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妇陪我体检查出胃癌。
我怕她难以接受,央求医生先保密。
哪想她无意看到名字被遮住的检查单,误以为患癌的是我,当晚就让儿子把我送回乡下。
可为了得到拆迁款,她改变了主意。
“妈,化疗太遭罪,我有个朋友懂民间偏方,要不你先吃吃看?”
我冷笑。
想拖延病情是吧?
好啊。
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搬石头砸自己脚的。
1儿媳妇才35岁。
我没想到,她明明陪着我来体检,自己倒查出了胃癌。
大夫说,早期化疗有希望。
但她必须马上引产。
路遥肚子里的孩子8个月了,全家日夜盼着。
她更是营养品一顿不落吃着,逢人就说自己怀得是个大胖小子。
要是知道是这个结果,我真怕她......“妈,检查没什么事吧?”
我正犯难该怎么告诉她的时候,路遥的电话打完了。
话到嘴边还是被我咽下去了。
“嗯,没什么事,我们回家吧”我手忙脚乱将报告单塞进包里,打算先回家和儿子商量一下再说。
她边下楼路遥边埋怨。
“妈,以后你那嘴以后可别乱吃了。”
“吃难受了,你儿子没时间,还得我大着肚子陪你来。”
“好好好,以后我注意。”
想着她都得这样了,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砰。
下楼转弯时,一个跑跳的小男孩突然和我们撞个满怀。
我的包瞬间掉落在地,东西洒了一地。
“哪冒出来的死孩子,瞎啊?”
儿媳妇污言秽语咒骂着。
小男孩吓得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路遥看着地上的检查报告单骂人声止住了。
她瞳孔瞬间放大。
我心一缩,糟了,还是被她发现了。
我紧绷着神经等着她崩溃。
然而她眼中只是划过一丝奇怪的神情,什么都没说。
我万万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内心竟然这么强大。
吃过晚饭,儿子的房间灯亮着。
隐隐传出路遥隐隐的哭声。
看来下午是不想在我面前失态吧。
她毕竟年轻,这种事别说她了,就是我也很难承受。
虽然我俩没有血缘关系,但自从她嫁进我家那一刻,我就把她当闺女看待了。
但我想大夫说是早期,还有希望。
我紧紧攥着积攒了五年的银行卡咬紧牙关。
哪怕砸锅卖铁,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
敲门前,我想着该说些什么样的安慰话。
没想到屋里传出的声音让我一瞬间大脑空白。
“我不管,你要给你妈化疗,咱俩就离婚。”
2我一时有点发蒙,得癌的不是她吗?
我化什么疗啊?
难不成是我老眼昏花了?
我慌忙找出检查单。
可写有我名字的报告单,白纸黑字写着“胃溃疡”。
我赶忙找另一张检查单。
只见胃癌诊断单上,写有路遥名字的位置,被黑泥盖住了。
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遥”字。
一定是白天那个小男孩踩脏的。
路遥是陪我去检查胃,顺便她也做了个检查。
她当时没看清名字,就误认为患癌的是我了。
倒是挺乌龙的。
不过检查前我也想过,如果自己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就不治了。
毕竟我都这么大年纪,也不能拖累他们。
可此时听她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难受。
“化疗可是无底洞啊,治好了倾家荡产,治不好人财两空。”
“到时候咱们怎么活?
孩子怎么活啊?
你要饭养吗?”
“可她毕竟是我妈,我不能不管啊。”
“你管?
怎么管?
房子抵押的贷款今天让你投资了,我哪有钱?”
“再说,她卧床了你伺候啊?
还是让我坐月子给她当保姆?
凭什么?”
“付天骐,我告诉你,我嫁你家可不是来受罪的。”
“当初要不是看你有个全款房,你以为我会嫁你?”
