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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年代1988全文+番茄

猪的理想大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大清早就来上班的谢老师和洪老师一直闭口不提今天经销部的生意会是个什么情况?有点类似于女人怀孕前三个月不能跟人说一样,就像说出来会破功。她们现在的闭而不谈,实际上也是一种逃避。钟援朝来的时候,她们期待地迎上去,搬东西,甚至不敢开口多问一句。钟援朝从她们不断吞咽的这个动作可以判断出,她们的心情十分紧张。这也很正常,原本在家里退休,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的退休工资,现在突然有了着落,失而复得自然该激动。但是对未来的不可预见性,又让他们心中没底。这种患得患失大起大落的心情,最容易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造成影响。最后还是谢老师忍不住了,小声问,“钟主任,你说我们今天会有生意吗?”钟援朝说,“谢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赶在今天开张吗?”“昨天是六一儿...

主角:钟援朝何秀灵   更新:2025-01-07 14: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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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钟援朝何秀灵的其他类型小说《黄金年代1988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猪的理想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清早就来上班的谢老师和洪老师一直闭口不提今天经销部的生意会是个什么情况?有点类似于女人怀孕前三个月不能跟人说一样,就像说出来会破功。她们现在的闭而不谈,实际上也是一种逃避。钟援朝来的时候,她们期待地迎上去,搬东西,甚至不敢开口多问一句。钟援朝从她们不断吞咽的这个动作可以判断出,她们的心情十分紧张。这也很正常,原本在家里退休,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的退休工资,现在突然有了着落,失而复得自然该激动。但是对未来的不可预见性,又让他们心中没底。这种患得患失大起大落的心情,最容易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造成影响。最后还是谢老师忍不住了,小声问,“钟主任,你说我们今天会有生意吗?”钟援朝说,“谢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赶在今天开张吗?”“昨天是六一儿...

《黄金年代1988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大清早就来上班的谢老师和洪老师一直闭口不提今天经销部的生意会是个什么情况?

有点类似于女人怀孕前三个月不能跟人说一样,就像说出来会破功。

她们现在的闭而不谈,实际上也是一种逃避。

钟援朝来的时候,她们期待地迎上去,搬东西,甚至不敢开口多问一句。

钟援朝从她们不断吞咽的这个动作可以判断出,她们的心情十分紧张。

这也很正常,原本在家里退休,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的退休工资,现在突然有了着落,失而复得自然该激动。

但是对未来的不可预见性,又让他们心中没底。

这种患得患失大起大落的心情,最容易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造成影响。

最后还是谢老师忍不住了,小声问,“钟主任,你说我们今天会有生意吗?”

钟援朝说,“谢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赶在今天开张吗?”

“昨天是六一儿童节,你有没有给你孙子拿零花钱?”

谢老师被钟援朝这么一提醒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退休工资虽然没着落,但是这些年多多少少还是存了一些,现在家里就这么一个独生子女的孙子,到了六一儿童节的时候,还是给了两块钱零花钱的。

看到谢老师点头,钟援朝说,“你孙子都有零花钱,昨天过节的这些小学生兜里,应该都挺富裕。”

“他们拿着钱不到经销部来买东西,那装着钱该干什么呢?”

这么说来,今天的生意应该很好?

谢老师和洪老师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可是又有点不好意思,为人师表的,现在居然为了挣学生的钱,绞尽脑汁,百般算计,这好像不是一个老师该干的事情吧!

这也是这个年代绝大多数百姓的真实思想及其矛盾所在。

放不下身段,放不下面子,但是,又想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这怎么能行呢?

谢老师跟洪老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钟援朝可以把这件事情看的如此自然,难道是因为脸皮厚吗?

林新河提着公事包笑呵呵的走进经销部,一副指点江山的来回转了一圈之后,点点头满意的看着钟援朝,“钟主任,你们这里布置得不错嘛……我来照顾你们生意了,给我来包利群。”

钟援朝又不是售货员,咧嘴笑了笑说着感谢,但是却没有动。

林新河笑问,“钟主任,干什么?不做生意吗?”

