烈是个顶听话的,秦璎叫他趁乱收拢士兵,他便立刻执行。
“云武郡中郡兵听令!”
云武郡中士兵兀自呆愣望着天空,为首的还不知发生什么便被一记耳刮子抽得原地转一圈。
等他眼冒金星望去,便听韩烈道:“神明现世,还不放下武器听我号令?”
这郡兵脑子一片混沌,嗡嗡作响的耳朵里,只听得见神明二字。
又看笼罩全城的巨大神影,这会就是他隔壁的缺牙二舅妈说话他也听。
满手泥坐在弃尸巷,脸上火辣辣的疼,这郡兵望着早死没声的监军董宏。
脑中突然叮的一声。
云中降下的神罚,独独扎死了董宏。
为什么?
因为上神祂善啊!
定是瞧见了这云武郡中发生的惨事,看不惯痴肥郡守蝇营狗苟。
挨了一嘴巴的郡兵,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他扬声高喊:“郡守诸人倒行逆施,上神降下天罚为我们做主啦!”
他这破音一喊穿云破日,所有郡兵怔住。
韩烈都脚步一顿,望向这加台词的郡兵。
可无论逻辑还是别的,这句话也算不上错。
从这郡兵的嘴里喊出来,反倒更添了可信度。
有人精神恍惚跟着喊,声浪越传越远。
除了本就一个阵营的尚林,韩烈身后跟随者越来越多。
见状秦璎满意,对韩烈道:“去驿馆收拢你的部下,我会在......”
秦璎在街巷之间扫了两眼,选定一个宽阔处:“在菜人铺前那片空地上投放些米饭。”
她特意留的半盒米饭正好拿来当救济粮,软塌塌的饭粒适合救灾。
不过还不够。
秦璎脑中急转,瞬间拉出了一条应急药品清单。
她道:“我会给你们准备点水和吃食,然后离开一段时间,你得稳住城中。”
一直垂首听令的韩烈如同接受命令的机器,严肃颔首:“喏!”
交代完了,秦璎从箱子边走开,去厨房找到根足够长的圆形汤勺。
又开了一瓶矿泉水,撕掉瓶身包着的标签。
本想加点糖和盐,但家里实在找不到盐,她只得往里加了一包买咖啡送的黄糖。
然后,她回到箱子边,瞄准她挑选好的空地。
韩烈行动很是麻利,已领人把守在周围。
他仰着头,心跳如擂鼓。
只见天空云层搅动,一个半透明的巨物从天上坠下。
箱中世界的人高大如韩烈,在秦璎看来也只比花生大一点。
而一瓶矿泉水,在箱中世界相当于二十五层楼。
一栋二十五层楼高的玩意从云中砸进云武郡城的瞬间,整片地面凹陷。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
也听见了瓶中之水晃动的咕咚声。
“都小心!”
凹陷的地面,让矿泉水瓶身歪斜。
韩烈看瓶子歪斜的方向极速奔跑,令那个方向的郡兵离开免被砸扁。
幸好最终瓶身只倾斜了一个角度,并没有倒下来。
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还粘着一道胶痕的水瓶中,水在阳光下折射出夺目光芒。
满城人都失去语言,只愣愣看着这从天而降的神迹。
还没等他们从震撼中醒神,重新出现在天上巨影又是一动。
祂握着长柄神器,看着......像是汤勺。
然后神影像是人类喂鸡一般,倾斜勺子。
粘黏的湿哒哒米饭,从天上结块掉落。
一些微干的米粒,在地上弹性十足地弹开,撞塌一截墙垣后,掉落在碎砖石中。
云武郡城中灰尘四溅。
待尘埃落定,守候在空地周围的郡兵们发出阵阵惊呼。
云武郡地处西北,主食为粟,就算是郡守也吃不上一口纯的稻米饭。
在空地上,那巨大的水瓶附近堆了一座巨大的白饭山。
椭圆形的白米,每一粒米都几乎有人那么大。
独属于淀粉类的香味,随风飘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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