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越裴戎的现代都市小说《庶子无敌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上汤豆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对于绿柳庄的庄户们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带给他们的震撼需要很长时间才会消退,同时裴越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也愈发高大起来。当初这少年摇身一变成为家主的时候,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抗拒。十三岁的半大小子,他真的能管好这座庄子?然而裴越雷厉风行地撵走程光,定好规矩,又将邓载等八个少年带在身边不吝栽培,平时在庄上从不摆主人的架子,几次庄户之间的矛盾也极公正地处置。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所展露出来的特质,让他们逐渐从内心认可一个新的家主。所以今天裴越要为王勇家出头的时候,得知消息的成年男子都跟了过去。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让这些老实本分的庄户们满心感动和敬畏。进庄后众人渐渐散去,但每个人走的时候都会朝着裴越的方向行礼,然后恭敬地说一句“多谢少爷!”为...
《庶子无敌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对于绿柳庄的庄户们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带给他们的震撼需要很长时间才会消退,同时裴越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也愈发高大起来。
当初这少年摇身一变成为家主的时候,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抗拒。
十三岁的半大小子,他真的能管好这座庄子?
然而裴越雷厉风行地撵走程光,定好规矩,又将邓载等八个少年带在身边不吝栽培,平时在庄上从不摆主人的架子,几次庄户之间的矛盾也极公正地处置。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所展露出来的特质,让他们逐渐从内心认可一个新的家主。
所以今天裴越要为王勇家出头的时候,得知消息的成年男子都跟了过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让这些老实本分的庄户们满心感动和敬畏。
进庄后众人渐渐散去,但每个人走的时候都会朝着裴越的方向行礼,然后恭敬地说一句“多谢少爷!”
为何要谢?
这些人或许说不清楚,也讲不出来什么大道理,但所有人都明白,从今往后,在绿柳庄里裴越说的话和圣旨的效果差不多。
至于都中的那位定国家主,此刻早就被庄户们抛诸脑后。
裴越面色从容,看不出丝毫骄纵情绪。
谷范见状心里轻叹,他知道自己性格外向,有时候失于轻佻,和裴越一比自己反倒像个年纪小的。
当裴越来到主宅门口,看见停在不远处树荫下的华贵马车,以及车旁站着的几名丫鬟婆子,他不禁微微变色,满面疑惑地看向谷范。
谷范轻咳一声,走到裴越身边一脸正经地轻声道:“车中是我小妹,都中天气炎热,你这里清爽凉快,又没什么闲杂人等,所以特地带她来避暑,晚些时候我们再回城里。”
裴越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绿柳庄只是个非常普通的农庄,虽然裴越到来后对环境卫生很注意,嘱咐庄户们经常打扫道路,不再像之前那样遍地牲畜粪便,可这里算哪门子避暑胜地?
唯一能让这位谷小姐落脚的地方,怕是只有裴越的宅子。
他面色不善地盯着谷范,很想知道这位好汉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否则的话,哪有亲哥哥带着妹妹往陌生男子家闯的道理?
大梁虽没有严苛的礼教大防,但也只是针对成家后的男女比较宽松,未出阁的少女别说冒然来到外男家中,就是路上偶遇也需要注意分寸。
谷范被裴越无语至极的模样弄得有些尴尬,却不能将谷梁的原话说出来,只得佯怒道:“我老子对你格外不同,我也将你看成自家弟弟,再不济也能算得上通家之好,原本就不需要避讳内眷。她是我的妹妹,难道就不是你的姐姐?做姐姐的来弟弟家做客,有什么不妥?”
裴越气笑道:“你还真不见外,这能是一回事?”
谷范干脆耍赖:“别废话,赶紧让马车进府!”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谷家小姐真让裴越有些措手不及,但事已至此他总不能将人拒之门外。不说谷梁当日的善意,就是今天谷范也出力不少,和他配合十分默契,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将李子均折腾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听到谷范的糊涂话,裴越驳斥道:“马车怎么进?你让我把大门拆了吗?”
谷范转头看了看宅子的正门,这才想起裴越如今所住的只是一套普通的三进院落,不像公侯府第有专供马车出入的侧门,无奈叹道:“算了,我去请小妹下来。越哥儿,让那些庄户别乱看!”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但裴越并未迟疑,让邓载他们离去,顺便撵走远处那些好奇的庄户们。
谷范走到马车旁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一个身穿藕荷色云雾烟罗衫的少女从车厢中出来,旋即便有一名丫鬟上前搀扶她走下马车。
少女跟在谷范身后,缓步来到裴越身前,垂首福礼道:“见过裴公子。”
裴越目不斜视,还礼道:“公子之称不敢当,谷家姐姐若不介意,唤我裴兄弟便可。”
谷蓁轻轻应了一声,看似平静,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却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
裴越终究有些好奇,打量了她的脸庞一眼。
两弯远山黛眉,一双顾盼长眸,秀而不媚,楚楚动人。
她今日薄施脂粉,发髻上只横插着一根垂珠却月钗。
望着她娇怯略显柔弱的神色,裴越稍稍有些愣神,但很快便清醒过来,眼神也瞬间清明,侧过身说道:“谷家姐姐,请到寒舍暂歇,去去暑气。”
谷范撇了撇嘴,有些吃味道:“也没见你什么时候对我这样客气过。”
裴越硬生生忍住抽他的冲动,将二人请进主宅,那几个丫鬟婆子亦跟在后面。
不敢上前的桃花看了席先生一眼,目光怯怯,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席先生失笑道:“笨丫头,家中来了客人,你还不去招待?”