谢老师这才反应过来,当初钟主任把她找到这个地方来,是让她来当售货员帮帮忙的,所以卖东西这工作属于她,于是谢老师急急忙忙的给林新河拿了包烟。

虽然现在还没有顾客就是上帝这一说,不过买东西的总归像大爷是没错的,林新河原本想高高在上的看着钟援朝低眉顺眼,然而钟援朝并没有如他所愿。

接过烟给过钱之后,林新河摆出一张笑脸来对大家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在学校里给大家多多宣传一下,让大家都来照顾一下你们的生意,也当是为退休教职工尽一份力了。”

转身的一瞬间,林新河的笑容就消失了。

钟援朝心里琢磨,你要是不拖后腿就求神拜佛了,还尽力,我信你个鬼!

事实证明,钟援朝看人还是很准的。

林新河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前往科任老师的大办公室当中转悠。

顺便替经销部宣传宣传。

按理说替经销部宣传的话是功德一件,也的的确确是在办实事,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这样来看的话,也看不出林新河有什么坏心思。

“学校的经销部开张了,各位老师,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去支持一下。”

“里面的东西比外面卖的都便宜呢!”

“这都是为了退休的教职工的福利才搞的。”

“大家要多多支持呀!”

林新河看起来非常卖力的在科任老师的办公室当中宣传,不经意间看到了旁边脸色微变的何秀灵,“何老师,你们家小钟可真有本事。”

何秀灵听到这话的时候,脸皮子抽了一下,不过她没有急着反驳。

林新河又说,“虽然你们两个离婚了,但是感情基础还是在的。”

“钟主任在学校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说是没有他老丈人的支持,我肯定是不相信的。”

林新河压低了声音,“依我看,肯定是分厂长悄悄的跟厂长已经进行了沟通,所以才让钟主任在学校里搞这么一个经销部。”

“一来是为了退休教职工谋福祉,二来,也可以让钟主任趁机表现一下嘛!”

林新河笑眯眯的看着脸色阴沉的何秀灵说,“依我看用不了几天时间,我们是不是就该恭喜何老师和钟主任……破镜重圆了?”

何秀灵这两天压抑的情绪瞬间爆炸,“林主任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他钟援朝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爸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离婚了,他是他我是我,求求你不要把我跟他扯在一起,可以吗?”

林新河慌了手脚,动动嘴皮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他尴尬的样子,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表情,现在只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

何秀灵铁了心的要跟钟援朝离婚这件事情,早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林新河之所以来到这个地方说刚才那番话,无非就是为了刺激何秀灵。

那么刺激何秀灵有什么用呢?

林新河接着说,“啊?这么说搞个经销不出来不是厂长他们授意的,那钟援朝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是不是……”林新河又赶紧否认掉自己刚才说出的这句话,“不管怎么样,钟主任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退休教职工好,这件事情大家就不要扩散了。要不然会影响钟主任的,我们绝对不能允许好人受委屈。”

“大家一定记住了!”

林新河再三强调之后,这才笑眯眯的离开了办公室,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何秀灵在这番对话当中只听到两件事情:

一,钟援朝的善举让他的呼声很高,他得到了拥护。

二,钟援朝现在做的这件事情并不合规定,举报他,他就会被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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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谢谢李三子、清酒半壶、在下不服、南宫绝语几位老友的礼物打赏。顺便说说更新,以后更新的时间统一定在凌晨零点,三章一起更新。看到最新章节的时候,点个追更。十万字之后完读率不错的话,就像原来一样,稳定五更一万字。


钱志斌为了表达对何贵的信任,特地又加上了一句,“这种小事,你还专门跑一趟,犯不着。”

有的人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原来领导早就拿我当自己人。

所以在接下来的工作当中,就会习惯性地认为领导相信自己,不请示不汇报,自己拿主意……

如果真这么做了,就会离完蛋不远了。

这种话,钱志斌可以说,这是笼络人心的标准话术!

这话,何贵不敢听,“我也是个老油条,我懂你!”

