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西斜,尘土飞扬的南街上,马骡的蹄声渐渐远去,喧闹了一天的生药铺终于安静下来。
两个婆子拎着水桶拖把开始刷洗满地的泥脚印,店铺帮佣一扇扇开始上门板,谷雨扛着褡裢抱着几本簿子从门边上进来,向坐在柜台后喝茶的上官老爹报账。
上官槟从天井处走到前面,拎起茶壶给老爹的茶盏添了点水,听着谷雨说:“按老爷吩咐,本想着是限量卖的,每家至多给五斤、十斤,不过一些大户比如郑家、林家、向家这些,开口就是五十斤,说是家里人口多,我说现在没这么多,只给他们二十斤,约莫卖了二百多斤。”
上官老爹没说什么。
随后谷雨又翻开赊账的册子,“赊账的也不少,一般最多也就一斤,半斤的更多,也有二十来斤出去了。”
上官老爹嗯了一声,打起算盘开始算账。
上官槟心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五十多两银子的进项了,插了一句:“爹,你该再招个账房了,不然忙不过来。”
上官老爹手下没停:“就忙这阵子,干不久就让人家回去,那多不好。”
上官老娘在后面喊谷雨,谷雨把褡裢放到柜台上,应了一声进去了。
上官槟自己也端起一杯茶,回到天井里面,天井里也满地都是泥脚印还没来得及清理,老娘正吩咐谷雨去阁楼拿些米面下来,说等下要结算工钱。
上官槟喝了一口茶说,“娘,结算工钱我来,你去忙吧。”
老娘在围裙上擦擦手,“也好,今天找了个会做馒头的,我去厨房看看做好了没有。”
正说话间,前面就有几个人进来的脚步声,想是那几个外出消毒的人回来了,上官槟喊住谷雨,“你别上去了,到前面叫一个人去扛粮食,你把他们领到隔壁去,别让他们把药水带进来,记得那些用过的口罩都回收烧了。”
谷雨收住脚,出去喊了一个人进来,上官槟见到是那个叫裴小狗的,见他脸色似是不太好,近了能闻到一股药水味,身上衣服都斑斑点点。
想起来小白菩萨的要求,当时说是为避免传染,要做好防护,需得戴口罩、手套、帽子,做完工还得给自己消消毒,不然外邪入侵,自体感染不说,反而传播。
早先就给了他口罩、手套,还问要多大尺寸,讲好晚间给他发衣服,还说叫工作服,他也说不上,就报了自己的身量。
上官槟想起小白不由得脸上带了笑意。
那裴小狗忐忑不安,那上官大人喊他进来就打量他一番,也不知道该干嘛,手足无措呆站着。
上官槟回过神来抬步往阁楼走,对裴小狗说:“你上去帮我搬几袋粮食下来,你家有没有带粮袋过来?”。
裴小狗边走边忐忑不安地开口:“小人家里都是吃完去买的,又遇大水,现下家里只有一个粮袋,今日没带出来。”心里想今日怕是拿不到粮食了,不知能不能拿铜钱。
上官槟没说什么,指给他两袋米和一袋面,让他扛到店铺去。
下来找到老娘,问问有没有多的米袋,“有人没带米袋,我家要不要借给他们?”
老娘思索一下,“就怕不止一个人,我家也没那么多粮袋,那阁楼的袋子也不合适借出去,原先说好是给粮食的,就不要给钱了。要不这样,今日大家都辛苦,我再让厨房多做些馒头,等会就给每人发两个馒头,那些没袋子的都明天再结算工钱,也不至于空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