桃花这才鼓足勇气跟了上去。
一行人穿过中庭来到正堂,分主客落座后,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谷范是不想开口,反正谷梁交代的事情他已经办到,妹妹见到了裴越,之后的事情便与他无关。谷梁的想法他亦猜到几分,其实心中并不反感,皆因武勋将门原就比那些文官老爷们爽直痛快些。当年战事激烈的时候,老子战殁儿子就娶亲的亦有旧例,只为家族血脉存续。更何况只是小儿女们见上一面,远远谈不上坏了规矩。当然,他毕竟是谷蓁的亲哥哥,平时也极疼爱这个妹妹,做不出更加出格的举动。
那样只会平白损坏谷蓁的名声,反倒让人轻视。
谷蓁是不敢开口,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她的心便一直剧烈跳动着。说来也怪,对于此刻就坐在不远处的裴越,她心中竟生出果然如此的情绪。当初在定国公府,她听着裴越在满堂诰命面前剖析心迹,便很好奇这样自强不息的少年究竟是怎样人物,那丝好奇如春日青苗般在心里疯涨,后来几个月都没听过裴越的消息,好奇渐渐变成烦恼,所以那日清晨明知谷范是拿话激自己,她还是鼓起满心勇气答应下来。
今日一见,虽只极快地瞧了一眼,她便暗叹果然如此。
裴越样貌很好,当然与她四哥比起来要略逊一筹,可是谷蓁却觉得这少年身上的气质比谷范更优秀。
清秀,沉静,还有远远超出他这个年纪的成熟淡然。
果然艰难坎坷最能磨砺一个人的心性。
只是从相见开始,她心中的羞意就不可抑制地如枝蔓一般生长,自然开不了口。
至于身为主人的裴越,此时完全是不知如何开口。
饶是他久经阵仗,前世也谈过几个女朋友,可在如今这样一个特殊的世界里,面对一个素未谋面性情温婉含羞带怯的娇小姐,他只感觉到一阵尴尬。
然而一直沉默着也不是办法,在旁人面前总是智珠在握的裴越终于干巴巴地问道:“谷家姐姐,你吃了吗?”
原本还很害羞的谷蓁在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忍不住浅浅一笑,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柔声道:“裴兄弟,我们出门前便用过饭了。”
裴越干笑几声。
谷范斜睨着他,满脸不屑的表情,那上挑着的眉毛分明在嘲笑他:还以为你是条道行高深的老狐狸,没想到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笑死小爷了。
回到主宅后,裴越将山贼一事说与席先生听,然后等着对方的分析。
席先生沉思片刻之后,望着裴越脸上有些罕见的凝重忧色,不解地问道:“越哥儿,你在害怕什么?”
裴越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裴太君六十大寿时,李氏指使镇远侯秦氏布下的那个局,让裴越心中的侥幸得意之心一扫而光,可与此同时不免有些将那对手看得重要了些。或许是前世纵横商场培养出来的危机感,又或许是直觉上认定都中那妇人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在得知山贼这件事后,他几乎瞬间确认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至少也有一部分原因脱不开干系。
山贼在京都外围劫掠村庄,绿柳庄又凭什么可以幸免?
这种事没有证据,但裴越觉得不需要证据。
更何况,山贼明显在大梁军中有地位不低的内应,否则绝对做不到如此顺利。裴戎虽没什么能为,然而他是如假包换的定国当家人,哪怕他影响不到五军都督府和西府军事院中的大佬,想要在中下层做什么手脚却不难。莫要忘了,此人身上还挂着一个五军都督府前都督的职衔。
裴越没见过那些山贼,也没能力插手军方内部的调查,但他只从结果往前逆推,反而更容易从这一团迷雾中接近事情的真相。
隐去和李氏之间的恩怨,裴越沉声道:“先生,我担心山贼会对庄子下手。”
席先生不置可否,饶有兴致地问道:“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那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些山贼?”
这话便有了些考校的意味,毕竟裴越已经跟着他学习了三个多月,虽然还在打基础的阶段,但他也给这少年讲过不少应对危机的例子。
裴越听到这句问话,脑海中陡然清明,自己为何要去想那些阴谋诡计?