走流程,钱志斌要对钟援朝的这种行为进行一个点评的。

钱志斌迟迟不开口。

何贵就着急地问,“厂长,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处理什么?”钱志斌装傻地问了一句,不过又不能把傻装到底,“哦,对了,你说经销部这事是吧?”

“是这样,援朝呢刚过去,接手了退休办,也是为了解决一些实际存在的问题。”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我们也必要一杆子打死。”

“至少在出发点上,钟援朝同志还是非常正直的。”

嗯?何贵突然就迷惑了,厂长不是应该暴跳如雷吗?为什么在态度上有这么大的反差?

这就是何贵只是一个分厂长,而钱志斌是厂长的原因,两人在水平上还是有差距的。

还记得乒乓球赛上,钟援朝胜了钱志斌,当场,钱志斌就笑眯眯地表示,“大家要向援朝同志学习,敢打必胜,不要畏首畏尾的,靠双手赢来的胜利,光荣!”

当时钱志斌是真的没黑一下脸的,下来之后他也没有马上收拾钟援朝,而是等一个合理的机会 ,一直等到钟援朝的手受伤,养伤的后期才以钟援朝的手伤不再适合担任基层领导,将他放到了学校里去。

说到城府,何贵还差一大截。

何贵虽然不理解钱志斌在态度上暧昧的原因,但是本着表态的原则,站队站得十分的坚决。

“厂长,这件事情如果不严肃处理的话,以后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这么搞,巧立明目,中饱私囊?”

“厂里现在正处在非常时期,工作组马上就要来了,我们现在就是应该抓一抓典型,严厉地整顿作风。”

何贵也带着表演的成分在当中,属于大力出奇迹的那一类。

他负责大力地表忠心,让钱志斌觉得他忠勇何佳,目的也达到了。

果然,钱志斌对何贵的态度还是非常满意的,轻描淡写地提点,“正是因为工作组要来了,我们更应该专注于对待工作组。”

“老何啊,雷霆手段不一定是惩罚,怀柔也不一定是人情。”

何贵细细地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钱志斌拍了拍他的肩膀,马上转移话题,“过几天,海城芭蕾舞团的演出队就要过来了,后勤那边,你得盯着点,搞好接待。”

何贵不好意思地说,“这个不在我的工作范围!”

他倒不是推责任,而是插手别人的工作,会招人恨的。

钱志斌打了个哈哈,“早晚都是你负责的,早几天我想也不会有人有意见的。”

何贵的喉头迅速滚动了一下子,“厂长,我会主动跟老刘那边沟通的,确保演出工作顺利进行。”

钱志斌满地点点头,心想,这次的工作组就是省里和市里为了罐头厂下一步的工作而来。

带来解决方案,也带来新希望。

工作组的牵头人正是刚刚上任的副市长,主管财政、金融、教育……

钱志斌打听到这位副市长是海城人,是一个很有腔调的老海城。

所以趁着建厂周年庆,邀请海城芭蕾舞团过来演出,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品质、高雅!

钱志斌笑着送何贵出了家门。

何贵一路上还在想为什么工作组要来,反倒不处理钟援朝了?

走着走着,何贵的神色一凝,卧草……

哪是不处理?是嫌事情不够大,等到工作组下来的时候,如果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再处理就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了。

“钱志斌这是要弄死钟援朝啊!”

何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庆幸着女儿跟钟援朝离婚的事情。

钟援朝这次搞不好会直接滚蛋的!

……

钟援朝中午吃过饭之后,正在为下一步的计划做打算,比如打蛋器这东西太小。

如果手工的冰淇淋要大量生产的话,搅拌器还得再大一些。

又比如在家里搞这些东西不符合卫生标准。

是不是应该在学校里搞个小作坊出来?

这些要处理的实际问题,钟援朝都将它们写在了工作笔记本上。

李东来蹑手蹑脚地进了门。

“你怎么跟做贼似的?”钟援朝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李东来说,“我妈让我跟你混的时候要避嫌,不能让厂里那些当官的看到,不然会影响我的前途。”

钟援朝哼哼道:“这下好了,你要是以后混不出来,你妈就把责任全都推我头上。”

李东来嘿嘿一笑,“对了,上午生意怎么样?”

