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舒窈殷鹤成的其他类型小说《民国:人家裹小脚,你却裹小脑?顾舒窈殷鹤成全局》,由网络作家“焦尾琴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喝水?永梅连忙进去,小心觑了眼顾舒窈的脸色。永梅在心里宽慰自己,前头那些话她说得轻,少奶奶应该没听见,后头的话虽然是冲着她说的,但不都是众所周知的实话么?再者说,这少奶奶如今没了孩子,不过是个空壳子,她自己都难在帅府立足,听见了又能怎么着?何况帅府里的人都知道少奶奶是个胡搅蛮缠的,她虽然脾气不好,心眼也小,但又总抓不住理,因此即使她怀着孕,老夫人有时都不肯听她的。永梅这样想着,底气更加足了,怕什么?免得在小丫鬟跟前失了脸面。她从桌上的壶中随意倒了杯凉水,觑了眼顾舒窈,径直端了过去。她脸上虽然挂了一点敷衍的笑,但轻率的动作并不恭敬。哪知她的手刚刚伸到顾舒窈跟前,就被顾舒窈推开了,语气冷淡:“你不知道我现在喝不得冷水么?”永梅心里咯噔一...
《民国:人家裹小脚,你却裹小脑?顾舒窈殷鹤成全局》精彩片段
喝水?永梅连忙进去,小心觑了眼顾舒窈的脸色。
永梅在心里宽慰自己,前头那些话她说得轻,少奶奶应该没听见,后头的话虽然是冲着她说的,但不都是众所周知的实话么?再者说,这少奶奶如今没了孩子,不过是个空壳子,她自己都难在帅府立足,听见了又能怎么着?何况帅府里的人都知道少奶奶是个胡搅蛮缠的,她虽然脾气不好,心眼也小,但又总抓不住理,因此即使她怀着孕,老夫人有时都不肯听她的。
永梅这样想着,底气更加足了,怕什么?免得在小丫鬟跟前失了脸面。
她从桌上的壶中随意倒了杯凉水,觑了眼顾舒窈,径直端了过去。她脸上虽然挂了一点敷衍的笑,但轻率的动作并不恭敬。
哪知她的手刚刚伸到顾舒窈跟前,就被顾舒窈推开了,语气冷淡:“你不知道我现在喝不得冷水么?”
永梅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又换了杯热水过来。刚端过来,顾舒窈连看都没看,又道:“还不够烫,换一杯。”
永梅被顾舒窈指使着来来回回倒了三四回水,她也明白了,这少奶奶就是在故意折腾她。她在帅府伺候了七、八年,方才她大话也讲了,如今却在新进府的小丫头的面前折了脸,她今后该怎么在佣人中立威?这个乡下小姐究竟算什么东西?
想着永梅脸色也不大好看了,胡乱倒了杯水,然后将杯子重重搁在床头柜上,发出钝响,“水温刚刚好,少奶奶慢用。”
小丫鬟颂菊意识到情形不对,连忙去看顾舒窈的脸色,好在她仍只是抱胸靠在床头,脸上并无怒色。她的嘴角还带了一丝半点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水温合不合适,是我说了算。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当差的,连杯水都倒不好么?重倒!”