就算这山贼真的和裴戎李氏有关,他还能去告御状不成?真走到那一步,且不说能不能查到裴戎的罪证,他自己的前途算是完了,以子告父,在如今这个讲究君臣父子的时代,他肯定落不到什么好下场。古往今来,大义灭亲的人又有几个能得善终?
抛开这些,问题就变得简单了,只需要想一件事,如果山贼真的出现在庄外要如何应对?
他陷入沉思中。
片刻过后,他微微摇头道:“不好办。”
席先生问道:“为何?”
裴越坦然地说道:“我们没有实力。”
这是实话,绿柳庄上虽然是定国公府的家仆,假假也是武勋豪门之中的人,可是说破大天,这庄上一百零七户其实都是农民。你让他们去下地耕种没问题,让他们去应付能跟京营锐卒周旋的强悍山贼,恐怕一个照面就会吓得跪地投降。
席先生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有没有别的办法?”
裴越皱眉苦思,眉峰都快拧到一起去了,将走进来添茶水的桃花吓了一跳。不过小丫头很懂事,一见这状况就知道两人在谈正事,所以也没出声,添好茶水后便轻手轻脚地离去。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裴越才开口说道:“先生,我想到三个办法。”
“说来听听。”
“第一个办法是带着庄上所有人回都中去,山贼没有任何可能闯进都中,等什么时候京营将这些山贼剿灭,我们再回来。当然,这个办法有些蠢,而且最主要的是靡费甚巨,五百多人涌入都中,衣食住行都是很大的开销,万一山贼能在横断山脉耗个三年五载,别说这些庄户,就连我也要破产。”
不等席先生反驳,裴越便自己否定了这个方法。
席先生笑着补充道:“不仅如此,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吓得你狼狈而逃,不出三日你就会成为京都里的笑话,到时候你别说在军中立足,就连入军都很难被人接纳。”
裴越脸上并无惭愧或者恼怒的神色,只是继续冷静地说道:“第二个办法是找京营的帮助,只要有一队锐卒驻扎在附近,那么山贼就没有可乘之机。”
席先生颔首道:“这倒算一个不错的办法。”
裴越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谷梁的身影。
此人身为南大营的主帅,不像西大营那样隔着一座京都,从距离上看并不远,他命一队锐卒驻扎在绿柳庄附近也不算坏了规矩。更何况,当日裴太君六十大寿时,这位性格豪爽的军方大佬对裴越表达了善意,后来又让夫人请裴家三兄弟去赴宴。老太太能看出来,裴越自然也能看出来,谷梁真正想请的人是自己,裴城和裴云只能算添头。
如此一来,似乎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去找谷梁求援都是不错的选择。
他将自己和谷梁的渊源说了一遍。
席先生闻言便鼓励他道:“既然有这种便利,你还怕什么?亲自去南大营一趟便可。”
裴越望着他似笑非笑的脸色,苦笑道:“先生,这个时候你还在试探我,真是不太厚道。”
席先生露出满意的笑容,佯作不解地问道:“这办法很好啊,你为何不用?”
裴越认真又坦诚地说道:“我不知道这位谷大帅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所以我不愿欠他这么大的人情,因为我怕将来还不起。”
席先生赞许地点点头,叹道:“和你一比,你父亲三十多岁倒像是白活了。”
裴越挠挠头道:“这话就当先生是夸我了。”
席先生又问道:“最后一个办法是什么?”