钟援朝摇了摇头,“不怎么样,才卖了二百多块……”

李东来听到不怎么样的时候,还在想,理该如此。可是在听到销售额的时候,下巴像脱臼了一样,吊在那里。

“二……二百多块,还不怎么样?”

李东来惊叫,“哥,你这是要发财了啊!”

钟援朝笑了笑,“能赚什么钱?也就是能把几个退休教职工的工资给解决了。”

“唉,进货的事情倒也简单,主要还是产能上不来,靠这么个搅拌器,干不了大事。”

李东来一口接过去,“这有什么难的,弄台大电机,搞个大搅拌器,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厂里报废的那些电机,都好好的,随便弄两台就够用了,画几张图,去旁边厂里找车工加工一下不就搞定了吗?”

钟援朝看着李东来,“既然这么简单,这事就交给你去做吧!”

“我……”李东来的脸都皱一起了,“哥,你是不是就在等我呢?”

钟援朝点点头,“不白做,事成了,给你发钱!”

有钱?那没怨言了,李东来还表现得非常极积和主动,“哥,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钟援朝说,“看看能不能搞两台报废的压缩机,整个大冰柜出来。”

“小事一桩,我去搞!”

其实工具什么的,钟援朝都知道怎么弄,但是他没直接说出来,主要还是希望李东来动动脑子。

钟援朝只负责引导,这样就可以确保李东来后期成长性。

搞事业,最缺的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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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谢谢南宫绝语、黎明杀机两位兄弟的打赏。


工作组的到来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如果钟援朝没记错的话,湖城罐头厂真正的危机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厂里对工作组之所以这么重视,主要就是看准了这一次工作组肯定是还着政策和文件下来的。

他们坚信市里对湖城罐头厂的下一步工作指示会做出妥善的安排,并且会让湖城罐头厂再迎三十年辉煌。

最重要的是,钱志斌他们还在等着市里和省里划拨的补贴。

但钟援朝知道,这次带来的并没有喜讯,反倒会加速罐头厂的衰败。至于补贴,更不会有。

管理落后。

经营方向的错误。

转型的缓慢。

管理层不作为,总是想着企业的国营性质,总会迎来补贴。

这些是内部因素,当然还有国际上的外部因素。

所有的因素凑在一起,让这一家辉煌了三十年的罐头厂将会迎来自己的末日。

一行人的后面还跟着厂领导的家属们,这几乎是这个年代国营单位的普遍现象。

只要单位搞集团活动,领导的老婆和儿女也会成为主要席位的座上客。

如同这时的何俊杰跟何秀灵。

何秀灵穿着碎花连衣裙,经历过一次婚姻后,让她有了成熟的蜕变,洗去身上的稚嫩,看着也越发的味道,依旧是那个抢手的女人。

她下台阶的时候轻轻地提着裙摆,偶尔抬头会对周围的熟人抱以客气的笑容,以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仍然平易近人,并没有因为父亲要当副厂长而变得目中无人。

当她的目光扫过时,人群当中钟援朝令她的目光停留了半秒,马上挪到别的地方 ,表情也变得阴沉,大好的心情从看到钟援朝的那一刻起,又被破坏了。

她想,钟援朝刚才肯定看到我了,肯定是因为怕我看到他在看我,所以才不敢和我对视的,他还是对我恋恋不舍的。恶心!

钟援朝的确看到她了,不过波澜不惊,真正吸引他注意的人,是走在最前面那个个子不高,微胖戴眼镜的中年男子。

钟援朝的心情此时挺复杂的,如果没记错,这个中年男人的名字叫谢坤,正是经销部开业前一天晚上来买烟的那个人。

钟援朝当时就觉得他的身份特殊。

再看看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和陈富荣传递的信息一结合。

谢坤,湖城市刚刚上任的副市长,主管财政和教育。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钟援朝对他有印象,是因为上辈子自己借调教科所之后,多次的会议都有他的参与。