永梅脸色难看,颂菊连忙从永梅手中接过杯子,重新去倒水。
却不料顾舒窈突然开口:“别动,我只要她倒。”说着,又转过头嘱咐永梅:“你听好了,我要的是刚烧开的水,还要倒满,你倒好直接给我端过来。”
主仆有别,即使永梅心里有一千个不乐意,可顾舒窈既然特意吩咐了,她还是得照做,于是下楼提来滚烫的开。
永梅提着铜制水壶朝那只小巧的景德镇青花瓷杯中倒满开水,看着腾起的水汽,在心里咒骂:“烫不死你。”
只是永梅端起瓷杯,才发觉这杯身竟是如此烫手,走了两步便忍不住想松手。
顾舒窈却在这个时候对她说:“对了,你脚下这栽绒地毯是特意从法国买的,若是烫了开水就毁了,你当心些。”
永梅吓了一跳,连忙放缓步子,生怕水洒出来。可那杯水端在手心烫的犹如针扎,她离顾舒窈还有一段距离,走了几步便已难以坚持。
手里烫的厉害,可又没有办法,走也不是扔也不是,只能强忍着,实属煎熬。过了一会儿,她浑身开始发抖,眼看着进退两难,急得不知该怎么办。
顾舒窈只想给她个教训,无意折磨她,便披衣下床走到永梅跟前,接过她手中的杯子。
永梅如释重负,小心吹着手,原本以为顾舒窈会去喝,不料看见顾舒窈将手轻轻一撂,装满开水的杯子滚落在地,地毯湿了一大块。
永梅眸光中带着惊讶与愤怒,抬头望向顾舒窈。
她神色轻松地开口:“不小心打翻了。”
原本站在一旁的颂菊连忙扑过来,跪在地上擦水。顾舒窈知道她是个老实的,不愿牵连她啊,便扶她起来,“别擦了,不过是块地毯,没什么大不了,再买一块就是了。”
说得多轻巧呀,永梅听到这句话犹如剜心,她顾舒窈与她永梅怎会一样?即使少帅不情愿,她也是老夫人让她住进这间卧室的,她如今是这个房间的主人,里面的一物一件她都可以随意处置。退一万步,这地毯她也赔得起。他娘家再怎么没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还没到变卖家当的地步,区区一块进口地毯还是买得起的。
永梅一时间觉得受了羞辱,面红耳赤,带着哭腔埋怨:“少奶奶,我虽然只是个下人,可我伺候老夫人也有七、八年了,老夫人也不曾这样刁难我。”
顾舒窈反驳她,“不,你在帅府里虽然是做佣人,但只是薪水不多,并不是什么不体面的事情,用不着觉得低人一等。不过,人虽然不分高低贵贱,但人的品格有高下之分,我不喜欢落井下石的人。”
永梅有些心虚,却仍然嘴硬,“我不懂你说什么。”
顾舒窈笑了,索性讲话挑明,“要不过会我就让颂菊去禀告老夫人和六姨太,让少帅纳你做姨太太可好。”
颂菊本就胆子小,被顾舒窈吓得不轻,在一旁连连求饶。
永梅这时才明白,她刚刚说的话这位少奶奶是一句不落的听到了。若是顾舒窈同从前一样撒泼胡闹,老夫人还不一定听她的。可眼前的少奶奶眉眼淡然,不紧不慢,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她怎么能不害怕。
永梅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角儿,府里的丫鬟被她欺负遍了,也都畏惧她。永梅愣在原地半晌,小心观察着顾舒窈的脸色,自知惹了不该惹的麻烦,膝盖渐渐发软,没站稳“噗通”一声跪下,“少奶奶,我爹娘都走得早,我是大姐,底下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他们都要靠我养活,如果我被帅府赶出去,我们家全都给饿死,您不要和我计较,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顾舒窈不喜欢他们动不动下跪这一套,连忙招呼她起来。可永梅依旧跪着,顾舒窈只得道:“放心,只要你能安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我绝不会为难你的。”
她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这样跪来跪去她自己看着也难受。这样一折腾,顾舒窈心里头更烦闷了。
然而这帅府中烦闷的不止顾舒窈一人。不知是谁嘴快,竟向殷老夫人说漏了顾舒窈长兄要来殷府讨说法的事。老夫人本就还在为痛失曾孙的事伤心。好家伙,真是火上浇油。
因此,殷家几位姨太太这几日都守在殷老夫人房中,寸步不敢离。老夫人背靠在锦缎枕头上,脸色铁青,闭着眼一言不发。
四姨太是个没眼力劲的,以为老夫人在打瞌睡,压根没察觉到老太太此时正憋着火。
四姨太素来好吃懒做,在老夫人房里帮着端茶倒水已有好几个时辰,想着正好偷个懒。她看见茶几上摆了几盘松子、杏仁,没忍住坐过去偷偷嗑起来。她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声音轻,却不料在这个安静的房中,这不合时宜的“噼啪”声响尤为突兀。
六姨太带着四岁的儿子殷鹤闻本站在老夫人床前,小男孩听见声音回过头去,馋得干瞪着眼咽口水。
四姨太见了,笑着小声招呼:“鹤闻,到姨娘这来,姨娘给你剥。”
五姨太闻声瞥了一眼四姨太,看着她的吃相撇了撇嘴,掩着帕子发笑。不料这个时候老夫人阖着的眼突然圆睁,骂道:“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瞧着你这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也不见你生个儿子出来!别人都要到府上讨说法了,你还惦记着吃!”