裴越深吸一口气,目光决然又冷厉,掷地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没等席先生赞他一声好胆气,少年马上换了一脸笑容,讨好道:“先生在嘛,而且先生说了,必然会保护我的安全。”
“你啊。”
席先生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声,随后脸色恢复平静,淡淡道:“越哥儿,你能想到这么多已然难得,虽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觉得山贼会来攻击绿柳庄的推论上。这很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很多时候未雨绸缪不是坏事,行军打仗亦是如此。只不过,你还是想得过于严重了些,这件事我们只需要搞清楚两个方面。”
裴越正色道:“请先生赐教。”
席先生不慌不忙地道:“其一,横断山脉并不适合人生存,那些山贼能藏身其中,且数量不少,这说明大梁内部出了很大的问题,所以这个时候,无论对方目标里有没有你,你都不要和军方中人发生关联,尤其是谷梁这样的大将!这件事不简单,很可能最后会变成一桩惊天大案,你这个时候要避开,因为你实在太弱小了,任何一点风浪你都承受不住。”
裴越信服地点头。
席先生继续说道:“其二,绿柳庄位于城东,距离京都西南的横断山脉至少有一百二十里,你想过没有,山贼即便是纵马疾驰,杀到这里需要多少时间?如果是大队人马穿行而过,京营会无法察觉?谷梁其人治军很有一套,如果他能让几百山贼纵马穿过南大营的防地来到你面前,那你也别想着什么山贼了,赶紧找个地方保命吧,因为这说明时局发生巨变,说不得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搞清楚这一点后,你应当明白,就算真有人想借着闹山贼这件事对付你,也绝对不会是大队人马,只可能是少许高手突袭,然后杀人放火。”
“我明白了,多谢先生赐教。”裴越起身行礼道。
中年男人摆摆手,语气中有一抹欣慰和赞赏:“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在庄上做些事情,但不必担心害怕,老夫既然说过保你安全,就算京营造反,老夫也能护着你离开。”
他说的很淡然,然而面上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裴越有些感动,穿越以来,处处艰难,虽也感受到很多人的善意,但是大部分时候都要靠他自己,然而此时此刻,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激动。
不待他感叹几句,忽见老苍头领着一个见过两面的年轻人来到堂外。
“少爷,此人又来送信了。”
裴越凝眸看去,正是沈淡墨的信使。
只是这次来送信的时机着实巧了些。
席先生看了那个面色无奈的年轻人一眼,心想满天下也只有那位沈家姑娘,才能干出让太史台阁乌鸦送信这样的事情来,微微一笑之后,对裴越说道:“这封信来得太及时了,老夫心中有个疑问,越哥儿能否解答?”
裴越起身从那年轻人手里接过一封信,又让老苍头带他下去喝茶,这才转身问道:“先生想问什么?”
席先生摸了摸下巴,有些为老不尊地调侃道:“能让名满京都的沈家才女如此青睐,隔三差五地派人送信来,颇有古人鸿雁传书的意趣,越哥儿你心里有没有一些得意?”
裴越一脸严肃地说道:“先生,我与沈家姑娘是君子之交,平时书信往来也都谈的是正事,从无儿女私情,哪来的得意情绪?”
席先生也不拆穿,只用鄙视的眼神戏谑地看着他。
裴越没有再装下去,摸了摸脑门,脸上泛起少年人的稚气与骄傲,乐呵呵道:“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席先生哈哈大笑,极为畅快。
绿柳庄,主宅。
裴越结束每日一个时辰的马步锻炼,在桃花的催促下返回后院洗澡换了身衣服,刚出来便听桃花禀报说邓载在正堂候着。
“少爷。”见裴越进来,邓载马上起身行礼。
裴越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从桌上倒了两杯茶,取一杯递到邓载手里,淡淡道:“昨儿去送信见到沈大人了吗?”
邓载双手接过茶杯,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他如今很清楚那座青灰色建筑的主人是何等人物,也难怪当初裴越说任务很危险。即便他天性沉稳,小时候就胆子极大,可每次靠近那座青灰色建筑的时候都感觉分外压抑与紧张,仿佛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人在暗处盯着。
他稍稍想了下,不慌不忙地说道:“见到沈大人了,像之前一样很和善,我将信交给他后,还问了我少爷在庄子上的情况。我回答他一切都好,并未细说。”
裴越满意地笑笑,问道:“庄子上的事情处理得如何?”
邓载一丝不苟地答道:“前日跟随少爷去田地的男丁一共一百二十七人,其中有四人半途逃走,已经由戚闵他们杖责二十,另外除掉父子兄弟同去的,当时在场的共计九十二户。少爷给我二百两银子,每户人家赏赐二两,剩余十六两银子方才交还给桃花姑娘了。”
裴越心中暗叹,这小子要是生在前世,简直是最标准不过的秘书胚子,而且他更优秀的地方在于胆气十足,并不会耽于油滑以至于失了血性。
邓载看了裴越一眼,低声道:“少爷,我按照你的吩咐在都中找到了程光。”
裴越脸色严肃起来。
邓载继续说道:“程光说,他原是有几家亲戚,但这些年很少来往,也不亲近,而且他没有表妹。”
裴越微微皱眉,果然如他所猜想的那样,那个农妇的身份是假的。
当时桃花说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不对劲,一个普通农妇寻亲无果,却坚持要见家主,这胆子也太大了些,紧接着在确认亲戚搬走之后,竟然不再继续寻找,连桃花的善意都直接拒绝,可见她根本不是来寻什么亲戚。这女人肯定是欺齐大娘老迈和桃花年幼,又打探到自己只是十三岁的少年,所以压根不遮掩几分,坦然直白到让人无语。
桃花年幼不懂事倒也罢了,裴越两世为人,阅历何其丰富,这种明目张胆的踩点行为又怎能骗得过他?