而且后来他经常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之上。

之前,他是地级市一家银行的负责人,原定要去京城总行任职,被江南省的班子强行要了过来,安在湖城班子的副职上面。

他在把湖城经济搞活的工作当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钟援朝再想想那天他买烟时,自己说的那番话,突然就觉得,运气一来恐怕挡都挡不住。

“哼……”邱婧一对这个阵势表达着不屑。

钟援朝明白,老太太这是对他们前呼后拥的阵仗反感,于是说,“那位大佬前几天跟我聊过关于学校的事情,是以暗访的形式,我想,这是一个办实事的大佬。”

邱婧一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这是对钟援朝的一种信任。

满脑子都装着“嫂子”的李东来垂头丧气地又回来了,坐在钟援朝身边空着的那个位子。

“援朝哥,何秀灵坐到第二排去了。”

钟援朝瞅了李东来一眼,他一动尾巴,钟援朝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

钟援朝不吭声。

李东来接着说,“其实我觉得你跟秀灵姐挺配的。”

“你现在做这些不就是为了跟秀灵姐证明自己有本事吗?”

“等经销部生意搞成了,秀灵姐他爸当了副厂长。”

“你们翁婿以后不得在罐头厂里横着走?”

“谁敢小看你?”

钟援朝笑了笑,扭头对邱婧一说,“老师,东来好像对齐慕有意思,要不你给他介绍介绍。”

邱婧一看了看李东来,沙声沙气地说,“东来,你是个好孩子,踏实点,找个适合你的。”

李东来:……

找齐慕为什么就不踏实?难道我不配?

配角要有配角的觉悟嘛!

建厂三十周年讲话在一热烈的掌声当中开始。

钱志斌中气十足,演讲稿中激昂澎湃,一副要把罐头厂的罐头卖到全世界去的样子。

煽动性很强,感觉得说了很多。

实用性为零,又像什么都没说。

原本还安排了工作组大佬上台讲两句。

然而谢坤礼貌地回绝,因为这是罐头厂的建厂周年庆,他没理由喧宾夺主。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谢坤对罐头厂当下的表现并不满意。

钟援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想,钱志斌跟何贵的心里肯定很慌。

芭蕾舞的演出在讲话结束之后开始了。

88年,别说是看,许多小城市可能听都没听过,他们甚至对演出服的紧身效果还要发出阵阵惊叹与指指点点。

话语与笑容当中带着调笑与恶意的揣测,这是认知与见识所决定的。

也许是听到周围声音的刺耳,邱婧一的脸色并不好看。

表演开始,邱婧一没有看到她引以为傲的学生成为主角,甚至连主要演员都不是,这让她不得不叹气地说,“我早就跟她说过,这条路不好走,她就是不听!”

这个时候,钟援朝是不插嘴的,老师只不过在宣泄情绪而已,不需要讲道理,更不需要安慰。

齐慕并不像所有高光女主那样是舞台主角。

相反,她只是无数配角中的一个。

远离舞台,那么多舞蹈演员当中,怎么可能一眼就找到她呢?

钟援朝的确找到了,确切的说,齐慕那不科学的身材根本不适合芭蕾舞。

她虽然身材纤细,可是胸大呀,钟援朝当然一眼就看到她了。

“我这无处安放的目光哟……”钟援朝心中嘀咕着。

李东来从刚才被打击的郁闷中缓了过来,酸溜溜地问,“援朝哥,你能看得懂?”

这一问,邱婧一也好奇,死活不想看的人,现在看得津津有味。

王牌飞行员申请出战……

钟援朝清了清嗓子,“这一部舞剧,出自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剧《天鹅湖》,是1876还是1875年创作的?记不太清了,剧情取自民间故事。”

“舞剧分四幕,真正精彩的部分在于黑天鹅出场的时候。”

钟援朝口若悬河,邱婧一对他自然是更满意了。

只不过李东来不太好受,他瘫软地靠在椅子上,半张的嘴微微颤抖,眼神呆滞,“可恶,被他装到了!”


李东来在想给钟援朝倒酒的时候。

钟援朝却把杯子给捂了起来摇头说,“今天晚上不能多喝,还要做正事。”

钟援朝说,“我就让你看看我怎么把钱给挣了!”