“我告诉你,以后你妈要是死家里,你这破房子屁都不值。”
路遥说着说着情绪激动哭了起来。
我要摸把手的手也缩了回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路遥平时说话难听,但好歹妈长妈短,面子上过得去。
可我还没死呢,她今天就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悲哀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那你打算咋办?”
“咋办?
三条路你选个。”
“1把你妈送乡下、2送你姐家去、3给你妈送医院去,咱俩离婚。”
我苦笑。
亏我还想砸锅卖铁给她治呢。
结果反过来人家不想给我治不说,还要把我撵走。
但我想儿子不会的。
他这房子有一大半都是我和我闺女添补的。
他两年前才把我从乡下接过来。
在我有病的时候,怎么可能再把我撵回去?
然而,儿子接下来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
彻底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你要是爸妈送走,她那拆迁房咱俩可就捞不着了。”
“这几年咱俩得付出也就白费了。”
3脑海里瞬间闪过想起几年前。
付天骐乔迁之喜,大家开玩笑让去城里住。
我想着楼房憋屈,未必能住惯。
加上在乡下久了,生活习惯也和年轻人不一样,我表态不去了。
两年后的春节,闺女付婷婷提前几天过来看我。
她拎着大包小裹进屋就看我裹着被在炕上发抖。
这才知道我风湿犯了,炕都没烧。
她当天就给我收拾东西,让我去她家过年。
然而一直没表过态的付天骐却死活不同意。
“妈,我姐都嫁人了,你不去我那儿,去她那儿,不是让人家笑话我吗?”
那天路遥也一脸乖巧商量我。
“是啊妈,你和大姑姐这么帮我们,不能再去麻烦人家了。”
“你去我家还能给你儿子做做饭,他老嫌我做饭难吃。”
大家都说,有儿子就去儿子那。
想着路遥备孕,我去照顾照顾也好,就同意了,闺女也没说什么。
后来王婶给我打电话说拆迁的事。
看我不知情,她还很诧异。
“天骐最先知道的,他没告诉你吗?”
我以为他是忘了。
现在一看,估计他那时候怕我把拆迁房给他姐吧。
“她之前没病,咱为了三五十万还可以忍忍,现在她得癌了,这点钱还够干啥的?”
付天骐冷哼声。
“呵,三五十万?
我听内部人说,那房子现在至少值个上千万。”
“你琢磨一下,要是把她撵走,咱俩没准一分都捞不着。”
屋里鸦雀无声。
路遥不哭了。
我也不打算说了。
我干脆把银行卡往兜里一揣回了屋。
她既然以为患癌的是我,我也不想解释了。
我倒想看看,为了千万拆迁款。
她们打算怎么给我治。
4大夫建议我注意饮食,最好再增加点运动量。
所以一吃完饭,我就去楼下跳广场舞了。
可能是转身太猛,我一时有些岔气,猫着腰回了家。
窝在沙发追剧的路遥一脸关切过来扶我。
“天骐,你快出来,妈又不舒服了。”
我灌了个热水袋蜷缩在沙发上。
付天骐半蹲在我面前,扫了路遥一眼支支吾吾:“妈,你就别瞒着了,你得胃癌这事我们都知道了。”
他满脸难过。
要不是昨晚听他说的,或许我真得被蒙骗呢。
不过,他眼中还真有些湿润。
演得挺好,谁不会呢?
我强撑起身,装作一脸震惊。
“你说什么?
我得胃癌了?”
为了防止以后被路遥抓到话柄。
我装作不知情,瘫倒在沙发上崩溃大哭。
“我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我还没享福呢。”
“妈,别这样,你放心,就算儿子砸锅卖铁也给你治。”
“我们去住院化疗吧。”
我打量着付天骐。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很坚定。
我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其实那拆迁房他爸走之前就是一人一半的。
难道他昨晚上那么说,是想稳住路遥?
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提议再去做个检查。
等上车的时候,把报告单给她们看看,让他们自己发现。
路遥却狠狠剜了付天骐一眼:“你以为是个癌症就适合化疗吗?”