除了山贼来踩点打探,裴越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于是他对邓载吩咐道:“将他们都喊来,在中庭等着,至于王勇……罢了,让他一起来吧。”
“是。”
邓载匆匆离去后,裴越面色凝重地思考着,既然山贼很有可能派人来袭,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片刻过后,他起身离开正堂,来到左厢房外面,敲响了席先生的房门。
“进来。”
“先生,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席先生正在窗前写字,闻言将毛笔搁在笔架上,起身来到桌旁与裴越对面而坐,温和道:“何事?”
裴越定了定神,有条不紊地说道:“先生曾说过,武道修行并无捷径,没有人可以在短时间内就成为高手,所以邓载他们如果对上身手高明的山贼,光凭一身血勇之气是无法抵抗的,对吗?”
席先生微笑道:“也不知是该说你眼光好,还是说你运气好,这八个少年武道天赋都还不错,虽然入门的时间晚了些,很难一览顶峰风光,但只要勤加练习,假以时日都能成为你的得力臂助。但你说的没错,他们眼下还很弱小,遇到武道中人并无一战之力。”
裴越有些开心,既然他们天赋好,那说明不论性情如何,脑子都不笨,学起东西来不会慢。
“先生,单打独斗不是对手,如果他们结阵迎敌呢?”
“结阵?”
席先生神情微愕,沙场军阵是极为复杂的学问,而且他还没开始教裴越这些内容,不知他是从哪儿学来的?更何况邓载他们只有八人,无论如何也凑不够军阵需求的人数。
裴越连忙解释道:“先生,我所说的不是那种战场上的阵法,而是适合小队步卒对抗武道高手的简易阵法。”
席先生被他说的勾起了一丝兴致,笑道:“你详细说来。”
“此阵我称其为鸳鸯阵,一阵八人,当先两人持盾护卫,这个人选必须身体强壮,抗击打能力较强。盾兵身后有两人手持毛竹所制的狼筅,此物是这般形状,对于敌人的兵器和速度都能有效克制。狼筅兵身后则是四名长枪兵,负责掩护照应同袍和借机偷袭敌人。像邓载他们和武道高手单打独斗,眼下自然毫无胜算,可若是结阵迎敌,盾兵可防御,狼筅兵可阻滞,长枪兵可杀伤。敌人若过于强大,还可以将多个小队合在一处,反之则可分拆,一个四人小队足以应对普通武者或者数倍于己的一般山贼。”
裴越越说越兴奋,干脆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着草图。
席先生震惊地看着他,有些失态地问道:“越哥儿,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裴越罕见地有些脸红道:“并不是,这些天我总是在担心山贼会来偷袭,亦或是那些纨绔不肯罢休,总想着怎么应对,于是昨晚梦中突然就得了这个阵法,只不知能否凑效,所以特来请教先生。”
这个阵法当然不是裴越梦中得来的,而是他前世看过的明朝军事家戚继光的事迹中提到的。
鸳鸯阵灵活多变,又以多种武器组合使用,对付更强大的敌人时效果奇佳。
席先生赞道:“此阵何止有效,看似简单却暗藏兵法正奇之道,越哥儿,你果真了不得!”
裴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席先生满是欣赏地打量着他,笑问道:“你是打算在庄中推行这个阵法?”
裴越点头道:“这些人依附我生活,我希望他们能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山贼也好,纨绔也罢,他们来闹事的时候,我和桃花有先生护着自然无碍,但这些普通庄户难免会遭毒手。更何况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将来若我和先生都不在此,他们至少有一些自保的能力。所以我想请先生帮忙完善此阵,先教会邓载他们,然后再由他们去教庄户,庄上所有成年男丁必须学会。”
席先生沉默片刻,称赞道:“你有这份心思很难得,放心,这件事老夫很愿意去做。”
“多谢先生!”裴越起身一礼。
邓载等人来到后,裴越将此事说了一遍,少年们无不兴奋雀跃。
裴越大手一挥,几张银票甩出去,邓载和戚闵领着十几个庄户,赶着驴车前往都中采买兵器盾牌。大梁只禁民间拥有甲胄弩箭,对其他兵器的管制并不严格,更何况裴越假假也算是勋贵子弟,所以此行非常顺利。
随着威望愈隆的裴越一声令下,在这座远离喧嚣的庄子上,每天都能看见庄户们在少年人的指导下,练习着兵器与阵法合击之术,从生疏到熟练,他们的气质在不经意间发生着变化。
月余时间,眨眼而过。
令裴越有些疑惑但心中稍稍放松的是,山贼始终没有出现。
如果他们一直都不来,裴越并不介意,毕竟这里是他的庄子,不是军营,眼下的他也不是需要用敌人的鲜血染红仕途的带兵大将。
将一众少年安置妥当后,裴城匆匆回转,此时陆续有客人抵达。
男客们自然在府前落轿下马,各家诰命夫人及小姐们乘坐的马车则从侧门直入,待到仪门内方从马车上下来,身旁除了自带的贴身丫鬟外,另有定国公府的管事媳妇领着一帮丫鬟婆子相随,入内宅后便是李氏亲自相迎。
裴太君今日着大妆,端坐于定安堂内,等待着诸位诰命夫人并各家尚未成年的晚辈们进来拜寿。
定远伯裴戎则是留在国公府正堂定鼎堂内,此堂号由大梁开国高祖所赐,并御笔书写“定国安邦”四字,制成匾额悬于堂前,是裴氏族人引以为豪的荣耀。
今日来的客人虽多,但显然大部分人都没有资格让裴戎去当门子相迎,至少他自己是这般想的。开国九公二十七候,百年来已有近半数府邸没落,或因天家打压,或因子孙不肖,外表虽然还撑着门楣不坠,实则内囊早就尽了。剩下半数里,大多还在军中握着实权,这里面又有大多数家主不在京都。即便算上非开国公侯之列的,近些年崛起的武勋豪门,裴戎觉得需要自己劳动贵足亲自迎接的,也不过是寥寥数人而已。
至于那些没落府邸,或者来人是晚辈子弟的,有自己的三个儿子,再加上裴永年这个总管家迎接,也便足够了。
想到此处,裴戎眼中不自觉飘过裴越那张瘦削却英俊的面庞,还有那双透着平静的眸子。
堂内的家仆丫鬟无不低着头,所以无人看到,这位定远伯眼中忽地泛起与今日喜庆气氛难以相容的愤怒!