说着又把瓶瓶罐罐的往桌子上一摆,开始准备另外一道材料。

刷干净的锅里放着分离出来的牛奶,取了4只鸡蛋,不要蛋清,只要蛋黄,加了几大勺白糖之后,用他自制的搅拌器,将它们搅拌均匀了,再将滚烫的牛奶倒进去,继续搅拌,然后用火继续熬制,直到牛奶鸡蛋的浓度变得越来越稠。

这才将刚才自己制作的黄油又加了一些,在里面用搅拌器继续搅拌。

融合均匀之后把它们装进了干净的饭盒当中。

李东来看到这一套操作目瞪口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死活都要离婚了。”

“你这是在家里被压迫的多厉害?”

“这些东西做的这么熟练,家务事全都是你做的吧?”

这家伙的脑回路还挺清晰的,钟援朝苦笑道:“这些东西我可从来没给何秀灵做过,你把这饭盒拿回去冻你们家冰箱里。”

钟援朝跟李东来打听他们家冰箱的事情,原来就是为了冻这个?

这种小事,李东来当然不会拒绝,临走的时候,他忍不住地劝,“夫妻俩凑一起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有的事情没必要这么较真。”

“等你气消了,就去找何秀灵谈谈!”

李东来一副情感专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他老婆恩爱谐,家庭美满呢!

“东来,你准备什么时候找个对象?”

李东来:……

单身狗的身份被拆穿的那一刻,李东来的脸胀得通红,“你知道我这叫什么吗?安静地等待,总有一份美好属于我!”

这个年代的电视节目并不多,港台文化的输入加上一些言情的小说不断地冲击着年轻人的思想。

他们很容易在那些小说当中找到代入感,只是没想到李东来的嘴里也会蹦出来这些酸不拉叽的话来。

李东来神秘地笑了笑,“过几天海城芭蕾舞团要来厂里演出,这里面的姑娘个个长手长腿的,长得又漂亮,像我这种优质男青年,就要找这种文艺工作者!”

“要不然,怎么突出我们湖城罐头厂工人的优越感呢?”

钟援朝叹了一口气 ,像李东来他们现在的精神气主要是被赋予了一种集体荣誉感,但是实际,他们的认知是有问题的。

这种自豪,应该是源于企业的伟大,从而迸发出的自豪。

但久而久之这种认知,就变成了因为个人的伟大,所以企业才伟大的即视感。

湖城罐头厂的工人现在走在外面,每当别人一提到自己的工人身份,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一边笑着摆手,一边再凡尔赛地吹嘘着这个月发放的福利。

企业的光芒让工人盲目的自信,逐渐认不清自己了。看看李东来,扭头化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湖城罐头厂现在还有心情邀请芭蕾舞团来搞表演?

说明这个当厂长的,完全不知道摆在他面前的将是罐头厂生死存亡的大事。

不光是退休老师的工资发不出来,罐头厂这边先是逐步扣发奖金,然后逐步扣发工资,退休工人的工资没着落,工人的工资减半。

似乎昨天还在蜜罐子里面的工人,才过了没几天的好日子,就要开始勒紧裤腰带。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让每个湖城罐头厂的工人都没有做好准备。

……

湖城罐头厂清晨的广播准时响起。

卖牛奶的吆喝声由远而近地传来,钟援朝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就急急忙忙地端着一个大盆子下楼去打牛奶。

八十年代末,喝牛奶强身健体的这种习惯并没有得到普及,所以也只有极少一部分国人养成了早间牛奶摄入的习惯。

卖牛奶的生意不好,碰上钟援朝这种端盆子的就格外高兴。

“哥,你们家几口人,每天喝这么多奶?”

钟援朝叹了一口气,“我在学校工作,学校那边情况不好,退休的老师连退休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看见他们白发苍苍,腿脚无力,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只得尽一尽绵薄之力,送些牛奶给他们,让他们补补钙,就当是祝他们身体健康了。”

多年在机关工作,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钟援朝的外在没有丁点变化,然而他的内在早已经不是那个死板、执拗和不愿变通的人。

卖牛奶的小哥对钟援朝肃然起敬,“还要大哥自己掏腰包?”