四姨太吓得了个寒颤,连忙撂了手,手中的松子连同松子壳散落一地,五姨太也赶紧敛了笑。
老夫人狠狠瞪了她们两一眼,气得直咳嗽。六姨太察言观色,坐上前来给老夫人捶背顺气,“哎哟,我的老祖宗呀,不过是一百大洋打发的事,没什么可着急的,您不要因为这个气坏了身子,划不来!”
老夫人气还没消,板着脸道:“当年帅爷落难的时候,一来是为了报恩,二来也是看着顾家是书香门第,没成想宅子迁到了乡下,顾老爷又过世得早,子女都是这个模样。早晓得,就不该定什么亲!”
“您这就是气话了,雁亭这门子亲事全燕北可早就都知道了。”
殷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退一万步,即使顾勤山不要脸讹钱,他们殷家可是看重脸面的,想悔婚谈何容易。
六姨太见老太太有些动摇,又道:“那丫头遭了不少罪,也知道错了,一直说对不起老祖宗,要来您这给您赔不是呢?”
“赔不是?她赔得起么?那可是我曾孙的命!”老夫人虽然这样说着,但那张紧绷着的脸也稍稍松动了,毕竟年纪一大,心肠也就慢慢软了。
再怎么说雁亭也有过错,之前老夫人自己也觉得亏欠了顾舒窈。这样想了想,便也没方才那么气了。老夫人扭过头,目光瞥向架子床内侧,有些搁不下脸,道:“这几日雪大路滑,她身子又没好,还是过些日子等雪停了,她想来再让她来吧。”说着,老夫人又想起什么,转头交代六姨太:“雁亭呢?军中事务再忙,他也该回来看一看了,真是不像话!”
“行,我过会就让孟主任往北营行辕打电话。”说完,六姨太往一旁使了个眼色,殷鹤闻跑过来扑进老夫人怀中,“奶奶不要生气了,不然鹤闻也会难过的。”
老夫人终于笑了,爱怜地抚着男孩柔软的头发,“我的心肝哟,还是我们鹤闻心疼奶奶,不像你大哥。”
爷们走了,剩下全是女人便更好拉家常,许是都念着生孩子这档事,说的也都是这些。
五姨太一时没留心顾舒窈同陈夫人的关系,随口道:“陈公馆那位西楼太太算日子怕是要生了,我上回见着了,那肚子大的哟,怕是怀的双胞胎。”
老太太啧了几声,“双胞胎好哟,那是人家的福气,希望老天庇佑我们殷家也有呀。”说着含笑看了眼顾舒窈,又拍了拍她的手背。
顾舒窈正好出了神,陈公馆怀孕的那位不是大姨太太么?怎么又叫她西楼太太了?
顾舒窈刚想问,请的郎中便来了。帅府的佣人都是人精,刚才顾舒窈呕吐都见着了,所以请的特意请的诊身孕的郎中,还提前与他打好了招呼。
那郎中本还以为彩头钱已经到了手,那知一顿望闻问切之后,却发现那脉象跟喜脉没有半分关系,仅仅是着了凉。殷老夫人不甘心,让他诊了好几遍,结果却都一样。
殷鹤成下楼的时候,佣人已给顾舒窈煎好药并服下了,顾舒窈喝完药后更困,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半睡半醒。老夫人刚准备喊佣人将顾舒窈扶上去,正好看见殷鹤成下来,僵着脸道:“雁亭,还不把你媳妇扶上去,身子养不好,其他的都是后话。”
殷鹤成点了点头,走过去扶起顾舒窈,可他扶之前连一句问询都没有,更像是强行将她拉起来的。
她在外面冻了大半天,大夫也说她寒气侵了太多,所以这场病也得的重。她神志不太清楚,平地上还好,一上楼梯她膝下一软,差点扶着殷鹤成的手摔下去。
殷鹤成看了她一眼,不太耐烦,索性将她打横抱起来。五姨太瞧见了,连忙指给老夫人看,老夫人摇了摇头,却也笑了。
殷鹤成进了卧室后,直接用脚将门关上,走到床边,几乎是把顾舒窈扔到床上的。过了好几个钟头,他非但没有觉得缓和,反倒越想越生气,当着人不好发作,窝了一晚上的火!