且说正门前迎客诸人,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虽然偶然无人的时候可以回门房里暂歇,但裴城不动,其他人自然不好擅动。
看着依旧精神焕发的裴城,裴越忽地明白过来,这就是他们常挂在嘴边的武道吧?看来身体锻炼得确实不错,至于究竟是怎样的武道,裴越不知道,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相关的内容,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不会是那种御剑飞行千里取人首级的法术,否则朝廷也不必养什么军队了。
或许……大概和前世那种国术差不多的概念?
裴越不确定,眼下也没必要去了解得太详细。
迎来几拨客人后,裴越估摸着大概接近上午十点,此时来的客人分量也愈发重要,甚至还见到裴戎亲自出来,将一位极受天家器重的实权侯爷迎了进去。
除了之前与尹道等人有过短暂的交流之后,裴越便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看裴城和裴永年与到来的客人寒暄客套,只带着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不发一言。
一顶朴素陈旧的轿子停在定国公府前,只轿夫二人,另有一名左手执剑的年青随从。
今天来的客人哪个不是鲜衣怒马气势煊赫?
却不知这顶轿子里的人是什么身份。
裴越微觉好奇,转头一看,只见裴城的脸色十分奇怪,而总管家裴永年的神色变得非常凝重。
很显然,他们都认识这个佩剑的年轻人,也知道轿子里坐着的是谁。
然后就听裴永年对身后的李荣说道:“去通知老爷。”
看着这些人如临大敌的模样,裴越有些茫然,如果说是大军围府,这种表现还能理解,眼下只不过是一顶朴素陈旧的轿子,就把他们唬成这样?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人从轿子中出来,缓步来到国公府门前。
裴越注意到,那个年轻人始终跟在中年男人一米之内。
中年男人的年纪有些不好分辨,看面色并无苍老之态,但双鬓已然斑白,观其面容温和淡然,眼神如此刻的春风一般和煦,又隐隐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至于跟在他身边的年轻人,裴越以前不懂得什么叫做锐利,此时看年轻人冷漠的脸色和寒冰一样的眼神,他便懂了,而且觉得很刺眼。
这年轻人不是善茬,那柄剑上说不定染了多少人的血。
裴戎还未出来,裴城只得上前乖巧地行礼,说道:“请沈伯伯安。”
那中年男人微笑道:“哥儿不必多礼。”
这对话听得裴越更纳闷。
很熟悉很亲近的样子,可是方才裴永年又是那般凝重的表情,太矛盾了些。
那中年男人又温和说道:“若非老太太六十大寿,我确实不便登门,只是你父亲不下帖子,我也只能做个恶客了。”
裴城本就没有急智,而且面对眼前的中年男人,他心中的畏惧远多于亲近,登时呐呐不能言。
好在一旁的裴永年垂首道:“沈大人,并非老爷不知礼,亦非心中存了疏远之意,只是您的身份终究不同,不敢惊动,恐朝中非议,更怕有些人心中担忧。”
这话就让裴越琢磨出一些味道来,同时也佩服这个总管家的胆子,能让定国公府和面前这个明显大有来头的中年男人同时忌惮,甚至到了需要避嫌的地步,除了皇城里坐着的那位,还能有谁?
果然,那中年男人赞许地看了一眼裴永年,又叹道:“哪里就到了如此地步,平时倒也罢了,如今日这种大事我还不来,终归是无法跟故人交待的。”
裴永年应了一声“是”,不再多话。
中年男人先看向裴云,微笑道:“云儿,我听墨儿说,你已经有些日子没问她借书了,莫非终于想通了,要弃文从武?”