“嘘,你小点声,不能让别人知道了!”钟援朝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样子。

小哥赶紧点头,“大哥,我少收你些钱吧!”

少收?那怎么行?我要白嫖……钟援朝摆摆手,“你一个送牛奶的,才能挣多少?”

“钱是一定不能少收的。”

钟援朝的话让送奶的小哥相信钟援朝完全就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钟援朝话音一转,“如果你真的想帮那些老师,下午你们没有卖完的奶,可以往我这里送上一些,反正卖不完,你们也倒掉了。”

小哥重重地点头,“好的,好的,这个没问题……”

李东来捧着饭盒过来的时候,看到送奶小哥一脸神圣的样子,皱着眉头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钟援朝心想,小哥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票子。

李东来把昨天带走的饭盒还给钟援朝,“你让冻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钟援朝带着李东来进了家门,拿着勺子在饭盒里刮出一个球来,放进碗中,然后把勺子递给李东来,“尝尝!”

李东来笑呵呵地问,“这个真的能吃?”

尝一口!好冰……

不对,好甜,奶香浓郁而不腻味,冰爽中带着丝滑的口感,在嘴里回转……

李东来迫不及待地吃了第二口,然后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哥,这是雪糕吧?”

李东来最开始捧着碗吃,后来干脆抱着饭盒大勺大勺地舀。

钟援朝说,“这可比雪糕高级多了,你应该叫它冰淇淋。”

其实钟援朝可以更牛逼地叫称它为哈根达斯,丐版哈根达斯。


“援朝!”

“援朝,你醒醒……”

“援朝,你这么拖下去,有什么意思……”

钟援朝正处在一阵思维错乱当中,头晕脑胀的……难道这是喝多了之后的反应?

不过钟援朝很快又清醒过来,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这里是一个破旧的办公区域,环境昏暗,身旁的女人是那么熟悉且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朝夕相处许多年,再熟悉不过。

陌生,是因为明明她应该满布皱纹的脸,为什么此时如同返老还童了一般?

为什么?

钟援朝有点懵,看了看他正拉着女人小臂的手,再看看自己那只打着纸壳子夹板和绷带的手……

这里不是高大上的餐厅,也不是升迁后庆功宴,更没有嘴上说着“钟局,你随意,我干了”这类拿着酒杯过来敬酒的下属。

这里是……民政局!

墙上写着“结婚莫冲动,离婚须三思”的标语。

另一边,还有一条“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晚婚、晚育、少生、优生……”

钟援朝拼命地摇了摇头,二胎已经全面开放了,老龄化、无子化的大趋势之下,开放全胎迫在眉睫,怎么还会在这里看到“少生、优生”这类的标语?

结合眼前的人和环境,还有受伤的自己,“一把年纪”的钟援朝也不得不接受重生的事实。

为什么不重生在十八岁呢?

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一天呢?

钟援朝想,也许人生当中最大的遗憾,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吧?

老天爷大概是想让我重新选择一次……钟援朝心中嘀咕了一句。

“援朝,我们不是在家说好的吗?”

“和平分手,再也不耽误对方,都到这里了,你不会想要反悔吧?”

眼前的女人再次让钟援朝认清现实,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一次是他离离婚最近的一次。

钟援朝是退伍军人,刚恢复高考时,原本可以凭推荐去上大学,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去了部队。

立功、提干、转业,分到湖城罐头厂基层搞管理。

湖城罐头厂,响铛铛的国营单位,搞出口挣外汇。他在厂车间里当一名副主任,让人眼红羡慕,也让女性爱慕、追捧。

钟援朝的老婆是厂办学校的一名语文老师,他的岳父是罐头厂的分厂长。

老国营厂的惯例,工人配工人,女工想找干部,干部的女儿要嫁干部,或者要嫁一个潜力无穷的年轻小伙。

钟援朝符合所有的标准,于是他就成了众人争抢的小伙子。

八十年代,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笔笔皆是,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抱着“都一样”,“将就将就”,“忍一忍”就过了的态度,一过就是几十年。

钟援朝上辈子大概就是这样过来的。

当然,他的婚姻和事业也在88年时遭遇到了最大的危机。

受伤调养!