顾舒窈被他这么一扔,瞬间清醒了不少,只见他走过来,一只手撑在她头顶,一只手紧紧捏住她下巴,逼问她:“今天下午去哪了?”
她当然不能说去燕北大学的事,胡乱编造更是让他生疑,索性道:“你如果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还不如与我解除婚约!”
他最厌恶她提解除婚约的事,非但没有罢休,反而没给她留颜面,直截了当问她:“你只要告诉我,他碰过你没有?”
他碰过你没有?顾舒窈才知道殷鹤成居然是这样想的,怪不得他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可这个问题,无论是回答有或没有,特别是还要她做出一大段解释的话,顾舒窈觉得这都是对她人格的一种侮辱,也是对何宗文的侮辱。
殷鹤成原以为顾舒窈会同他解释,却不料被她突然抬手朝他脸上扇来,“碰过我没有?殷鹤成,你当我是什么人?”
他是军官,正经军校出来的毕业生,反应自然要比常人要快得多,她的手还没够着他的脸,他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死死按在了她的头顶。
他其实已经生气了,没有对她动手,仅仅是因为他从来不打女人。他紧紧蹙着眉,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可她并不害怕,用一种极其镇定的眼神与他对视,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磊落且坦荡,和她苍白的脸色对比鲜明。
何宗文是个有良好修养的人,不喜欢去窥探别人的隐私,可她对他却又一种奇怪的牵引,想去与她接触,想去了解她更多。他想了想,或许因为他们都有相似的经历吧。
何宗文想了想,意识到张校长误会了他和书尧的关系,不希望张校长对书尧产生偏见,于是道:“张校长,我和舒窈的兄长相熟,她兄长精通法语,在我们书社还参与过法语翻译,所以之前也就认识舒窈。”他顿了顿又说:“我虽然对舒窈不怎么了解,但是我对他兄长的为人与才华是肯定的,他会多国外语,为人仗义。我相信同一个家庭教养出来的兄妹不会有太大差距。我想您或许对她应该有些误会。”
何宗文行事一向坦荡,他明白支支吾吾反而会越描越黑,不如将书社的事告诉张校长。但是想着书尧似乎并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她会多国外语的事,索性为她编造出一个哥哥。
张校长之前只以为顾舒窈是南方哪个小商贩的女儿,听何宗文这么一说微微一惊。她看何宗文神色从容、语气笃定,并不像在说谎。
张校长也是从事教育的人,何宗文的说法不无道理,难道她是真的误会了?
布里斯先顺路带着顾舒窈去看了城北的药厂,一共有两间车间,十几台设备,那些设备都是去年底刚从英国运过来的,至少有八成新。之前的厂主因为身体原因,一个月前刚刚过世了,他的遗孀想带着几个孩子回英国,所以想将药厂转手。顾舒窈在此之前特意看了几天的报纸,留心过相关转卖的信息,对比之后发现价格确实不错。
带着顾舒窈先见了那位法国的药商,她给顾舒窈带了样品过来,还给她提供的南方一些城市的销售情况,看来销量的确可观。试药的时候正好上完课何宗文赶过来了。何宗文之前说他在法国的时候用过这些药,顾舒窈干脆让他帮忙比对,待他确认才做决定。何宗文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品质,很容易让人对他交付信任。
英国那位夫人一心想要赶紧转手回国,那位夫人的家乡是英国的曼彻斯特,顾舒窈正好去过那,虽然时代不相同,但顾舒窈与她谈十六世纪之前的建筑人文总不会有错。
因为跟顾舒窈十分谈得来,所以开的价格十分合适,之前药厂与经销权加起来预算在三万到四万,如今谈下来总共还不到三万。布里斯是专门做这行的,早就替顾舒窈拟好了合同,上面列举了详细的条款。
顾舒窈以前也跟着同时参与过不少谈判,大概的流程她也懂,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疏漏,便痛快拿着上回陈六给她的支票去三旗银行提了款,除了付清这些钱,又留了五千放在手里,然后将剩下的钱存进银行。不过,在付款之前,她让那位法国商人特意在授权书上加上了一行字,这份西药授权只授予她顾舒窈一人。