裴云与其他人相比,显得从容放松许多,只不过面色有些发苦,叹道:“沈伯伯,我肯定不会忘记您的教导,只是墨儿姐姐每次都要我写观后感,哪怕是一篇几百字的文章,也要我写数万字,这课业也太重了些,我只是喜欢读书,又不是要去考科举。”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显得极为开怀:“回头我会将这些话告诉墨儿,让她来找你理论。”
裴云缩了缩脖子,这才露出些许十三岁的年纪本该有的稚气,连连摇头道:“您可不能这么不厚道。”
中年男人不再打趣他,转头看向裴越。
这目光自然是很温和的,只不过裴越有些别扭,仿佛在此人面前,自己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让他震惊的同时,心里也筑起浓浓的戒备。
中年男人看了他片刻,并未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语,只微微颔首道:“很好。”
若是换做其他权贵子弟,哪怕是裴城这样混不吝的性格,在此人面前也只能如鹌鹑一般,说什么是什么,点头而已。偏偏裴越不知道此人底细,而且被盯得有些不舒服,便装作愣头青一样问道:“好在哪里?”
那执剑的年轻人眉头一皱,不过没有发作,显然很守规矩。
中年男人并无意外,目光温润仿佛在看自家子弟,略带着两分调侃笑道:“相貌生得好,气质养得好,当然,还有这一丝胆气露得好。”
没等裴越说话,他又道:“就是瘦了些。”
裴越想了想,还是放弃继续耍嘴皮子的打算,因为看不透对方,没有必要做言语之争。
这时裴戎也急匆匆地出来,看见中年男人淡定从容的身影,哪怕是得到李荣禀告后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依然微微一怔,随后才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沈大人亲临,恕在下没有远迎,多有得罪。”
中年男人收起面对小辈时的温和笑容,眼神幽远,淡淡道:“少师,带我去见老太太吧,今天这个日子,我总得来给她老人家磕头拜寿。”
裴戎,字少师。
他闻言面露犹豫,不过在中年男人眼神的注视下,勉强笑了笑,点头道:“理应如此,沈大人,请。”
两人朝府内行去,裴永年和那个执剑的年轻人跟在后面。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裴越走到裴云身边问道:“二哥,这位沈大人是?”
裴云轻声道:“太史台阁沈默云,当今最器重与信赖的能臣。”
太史台阁?
裴越下意识地就想到史记,这位沈大人看起来也的确有史家之风骨。
只是若如此的话,这些人为何会怕?
似是看出裴越心中的不解,裴云压低嗓音解释道:“太史台阁掌大梁朝野一切私密事宜,无论军民皆可监视,三品以下官员更可直接缉拿审问。京都的平稳乃至皇城的安危,有一大半握在此人手里。”
裴越眼神霍然一变。
原来如此,果然是恶客啊。
可是他方才对我说“很好”是何意?
难道是明月阁里的举动感动了这位大梁密谍首领了吗?
绿柳庄主宅中庭里,裴越双腿分开,一丝不苟地扎着马步。
席先生坐在廊下的藤椅上,右手握着一卷书,偶尔看向院中的少年,目光温和,内心对这个少年非常满意。其实这种锻炼并非他的教导,而是裴越自己在学会吐纳练气的方法后,将这个简单的动作与之结合起来,效果竟然出奇得好,颇有事半功倍之效。
他从青年时期便被裴贞招揽至麾下,二十多年来不知见过多少年轻俊彦,曾以为这世间再无第一代定国公裴元那样的天纵奇才,然而就在他熄了雄心壮志,一意归隐田园之时,因为裴太君的一次请托,竟然发现了裴越这块璞玉。虽然裴越现在还很稚嫩,在有些时候的想法也异于常人,但席先生可以肯定的是,这一代裴氏子弟中,就属裴越的天分最高,尽管他只是个庶子。
但席先生显然不在意这种身份,否则他也不会答应裴太君的请托。
桃花在他身边坐着,双眼笑眯眯地望着裴越,在前几日那次夜谈之后,小丫鬟感觉自己和少爷愈发亲近了。
裴越神情专注,双手往前平举,两腿分开与肩平齐,膝盖弯曲接近九十度。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马步是否标准,毕竟前世也没练过,健身时也用不到这种姿势,所以只能凭着记忆里看过的影视剧,参照剧中角色的姿势来练。
好在他学的不是燕小六。
席先生传授的练气方法极为上乘,帮他疏通体内经络,去浊气,养清气,以达周转顺畅。虽然这听起来稍微有些玄妙,但裴越前世也听过气功一说,当时的确不太相信,可如今连穿越的事实都摆在面前,他自然不会再怀疑什么。
扎马步是一时心血来潮,但他惊喜地发现这个简单的动作竟有奇效,与练气方法相得益彰,精进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按照席先生的推算,他至少需要一年才能打好基础,如今却是只用了三个月不到,以他原本的身体基础来说,这简直可以看成一个奇迹。