可能言语太过厉害,她看向我满脸温柔:“妈,我今天问检查的那个大夫了,她说你年龄大,化疗身体未必能经受住。”
“他......建议咱们保守治疗。”
他要真问那个大夫,怎么可能不知道患癌的是她呢?
还保守治疗?
这是打算让我等死是吧。
天骐皱着眉,被她眼神噎得不敢开口。
他这孩子是有些孝顺。
但前提是,他媳妇允许的情况下。
路遥见我不说话,抿着嘴:“妈,你要不想保守治疗,试试化疗也行,就是......咱家这房子刚抵押投资,咱得先从大姑姐那拿点......”她算计的挺好啊。
好话让她说了,钱是一分不想掏啊。
不过谁没病想化疗啊?
她接续说着:“妈,你看张姨乳腺癌化疗不到俩月人就没了,死前遭老多罪了......”我有些为难:“也是,可我不化疗,不就是等死吗?”
路遥话接的很快,就像早有准备一样。
“妈,我们怎么可能让你等死?”
“我认识个大夫,专门研究治癌偏方。”
“好几个阿姨晚期都给治好了,要不咱去试试?”
我冷笑。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偏方治癌?
她这哪是想给我治好啊。
这分明是想拖死我啊。
行。
拖呗。
反正早期拖成晚期的又不是我。
5路遥口里厉害的孙大夫很年轻,他面色黝黑,一身白大褂像模像样。
送走了两个患者朝我们拜拜摆摆手。
我打量了整个屋子,没什么资质。
把完脉之后,他扫了眼路遥:“阿姨身体很不错的。”
我一愣。
这是看出我没病了?
我心里一时有些慌。
“所以你们放心,阿姨的胃癌要是吃对药,就跟感冒一样好治。”
吓我一跳。
我还以为他真有两下子呢。
不过这话让我想笑。
是他太自信?
还是看我长着一张好糊弄的脸?
还胃癌像感冒一样好治。
他怎么不说他是华佗转世呢。
路遥可能是怕我不信,也抓了副汤药。
她摸着肚子:“妈,我之前不是一直怀不上吗?”
“就是在孙大夫这抓了几副药,才怀上的。”
她看向孙大夫一脸感激。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路遥备孕两年,怎么都怀不上。
付天骐急坏了,给她买燕窝鱼翅各种补品,但都没辙。
后来路遥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有个民间大夫厉害。
她去调了几副药,没几个月就怀上了。
他治疗不孕不育或许有两下子。
但能治癌,打死我可不都信。
抓完药回去之后,路遥和付天骐为表孝心。
俩人不让我干活,把家务大包大揽了。
我干脆也不客气,享起了清福。
一周后,我的胃因着饮食清淡,逐渐好了起来。
倒是路遥吃点东西就吐,胃口差了很多,时不时还腹痛。
我好心提议去医院检查下。
顺便我也去做个体检。
路遥豆大的汗往下掉,往嘴里塞着止疼药直摇头。
“我没事妈,就是孕期反应,吃点药就好了。”
我知道。
她是怕去了医院,大夫建议我化疗,到时候她跟着我折腾罢了。
机会我给她了。
可是她自己不要的。
凌晨,我起夜。
卫生间隐隐微光,还传来路遥的干呕声。
上厕所怎么不开灯呢?
我刚要按开关,她微弱的声音传来。
“老公,我怎么感觉她吃了药反而好起来了呢?”
老公?
付天骐不是正在卧室打呼噜呢吗?
她管谁叫老公呢?
6我一头雾水,轻轻往前凑了凑身打算听个明白。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让我瞬间头皮发麻。
“怎么会?
我给她抓的都是蜈蚣、苍耳子带毒性的药,她怎么可能好?”
“放心吧,不用等多久,就算她胃癌没什么事,肾也会神不知鬼不觉衰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