她虽然主要的目的是想将兄嫂接来盛州,但是盛州地价贵,光盘下药房不挣钱也不行,卖西药是唯一的出路。同时,她也不得不忌惮她的那位兄长。
她与布里斯也有些交情,虽然布里斯油嘴滑舌,但也不是个坏人,何况还有何宗文在一旁,也不算冒失。不过,她与他们签订合同之时,布里斯与何宗文就在一旁,他们或许已经听到了她的真实姓名。然而顾舒窈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特意隐瞒,退一万步,就算知道了她叫顾舒窈,也不一定知道她与殷家的联系。
许是因着梁夫人的事,殷鹤成一直住在帅府,后来殷军长、梁师长等一些盛军高官也来帅府开会。
梁夫人遇害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提前设伏。显而易见,定是帅府有人走漏了风声。因此殷鹤成派人将负责联络宾客的佣人都抓了去审问。
殷鹤成是殷司令送去日本陆军军事学院毕业的,所以总有人传言他行军打仗也好,刑讯逼供也罢,学的都是日本人那一套,是个狠角色。
六姨太一直不怎么高兴,因为被抓去的佣人里有她的管事丫鬟,那丫鬟伺候了她十几年。她去找殷鹤成的副官要人,可那边一口就回绝了。没办法,她还找了殷军长去跟殷鹤成说情,后来也是不了了之。殷军长虽然是殷鹤成的叔父,但是级别上只和他平起平坐,在军中说话有时候还不如殷鹤成管用。
顾舒窈后来听陈夫人说才知道,殷军长比殷司令小了十几岁,不是老夫人所出,是一个姨太太生的,因此老夫人一直不怎么待见,还总防着他。老夫人背地里挑拨得多了,殷司令当初也不敢把太多权力交给自家兄弟。
梁夫人遇袭一事据说后来查到了盛州城北的一帮匪贼身上,具体到什么地步殷鹤成并没有声张。
不知为何,自这桩事过后,殷鹤成对顾舒窈的态度有了转变,不仅宿在帅府,当着人的面也不再排斥顾舒窈。没过几天,又答应老夫人去带顾舒窈去盛州城里看电影。
顾舒窈觉得莫名其妙,但想着可以出帅府看看也是件好事,欣然答应了。
那一天,殷鹤成的汽车停在帅府的大门前,顾舒窈跟着殷鹤成才走过去,竟发现戴绮珠也在。顾舒窈有些意外,她之前还在为上次的错过遗憾,没想到这回竟送上门来了。
顾舒窈疑惑地看了一眼殷鹤成,见他脸色如常,想必是事先知道的。
戴绮珠没有像上回那样躲闪,主动上前来打招呼:“顾小姐,我是少帅的秘书戴绮珠,上次在帅府少帅还交代了事,所以先走了,实在抱歉。这应该算是我们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初次见面?顾舒窈好像明白了戴绮珠前来的用意,她无非就是要当着殷鹤成的面说这番话,让他以为她是第一次见顾舒窈。先下手为强,以后顾舒窈再说什么,她都可以通通抵赖不认。
只是她为什么认为顾小姐不会戳穿她呢?难道顾小姐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之前戴绮珠与顾小姐说过什么,顾舒窈记不清了。所以顾舒窈也不买她的账,反而学着戴绮珠虚伪地笑了笑:“戴小姐,不得见吧,我们之前见过的。”
戴绮珠惊讶地“哦?”了一声。
顾舒窈笑了笑,语气肯定:“我说的是一个月前。”
戴绮珠看来这回是有备而来,神色如常地笑道:“顾小姐应该是认错人了,我跟随少帅来盛州没有多久,一直在少帅身边,还没有机会见您。”说完,又笑着看了一眼殷鹤成,仿佛是要他帮着证明。
若不是那段记忆,顾舒窈真就要被她瞒过去了。和这种谈吐优雅的女人较劲真是受罪,旁观者看不见刀光剑影,稍一冲动,还会被以为是在无事生非。只有当局者才知道笑里藏刀。
戴绮珠故作不解,对着殷鹤成无奈一笑,像是受了冤枉似的。
如果是顾小姐在这,估计得被戴绮珠气得不轻。对付这种女人,轻易不能动气,若是生了气一不小心便被倒打一耙,反而成了你的不是。
戴绮珠似乎也不甘心,又笑着道:“您说我们见过,可是在哪?说了什么?”她的语气像在说笑。
顾舒窈看了戴绮珠一眼,这么看来她猜对了,戴绮珠手上肯定有顾小姐的把柄。
到底会是什么呢?顾舒窈百思不得其解。她知道,当面问戴绮珠肯定是问不出的,于是干脆信口雌黄去讹她:“你当时不是对我说,殷鹤成真正喜欢的是你,要我识相地离开么?”
