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念颤抖着手点开苏南雪发来的照片,一个模糊的身影伸手扶住厚重的棺材,她清晰地记得那件衬衫是她为白时序亲手选的。
根据港城的风俗,只有家人才能为逝者扶灵。
白时序,你以什么身份为苏南雪的父亲扶灵?
苏南雪的丈夫?
那她沈流念算什么。
沈流念脸色惨白,脸颊上挂着两行清泪,随即将戒指和离婚协议放在桌上,拿起自己的行李迎着风雪往外走。
“白时序,你连最后的告别都错过了。”
“希望在往后的人生里我们再也不相见,从前在我快要死去的时候你给予的恩情,我也还给你了。”
“你我恩怨两清,此后永不相见。”
第八章
一句离开,谈何容易。
白时序几乎占据了她前半生的回忆,不仅仅是因为这场八年的婚姻,还因为在她几乎饿晕过去的时候他给的那笔钱。
数额不大,却让她熬过了最难熬的一个月。
从那时起,她的人生里就只剩下白时序了。
彻底斩断跟他的联系,不亚于将心剖出般疼痛,但总要做个了断。
她知道自己穷过,窝囊过,但她不允许自己以后依然这样。
沈流念知道自己不会恨他,哪怕他根本不爱自己。
从此是恨也没有,爱也不在,隔着半生时光祈祷彼此安康就好。
因为爱的反义词是恨,只有爱在才会有恨。
恍惚间,她又想起男人在婆罗树下哭着说出的誓言:
“沈流念给我第二条生命,在众神面前,我压上心脏发誓,我白时序这辈子唯爱你一人。”
“我的命是你给的,往后你我生死与共。”
“流念,感谢你能嫁给我。”
沈流念垂眸,敛去眼底的苦涩。
流念,留念。
她只觉得这个名字跟她的人生一样讽刺。
为她取这个名字的父母抛弃她,而向神明承诺爱她一辈子的男人却以苏南雪丈夫的名义为她的父亲扶灵。
她就像他们人生的过客,从来没有人会为她而留恋。
沈流念不允许自己回头,下定决心离开,就要断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