所以这些天裴越已经开始跟着席先生学习攻击技巧,虽然还不是高手,但他的悟性和天分很高,学习起来并不费力。
尽管如此,裴越依旧坚持着每天扎一个时辰马步的习惯,雷打不动。
他站着梧桐树下,阳光透过树荫间隙洒在他身上,随着夏风袭来,宛如一片流淌的碎金。
邓载的身影出现在垂花门外,如今他和另外七个少年已经是这座宅子的常客,虽然裴越并未将他们收为小厮,但在看门的老苍头周达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区别,否则少爷为何要每月给他们发一两银子的月例?所以他们进来,是不需要老苍头再行通传的。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邓载的神态鲜活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木然。
他走到梧桐树下,看着纹丝不动的裴越,心中升起敬佩之意。
当时席先生传授裴越武道,他极其大方地让这八个少年一起旁听,不仅惹得这些少年的父母来磕头谢恩,就是少年们自己也感动不已,无不生出誓死报效的念头。
少年们因为早早就下地劳作,家中也不缺吃食,所以身材都很壮实,原本席先生以为他们的进度会更快一些,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裴越竟然遥遥领先其他人。
时至今日,邓载他们依旧处在打基础的阶段。
对此邓载心中除了敬畏少爷之外,还默默下了狠心,一定要努力锤炼自己,否则将来怎么有脸跟在少爷身边做事?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来到裴越身边沉声说道:“少爷,外面出事了。”
裴越闻言轻吐一口气,站直身躯转头问道:“何事?”
邓载简明扼要地说道:“有一群都中的公子哥在我们的田地附近纵马,其中一匹马踏入王勇家的水田中,马蹄崴了,骑手倒没受伤。为首那个公子哥要王勇的父亲赔马钱,开口要五千两银子,王勇兄弟二人在那边拦着,让我马上来禀报少爷。”
“走。”
裴越并未再问,只是转身那一刻面色冷了下来。
“越哥儿。”廊上的席先生忽地开口喊住他。
“先生,我出去一趟,回来再练。”裴越不急不躁地说着,语调平静。
席先生注视着少年的双眼,见他只是微露怒意,并未因之失去分寸,于是心中愈发欣赏,便微笑道:“你不惹事,这很好,但也不必怕事,如果人家欺负到你头上来,让他一步即可,若是他人再得寸进尺,你便不必再让了。”
“我明白了,谢谢先生。”裴越微微垂首道。
席先生说道:“走吧,老夫陪你一起去。”
有这样一位高人在场,裴越心中底气更足,所以他没有虚伪地拒绝。
这时桃花也站起来气呼呼地说道:“少爷,我要跟你一起去!”
裴越莞尔,点头道:“好,你也来吧。”
一行人出了主宅,往南边行去。
三千亩良田主要集中在庄子的南面和西南面,呈长条形分布,位于绮水北岸,方便引水灌溉。
等到裴越踏上通往南边田地的土路时,除了在外耕作还不知道消息的庄户,整座庄子里所有成年男丁都跟在裴越身后,足足有一百多人。
这些庄户们只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可毕竟头上顶着一个定国公府,相较于普通百姓,终究还是见过世面的。此时听到有人故意来闹事,虽不知对方身份,可既然裴越要为王勇家出头,其他人怎么可能不来?就算有那些胆小怕事的,此刻只敢跟在队伍末尾,终究还是来了,他们更害怕以后被乡亲们戳脊梁骨。
土路有三里多远,裴越带着一百多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田地附近,远远便看见被一群衣着光鲜的骑士堵在路口的王家父子三人。
王勇今年十六岁,没读过什么书,只认得一些字,性格老实憨厚,还有一些胆小怕事。裴越身边八个少年,属他最为木讷,比不喜言谈的邓载还要差上不少,然而裴越对他极好,最早的时候除了邓载之外,便只会安排他去做事,也算是帮他家中添补不少。
纵如此,王勇也没想过自己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他只想老老实实地做好少爷吩咐下来的事情。
仅此而已。
所以王勇的父亲不太喜欢这个大儿子,总觉得他没出息,不会巴结人,反而更喜欢能说会道的小儿子王明一些。
然而方才那个年轻贵人一马鞭抽下来的时候,是王勇猛地站在他面前,硬生生用脸帮他挡了下来。
王勇不敢用手去抓那贵人的鞭子,只敢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即便他又痛又怕,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可是依旧站在父亲和弟弟身前,寸步不让,像极了一头忠心耿耿的守山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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