这句话顾舒窈是特意当着殷鹤成说给戴绮珠听的。话音刚落,戴绮珠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够了。”殷鹤成开口打断顾舒窈,却也是打断了戴绮珠。副官连忙来打开车门,殷鹤成对顾舒窈微微偏了下头,示意要她先进去。
一行一共有三辆汽车,殷鹤成的车在中间,一辆在前开道,副官乘坐的车则在最后。不过是看场电影,也是这样的排场。
顾舒窈钻入中间那车的车厢,看着车外一向从容优雅的戴小姐慌了神,眼巴巴看着殷鹤成辩解。
殷鹤成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语气冷淡:“不用说了。”
顾舒窈觉得好笑,对付戴绮珠这种人,让她难堪比白白受气好得多。
顾舒窈看人一向很准,她以前以为殷鹤成和戴绮珠情投意合才不娶她,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从戴绮珠说三句话就要看一眼殷鹤成的情形来看,她与他的关系并不对等。
她与殷鹤成的关系显然还没有到互相坦诚的地步,她太小小心翼翼了,一边故作矜持,一边又患得患失。或许是殷鹤成在外还有别的女人,让这位戴小姐并没有什么安全感。
顾舒窈这样的话一说出口,虽然听上去不可信,却还是让自恃清高的戴小姐在殷鹤成面前跌了脸。
活成顾小姐就是有这点好处,再蛮不讲理、信口开河似乎也都见怪不怪了。
不一会儿,殷鹤成也坐了进来,带上了另一侧的车门。四扇车门紧紧关闭,顾舒窈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涌出前所未有的害怕来。
她看着司机扭动钥匙打火,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出车祸那晚的画面来。
她浑身发着颤,不知不觉已出了一身冷汗。殷鹤成和她一起坐在汽车后座,就在她身边,皱眉看了她一眼。
汽车驶出帅府,开始在马路上行驶。汽车的运动感让她手足无措,记忆中那辆油罐车全速朝她撞来,一瞬间猛烈撞击,油罐引爆炸出大朵的火云。她似乎还看到了之前没有的记忆——铺天盖地的火将她包围,她在强烈的爆炸中葬身火海。
“啊!”她没忍住惊呼除了声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住身旁殷鹤成的衣袖,“我要下车!”
司机不知所措,连连观察殷鹤成的脸色,见他没有沉着脸并未示下,只好先稍微减了速。
顾舒窈一颗心脏已跳出了喉咙口,喘不过气来,感觉脑袋随时都会炸裂。她再也不能忍受,不再顾及这辆汽车其实还在行驶,伸手打开她身边的车门,准备跳下。
电光火石之间,殷鹤成将她猛地拉入车厢,司机连忙踩了刹车,因为惯性所有人都往前冲去。而后面那辆车更是差点没刹住车撞了上来,副官连忙上前来询问状况。
殷鹤成虽然揽着顾舒窈,语气却是冷的:“不要命了么?”
汽车停下,顾舒窈惊魂甫定,将自己从殷鹤成怀中推出来,才发现殷鹤成原本烫的挺直的戎装已被她握出了褶皱。
顾舒窈喘着气,往窗外看去,才发现此时已到了盛州城,盛州城的街道也还宽敞,偶尔从对面驶过来几两黑色旧式轿车,天色阴沉沉,碎雪飞扬。
坐在副驾驶座的戴绮珠回过头来,好看的脸上微微皱眉,似笑非笑地望着顾舒窈,问:“顾小姐,你以前都没有坐过汽车么?”