工作调动!

离婚危机!

所有的困难在这一年同时压在了钟援朝的身上,一般人早就崩溃了,可是由于家庭教育,由于自己的军旅生涯,让钟援朝成就了一副不服输、不认命的性格。

那一年,钟援朝的选择挽留、隐忍、厚积薄发……努力地让妻子觉得自己嫁了个好丈夫。

让那些在事业上打击自己的人咬牙切齿。

把生活过成了别人羡慕的样子。

钟援朝也经常反思,这样的选择真的对吗?

也许对,但并不快乐。

是梦也好,或是重生也罢,既然有了这次机会,那么就怎么爽,怎么来吧!

钟援朝放开了拉着女人小臂的手,看了看穿着小翻领花棉布衬衣的工作人员,“同志,给我们办吧!”

“真的不再想想了!”

钟援朝摇摇头,“我已经想了一辈子,早就已经想通了!”

女人显然没想到钟援朝突然就放了手,还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显然,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天下之人熙熙皆为利来,天下之人攘攘皆为利往……

婚姻有时也是如此。

工作人员也许是看钟援朝的样子可怜,手上还缠着绷带,同情地问,“何秀灵同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你看看你丈夫的手还缠着绷带呢!”

钟援朝知道工作人员是好意,可是现在说这些话确实不太合适。

何秀灵一肚子委屈的样子,她从来都是这样,只要一瘪嘴,眼睛里就像有泪水在打转,让人觉得她可怜。

其实钟援朝这个时候只要再求何秀灵两句,离婚这事就不了了之,再之后,离婚的机会也就不再会出现了!

然而当着工作人员和何秀灵的面,钟援朝开始拆绷带,然后活动了一下肿胀的手,“我的手早就好了,是因为装可怜,才一直缠着,同志,没关系的,给我们办吧!”

钟援朝这么坦白让何秀灵意外,他这是想通了?还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婚?

人就是这样,主被动关系一旦发生变化时,心理也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钟援朝大大方地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然后把笔递给了还在愣神的何秀灵。

何秀灵的笔尖快要落在纸上的时候,居然停顿了那么三秒钟的时间。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居然让钟援朝有种莫名的爽感。

两人走出大厅,工作人员还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这两人奇怪了,来的时候,男的不想离。真到离的时候,女的又犹豫了,呵……呵呵!”

“援朝!”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何秀灵叫住钟援朝,“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钟援朝摇了摇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何秀灵原本以为钟援朝会时时让着自己,顺从自己,就算离了,也还有情分在当中。

可是,钟援朝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何秀灵还有点不太适应。

何秀灵磨了磨牙,说,“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到今天就结束!”

“以后,你别来我家!”

“也别以什么再追求的方式想着重新挽留我,想着复婚!”

“别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

“援朝……你保重吧!”

大概是对钟援朝坦然的态度的一种报复,何秀灵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还有一种快意。

但是,何秀灵突然发现,钟援朝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她期待的落寞、伤感……甚至连一丝不甘的神色都没有。

钟援朝的表情是轻松惬意的,“秀灵,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出息了,你千万别来找我复婚好吗?”

何秀灵脸色沉了下去,“哪个狗曰的才来找你复婚!”

钟援朝还是不太放心,“你发誓,你要是来的话,你全家……”

何秀灵不等钟援朝开口,大叫,“我何秀灵要是来找你复婚,全家死绝!”

呼……钟援朝长长地舒一口气,看着何秀灵的背景,大声喊,“秀灵!”

何秀灵愣在当场,只听身后的钟援朝大叫,“别走好吗?”

何秀灵的嘴角上扬,不是窃喜而是得意,男人的不舍就是女人得意的本钱,她要大声地拒绝。

只是没想到钟援朝接着补了一句,“别走,用跑的,跑起来……”

何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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