顾舒窈深吸一口气,将车门重新关上,摇了摇头:“我有些晕车,开慢些就好。”
顾舒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就像当初第一次参与同声翻译时,面对一整个会议厅的国内外高官,她紧咬着唇,不断地暗示自己、强迫自己镇静。
从前那位顾小姐的确是没坐过汽车的,当初她从乡下到盛州的时候,还坐的是家里的马车,因为这个她也没少被人笑话。可她顾舒窈不同,她刚一成年便取得了驾照,驾驶着汽车在大洋彼岸的高速公路上飞驰。
只是她没想到那场车祸对她造成的阴影竟是如此之深。那朵火云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她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因为那场车祸,她或许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顾舒窈终于慢慢平静下来,窗外倒退的景物从她眼中掠过,也像在提醒她这才是真实的。
顾舒窈回过头,无意中瞥见了后视镜中戴绮珠微微勾起的唇。顾舒窈再去看殷鹤成,他虽然喜怒难辨,却在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袖。顾舒窈明白,殷鹤成在心底里看不起顾小姐那样的旧派女子。
看着殷鹤成不悦的脸色,顾舒窈收起了回击的念头,让他生气、让他厌恶她不也是件好事么?她才来这个时代没有多久,锋芒毕露远不如韬光养晦。倒不如将计就计在他面前做个浅薄无知的旧派小姐,说不定还能趁他不备抓住时机。
殷鹤成笑了笑,将她手里那束山茶花也接过来,连同刚才的外套一起还给何宗文,不紧不慢地开口:“何先生好风度,谢谢你对我未婚妻的照顾,后会有期。”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顾舒窈便往汽车走。
殷鹤成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听上去平常,可顾舒窈听出了些威胁的意味,她不知是否已经给何宗文招惹了麻烦,更不敢回过头去看何宗文,生怕火上浇油,因此她也没有看见何宗文此刻失落的神情。
顾舒窈正出着神,突然从两旁街道整齐跑来两列步兵,荷枪实弹足有百来人。顾舒窈认得那是殷鹤成的近卫旅,连忙抬头问他:“殷鹤成,你想干什么?”
他这时已收起了笑容,盯着顾舒窈略带慌张的脸看了片刻,冷冷一笑,声音却很轻:“叫他们来干什么?找我的未婚妻呀。”
他也没骗她,看到她被找到后,卫队旅便又被副官指挥着回去了。
上车之后,殷鹤成便一直抽烟,他虽然看上去不动声色,可顾舒能察觉出他已经生气了。
见司机在,顾舒窈也不好与他解释,省得他误会,何况她现在本来就头晕得很,并不想说话。
顾舒窈索性闭着眼靠在座位上,没过多久,他的身上的烟草香味突然扑鼻而来,她睁开眼,才发现他正靠过来,一手摘下刚才别在她衣上的那朵茶花。
顾舒窈皱着眉看他,只见殷鹤成正捏着茶花的茎意兴阑珊地转着,看了片刻后,他抽了几口烟,烟头正好钻出橙红色的火星。他想也没想,直接对着茶花烫了上去。他烟瘾大,一根接一根的抽,他乐此不疲,正好拿那朵花按灭烟头,将原本洁白的花瓣烫得千疮百孔。
顾舒窈只觉得他无聊,看了两眼又去睡了。
夜幕降临,雪依旧在下,街道上几乎没有别的车。车开的慢,过了很好一会儿才回官邸。
回官邸后,顾舒窈将他的戎装取下来递给殷鹤成,殷鹤一把接过后并没有上楼,而是直接坐到一楼会客厅的沙发上。他看了眼顾舒窈后,冷淡道:“上楼换身衣服,回帅府。”
“现在回帅府做什么?我明天还要上学!”
“上学?”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轻轻玩味这两个字。顾舒窈突然意识到他有不让她上学的打算,连忙辩解:“殷鹤成,我想你是误会了……”她为了不让他反感,刻意不紧不慢地开口,想与他好好谈谈。
哪知她刚说了两句,殷鹤成突然抬起头,“叫你上去换衣服!没听见么?”他这一声短促有力,语气就像军官在教训下士。赵副官站在客厅的门边,刚准备进来,也被殷鹤成这一声惊着了,旋即退了出去。
顾舒窈第一次见他动怒,有些后怕,知道现在不是时机,不能和他硬碰。顾舒窈本就脑袋发晕,也不想跟他争执,冷着脸直接往楼上走。
顾舒窈并不甘心,她与何宗文清清白白,而她对何宗文不过是感激和欣赏,并没有存别的心思。退一万步,就算她真的动了情又怎样?她和他一没成婚二没多少感情,就被这样一纸可笑的婚约牵扯着。再说了,他在外头就一定洁身自好么?就没有别的女人么?又和她们做了些什么事呢?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顾舒窈回自己的卧室,换下校服和皮鞋,才发现它们都快湿透了,而自己身上发着热,难怪一直觉得晕,恐怕是感冒了。
最新评论